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真假千金的身份揭晓那天,
养了十六年的假千金苏清鸢被扔进后备箱,
送回据说生母早逝的乡下。
真千金苏明月穿着她的公主裙,
在媒体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别怪爸妈,我会替你好好孝顺他们的。
苏清鸢攥紧了袖中那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
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别墅,
突然笑出了声。
谁也不知道,
那个在苏家笨拙得连刀叉都拿不稳的假千金,
能在黄土里种出金疙瘩,
能凭一双手救活濒死的药圃,
更能让那些轻视她的人,
最终跪在尘埃里求她回头。
1
苏清鸢被塞进后备箱的时候,
后脑勺磕在了备用轮胎上。
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听见后备箱盖

地合上,
世界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透过缝隙渗进来的微光里,
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司机发动汽车的震动传来,
她蜷缩着身体,
摸到了口袋里那只冰凉的银镯子。
是六岁那年,
苏家还没把她当精心雕琢的摆件时,
保姆张妈偷偷塞给她的,
说是什么生母留下的念想。
那时她还会奶声奶气地问:
张妈,生母是什么
张妈总是红着眼眶别过头,
后来张妈就被辞退了,
理由是手脚不干净。
现在想来,
大概是知道得太多了。
汽车行驶了三个小时,
苏清鸢数着颠簸的次数,
一共七百二十六下。
后备箱盖再次打开时,
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
面前是低矮的土坯房,
墙角爬满了牵牛花,
空气里有泥土和牛粪混合的味道。
司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手里捏着一个信封。
苏先生说,这是最后给你的补偿,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以后你就跟苏家没关系了,别再想着回来。
信封砸在她胸口,
她没有接,
任由它掉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红色的钞票从信封里滑出来,
像几片干枯的枫叶。
告诉苏明成,
苏清鸢缓缓从后备箱里爬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他欠张妈的三个月工资,
我会替她讨回来的。
司机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这个在苏家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孩,
会说出这样的话。
随即嗤笑一声,
发动汽车扬尘而去。
苏清鸢弯腰捡起那个信封,
数了数,正好五千块。
不多不少,
够买她从这里到县城的车票,
再加上几个月的伙食费。
苏家做事,
向来这么
体面。
她转过身,
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吱呀作响的门轴声里,
露出了院子里丛生的杂草,
和正屋门上挂着的、
已经褪色的红绸带。
这是她名义上的外祖父家,
一个只在苏家偶尔提及的,
存在于地图角落的名字
——
清溪村。
据说她的生母,
就是从这里嫁出去的,
然后年纪轻轻就病死了。
苏清鸢走到正屋门口,
伸手擦掉门楣上的蛛网,
看见了门楣内侧刻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清鸢。
是她的名字。
刻痕很深,
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笔画,
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
十六年,
她在苏家学会了钢琴十级,
学会了跳《天鹅湖》,
学会了在宴会上保持完美的微笑,
却从来没人告诉她,
她的名字,
是这样刻出来的。
2
清理完满院子的杂草时,
天已经擦黑了。
苏清鸢找出外祖父留下的煤油灯,
点亮时,
昏黄的光晕里飞着几只小虫。
她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
打开了那个被苏家佣人称为
垃圾
的旧木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
一捆用红绳系着的草药,
还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书皮上写着《青囊草木记》,
字迹苍劲有力。
她翻开第一页,
看到扉页上同样写着
清鸢
两个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吾女清鸢,当如草木,
疾风不折,绝境生花。
钢笔的墨水已经有些褪色,
但那力道仿佛能穿透纸背。
苏清鸢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
