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孙秉一脸厌烦,挥手打断：住口,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赵氏被兄长如此呵斥,眼眶一红,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呜呜呜......你们都欺人太甚,孙培,这日子没法过了。
云氏作为长嫂,此时摆出了威严：没法过就走,深更半夜哭哭啼啼,扰人清静。我原以为你只是身子娇弱,爱在三房里小题大做,那是你们三房的家务事,我不便插手。可如今家道中落,你却仍旧如此不明事理,实在过分。
孙鸿见状,连忙向妻子谢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面调解。
谢氏虽也想对赵氏一番训诫,但眼见争吵不休,孩子们被吓得无法安睡,老太太也会更加伤心,于是她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劝解：三弟妹,闹也该有个度。你膝下无子,或许可以不顾一切。但这满屋的侄儿侄女,哪个不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你忍心让他们也跟着受苦吗
赵氏眼神闪烁,嘴上依旧强硬：我脾胃本就虚弱,这干巴巴的馒头难以下咽,夫君心疼我,想让我吃些好的,有何不可若怕他动了家里的钱,分家便是。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正逢寒冬腊月,冰冷的水瞬间将二人包围,刺骨的寒冷让人心悸。
片刻的宁静后,赵氏惊惧地尖叫起来：啊！
孙培抬头,眼中满是惊诧与不解,只见秦婉猛然一挥。
手中的铜盆不偏不倚,哐当一声落在他和赵氏脚旁,那冰冷的触感与巨大的声响,让两人瞬间噤声。
分家
秦婉站在高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随即啐了一口：做梦！
你们兄弟三人成家后,我就早早分了家产。老大家的,早已败光；老二家的,也所剩无几；你们这家,不用抄家就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手里的银两,是我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还想分怎么,不把我的老骨头也分三份,让你们供起来,好显示你们所谓的孝心吗
娘！
老大和老二家的人几乎同时喊出声,声音里带着颤抖与惊恐。
秦婉厉声道：都给我闭嘴！到了这步田地,还看不清状况吗
众人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一句。
秦婉转而面向赵氏,语气严厉：你还记得昨天张德福的人是如何搜身的吗要是我昨天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下场就是先被侮辱再被杀害！那种恐惧,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赵氏身子一颤,仿佛还能感受到衣物被粗暴撕扯的恐惧,她紧紧抓着孙培的手臂,脸色苍白。
秦婉的目光再次转向孙培：还有你,老三！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疼都不知道才过一夜,就忘了那些人有多狠,恨不得要你们的命。你若真爱媳妇,就告诉她别再折腾了。哪有人天生就该享福,不受一点苦的你大嫂出自侯门,二嫂出自书香门第,问问她们,哪个没经历过风雨,哪个怕过苦
能扛过这些苦难,就不怕未来的路多难走。扛不过,就早点认栽。我现在能保住孙子孙女就不错了,至于你们......哼......想死还不简单去买烧鹅吧,看看能不能用它换回你们的尊严。
孙培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赵氏也是,夫妻俩瞬间崩溃,相拥而泣,哭着奔回了屋内。
后院的孙晋,被寿安堂里的一阵喧闹吵醒,翻身望着蚊帐顶,心中五味杂陈,一夜未眠。
祖母如今紧握着孙家经济的命脉,每一笔债务与收入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三叔与三婶之间的纷争,尽管闹得沸沸扬扬。
却终究未能从这严密的掌控中捞取丝毫利益。
至于被送往靖北侯府的大哥,他的命运更是让人揪心不已。
昔日,孙家的决策权还掌握在父亲的手中。
那时的世界似乎还允许孩童般的撒娇与小聪明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
然而,时移世易,祖母不仅洞悉了三叔三婶的种种计谋。
更以智慧巧妙地反制,使得众人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甘愿为她冲锋陷阵。
这一系列变化,对于孙家而言,究竟是福泽还是劫难,尚且是个未知数。
孙晋决定在晨曦初露时分,去寻找那个能够解答他心中疑惑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将直接决定他未来的行为准则。
是继续随波逐流,还是逆流而上,寻找自己的道路。
夜幕下的辗转反侧,孙晋的梦境被大哥那满是伤痕的身影所占据。
被靖北侯府无情驱逐的画面,一次次割裂着他的心。
早上孙晋带着满腹心事,完成了洗漱,脚步坚定地迈向了寿安堂。
此时,秦婉早已起身,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早餐。
热气腾腾的馒头,搭配着几碟简单却滋味十足的咸菜,她温柔地分了一个给孙晋。
孙晋接过了馒头,脸上却难掩沉重,逆光之中。
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那与生俱来的俊朗。
祖母。
孙晋的声音略显沙哑。
先坐下吃吧。
秦婉的话语温和而有力,她自己则细嚼慢咽。
孙晋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先将馒头吃完。
待秦婉用餐完毕,她轻巧地擦拭着手。
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开口询问：是为了你大哥的事情而来吗
孙晋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云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我担心他承受不住压力,会彻底崩溃。
秦婉的回答冷静而深沉：若是如此,他便不配称为孙家的子孙,我也无须为此挂怀。但他首先选择了放弃我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彻底抛弃他。
除非......
孙晋的声音微微颤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除非他自己先放弃了自己。
秦婉的话语意味深长。
自我放弃吗
孙晋重复着,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
大致如此。总之,只要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没有理由不给予他这个机会。孙家未来的路还很长,风雨也会更多,这次的挫折不过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