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用胳膊挡开那只恶心的咸猪手,眼下的情景,不用猜也知是她爸借了高利贷,被人追债,她心里发寒,不知除了姑姑那,还有别的债。
“先把他放开,把借款合同给我看。”
“嘿,不信是吧?”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递给姜晚:“白纸黑字写着呢,你看,你爸按的手印。”
姜文鸿想抢过那张纸,被姜晚抢先一步拿到手,借款日期,两年前。
两年前!正是她出事的时候。
她所有愤怒的情绪都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她快速看了眼合同,只听自己声音异常冷静:“借你们30万,两年后还100万,远超过我国关于‘民间借贷’法律条约规定的36,所以你们的合同无效。我只按法律规定合规的、也是最高的24年利还。”
“你他妈跟我们开玩笑呢?”那个西装男抄起茶几上唯一完整的一瓶白酒哐当砸在地面上。
白酒浓烈的味道刺鼻,熏得姜晚双目赤红,她嚯地弯腰拿起茶几上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对着那两个彪形大汉。
姜文鸿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制止:“姜晚,快放下,有话好好说。”
那两男人也不知看着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忽然发了疯一样,也愣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姜文鸿过来抢姜晚的水果刀,却听姜晚的语气依然冷静:“24的利率,重签合同!多余的,你们想要,我只能拿我的命还,现在就还。”
“用这把刀从这条大动脉割进去,很快,几分钟!”
她甚至平静把刀子递给他们,看着越是冷静,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疯子,老姜你女儿真是个疯子。别搞这些没用的,给你们最后一个月时间,再不还钱,你等着给你爸收尸吧。”
他们撂下狠话甩门而去,客厅里,一时就剩父女俩,姜文鸿眉头紧锁,几乎不敢认姜晚,这样的女儿,陌生极了,和那个爱趴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小女孩天差地别。
姜晚什么也没说,扔下水果刀,默默开始收拾家里的狼藉。
这两年,父女俩很少见面,姜文鸿只觉得她变了很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默默跟着收拾。
姜晚用抹布擦着地面上的白酒,酒精刺激得她眼睛疼:“所以除了姑姑那60万,你还欠了100万?”
“你别管,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姜晚忽然情绪崩溃,怒吼出声。
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冲爸爸吼?
都是她的错,当初她出事,他爸找律师,拖关系,各种塞钱
姜文鸿是之城电力局的,主要工作进山里维护抢修电路,又辛苦,工资又低,她当初就该想到,这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
“这套房子,我挂到中介了,这两天有人来看,很快就能卖出去。”姜文鸿如实说。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吗?卖了你以后住哪?我回来住哪?”这是他们父女俩唯一的栖身之地,承载了他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她唯一的退路,绝不能卖。
姜文鸿假装轻松,无所谓,“怕什么,你现在在明禾上班,我听杜子瑞说了,在你们公司,过个两年三年就能年薪百万,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等你有钱了,再买新房。”
姜晚:“您可真乐观。”
霍靳渊突然空降明禾,她能不能转正继续呆在明禾,或者离开后能否找到工作,还是个未知数。
房子打扫完,已是夜里,姜文鸿去厨房给姜晚做饭,做好,端到客厅的阳台上招呼姜晚:“先过来吃饭。”
她家阳台外就能看到之江,以前在家上学的时候,早晨不用闹钟,到点就有渔船从河中央轰隆而过,河岸边的公园,不少老头老太太在练嗓子,她在晨曦中搬一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