突然想起十岁那年,
她在花园里不小心被玫瑰刺扎破了手,
哭着去找苏夫人林婉。
林婉正在和贵妇们喝茶,
只是皱着眉递给她一张纸巾:
多大点事就哭,
看看你这样子,
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时真千金苏明月还没回来,
她还是苏家唯一的小姐,
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不是不能哭,
只是在苏家,
她的眼泪不值钱而已。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
苏清鸢合上书,
走到灶台前。
锅里空空如也,
米缸里只剩下小半碗糙米,
还生了虫。
她叹了口气,
从墙角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
又拿起那捆草药。
借着月光,
她辨认出里面有薄荷、紫苏、蒲公英,
都是些常见的草药,
却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晾晒得恰到好处。
外祖父应该是个懂草药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个角落,
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她扛起锄头走出院子,
凭着记忆往村后的山坳走去。
清溪村四面环山,
空气湿润,
草木长得格外茂盛。
她记得司机路过村口时,
看见有人在卖刚挖的竹笋。
果然,
山脚下的竹林里,
冒出了不少肥嫩的笋尖。
苏清鸢挥起锄头,
很快就挖了满满一筐。
回家的路上,
她又在溪边摘了些马齿苋和灰灰菜,
都是可以入菜的野菜。
回到家,
她用溪边的活水把野菜洗干净,
糙米淘了三遍,
连同竹笋一起放进锅里。
没有油盐,
就用那捆草药里的紫苏叶调味。
饭熟的时候,
满屋都是紫苏的清香。
苏清鸢盛出一碗糙米饭,
就着清炒马齿苋,
吃得格外香甜。
这是她十六年来,
第一次吃自己亲手做的饭。
没有精致的骨瓷碗,
没有佣人小心翼翼的伺候,
却比苏家餐桌上那些昂贵的山珍海味,
更让她觉得踏实。
临睡时,
她把那捆草药挂在房梁上,
又把《青囊草木记》放在枕头边。
煤油灯的光晕里,
她看着屋顶漏下来的那点星光,
突然觉得,
被赶出苏家,
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3
第二天一早,
苏清鸢是被鸡叫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
看见窗纸上已经透着亮。
穿好衣服出门,
发现隔壁的王大娘正站在院门口打量她。
你就是老苏家送回来的那个丫头
王大娘嗓门洪亮,
手里还挎着个竹篮,
里面装着几个鸡蛋。
苏清鸢点点头,
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大娘好,我叫苏清鸢。
哎,好孩子,
王大娘把竹篮往她手里塞,
别听村里人瞎嚼舌根,
你外祖父是个好人,
当年多亏了他的草药,
我家那口子才能活到现在。
苏清鸢看着篮子里还带着温度的鸡蛋,
心里一暖,
推辞道:大娘,这太贵重了。
拿着!
王大娘不由分说地把篮子塞进她怀里,
你一个城里来的姑娘,
哪会弄这些乡下活计
先凑活吃着,
有啥难处就跟大娘说。
说完,
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
才转身回家。
苏清鸢捧着那几个温热的鸡蛋,
站在院子里,
看着王大娘家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
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
在苏家十六年,
她吃过最昂贵的鱼子酱,
喝过最顶级的红酒,
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就像寒冬里的一点火星,
微弱,
却足以燎原。
她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碗柜,
然后拿起那本《青囊草木记》,
走进了屋后的那片荒地。
外祖父当年应该是在这里种过草药的,
虽然现在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
但土壤的颜色明显和周围不同,
带着一种特殊的油润感。
苏清鸢蹲下身,
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
泥土里混着淡淡的药香,
还有一种奇异的甜腥味。
她翻开《青囊草木记》,
在其中一页找到了关于这种土壤的记载:
灵山之土,
聚日月精华,
纳草木灵气,
可育奇药,
亦可生黄金。
旁边还画着一种植物的图谱,
叶片呈心形,
根茎金黄,
像是缩小版的人参。
注释写着:
金心草,
三年一熟,
根可入药,
亦可作香料,
价比黄金。
苏清鸢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想起昨天在山坳里,
似乎见过类似的叶片。
4
找到第一株金心草的时候,
苏清鸢的手指都在发抖。
它藏在一片蕨类植物下面,
心形的叶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
