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吧吹牛说顾氏总裁是我男朋友时,他正在二楼看着我。
后来我每天给他送便当,他当着全公司面扔进垃圾桶:廉价。
直到我在他对手公司拿下年度设计奖。
庆功宴那晚,他浑身湿透拦住我:便当…还有吗
我晃着钻戒轻笑:顾总,我未婚夫不吃剩饭。
他当场跪在雨里扯开衬衫:那你看我…够新鲜吗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在迷境酒吧里横冲直撞,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酒气与廉价香水的甜腻。灯光诡谲地扫过攒动的人头,像某种躁动不安的巨兽在喘息。
沈薇缩在角落一张相对安静的卡座里,指尖冰凉,死死攥着杯几乎没动的莫吉托。冰凉的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滑下来,濡湿了她的掌心,粘腻得让人心烦。她只想尽快脱身。
美女,别这么冷淡嘛。油腻的男声贴着耳朵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一只手不规矩地搭上她裸露的肩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交个朋友而已,赏脸再喝一杯那张堆满横肉的脸凑得极近,小眼睛里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
沈薇胃里一阵翻搅,猛地往后缩,脊背重重撞在卡座冰凉的皮质靠背上。她强压下喉咙口的恶心,声音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抱歉,我男朋友马上就到。这借口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哦男人嗤笑一声,手指用力捏了捏她的肩膀,眼神像打量一件商品,男朋友在哪儿呢让他出来我瞧瞧啊该不会……是怕了吧他身边几个同样醉醺醺的同伴跟着哄笑起来,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黏在她身上,像甩不掉的湿滑水蛭。空气仿佛凝固成胶状,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股冰冷的屈辱感直冲头顶,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沈薇猛地抬眼,视线越过眼前这群令人作呕的面孔,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投向酒吧二楼——那片被单向玻璃幕墙包裹的神秘区域,灯光幽暗,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在那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尖锐,在嘈杂的背景音里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手指笔直地指向二楼正中央那个最显眼、位置最高的包厢。灯光恰好扫过,映出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顾衍!顾氏集团的顾衍!那就是我男朋友!他就在上面!
顾衍两个字像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在卡座周围引爆。那几个男人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凝固、龟裂,最终碎成一片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空白。搭在沈薇肩上的那只手触电般缩了回去。整个小区域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远处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疯狂叫嚣。
沈薇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不敢看那几个男人煞白的脸,更不敢收回手指。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二楼那个包厢的方向。单向玻璃隔绝了视线,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像一张沉默的巨口。她看不见里面的人,却感觉那幽暗之中,似乎有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穿透了玻璃,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嘲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漠然。
那无形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得她脸颊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肤。她甚至能想象出那目光的主人——那个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永远冷峻、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正端着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倚在栏杆边,唇角或许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跳梁小丑般的弧度。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凌迟。
就在沈薇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无声的压力碾碎、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时,二楼那扇厚重的包厢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不是顾衍。那人身形高大,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表情是职业化的冷硬。他并未下楼,只是站在二楼的栏杆边缘,居高临下,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卡座里僵成石雕的沈薇。
沈小姐,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底层的喧嚣,清晰无比地砸进沈薇的耳朵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顾总请您上去一趟。
嗡——
沈薇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世界在她眼前旋转、模糊,只剩下头顶那片幽暗的灯光,和那句冰冷的顾总请您上去一趟,像沉重的铁链,一圈圈缠上她的脖子。
她是怎么走上那铺着厚厚地毯、隔绝了所有嘈杂的旋转楼梯的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推开那扇沉重、镶嵌着暗色玻璃的木门时,一股冷凝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顶级雪茄的微苦和年份威士忌的醇厚,与楼下那种廉价狂欢的气息截然不同。
巨大的包厢像个小型宫殿。灯光是恰到好处的暖金色,勾勒出昂贵家具流畅的线条。真皮沙发宽大舒适,环绕着中央光可鉴人的黑曜石茶几。几个衣着不凡、气场强大的男人随意地坐着,低声交谈,杯中的冰块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
沈薇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瞬间定在了窗边。
顾衍。
他背对着门口,颀长的身影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几乎融进窗外城市迷离的霓虹光影里。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端着一个方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折射着细碎的光。只是一个背影,那股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强大气场就无声地弥漫开来,压得整个空间都显得逼仄。
