第七章
我如遭雷击,父亲被警车带走那晚的画面在脑中闪现。
夏欢宜逼近一步,笑容得意:
我知道自己要出国,不放心阿泽,所以给他物色了个完美替身。
你家破人亡,急需用钱,阿泽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一定会答应,他也一定会厌恶你这种拜金女。
等我回来,阿泽只会更爱我,更唾弃你!
我胸腔剧烈起伏,指甲深陷掌心。
多么精妙的算计。
我甚至想嘲笑夏欢宜的狂妄自信。
可眼前的事实,早已证明一切。
我这个替身,做得如此失败。
竟是被白月光亲手送到金主身边,还曾痴心妄想。
如今看来,满地狼藉,尽是苦果。
我的目光扫过夏欢宜颈间明显的吻痕:你国外的丈夫,同意你回来跟前任旧情复燃了
夏欢宜眼神慌乱,下意识捂住脖子:这......这是阿泽情难自禁留下的!
我早已看穿她的小动作。
若是情难自禁,以傅星泽的性子,吻痕颜色该深得发紫。
夏欢宜脸色越来越白。
而你颈上这道颜色偏淡,不像是新痕,倒像是三四天前留下的。
多年与尸体打交道,我对尸斑颜色和时间的关系,了然于心。
夏欢宜被戳穿,恼羞成怒:那又怎样!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我!
我拿出手机,点开傅星泽的号码。
如果傅星泽知道你是有夫之妇,还会任你这样嚣张
夏欢宜正欲反驳,目光却越过我,看向我身后,得意地挑眉。
何必用手机你直接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我一愣,猛地回头。
傅星泽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他径直走向夏欢宜,将她揽入怀中。
我喉头发紧:傅星泽,你知不知道她......
傅星泽打断我,语气笃定:知道。
那你......我的五官痛苦地扭曲。
那又如何
傅星泽搂紧夏欢宜,声音斩钉截铁。
我爱阿宜。只要她心里有我,其他的,我不在乎。
我眼角湿润,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
我一直以为爱的极致是成全与放手。
可我在傅星泽身上,竟看到了一种更为荒诞的践行。
明知夏欢宜有男友,明知她身上有过亲昵的痕迹,他竟全盘接受。
哪怕在这段三角关系里,他傅星泽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一个,他也甘之如饴。
我抬手揉着快要炸裂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消化这荒诞的信息。
我彻底低估了傅星泽对夏欢宜的爱。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空,连挣扎反驳的念头都消散无踪。
焚烧炉的火焰渐熄,那条项链的影子已完全消失。
我的脚步沉重,紧贴着地面一点点挪动。
经过拐角处的房间时,里面呜呜咽咽的狗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偏头望去,一种巨大的不安感正无休止地吞噬着我。
透过门缝,我看见一只白色的泰迪血淋淋地躺在解剖台上。
我迟疑着走进去,心中是灭顶的恐慌。
尽管身体已残破不堪,但泰迪的脸庞仍能辨认。
直到凑近,我瞳孔骤然紧缩,全身血液倒灌,冷得刺骨。
解剖台上躺着的,是我十八岁生日时亲手领养的小狗。
鲜血淋漓的场面让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
我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无法呼吸。
一旁的操作台上,还放着傅星泽惯用的工具。
我双眸眯起,溢出无尽的悲怆,爆发出犹如来自地狱的惨笑。
我抬腿就冲了出去。
傅星泽正搂着夏欢宜,温柔提醒她小心台阶。
我径直冲到傅星泽面前,声音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傅星泽,你知不知道那只小狗是我给自己的成人礼!你就这么把它杀了
傅星泽不以为意。
阿宜之后要住进涵江庄园,她对狗毛过敏。
加上我最近手生,正好缺个练手的工具,这只狗怎么看都留不得。
我眼中蓄满泪水,我看向夏欢宜,刚迈出一步,夏欢宜的身体却直直向后倒去,坠下楼梯。
阿宜!
傅星泽大惊失色,冲下去将夏欢宜搂进怀里。
楼梯间,夏欢宜下身几乎被鲜血浸透。
夏欢宜气若游丝:迟婉眠,我知道你恨我抢走阿泽,可你我都是极其稀有的熊猫血,你也不能下此毒手啊。
我呼吸一滞,冲着傅星泽拼命摇头。
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傅星泽怒红了眼,什么也听不进去。
迟婉眠,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医院给阿宜输血!
再次被绑上抽血台,我没有半分挣扎,闭上眼任由血液流失。
抽走400cc,傅星泽已然失去理智,又强行抽走我400cc的血。
病危通知书一张接一张,傅星泽毫无罢休之意。
直到确认夏欢宜脱离危险,我才终于停止被抽血。
醒来时四周空无一人,脚步沉重如灌铅。
经过病房,傅星泽正细致地给夏欢宜喂着热粥。
我回到涵江庄园,将离婚协议和一张银行卡平整放在客厅茶几上。
我没什么可带走的,只身坐上了早已订好的航班。
傅星泽,再也不见!
这段耗尽我心神的关系,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