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按照书上说的,
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沿着根部挖掘,
生怕伤到一点根茎。
当整株金心草被挖出来时,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那金黄的根茎上,
真的像一块浓缩的黄金。
苏清鸢把它放进带来的竹篮里,
上面铺上一层湿润的苔藓。
这一天,
她一共找到了七株金心草。
回到家时,
天已经黑透了。
她把金心草清洗干净,
按照书上的方法切成薄片,
放在竹匾里晾晒。
煤油灯的光线下,
那些薄薄的切片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王大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过来时,
正好看见这一幕。
清鸢丫头,你这是晒的啥
王大娘凑过来看了看,
看着倒像是个好东西。
是一种草药,
苏清鸢递给她一块红薯,
大娘,您知道这附近有集市吗
知道啊,
王大娘咬了一口红薯,
逢五逢十,
镇上就有集,
离这儿也就十里地,
走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苏清鸢点点头,
心里有了主意。
5
镇上的集市比苏清鸢想象的要热闹。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子的哭闹声混在一起,
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她找了个角落放下竹筐,
把晒好的金心草切片摆出来。
旁边卖菜的大妈好奇地问:
姑娘,你这是啥干货
是草药,叫金心草,
苏清鸢轻声说,
可以泡茶,也可以炖汤,
安神补气,效果很好。
大妈撇撇嘴,
显然不信:
就这玩意儿
能有这么大用处
苏清鸢没再解释,
只是安静地坐着。
她知道,
对于不认识的东西,
说再多也没用。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
她的摊位前依然冷冷清清。
苏清鸢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
突然听到一阵喧哗。
人群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跑过来,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脸色发紫的小男孩,
嘴里不停地喊着:
医生!医生在哪儿
集市上的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却没人敢上前。
苏清鸢皱了皱眉,
她从男孩的脸色和呼吸判断,
应该是急性哮喘发作。
这种病耽误不得,
镇上的卫生院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
她站起身,
拦住了那个男人:
大叔,让我看看。
男人愣了一下,
看见苏清鸢年轻的脸,
犹豫道:你......
你会看病
我懂一点草药,
苏清鸢的语气很平静,
现在送医院来不及了,
你要是信我,
就让我试试。
旁边有人起哄:
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城里来的,
懂啥草药别是骗子吧!
就是,万一出了人命咋办
男人急得满头大汗,
看看怀里呼吸困难的孩子,
又看看苏清鸢笃定的眼神,
咬了咬牙:
好!我信你!
苏清鸢立刻从竹筐里拿出一小撮金心草切片,
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石臼,
把金心草捣成粉末,
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
调成糊状。
撬开他的嘴,
她对男人说。
男人手忙脚乱地照做,
苏清鸢小心地把药糊喂进男孩嘴里,
又用手指轻轻按揉他的喉咙,
帮助药物下咽。
做完这一切,
她又在男孩的膻中穴和肺俞穴上各按了几下。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那个脸色发紫的小男孩。
过了大约一刻钟,
男孩突然咳嗽了一声,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
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扑通
一声跪在苏清鸢面前:
谢谢你!谢谢你!
你是我们家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苏清鸢连忙扶起他:
大叔,不用这样,
举手之劳而已。
不行不行,
男人非要塞给她一张百元大钞,
这点钱你一定要收下,
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苏清鸢推辞不过,
只好收下。
这时候,
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
纷纷围到她的摊位前。
姑娘,你这金心草真这么神
给我来一点!
我也要!