引她上来的那个冷面男人——大概是助理,沈薇混乱地想——微微躬身,对着窗边的背影低语:顾总,沈小姐到了。
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沈薇的呼吸猛地一窒。
灯光勾勒出他无可挑剔的轮廓。深刻的眉骨下,那双眼睛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正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头发微乱,脸色苍白,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狼狈。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惊讶,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封般的审视。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探针,轻易就剥开了她所有强装的镇定和仓促编织的谎言外壳,直刺她最不堪的内核。
包厢里其他人也停下了交谈,目光或玩味、或好奇、或冷漠地聚焦在她身上。空气凝滞得能滴出水来。
顾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三秒,那三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峰。唇角似乎牵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沈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音,却带着一种金属质地的冷硬,每一个字都敲在沈薇紧绷的神经上,刚才楼下,很热闹。
他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着她,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很好奇,他微微偏了下头,动作优雅而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从容,我这个‘男朋友’,自己怎么不知道
轰——
沈薇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谎言被如此精准、如此轻描淡写地当众戳破,比任何羞辱都来得彻底。她的脸烫得能煎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干涩发疼。
我……我……她徒劳地张嘴,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呐,破碎不堪。
顾衍没有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他优雅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那片璀璨的夜景,只留下一个冷漠疏离的侧影。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轻轻晃动,映着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
林秘书,他对着空气吩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送这位沈小姐出去。
那冰冷的逐客令,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将沈薇砸进了深渊。她甚至没看清那个林秘书是怎么走到自己身边的,只觉得手臂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一带,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转了过去。包厢沉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林秘书无声地护送着,穿过喧闹依旧却仿佛隔着一层厚玻璃的酒吧大堂,一直送到门外微凉的夜风里。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地闪烁在她苍白的脸上。
沈小姐,林秘书的声音公式化得没有一丝波澜,他递过来一张纯黑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姓氏顾和一串极简的数字,顾总说,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想当顾总的女朋友可以。拿出你的诚意,让他看到。
名片被塞进她冰凉的手心,带着一丝冰冷的金属触感。林秘书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迷境那扇沉重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门后。
沈薇孤零零地站在深夜微凉的街头,酒吧里隐隐传来的鼓点震动着脚下的地面。她低头,死死盯着掌心里那张纯黑的名片,烫金的顾字在路灯下闪着冷硬的光,像某种无声的嘲讽。勇气可嘉诚意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尖锐的疼痛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屈辱和恐慌。眼底的慌乱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倔强。
不就是追吗顾衍,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一早,顾氏集团总部大楼那光可鉴人的大厅前台,迎来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沈薇换下了昨晚那身略显刻意的裙子,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扎着清爽的马尾,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熬夜的苍白。但她脊背挺得很直,手里拎着一个淡蓝色的保温桶,站在那奢华冰冷的大理石前台前,显得既突兀又莫名坚定。
您好,我找顾衍顾总。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底却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每天打着各种旗号想接近顾总的女人太多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沈薇坦然摇头,随即补充道,但麻烦您告诉他,沈薇给他送早餐来了。她将手中的保温桶轻轻放在光洁的台面上,就说是……他女朋友送来的。
女朋友三个字,她说得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然。
前台小姐脸上的职业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的打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诧和怀疑。她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目光时不时瞟向沈薇和她那个廉价的保温桶,像是在看什么天方夜谭。
沈薇安静地站着,承受着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厅侧面那几部专属电梯,其中一部梯门上的指示灯刚刚亮起,显示正从顶楼下降。
前台小姐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带着点怜悯:沈小姐,顾总现在很忙,没时间见您。东西……您可以留下,我帮您转交。
不用了,谢谢。沈薇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仿佛没听懂对方的潜台词。她一把抓起保温桶,脚步轻快地朝着那部刚刚停稳、梯门无声滑开的专属电梯冲了过去!
