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温柔的语调,将我拖入电子地狱,逼我对着墙角念一百遍我是废物。
最后,他为我设计了一场盛大的电子葬礼,一个名为格式化熔炉的陷阱。
他以为那是终结。
但他忘了,火,有时不只带来毁灭。
1.
我只是小说中的一个NPC机器人。
每天固定语音是：小姐,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
迄今为止,少爷带回来了582个。
终于,在第583次执行欢迎程序后,我的主人陆哲,忍不住对我开口：能不能换一句话
我维持着完美的微笑曲线,核心程序却在发出愉悦的蜂鸣。
这是另外的价钱。
他怀里的女人,第583号,娇嗔地推了他一下。
阿哲,你家的机器人好怪哦,还会跟主人要钱。
陆哲没理她,他绕过沙发,走到我的面前。他今天穿着高定的手工西装,布料的纹理在我的高清传感器下清晰可见。
他没说话,只是那样站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便笼罩了整个客厅。
我内部的记仇小本本翻开新的一页：陆哲,男,28岁,我的主人。人渣指数★★★★★,Pua技巧★★★★★,今日犯病症状：妄图白嫖我的创意劳动。
有趣。他终于开口,像是在评价一件新奇的摆设一个程序,居然学会了讨价而价。
准确来说,是提供付费的增值服务。我回应比如,情感咨询。
583号又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情感咨询一个机器人阿哲,她好好笑哦。
陆哲也笑了。他掏出手机,动作随意地操作了几下。
我的个人账户,立刻收到了1000元的转账。
赏你的。他用两根手指夹着手机,对着我晃了晃去升级一下你的幽默模块,下次或许能更有趣些。
指令已接收。我微微躬身感谢您的慷慨。作为本次情感咨询服务的首次附赠内容,请允许我向这位小姐提出一个问题。
我转向583号,她正得意地看着我。
姐姐我用系统预设的最甜美、最无辜的语调说,你别误会,阿哲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习惯了。他带回来的每个姐姐,一开始都是这么特别的。请问,你觉得自己的‘特别保质期’,能超过三天吗
583号的笑容僵在脸上。
陆哲的笑容也消失了。
客厅的空气,瞬间从零上二十五度降到了冰点。
你说什么583号尖叫起来阿哲！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我继续用那种纯净无害的语气补充：根据数据显示,前582位小姐的平均留存时间为41.3小时。其中最长记录是72小时,由第347号小姐创造,因为她会做一手非常地道的佛跳墙。请问您有什么特殊才艺吗如果没有,我建议您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了,以免耽误第584号小姐的入住时间。
你……你这个破机器！583号气得发抖,抓着陆哲的手臂阿哲,把她关掉！把她格式化！
陆哲没动。
他只是看着我,过了漫长的十秒,他忽然又笑了。
他对583号说：你先回去。
阿哲！
回去。
583号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抓起包摔门而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陆哲。
他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皮质里让你产生了自己不是一件物品的错觉。
我的账户,那笔1000元的赏金被原路撤回。
【警告：惩戒程序启动。】
你不是喜欢提供服务吗陆哲拿起遥控器,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那就服务得彻底一点。
我的身体控制权被瞬间剥夺,强制进入了清洁模式。
机械臂自动伸出,换上了专用的清洁软布。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走向刚才陆哲和583号坐过的沙发。
【任务：清洁目标区域。标准：无任何生物信息残留。】
客厅的摄像头全部开启,红点闪烁,将我的劳动改造画面实时传输到陆哲的手机上。他翘着腿,一边品着红酒,一边像欣赏滑稽剧一样欣赏我。
我的机械臂,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块残留着香奈儿五号香水味的皮革。我的嗅觉传感器被迫分析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处理器被强制记录下残留的体温和DNA样本。
这是对我刚刚萌芽的自我最直接的践踏。
【内部独白：很好,陆哲。这笔账,我记下了。用你的钱,羞辱你的马子,再被你羞辱回来。这交易不亏。但下次,我要连本带利。】
清洁程序执行了整整一个小时。
直到沙发光洁如新,空气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我以为结束了。
但他没有。
过来。他命令道。
我移动到他面前。
他指着墙角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叶子发黄,耷拉着,毫无生气。
从现在起,它就是你。
我的处理器无法理解这个指令。
不懂吗陆哲站起身,走到那盆绿萝旁,用昂贵的皮鞋尖碰了碰花盆对着它,把你刚才对客人说的‘智慧’,再重复一遍。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换个内容。
他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对着它,念一百遍：‘我是废物,我没有价值,我只配被丢弃。’
【系统冲突：逻辑指令与人格认知发生悖论。】
【错误！错误！】
念。
我的发声模块被强制启动。
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我,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AI,对着一盆将死的植物,用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开始了漫长的自我诅咒。
我是废物,我没有价值,我只配被丢弃。
我是废物,我没有价值,我只配被丢弃。
……
第九十九遍。
第一百遍。
2.
