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饶媛接过水壶,小小的喝了一口,又将水壶还了回去。
你们才是辛苦了。
毕竟,所有的危险都被冲在最前方的霍承曜小队承受了。
她们这些文工团,最多占个设置陷阱的辅助抓捕。
若不是霍营长你们来的及时,我们这群姑娘们怕是要被这群人盯上。
听到饶媛如此拉开距离的回复,霍承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是默默地将对方还回来的水壶重新挂在了马匹上,将关心藏在话中。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们也该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他看向饶媛,顿了顿又道:晨间山路湿滑,山道又崎岖陡峭,你们文工团赶路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霍承矅将最后一名亡命徒狠狠推进的铁笼,有些生锈的门闩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他缓缓转身,军靴无情地碾碎脚下的枯叶,晨光穿透弥漫的硝烟,在他染血的肩章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饶媛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双曾妙笔生花、绘出罪犯画像的手,此刻却紧紧攥着沾满鲜血的绳索,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些许苍白。
保重。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吐出这两个沉重的字,沙哑的声音瞬间被呼啸的山风撕成碎片。
他伸出的手在两人之间悬停片刻,最终化作一个标准而僵硬的军礼,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眼神比双龙山的岩石还要坚硬冰冷。
饶媛挺直脊背,回以同样标准的军礼。
当他们远去的背影扬起漫天黄土,渐渐吞没整个队伍时。
饶媛才渐渐收回有些不舍的目光。
就在这时,洪欣的军用水壶轻轻地碰了碰她,带着几分戏谑和爽朗。
别看了,咱们早点完成任务回去,你就可以天天见着了!
饶媛被她打趣的一个红脸,想要解释。
洪欣却已经离开原地,招呼文工团的姑娘们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
次日黄昏。
几辆破旧的三轮车在白龙江畔缓缓熄火,引擎停止运转后,那震颤的余波仍在饶媛发麻的脚底游走。
对岸的白虎寨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陡峭的峭壁之上。
错落有致的吊脚楼,远远望去就像巨兽嶙峋的牙齿,而屋檐下悬挂的兽骨风铃在风中摇晃,发出类似人骨摩擦的诡异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饶媛翻开牛皮纸档案袋,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一幅用朱砂绘制的白虎图腾张牙舞爪,猩红的颜色像极了凝固的鲜血。
备注栏里,钢笔字力透纸背。
白虎寨,保留古老巫傩文化,排斥外来者,至今未设基层管理。
都打起精神!
洪欣跳下车,马尾辫不经意间扫过军绿色的衣领,在暮色中透出几分活力。
女兵们正搬动行李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长矛的村民。
他们头戴雕刻着狰狞兽面的木盔,木盔下露出的眼睛里泛着警惕的光,仿佛一群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野兽。
缀满铜铃的麻布长袍随着他们的呼吸缓缓起伏,宛如蛰伏在暗处的蛇群,令人毛骨悚然。
随行的县城张主任凑过来时,他的后背早已洇出大片深色汗渍,可见内心的紧张。
洪同志,饶同志
他压低声音说,这寨子十年没外人进去过。三年前有考古队过来,还被他们直接打出来了,差点闹出人......
他的话音突然被一声尖锐刺耳的铜铃声无情切断。
一位拄着虎皮权杖的银发老者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每迈出一步,地面都仿佛随之微微震颤,杖头镶嵌的琉璃虎目在夕阳的映照下,流转着诡异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