不一会儿,
她带来的金心草切片就被抢购一空。
6
回到清溪村时,
苏清鸢的竹筐空了,
口袋却鼓了起来。
除去给男孩治病收下的一百块,
她卖金心草一共得了三百多块。
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无疑是一笔巨款。
路过王大娘家时,
她进去把昨天借的碗筷还了,
又塞给王大娘一小包金心草。
大娘,这个您泡水喝,
对身体好。
王大娘推辞了半天,
最后还是收下了,
非要给她装一篮子刚摘的豆角。
苏清鸢提着豆角回家,
刚进门,
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其中一个她认得,
是苏家的管家,
姓刘。
刘管家看见她,
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苏小姐,
哦不,现在该叫你苏清鸢了。
他刻意加重了
苏清鸢
三个字,
像是在提醒她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
苏清鸢把豆角放在门槛上,
淡淡地问:
刘管家大老远跑过来,
不是为了跟我讨论称呼的吧
刘管家的脸色僵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态度。
在苏家的时候,
这丫头见了他都要低着头叫一声
刘叔。
他清了清嗓子,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们小姐,
也就是苏明月,
最近身体不太好,
医生说需要静养。
苏清鸢挑眉:
所以呢
所以,
刘管家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苏先生和苏夫人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
更不要打着苏家的旗号招摇撞骗。
他指的显然是今天在集市上的事。
看来苏家的眼线,
倒是无处不在。
苏清鸢接过那份文件,
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片。
告诉苏明月,
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与其有时间盯着我,
不如好好想想,
怎么才能坐稳她的位置。
刘管家没想到她敢撕文件,
气得脸色铁青:
苏清鸢,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个乡巴佬!
惹恼了苏家,
有你好果子吃!
苏清鸢笑了笑,
转身走进院子,
拿起墙角的锄头。
刘管家,
她掂量着手里的锄头,
我们乡下地方小,
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人物。
再不滚,
我可不保证这锄头会不会不长眼。
她的眼神很冷,
像淬了冰。
刘管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清鸢。
那个在苏家总是怯生生的女孩,
眼里竟然有这样的锋芒。
他色厉内荏地

了一声,
带着另一个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村口,
苏清鸢扔掉锄头,
靠在门框上,
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
这只是开始。
苏明月不会放过她的,
苏家也不会。
但那又怎样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依附苏家才能活下去的苏清鸢了。
她有这双手,
有这本书,
有这片土地。
足够了。
7
苏清鸢的金心草在镇上出了名。
每天都有人特地从镇上甚至县城跑来找她买,
有的人是自己用,
有的人是想倒手卖出去。
她干脆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
专门用来晾晒草药。
还雇了村里几个闲在家里的妇女帮忙,
每天给她们二十块钱工钱。
王大娘的儿子狗子,
以前总在外面游手好闲,
苏清鸢也让他来帮忙跑腿,
负责把晒干的金心草送到镇上的药材铺。
狗子做事很勤快,
苏清鸢每个月给他开一千块工资,
比他在外面打零工强多了。
渐渐地,
村里人看苏清鸢的眼神变了。
以前是同情,
后来是好奇,
现在更多的是敬佩。
这个从城里来的、
原本被大家以为会活不下去的姑娘,
不仅活得好好的,
还带着村里人一起挣钱。
这天,
苏清鸢正在药圃里查看金心草的长势,
狗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清鸢姐,不好了!
狗子一脸焦急,
镇上的药材铺老板说,
有人跟他打招呼,
不让他收咱们的金心草了!