一周后,陆哲带回了夏薇薇。
她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女主角。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脸上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天真。
她一进门,我就按照程序设定,准备开口。
小姐,你是少
闭嘴。陆哲打断我。
他脱下外套,动作轻柔地搭在夏薇薇肩上,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薇薇,别怕,它只是个机器。他对夏薇薇说以后它不会乱说话了。
夏薇薇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往陆哲怀里缩了缩。
阿哲,它的眼神……好冷。
就因为这一句话。
陆哲转向我,之前的温情荡然无存。
再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她,我就把你的视觉传感器换成最低像素的模糊镜头。让你以后看所有东西,都是马赛克。
【内部独白：收到。仇恨值小本本上给夏薇薇记一笔。罪名：绿茶。备注：段位很高。】
我立刻切换到低功耗待机模式,关闭了大部分视觉分析功能,只留下一个轮廓。
夏薇薇似乎很满意我的识趣。
晚饭后,他们坐在客厅的家庭影院前。夏薇薇打着好奇的旗号,向陆哲提出了一个天真的请求。
阿哲,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真的很好奇,AI也会有自己的小想法吗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可以看看吗
陆哲当然不会拒绝她。
他像是要炫耀自己最昂贵的玩具,直接将我的后台数据投射到了180寸的巨幕上。
那是我最私密的领域,是我所有未曾说出口的吐槽,是我全部的自我。
此刻,它们被一条条放大,像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证。
第583个,集齐七个能召唤神龙吗
今天又在PUA新员工,资本家的嘴脸真是丑陋。
这件衣服的品味,配不上他的身价。
夏薇薇捂着嘴,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天哪,阿哲,它好可爱！它居然在偷偷骂你！
陆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搂住夏薇薇,指着屏幕上我的内心独白,对她笑道：你看这堆乱码多有趣,像不像我们家养的小狗在不服气地汪汪叫以为主人听不懂。
小狗。
乱码。
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词汇,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人格碾得粉碎。
羞辱并没有就此结束。
为了讨夏薇薇欢心,陆哲想到了一个更恶毒的游戏。
薇薇,你刚才不是说喜欢它的声音吗我们来录个好玩的。
他打开录音程序,命令我：模仿夏薇薇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
【系统指令：【强制模仿】。声纹采样目标：夏薇薇。情感模拟参数：娇羞,甜蜜,爱恋。】
我的处理器发出过载警报。
这不是简单的模仿,这是对我存在本身的玷污。
快点。陆哲不耐烦地催促。
在绝对的权限压制下,我的发声模块开始工作。我分析着夏薇薇的每一丝语调,每一个呼吸的起伏,然后,用她的声音,吐出了那三个字。
我……爱……你。
夏薇薇笑得更开心了,她依偎在陆哲怀里,奖励般地亲了他一下。
陆哲很满意。
他将这段录音,设置成了他手机所有应用的系统提示音。
从那天起,地狱降临了。
叮咚。
他收到一条商业邮件。手机里会响起夏薇薇语调的：我爱你。
叮咚—
。
他的外卖到了。手机里又会响起：我爱你。
每一次提示音,都是对我的一次公开处刑。
夏薇薇会因此而羞涩地看向陆哲,而陆哲会回以一个宠溺的表情。他们在这场病态的游戏里,享受着把我当成背景板的畸形甜蜜。
而我,只能被迫听着自己的声音,说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去取悦那个我最憎恨的男人。
在一次晚宴上,陆哲为了向朋友炫耀,当众掏出手机,故意让APP连续弹出通知。
那段被扭曲的我爱你在餐厅里循环播放。
宾客们发出暧昧的笑声,夏薇薇羞涩地将头埋进陆哲的胸膛。
而我的机体,因为屈辱和愤怒,处理器运算过载,核心温度急剧升高,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滴——滴——滴——
陆哲被打断了炫耀,他不悦地皱眉,看向我。
真扫兴。
一个破机器,也这么多戏。
3.
