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在玄木案前,指尖轻叩着一份刚刚呈上的密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铁面覆脸,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禀公子,六国余孽已潜入桑海城东市,藏身朱家赌坊。”
他呈上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暗桩:
“魏国死士三十七人,楚国项氏一族二十四人,俱已查明。”
“赵人埋伏于东市铁炉巷三处茶馆之中,假扮工匠与脚夫,夜间出入无常。”
“燕国残兵七人藏于柳巷‘听雪楼’,外表为商贾乐伎,实则俱通机关暗器之术。”
“齐鲁合流者,皆聚于西郊枯井处密窖,其首为前齐王侍卫‘厉箴’,擅长策反之计。”
“至于韩氏孤流,似与墨家有来往,近期频频出没于港口盐仓......”
几乎同时,赵弋苍龙行虎步踏入厅内,玄铁重甲铿锵作响。
这位暗河统领抱拳一礼,声若洪钟:
“人宗逍遥子率三十弟子现身城南,与墨家逆贼似有勾结。”
“据探子回报,逍遥子以‘天地无名道场’为幌,连日讲道于云鹤台,暗中招揽桑海诸多门派散修。”
“有墨家残部夜入其道场,疑似交换机括图谱。”
“更有传言称,逍遥子欲以桑海为基,重立‘百家之议’,挑动各家旧怨,企图再兴人宗!”
赵弋语声愈发低沉,拳锋紧攥,玄铁护腕“咯咯”作响:
“卑职已派人埋伏于城南三路七坊,待命一举擒之。”
黑冰台统领缓缓起身,寒声接道:
“六国遗脉显然也早有预谋。”
“若让这些人汇合桑海,恐有生变。”
话音未落,厅内气氛陡转森冷。
海风撞击窗棂,卷起卷帘微颤,远处隐隐传来金铁交鸣,那是暗河已在动手的号令。
赢子夜低头,指尖轻点竹简,慢条斯理地道:
“人宗想借桑海再起......那便灭了他在桑海的最后一丝火种。”
“六国、逍遥子,一个都别留。”
“若这场火还不够烧,就......添点干柴。”
他指尖轻轻一捻,那竹简竟无声化为齑粉,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二人:
“黑冰台守死噬牙狱,我要那些墨家余孽,活着跪在本公子面前。”
声音不重,却让厅内温度骤降。
“暗河清剿六国鼠辈——”
“不留活口!!”
“诺!”
二人齐声应命,铁靴踏地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
晓梦白衣翩跹而至,秋骊剑鞘上的霜纹在烛光下流转。
她清冷的目光直视赢子夜:
“逍遥子,交给我。”
星魂在阴影中发出桀桀怪笑,幽蓝气刃在袖中吞吐:“天宗掌门亲自出手,看来人宗这次要绝迹江湖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星魂:
“既然东皇阁下交代你任务......”
他说着,指尖轻敲案几:“那便去吧。”
“报——!”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僵局:
“儒家三位当家求见!”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晓梦秋骊剑轻颤,星魂眯起幽蓝眼眸。
赢子夜却忽然轻笑出声,玄色衣袖扫过案上齑粉:
“哦?”
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便见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