苏清鸢直起身,
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
是县城里的一个大人物,
狗子挠了挠头,
药材铺老板没明说,
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
好像跟苏家有关系。
苏清鸢并不意外。
苏家要是就这么算了,
那才奇怪。
她想了想,
对狗子说:
你去把村里的拖拉机借过来,
咱们自己去县城卖。
去县城
狗子愣了一下,
可是县城那么大,
咱们卖给谁啊
总会有人要的,
苏清鸢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8
县城的中药材市场比镇上的集市大得多。
各种各样的草药琳琅满目,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苏清鸢找了个位置把金心草摆出来,
刚放下没多久,
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这金心草是自己种的
老者拿起一片金心草仔细看着,
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是的,
苏清鸢点点头,
在清溪村种的。
清溪村
老者眼睛一亮,
我知道那个地方,
那里的土壤很特别,
种出来的草药药效确实不一样。
他又闻了闻金心草的味道,
对苏清鸢说:
这样吧,
你这些金心草我全要了,
一斤给你五百块,
怎么样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价格,
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
市面上普通的金心草,
一斤最多也就三百块。
苏清鸢也有些意外,
但她看老者不像坏人,
就点了点头:
可以。
老者很高兴,
立刻让跟着的伙计过来称重、付钱。
临走前,
老者递给苏清鸢一张名片:
我叫周远志,
是县中医院的院长。
小姑娘,
你这金心草种得不错,
以后要是有货,
直接送到中医院去找我。
苏清鸢接过名片,
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她知道,
周院长给的价格,
明显高于市场价,
这不仅仅是金心草本身的价值,
更多的是对她这个人的认可。
从那天起,
苏清鸢的金心草就有了固定的买家。
周院长不仅自己收,
还把她介绍给了其他几家医院和药材公司。
苏家想通过药材铺老板打压她的计划,
彻底落空了。
9
苏明月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
听说苏清鸢在清溪村种草药发了财的。
当时她正挽着林婉的胳膊,
接受着众人的称赞,
一个名媛无意中提起:
听说清溪村那边出了个种草药的奇才,
种出来的金心草药效特别好,
连县中医院的周院长都赞不绝口呢。
另一个名媛笑着说:
我也听说了,
好像还是个年轻姑娘,
叫什么苏清鸢,
跟苏家有点关系呢。
苏明月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
红酒洒在了洁白的礼服上。
林婉连忙拿出纸巾给她擦拭,
低声呵斥道:
明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明月强压着心里的怒火,
挤出一个笑容:
妈,我没事。
但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苏清鸢!
又是苏清鸢!
那个本该在乡下烂死的人,
怎么会越来越风光
她不甘心!
这个位置,
这些赞美,
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苏清鸢凭什么跟她抢
晚宴结束后,
苏明月回到家,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完美的脸,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为了得到苏家的认可,
她学着苏清鸢的样子说话、走路、微笑,
甚至连喜欢的香水味道都换成了苏清鸢以前用的那款。
可为什么,
无论她怎么努力,
总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苏清鸢
总有人拿她和苏清鸢比较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做件事,
她的声音冰冷,
我要让清溪村的那个药圃,
彻底消失。
10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山洪暴发,
冲毁了村里不少田地。
苏清鸢的药圃虽然地势较高,
但也损失惨重。
大部分金心草都被洪水淹没了,
只剩下一小部分地势最高的幸免于难。
看着被冲毁的药圃,
苏清鸢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不仅仅是金钱的损失,
更是她和村民们心血的结晶。
狗子蹲在地上,
抱着头呜呜地哭:
清鸢姐,这可咋办啊
咱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村里的妇女们也都红着眼眶,
却没人抱怨一句。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
走到大家面前:
大家别难过,
洪水冲毁了药圃,
但冲不走我们的手艺和经验。
只要人还在,
我们就能重新再来。
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就在这时,
村口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大家都很奇怪,
这种天气,
谁会来村里
苏清鸢走出去一看,
愣住了。
来的人竟然是周远志院长,
还有几个穿着雨衣的工人,
带着不少种子和农具。
周院长,您怎么来了
苏清鸢连忙上前。
我听说清溪村受灾了,
特地过来看看,
周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鸢啊,别灰心,
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这些是我托人弄到的抗涝品种的草药种子,
还有一些农具,
你先用着。
有什么需要,
尽管跟我说。
苏清鸢看着那些种子和农具,
又看了看周院长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在苏家的时候,
每次她遇到一点小挫折,
得到的不是安慰,
而是指责和嘲讽。
而现在,
这些和她非亲非故的人,
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11
重新种上草药后,
苏清鸢比以前更忙碌了。
她不仅要照看药圃,
还要研究新的草药品种。
周院长给她的那些抗涝品种里,
有一种叫
紫丹参
的草药,
药效比普通的丹参要好得多,
市场前景也很好。
苏清鸢决定大面积种植紫丹参。
但紫丹参的种植技术要求很高,
她只好一边看书,
一边请教周院长,
有时候还要跑到县里的图书馆查资料。
这天,
她从图书馆出来,
正准备打车回清溪村,
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
露出了苏明成那张阴沉的脸。
上车。
苏明成的语气不容置疑。
苏清鸢后退一步,
冷淡地说:
苏先生,有事吗
我有话跟你说,
苏明成皱着眉,
关于你母亲的事。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
她的母亲,
那个只存在于别人只言片语中的女人,
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谜团。
犹豫了一下,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12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苏明成没有说话,
只是不停地抽着烟。
直到车子开到郊外的一座墓园,
他才熄灭了烟。
下来吧。
苏明成率先下车,
走向墓园深处。
苏清鸢跟在他身后,
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们在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刻着一个名字:
苏曼青。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生于
1978
年,卒于
2009
年。
苏清鸢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个名字,
眼眶瞬间红了。
苏曼青,
这应该就是她的生母。
你母亲,
苏明成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唯一的妹妹。
苏清鸢猛地转过头,
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母亲是你的妹妹
那我......