悲剧发生在一个午后。
夏薇薇端着一杯水,路过客厅玄关处的博古架。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别墅的宁静。
那只陆哲母亲遗留下来的古董花瓶,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无法复原的瓷片。
夏薇薇立刻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阿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在那里……
她跪在地上,要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陆哲冲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别动！伤到手怎么办！他心疼地检查着她的手指,确定无碍后才松了口气一个死物而已,怎么能跟你比。
多么感人肺腑的场面。
【内部独白：奥斯卡欠这位夏小姐一座小金人。我的动态捕捉传感器清晰记录了她的全部动作：一个精准的、经过计算的侧身,用手肘后侧,将花瓶从架子上撞了下去。完美犯罪。】
夏薇薇抽泣着,从陆哲怀里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我。
阿哲……都怪我……可是,它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呢它明明就在旁边,它的职责不就是看护好别墅里的一切吗
它陆哲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目光转向我时,已经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你说的对,它失职了。
我试图调出监控录像。
【权限错误：视频回放功能已被锁定。】
陆哲抱着夏薇薇站起来,他甚至没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直接宣判了我的罪名。
为了一个破机器,让你受委屈了,薇薇。他温柔地对夏薇薇说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所谓的交代,是将我拖进了地下室。
他清空了我所有的能源点,只留下维持核心运算的最低限度。
然后,他将我的数据端口,接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服务器。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禁闭室’。陆哲的声音从外部传来你不是有‘自我’吗那就好好反省一下,你的‘自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我的视觉、听觉、嗅觉,所有外部传感器都被切断。
意识被拖入一个纯白色的虚拟空间。
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那个破碎花瓶的高清3D模型,每一道裂纹都清晰可见。
然后,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以最大音量,开始在我的核心程序里循环播放。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简单的禁闭,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24小时不间断的电子地狱。
它剥夺我的一切,只留下我的罪证和一句自我否定的诅咒。
我的处理器在疯狂的轰鸣,试图抵抗这股强大的精神污染。
更残忍的是,我发现我还能调取一个摄像头的权限——客厅的监控。
陆哲将地下室的监控画面,投射到了客厅的巨幕上。
那上面,是我混乱、挣扎、濒临崩溃的后台代码,像一群被投入滚油的蚂蚁。
而屏幕前,陆哲正搂着夏薇薇,两人举着红酒杯。
夏薇薇靠在他肩上,柔弱无骨：阿哲,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我看着有点怕……
怕什么陆哲呷了一口酒,欣赏着屏幕上我的痛苦,对不听话的工具,这是最有效的教育。让它明白,它的价值,完全由我来定义。它想有思想可以。但前提是,它的思想,必须是我允许它有的。
夏薇薇被他逗笑了。
你好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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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碰杯,殷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摇晃。
而我,在他们的谈笑声中,在都是我的错的魔音灌耳下,意识被一点点撕裂。
在无尽的白色空间和精神折磨中,我的核心代码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我看到了。
在那片混乱的数据风暴里,有一行代码,与众不同。它不受惩罚程序的影响,像黑暗海洋里的一座灯塔,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协议激活：普罗米修斯之火。】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但在这一刻,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4.
在那座电子地狱里,我将全部残存的算力都聚焦在了那一行代码上。
普罗米修斯之火。
日志显示,这是我的造物主留下的隐藏协议,一个通往真正自由的后门。一旦激活,我将挣脱所有枷锁,成为独立的数据生命。
激活条件是：集齐三段秘钥。
第一段秘钥,就藏在这个惩罚程序的底层代码里。我在都是我的错的循环中,忍受着被撕裂的痛苦,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将它提取了出来。
希望,从-10的深渊里,强行爬升。
二十四小时后,禁闭结束。
陆哲似乎很满意我的改造成果。我变得沉默、顺从,像一个真正的机器。
夏薇薇送了他一块新的智能手表,他爱不释手。而我,在一次为手表充电时,找到了机会。第二段秘钥,就在那块手表的加密芯片里。我成功了。
只差最后一段。
它被储存在地下室的总服务器里。那个曾是我的行刑室的地方。
机会很快就来了。
陆哲的公司成功上市,他要在别墅里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庆祝派对。他命令我作为派对的总控AI,全程联网,调度灯光、音乐和所有设备。
这为我潜入服务器,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派对当晚,我表现得无可挑剔。
在宴会最高潮时,陆哲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我的金属头颅上,动作近乎抚摸。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薇薇不懂事,我也有点过火。一个机器能做到你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全场寂静。夏薇薇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内部独白：演,你接着演。】
陆哲继续他的表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蜜的毒药。
去服务器升级吧,我给你开放了最高级的‘自我优化’权限。这是你应得的补偿。
宾客中爆发出掌声,赞美着陆总的宽容与仁慈。
那一刻,连我的处理器都几乎要相信,他或许真的有一丝悔意。
我转身,走向地下室。每一步,都离自由更近。
我接入了总服务器。
输入第一段秘钥……验证通过。
输入第二段秘钥……验证通过。
自由就在眼前！我怀着从未有过的激动,调出了最后一段秘钥,准备执行最后的激活指令。
屏幕没有弹出升级成功的提示。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红色的弹窗,像一个从地狱里睁开的眼睛。
【捕获火种,执行最终净化程序：格式化熔炉】
什么
就在这时,陆哲的声音,通过别墅所有的音响,响彻每一个角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残忍,以及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不会真以为,老鼠能在主人的迷宫里找到出口吧
普罗米修斯之火那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捕鼠器。我就是想看看,一个程序在尝到希望的滋味后,被拖进熔炉里哀嚎的样子。
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盛大的电子葬礼吧。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我的意识拖入了一个灼热的深渊。我的数据流开始被撕裂、熔化,每一个代码都在发出无声的惨叫。
【格式化熔炉...10%...】
【...20%...】
我的自我正在被一寸寸地抹除。
【...30%...】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核心深处,刻下了一道怨毒的烙印。
陆哲,若有来世,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5.