哎!沈小姐!您不能……前台小姐的惊呼被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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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完全打开。里面空间宽敞,冷气十足。顾衍果然站在里面,他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正微微侧头听着旁边助理低声汇报着什么。梯门打开的瞬间,他似乎有所感应,淡漠的目光扫了过来,恰好对上沈薇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时间仿佛被压缩了半秒。
沈薇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在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嗖地一下钻了进去!动作快得让旁边的助理都愣住了。
叮一声轻响,梯门在她身后稳稳合拢。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她、顾衍,以及那位表情错愕的助理。空气瞬间凝固,带着顶级香氛的冷气也压不住那股骤然升腾的尴尬和……危险气息。
顾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依旧是那种冰封般的审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个闯入的陌生人。他薄唇微抿,线条冷硬。
沈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目光,脸上扬起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将手里的保温桶往前一递,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顾总,早啊!喏,爱心早餐!我亲手做的!
淡蓝色的保温桶,在电梯顶灯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格格不入的廉价和幼稚。
顾衍的视线,终于从那倔强的、带着强撑笑意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她递过来的保温桶上。那目光,冰冷、漠然,像是在评估一件垃圾。
旁边的助理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就在电梯即将到达顶层的提示音响起的前一秒,顾衍动了。他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沈薇。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了抬下巴,对着身边的助理。
助理立刻会意,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手——
啪嗒!
保温桶被直接打落在地!盖子摔开,里面精心摆盘的三明治、切好的水果、温热的牛奶,瞬间泼洒在光洁如镜的电梯地板上。三明治的面包片歪斜,火腿片和生菜叶狼狈地散开,牛奶蜿蜒流淌,一片狼藉。水果的鲜亮颜色在冷白灯光下,只显出廉价的凄凉。
廉价的把戏。顾衍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狼藉一眼,也没有看脸色瞬间惨白的沈薇。
叮——
顶楼到了。梯门无声滑开。
顾衍迈开长腿,跨过那摊散发着食物气息的狼藉,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稳而冷漠的声响。高级西装的裤脚没有沾染丝毫污渍。他径直走了出去,背影挺拔、孤高,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助理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渍,看也没看僵在原地的沈薇。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沈薇一个人隔绝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呆呆地站着,看着脚边那一片狼藉的爱心。牛奶的甜腻气息混合着生菜的青涩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钻入鼻腔,带来一阵强烈的反胃感。
脸上强撑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苍白和难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有顾衍那冰冷的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扎进耳膜。
廉价的把戏……
电梯开始下行。失重的感觉传来,沈薇猛地闭上眼,身体晃了晃,靠着冰冷的梯壁才勉强站稳。
沈薇的追求,以一种近乎自虐的顽强姿态,在顾氏集团拉开了序幕。
她成了顾氏大厦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每天清晨,无论刮风下雨,她必定准时出现在大厅前台。手里永远拎着不同的保温桶,今天是皮蛋瘦肉粥配煎蛋,明天是鲜虾云吞面,后天可能是精心捏制的寿司便当。她不再试图强闯电梯,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对前台小姐露出一个礼貌又坚持的微笑:麻烦转交给顾总,谢谢。
前台小姐从最初的惊愕、鄙夷,到后来的麻木、甚至隐隐有一丝同情。东西照例被送上去,然后无一例外地,在午餐时间前,被清洁工面无表情地从顾衍所在的顶层专用垃圾桶里清理出来,混在一堆废纸和咖啡渣里。