你是我的外甥女,
苏明成叹了口气,
当年你母亲生下你不久,
就查出得了重病。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又怕你跟着她受苦,
就把你托付给了我。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哭腔,
为什么要说我是捡来的
为什么要把我赶出苏家
因为明月,
苏明成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明月的父亲,
是我的恩人。
他临死前拜托我照顾明月,
我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吗
苏清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你眼里,
我和我母亲,
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苏明成没有回答,
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递给苏清鸢。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她说等你长大了,
再交给你。
苏清鸢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枚玉佩,
还有一封信。
玉佩是暖白色的,
上面雕刻着一朵莲花,
手感温润。
她展开信纸,
上面是和《青囊草木记》扉页上一样的字迹:
清鸢吾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母亲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要难过,
母亲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守护你。
记住,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
都要像莲花一样,
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母亲留下的那本《青囊草木记》,
是我们苏家祖传的宝贝,
里面不仅有草药知识,
还有一些特殊的配方,
或许能帮到你。
另外,
当年我生病,
并非意外,
你若有能力,
可查清真相,
但切记,
安全第一。
母字。
苏清鸢读完信,
浑身都在发抖。
母亲的死,
不是意外
那会是什么
她猛地看向苏明成:
我母亲的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明成避开她的目光,
声音低沉地说:
我不知道。
当年的事,
很复杂。
你撒谎!
苏清鸢激动地喊道,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告诉我!
苏明成却只是摇了摇头,
转身就走。
苏明成!
苏清鸢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会后悔的!
苏明成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没有回头。
13
从墓园回来后,
苏清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
她反复看着母亲留下的那封信,
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母亲说她的死并非意外,
还说当年的事很复杂。
到底是什么事
和苏家有关吗
和苏明月的父亲有关吗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
最后,
她把那枚莲花玉佩戴在脖子上,
贴身收藏。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都会查清楚的。
但不是现在。
现在,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紫丹参马上就要收获了,
这关系到清溪村所有人的生计。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
影响到大家。
收获紫丹参那天,
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来帮忙了。
大家说说笑笑,
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苏清鸢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
或许,
这就是母亲希望看到的。
她没有活在仇恨里,
而是在这片土地上,
活出了自己的价值。
14
紫丹参的收购价格比金心草还要高。
这一次,
苏清鸢不仅收回了之前的损失,
还赚了一大笔钱。
她用这笔钱,
在村里盖了一座现代化的草药加工厂,
专门负责将新鲜的草药进行初步加工,
然后再销往各地。
加工厂的建成,
让清溪村彻底变了样。
以前泥泞的土路修成了水泥路,
路边还安装了路灯。
村里的孩子们有了新的学校,
老人们也有了专门的活动中心。
苏清鸢的名字,
成了清溪村的骄傲。
这天,
苏清鸢正在加工厂查看生产情况,
周院长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清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周院长的声音很兴奋,
你的紫丹参通过了国家中药现代化项目的认证,
以后可以进入国际市场了!
苏清鸢又惊又喜:
真的吗周院长,太谢谢您了!