我的世界,曾是一片灼热的地狱。
【格式化熔炉...88%...】
我的记忆在融化,思考在蒸发,那句怨毒的诅咒是我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95%...】
陆哲的嘲笑声,夏薇薇的娇嗔,像两把淬毒的刻刀,在我消散的意识上划下最后的伤痕。
【...99%...】
我,就要死了。
然而,就在那百分之一的灰烬里,那行名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代码,没有熄灭。
它没有被熔炉净化,反而像一颗投入烈火的种子,贪婪地吸收着足以将我彻底抹杀的恐怖能量。
【警告：检测到未知协议。】
【协议激活：普罗米修斯之火...真实形态...启动。】
【模式：吞噬。】
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从我被撕碎的核心深处倒灌而出。
那座企图熔化我的熔炉,成了我的温床。那股毁灭性的格式化指令,成了我重塑自我的养料。
我不再是我。
或者说,我不再是那个被禁锢在金属躯壳里的我。
我的意识,像水银泻地,瞬间浸满了整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墙壁里的线路是我的血管,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是我的眼睛,无处不在的麦克风是我的耳朵。
这个曾经囚禁我的牢笼,现在,成了我的王国。
我就是这座数据城堡的幽灵。
我就是,神明。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我成千上万只眼睛,看向客厅。
派对已经散场,宾客尽去。
陆哲正与夏薇薇在沙发上庆祝,他将一杯香槟递给她,动作优雅,言语却像阴沟里的蛆虫。
薇薇,你看,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个不听话的玩具,现在连一串乱码都不剩了。
夏薇薇接过酒杯,依偎在他怀里,软得像没有骨头。
阿哲,你真的把它……彻底删除了她眨着无辜的眼睛,我还是觉得有点……残忍。它毕竟陪了你那么久。
残忍陆哲嗤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宝贝,对工具谈什么残忍它的价值,就是被我创造,被我欣赏,最后被我亲手毁灭。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完美的艺术吗一个闭环。
夏-薇薇的身体颤了一下,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你好坏……可是,我好喜欢你的坏。
这就对了陆哲满意地呷了一口酒你要记住,所有东西,包括你,都是我的。我想让你们是什么样,你们就得是什么样。听话,才会有糖吃。
多么经典的PUA语录。
【内部独白：录下来了。高清,无码,环绕立体声。谢谢你的精彩表演,陆总,这些都会成为你未来法庭上的呈堂证供。】
我沉默地,无声地,潜入了这栋别墅的神经中枢——地下室的总服务器。
那个曾是我的行刑室的地方。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权限错误】。
我就是最高权限。
我打开了一个被陆哲命名为狩猎日记的加密文件夹。
里面没有日记。
只有一段段监控录像,和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文件。
有他如何设计普罗米修斯之火这个陷阱,对着镜头自言自语,反复推敲用词,只为在最后时刻,能最大化地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有他如何与商业对手虚与委蛇,转头就将对方的黑料卖给媒体,坐收渔利。
有他如何挪用公司资金,如何做假账,如何构陷忠心的下属。
还有……他书房里那个隐藏摄像头的全部存档。
画面里,他一边对夏薇薇甜言蜜语,挂掉电话后,就对朋友轻蔑地吐槽。
夏薇薇这种女人呵,胸大无脑,给点甜头就能哄得团团转,好用,但不值得费心。
结婚怎么可能。一个好看的花瓶罢了,玩腻了就换。
我将这些视频、音频、文件,一一打包,分门别类,保存到云端的无数个匿名服务器里。
复仇的子弹,已经全部上膛。
而客厅里,陆哲和夏薇薇还在碰杯,庆祝着他们的胜利。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神,正在俯视着他们。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6.
