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眉如青山,眸似秋水,唇若丹霞,肤如凝脂,媚骨天成。即使在水中狼狈不堪,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怀瑾愣在当场。这就是那个丑陋的试婚丫鬟?
眼看苏月婵就要沉入水底,楚怀瑾再顾不得其他,纵身跳入池中,将她抱起。
苏月婵被救上岸时,像小兽一样蜷缩在楚怀瑾的怀中瑟瑟发抖,半透明的衣裙贴在身上,更映衬得她的身段错落有致。
楚怀瑾抱着她,感受着怀中女子的娇弱,心中涌起一阵怜惜。
翠玉在旁边已经吓傻了,惊讶得吐出几个字:“你的脸……”
苏月婵自七岁生了大病后,脸上一直布满痘印,坑坑洼洼犹如蛤蟆。相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她落个水,脸突然就好了?
楚怀瑾盯着翠玉的眼光似要杀人,厉声道:“是你推她下水的?”
翠玉吓得腿软,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个贱婢自己摔下去的……”
楚怀瑾不想听她狡辩,冷声说:“扔到水里,没冻死不准上岸。”
翠玉一听,几乎晕厥过去。
楚怀瑾抱着苏月婵匆匆离去,苏月婵扭过头,对翠玉露出大仇得报的微笑。而翠玉惨叫着被家丁扔进了湖里。
楚怀瑾回到自己的院子,让府医赶来医治。
苏月婵悠悠醒来时,已是深夜。她发现自己躺在楚怀瑾的床上,身上的湿衣已被换成干净的里衣。
“醒了?”楚怀瑾坐在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苏月婵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别动,你受了寒,需要好好休息。”
“侯爷……”苏月婵虚弱地开口:“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楚怀瑾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为什么要在脸上涂那些东西?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丑陋?”
苏月婵那一汪泪水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睑处,似有万千委屈。睫毛浓密而卷翘,像是两把精致的小扇子,轻轻一眨,泪水就落了下来。
“奴婢为了自保。”
“自保?”
苏月婵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但楚怀瑾已经猜到了大半。这样一张妖媚祸国的脸,长在贵女身上就是倾国之色,长在卑贱的女子身上反而会加速死亡。
“只求侯爷不要告诉相府的人真相,奴婢才能活下去。”
楚怀瑾心疼地为她拭去泪珠:“相府竟然这样容不下你。你的身子给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
楚怀瑾心想,他问相府讨要一个丫鬟,他们不会不给。他很开心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苏月婵秘密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楚怀瑾问道。
“奴婢……奴婢叫月婵。”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报了名字。
楚怀瑾心疼美人,又让她宿在了房中。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香,楚怀瑾只觉得幽香袭来,撩拨得他内心阵阵悸动。
苏月婵唇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
倘若一开始就让楚怀瑾见到自己的美貌,虽然会惊艳他一瞬,但不够刺激。楚怀瑾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她也不过是他眼里的沧海一粟。
只有先让自己在他心中留下丑陋的印象,再绝地反转,对比强烈才会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还能让他心生怜惜,后面的计划就顺理成章。
苏月婵的手指在熟睡的楚怀瑾脸上画了画:苏云霓,你想让我死,我便要抢了你的夫君,夺了你的人生,让你无路可走!
第二天清晨,楚怀瑾突然发起了高烧。
府医诊脉后,摇头叹息:“侯爷这风寒来势汹汹,需要好生调养,切不可再受寒。”
楚怀瑾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呢喃着胡话。
苏月婵守在床边,用帕子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楚怀瑾睁开眼,看见苏月婵那张绝美的脸庞,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还在这里?”
“奴婢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侯爷。”
楚怀瑾伸手想要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我好冷……”
苏月婵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侯爷的手这么烫,怎么还说冷?”
整整一夜,苏月婵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楚怀瑾。她给他喂药,为他擦身,寸步不离。
第二天,楚怀瑾的烧不但没退,反而更加严重。府医束手无策,只说要想法子给侯爷降温。
苏月婵看着半昏半醒的楚怀瑾,轻声对桃枝说:“你去守着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说完,苏月婵悄悄走出房门,来到院中的雪地里。
正值寒冬腊月,雪花纷飞。
苏月婵脱下外裳,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在雪地中躺了下来。
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她紧咬牙关,强忍着寒冷。
雪花落在她的肌肤上,很快就融化成水珠。
等到身体彻底冰凉,苏月婵才起身回到房中。
楚怀瑾仍在高烧,苏月婵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用自己冰冷的身体紧紧拥抱着他。
“侯爷,奴婢用身体给您降温。”苏月婵轻声说道,将自己冰凉的脸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楚怀瑾只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件在怀,让他舒坦了几分,他逐渐安静下来。
苏月婵就这样抱着他,任由他的体温慢慢传递到自己身上。
如此反复几次,楚怀瑾的烧终于开始退了。
等到楚怀瑾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睁开眼,看见苏月婵正坐在床边打盹,脸色像纸一样苍白,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几天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但他知晓苏月婵在照顾自己。
楚怀瑾心中一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婵儿。”
苏月婵被惊醒,欣喜的握住楚怀瑾的手道:“侯爷,您醒了!”
“婵儿,你对我真好。冻坏了身子怎么办?”
“侯爷是世间对奴婢最好的人,奴婢自当涌泉相报。”
楚怀瑾心疼坏了,他的婵儿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两人正情意绵绵的相拥着,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银发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出门礼佛多日的老太君回府了。
“孙儿。”楚老太君走向楚怀瑾,心疼的打量着孙儿:“瘦了,又瘦了!”
“祖母。”楚怀瑾自小父母双亡,祖母把他当宝贝眼珠似的养着,楚怀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变成了京城无人不知的纨绔。
苏月婵连忙跪在一旁。
老太君的目光落在苏月婵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倒是个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