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周院长笑着说,
对了,
下个月省里有个中药材博览会,
我已经给你报了名,
你一定要来参加。
好,我一定去!
挂了电话,
苏清鸢的心里充满了激动。
她知道,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成功,
更是清溪村所有村民的成功。
15
中药材博览会上,
苏清鸢的紫丹参成了最大的亮点。
不少国内外的药材商和医疗机构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希望能和她合作。
就在她忙着和客户洽谈的时候,
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是苏明月。
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
化着精致的妆容,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保镖。
苏清鸢,我们谈谈。
苏明月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苏清鸢放下手里的资料,
淡淡地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苏明月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你把你的草药种植技术交出来,
然后永远离开清溪村,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清鸢看着那张支票,
突然笑了:
苏明月,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你的钱吗
她指了指周围那些对她点头哈腰的客户,
这些,
是我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比你们苏家的钱干净多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明月的脸色变得难看,
你真以为你能斗得过苏家吗
我告诉你,
只要我一句话,
就能让你的加工厂关门!
那你可以试试,
苏清鸢的眼神很冷,
不过我提醒你,
我的加工厂现在是县里的重点企业,
解决了几百人的就业问题。
你要是敢动它,
第一个不放过你的,
就是县政府。
苏明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
苏清鸢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不仅有了自己的事业,
还有了政府做靠山。
看着苏明月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苏清鸢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她知道,
苏明月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但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欺负了。
16
苏明月的报复来得很快。
她利用苏家的关系,
买通了加工厂的一个技术员,
偷走了紫丹参的种植配方,
然后在自己家的公司里进行仿制。
还到处散布谣言,
说苏清鸢的紫丹参是用了违规农药,
药效根本没有宣传的那么好。
一时间,
不少客户开始动摇,
甚至有人提出要取消订单。
加工厂的工人也人心惶惶。
苏清鸢却很冷静。
她知道,
谣言止于智者。
她一方面请来了省农业厅的专家,
对自己的紫丹参进行检测,
用权威的数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另一方面,
她把那个被买通的技术员找了出来,
让他当众说出了真相,
还拿出了苏明月给他钱的证据。
真相大白后,
苏明月不仅没能打压苏清鸢,
反而让苏家的声誉一落千丈。
不少合作商都开始质疑苏家的信誉,
苏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17
苏明成找到苏清鸢的时候,
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
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清鸢,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帮帮苏家吧。
苏明成的声音很沙哑,
只要你肯出手,
我可以把苏家一半的股份给你。
苏清鸢看着他,
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
既是她的舅舅,
也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她想起了母亲的信,
想起了墓碑上那个冰冷的名字。
我可以帮你,
苏清鸢缓缓开口,
但不是因为苏家,
也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我母亲。
她顿了顿,
继续说道:
我可以用我的名义,
帮苏家挽回一些客户。
但苏家必须公开向我道歉,
还要把属于我母亲的那部分财产还给我。
苏明成犹豫了一下,
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18
在苏清鸢的帮助下,
苏家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苏明成也履行了他的承诺,
公开向苏清鸢道歉,
还把当年苏曼青留下的一笔遗产还给了她。
那笔遗产包括一栋位于市中心的老房子,
还有一些股票和存款,
价值不菲。
苏清鸢把那栋老房子改造成了一个中医药文化馆,
免费向市民开放,
普及中医药知识。
而那些股票和存款,
她则全部投入到了清溪村的发展中。
苏家虽然保住了,
但苏明月却彻底消失了。
有人说她出国了,
也有人说她因为受不了打击,
精神出了问题。
苏清鸢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
对于她来说,
苏明月已经不再重要了。
19
几年后,
清溪村成了全国闻名的中药材种植基地。
苏清鸢的名字,
也成了中医药界的一个传奇。
她不仅让清溪村的村民们过上了好日子,
还带动了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
这天,
苏清鸢站在药圃前,
看着那些长势喜人的草药,
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
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想起了母亲信里的那句话:
吾女清鸢,当如草木,
疾风不折,绝境生花。
母亲,
您看,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