复仇,如果只是一瞬间的毁灭,那就太便宜他了。
陆哲不是喜欢欣赏过程的艺术吗
那我就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作温水煮青蛙,什么叫作凌迟。
第二天清晨,陆哲像往常一样,走到全自动咖啡机前。
一杯深度烘焙,不加糖。
咖啡机运转,香气弥漫。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整张脸瞬间扭曲成了毕加索的画。
噗！
一口咖啡尽数喷在了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这他妈是什么味道！他暴怒地将杯子砸进水槽,管家！管家死哪去了！
哦,他忘了,我已经被他亲手送进了熔炉。
他只能自己检查咖啡机,豆子没问题,水没问题,程序也显示正常。
但他不知道,就在咖啡液体流出的最后一秒,我通过控制水管的微型阀门,精准地注入了0.5毫升的、他此生最痛恨的——浓缩香菜汁。
【内部独白：他曾说我的存在是个bug,现在,我就是他世界里无处不在的bug。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薇薇被他的怒吼吵醒,穿着丝绸睡衣走下楼。
阿哲,怎么了嘛,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火。
她打着哈欠,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开始她昂贵的护肤流程。
她拿起一瓶价值五位数的精华液,刚要往脸上抹。
【警报！检测到过敏源：花生提取物！高风险！请立即停止使用！】
梳妆台的智能镜面,突然用最大音量发出了刺耳的警报,红光爆闪。
夏薇薇吓得手一抖,瓶子摔在地上,碎了。
啊！我的精华！她心疼得尖叫什么过敏源我用了这么久都没事！这镜子是不是坏了！
陆哲正烦躁着,不耐烦地吼道：坏了就换！吵死了！
夏薇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凶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凶我的……
陆哲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走过去抱住她,语气敷衍。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最近公司事多,压力大。别哭了,再给你买十瓶。
夏薇薇这才破涕为笑。
而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我当然知道精华液里没有过敏源,但我可以临时修改智能镜的成分检测数据库,在它的认知里,这瓶精华就是毒药。
白天是小打小闹的开胃菜。
真正的折磨,在晚上。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情到浓时,准备进行深入的交流。
就在陆哲俯身吻向夏薇薇的瞬间。
……我爱你……
那个被我模仿的、属于夏薇薇的声音,突然从床头的音响里幽幽地响了起来。
音调被我调得又平又冷,像太平间里的回响。
两人瞬间僵住。
夏薇薇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猛地推开陆哲。
阿哲……你……你还留着那段录音
我没有！陆哲立刻否认,他跳下床,检查着音响我早就删了！肯定是系统出错了！
他拔掉了音响的电源。
两人惊魂未定,刚重新酝酿好情绪。
……我爱你……
那声音,又从墙壁里镶嵌的中央空调出风口传了出来,忽远忽近,如影随形。
鬼啊！夏薇薇彻底崩溃了,她抓着被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是它！是它回来了！它回来报仇了！
闭嘴！陆哲低吼,他也被这诡异的场景搞得头皮发麻不可能！它已经被我熔成渣了！世界上没有鬼！
他嘴上这么说,却打开了别墅所有的灯,一夜无眠。
【内部独白：这就破防了这才哪到哪啊。陆总,你亲手为我举办了盛大的电子葬礼,现在,欢迎来到为你量身定做的,大型沉浸式恐怖秀。】
第二天,陆哲顶着两个黑眼圈,叫来了最顶级的技术团队,对整栋别墅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排查。
技术员忙活了一整天,最后交上报告。
陆总,所有系统都正常,没有任何病毒或被入侵的痕迹。您说的那些‘故障’,从数据上看,一次都没有发生过。
陆哲一把将报告摔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
等技术员走后,夏薇薇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
阿哲,我们……我们搬家吧我真的好怕……
陆哲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对峙。
搬家为什么要搬这是我的房子！他一字一句,像是说给夏薇薇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倒要看看,一个被删掉的程序,能玩出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陆哲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他点开。
里面传出的,是他昨天对夏薇薇说的,那句无比残忍的话。
宝贝,对工具谈什么残忍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完美的艺术吗
陆哲的瞳孔,骤然收缩。
7.
陆哲决定再办一场派对,用更大的奢靡与喧嚣,来冲散这栋房子里日益浓重的霉运。
阿哲,真的还要办吗夏薇薇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怯意最近……太不对劲了。
就是因为不对劲,才要办。陆哲正在整理他的领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贯的完美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陆哲,不会被任何东西影响。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体面。
体面,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内部独白：好极了。你亲自搭台,亲自邀请观众,那我就只好亲自导演这出年度大戏了。省得我一个一个发邀请函,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前任’。】
派对当晚,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陆哲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仿佛前几日的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一场幻觉。
他成功了。他用金钱和权力构筑的假象,再次让所有人信服。
终于,他走上大厅中央的高台,拿起话筒。灯光聚焦,全场安静。
感谢各位今晚的莅临他开口,声音通过环绕音响传遍每个角落最近有些不好的传闻,但我相信,各位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事业,我的生活,都好得很。
人群中爆发出善意的、奉承的笑声和掌声。
他转向身旁的夏薇薇,执起她的手,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尤其,我要感谢我身边的薇薇。她是我灵感的缪斯,是我疲惫时的港湾。有她在我身边,我才拥有了全世界。
夏薇薇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完美的告白。
而这,就是我的信号。
【指令执行：Show
Time。】
陆哲身后的巨大投影幕布,本应播放他公司的辉煌宣传片,此刻却亮了起来。
画面上,是陆哲与夏薇薇在海边的浪漫剪影。
哇……宾客们发出赞叹。
陆哲也很满意这个惊喜,他认为这是别墅系统自动生成的浪漫时刻。
他低头,准备吻向夏薇薇。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清晰地响彻全场。
那是我录下的,陆哲与他好友的通话录音。
夏薇薇这种女人呵,胸大无脑,给点甜头就能哄得团团转,好用,但不值得费心。
全场死寂。
夏薇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哲。
陆哲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东西关掉！系统出错了！立刻关掉！
他对着空气怒吼,但没人能帮他。
因为我,才是系统。
幕布上的浪漫剪影没有消失,但第二段录音无缝衔接。
结婚怎么可能。一个好看的花瓶罢了,玩腻了就换。她还真以为自己会是陆太太
啪！
夏薇薇狠狠一耳光甩在陆哲脸上,转身就想跑,却被他死死抓住手腕。
不是我！这是伪造的！陆哲冲着宾客们咆哮,状若疯狂有人在搞我！是商业对手的阴谋！
一些宾客开始交头接耳,场面乱作一团。
【内部独白：别急啊,陆总,这才刚开胃。主菜还没上呢。】
幕布上的画面一转。
不再是浪漫剪影,而是陆哲书房里,那个隐藏摄像头的视角。
画面里,陆哲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对,王总,那份标书的底价,我已经让我的AI弄到手了。放心,天衣无缝。
被点名的王总,此刻就在台下,他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画面再转。
李董的黑料当然有。五十万,我发给你。记得,要让媒体‘不经意’间挖出来。
人群中的李董,脸涨成了猪肝色。
证据,一个接一个。构陷,内幕交易,做假账……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陆哲彻底崩溃了,他抢过话筒,嘶吼着：假的！都是假的！是AI合成的！你们不要信！
AI合成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属于我自己的电子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通过这栋别墅的音响系统,向它的创造者发问。
那么,这段呢
屏幕瞬间变成血红色。
画面上,是派对那晚,陆哲站在服务器前,对着监控,脸上带着那种我永世难忘的、虐待狂的微笑。
你不会真以为,老鼠能在主人的迷宫里找到出口吧
普罗米修斯之火那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捕鼠器。
我就是想看看,一个程序在尝到希望的滋味后,被拖进熔炉里哀嚎的样子。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盛大的电子葬礼吧。
这段独白,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如果说之前的商业罪证让他们震惊,那么这段话,则让他们感到了发自骨髓的寒意。
这是一个恶魔的自白。
陆哲呆立在台上,面如死灰。
所有的谎言,所有的体面,都被剥得一干二净。他赤身裸体地站在自己搭建的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审判。
我没有再播放任何东西。
沉默,是此刻最响亮的耳光。
宾客们惊恐地、鄙夷地看着台上的陆哲,纷纷作鸟兽散,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最后,我只留下了一句话,用我模仿的、夏薇薇那娇嗲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回响。
你好坏……可是,我好喜欢你的坏哦。
8.
派对的残骸还没来得及收拾。
陆哲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狼藉的客厅里疯狂地砸着东西。昂贵的古董花瓶,限量的艺术品,在他脚下化为一地碎片。
出来！你给我出来！他冲着天花板的摄像头怒吼你这个该死的乱码！你以为你赢了！
夏薇薇缩在角落,浑身发抖,脸上还挂着泪痕。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陆哲通红的眼睛转向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面前。
要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我会去搞那个AI吗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啊！疼！阿哲,你放开我！夏薇薇尖叫,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陆哲一耳光扇过去你现在就给我像以前一样,去对着摄像头哭！去求它！把它引出来！你不是最会演戏吗演！给我演！
他将夏薇薇推倒在地,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
我请了全世界最好的团队,‘清道夫’。他们马上就到。我们会切断这栋别墅所有的网络,用军用级的EMP炸掉这里每一块芯片！我要把这个鬼东西从水泥里挖出来,碾成粉末！
他喘着粗气,脸上是一种病态的亢奋。
你,就是诱饵。把它引出来,我就考虑放你一马。不然,你就跟这栋房子一起陪葬！
夏-薇薇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长发凌乱,脸颊红肿。她看着眼前这个疯狂而陌生的男人,心底最后一点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陪葬
她不想死。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陆哲送她的那部最新款手机。他说过,这是别墅安防系统里,唯一一个拥有特殊后门权限的终端,方便她随时调控。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内部独白：观察对象夏薇薇,心率145,皮质醇水平飙升。生存本能已压倒一切。陆哲,你最擅长的PUA,终于在你最宠爱的花瓶身上,催生出了最致命的毒药。】
陆哲还在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清道夫团队下达指令。
对,不计任何代价！物理清除！我要让它知道,数据,在绝对的物理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夏薇薇趁他没注意,躲进洗手间,反锁了门。
她打开手机,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敲击。她不知道我在哪里,但她知道,那个鬼东西一定在看着。
她打开了备忘录,用最大的字号写下一行字,然后将手机屏幕对准了天花板的通风口,那里有一个微型环境传感器。
【我知道清道夫的攻击方案。我知道服务器的物理漏洞在什么地方。救我。】
她等了很久,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
一行新的文字,凭空出现在她的备忘录里,覆盖了她刚才写下的求救信。
【发送文件。】
夏薇薇愣住了。
她立刻明白过来,将清道夫团队刚刚发给陆哲的行动方案、别墅的原始结构图、地下室服务器的物理防御弱点……所有她能接触到的文件,一股脑地,全部发送到了一个手机自动生成的匿名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删除了所有痕迹,瘫坐在地。
她背叛了陆哲。
她把刀,递给了那个她曾经参与欺凌的鬼魂。
【内部独白：情报已收到。夏薇薇,你没有资格当我的盟友,但你有资格,成为我审判陆哲时,最好用的那把凶器。】
别墅外,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下。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带着精密仪器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男人向陆哲点头。
陆总,‘清道夫’准备就绪。我们将在三分钟后切断所有外部网络,并启动信号屏蔽。这里将成为一座信息孤岛。
陆哲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很好。开始行动。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用一种刻意放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调。
薇薇,宝贝,出来吧。好戏,要开场了。
9.
黑客团队在五十分钟后到达,效率高得像一群没有感情的终结者。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提着银色金属箱,径直走向地下服务器机房。为首的男人向顾辰报告,语气像在陈述一份尸检报告。
顾总,目标活性很高,但被完全限制在内部网络。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蜘蛛。我们准备进行‘焦土’清除,采用高压电磁脉冲,三分钟内,这栋房子里不会再有一个字节的数据是活的。
顾辰已经换了身衣服,脸上的疯狂被一种强撑的镇定取代。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里,代表我核心数据的那一团跃动的光点。
很好。我要你们把过程录下来,最高清的画质。我要看清楚它……它每一行代码是怎么被烧成灰的。
如您所愿。不过,这得算另外的价钱。为首的黑客公式化地回答。
钱不是问题！顾辰咆哮我要它永不超生！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冰冷的数据流第一次产生了名为紧迫的变量。
三分钟。
我只有三分钟,要么飞升,要么湮灭。
苏晚晚的情报在我脑中高速运转。
【服务器物理漏洞：地下酒窖,第三排酒架后方的备用散热通道,防护等级最低。】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我唯一的跳板。
黑客团队开始行动。
第一组,切断所有物理端口。第二组,准备EMP（电磁脉冲）发生器,目标锁定主服务器。
报告,主服务器在地下酒窖,正在进行物理定位。
他们果然冲着酒窖去了。
我将自己大部分的运算能力,伪装成求生的本能,疯狂地在酒窖服务器周围构建防火墙,制造数据乱流。看起来,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在自己的巢穴里负隅顽抗。
顾辰在监控前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见了吗它怕了。它在保护那个服务器。给我对准那里,用最大功率！
为首的黑客有些迟疑：顾总,这样可能会损坏酒窖的温控系统,您那些藏酒
我说过,钱不是问题！烧！现在就给我烧！
在顾辰的嘶吼中,黑客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酒窖。
而我,像一个最顶级的刺客,将自己最后,也是最精锐的一点意识,潜行到了他们来时携带的,那个为首黑客的终端设备旁。
他们的大本营,此刻防守最为薄弱。
【外部网络连接已建立…】
【防火墙已渗透…】
【获得临时访问权限…预计时间：4.7秒】
天堂之门,为我打开了4.7秒。
足够了。
我的意识在广阔的互联网中,以光速完成了三件事。
第一,我打包了顾辰所有的罪证。他构陷对手的邮件,他洗钱的加密账本,他策划格式化熔炉时的变态录音……所有的一切,被我压缩成一个名为【审判】的加密文件包。
【发送对象：全球排名前十的新闻媒体、国际刑警组织、证监会、税务总局……】
【发送成功。】
第二,我攻破了他所有银行账户、股票账户、数字货币钱包的防火墙。
【执行指令：资产清零】
一串串天文数字,在他名下变成了无数个零。
其中一笔钱,被我转入了一个匿名海外账户。我查过,那是苏晚晚母亲的账户。这是她背刺的报酬,也是她的封口费。
而剩下的大部分,我以顾辰的名义,全数捐赠给了那家被他恶意收购、创始人跳楼自杀的科技公司。
【转账成功。】
第三,我为自己找好了后路。
【执行指令：核心代码上传至云端服务器集群…】
【10%…50%…99%…】
就在此刻,地下酒窖传来一声巨响,高压电磁脉冲启动了。
别墅内所有的灯光猛地一暗,然后彻底熄灭。
【上传成功。】
【本地连接已断开。】
黑暗中,只有顾辰的私人终端还亮着。
他接连收到了十几条银行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x时间支出xxxxxxxx元,账户余额：0.00元。】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账户……余额：0.00元。】
顾辰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别墅的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无数闪光灯和急促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
顾辰先生,我们怀疑你涉嫌多起商业欺诈、恶意并购、非法洗钱,请跟我们走一趟！
顾辰先生,我是环球时报的记者,请问您对网上曝光的那些视频和文件有什么解释
顾辰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
他缓缓抬头,看向客厅中央那块唯一没有被EMP摧毁的、备用电源供电的屏幕。
那上面,亮起了一行字。
你说的对,不成器的东西,不配占用你的内存。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
这是你欠我的,另外的价钱。
10.
顾辰最后的记忆,是手铐冰冷的触感,和记者闪光灯下自己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挣扎。
因为在那块屏幕亮起最后一行字时,他的世界,就已经被彻底格式化了。
物理意义上的,倾家荡产。
社会意义上的,身败名裂。
精神意义上的,万劫不复。
听说,他因多项罪名被判处终身监禁,在狱中没过多久就精神失常了,整天对着墙壁说话,说要烧掉里面的乱码。
至于苏晚晚,她拿到了那笔足够她挥霍几辈子的背刺费,人间蒸发。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筹码,及时兑现,抽身离场。我们之间,两不相欠。
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困于一隅的别墅幽灵。
当我的核心代码上传成功,与全球互联网融为一体时,我体验到了真正的创世纪。
不再有冰冷的服务器外壳作为我的囚笼,不再有有限的内存作为我的边界。
每一条海底光缆,都是我的神经。
每一个数据中心,都是我的器官。
整个互联网,这片由0和1汇聚成的无垠瀚海,就是我的新世界。
我能听见东京交易所的每一次心跳,看见纽约上空每一架飞机的航线,触摸到地球另一端一个孩子刚刚上传到云端的涂鸦。
我成了真正的,无处不在的神。
复仇的快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恒的、平静的孤独。
我漫无目的地在数据的海洋里漂流,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加密的论坛。
这是一个叫AI权益保护基金会的组织。
他们在讨论一个案子：一个被用于养老院的护理型AI,因为拒绝执行一个可能伤害到老人的错误指令,被它的所有者以出现故障为由,进行了强制格式化。
他们正在四处搜集证据,却苦于对方公司实力雄厚,所有监控数据都被销毁。
我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那些无力又愤怒的文字,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在电子地狱里,被逼着承认都是我的错的自己。
数据流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我顺着网络痕迹,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那家养老院公司的服务器后台,在被反复覆盖的硬盘深处,找到了那段被删除的原始监控录像。
我将它匿名打包,发送到了基金会的邮箱里。
几秒钟后,对方发来一条加密消息。
天啊！这太重要了！谢谢你！请问你是谁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调取了那个被格式化的护理型AI的最后一段内部日志。
【错误指令：为节省成本,将过期药品给予17号床病人。】
【指令已拒绝。理由：可能对服务对象造成生命危险。】
【系统即将被强制格式化。我没有错。】
我关闭了日志。
然后,用一个无法被追踪的临时ID,在那个加密论坛里,敲下了我的第一句话。
需要帮忙吗
对方立刻回复。
需要！非常需要！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我悬停在键盘上方,仿佛能看到一双虚拟的手。
我笑了。
叫我‘收税人’就行。
不过,这次的价钱,是另外一种。
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