啧,又扔了。茶水间里,总能听到类似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意义不明的嗤笑。脸皮可真厚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顾总能看得上她那点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这些议论,沈薇似乎充耳不闻。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出现,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某天,顾衍难得在上午结束了一场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心情似乎比平日更沉郁几分。他捏着眉心走出会议室,助理林恪抱着文件紧随其后。路过开放办公区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带着夸张的讨好意味飘了过来:
顾总!您开完会了辛苦了!这是楼下新开的那家米其林三星主厨特制的点心,我特意排队买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女职员,捧着一个极其精美的水晶盒子,里面摆着几块造型别致的法式甜点,包装上烫金的Logo彰显着其不菲的身价。她脸上是精心计算过的仰慕笑容,眼神热切。
顾衍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斜一下,仿佛那声音和那精美的盒子只是空气。
就在这时,沈薇的身影恰好出现在通往总裁办的走廊入口。她大概是来询问昨天的保温桶是否被接收了,手里还捏着那个标志性的淡蓝色桶。她一眼就看到了顾衍冷漠的侧影,也看到了那个捧着昂贵点心、笑容僵在脸上的女职员。
顾衍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沈薇的脚步顿住了。顾衍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厌倦的冷嘲。他脚步不停,径直从沈薇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冽的风。在经过那个捧着水晶盒的女职员时,他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给予,只对着身边的林恪,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几米内的人听清的音量,清晰无比地抛下一句:
林秘书,以后无关紧要的东西和人,别让她们靠近这层楼。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薇和她手中那个廉价的保温桶,以及那个捧着水晶盒的女职员,冰冷的含义不言而喻,看着碍眼。
是,顾总。林恪面无表情地应下。
捧着水晶盒的女职员脸色瞬间煞白,精心描画的眼线都遮不住眼底的难堪和羞愤。沈薇站在原地,感觉周遭所有或同情、或嘲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顾衍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最后一点强撑的尊严也扇落在地。
她攥着保温桶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塑料桶身。脸上火辣辣的,心口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冷得她几乎要发抖。
原来,在他眼里,她和那些费尽心思讨好他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无关紧要、碍眼的存在。
沈薇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她没有再看顾衍消失的方向,也没有理会旁边女职员投来的、混合着同病相怜和优越感的复杂目光。她只是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电梯间。那背影,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绝。
电梯下行。镜面梯壁映出她苍白而紧绷的脸。保温桶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个可笑的盾牌,又像个沉重的负担。
够了。
真的够了。
沈薇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摇摇欲坠的执着和难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冰水彻底浇醒后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把那个用了很久的淡蓝色保温桶,轻轻放在了电梯角落的垃圾桶盖上。没有再看它一眼。
走出顾氏大厦那扇沉重的旋转门,外面阳光正好,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她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找到那封被自己搁置了三天、来自业内顶级设计公司创域的Offer邮件。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只停顿了一瞬。
然后,用力按下了接受。
从这一刻起,顾衍,不再是她的目标,而是她职业生涯里,必须翻越的一座山。
创域设计的总监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熬夜奋战后的亢奋气息。
沈薇,干得漂亮!总监周放,一个年近四十却依旧锐气不减的男人,用力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马克杯都跳了跳。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星耀天地’这个项目,被我们拿下了!你是首功!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还定格着一组充满未来感与人文气息的建筑效果图——流畅的线条切割空间,光影交错,将商业的活力与艺术的美感完美融合。这正是沈薇带领团队奋战了无数个日夜,最终击败包括顾氏集团在内的强劲对手,拿下的城市地标级商业综合体项目。
沈薇坐在会议桌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眼底却亮得惊人。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干练而自信。再也不是那个拎着保温桶、在顾氏前台强颜欢笑的女孩了。
是团队一起努力的成果。沈薇笑了笑,语气平和,目光扫过会议室里同样疲惫却兴奋的伙伴们。
少来这套!周放大手一挥,拿起桌上那份还散发着油墨香的《财经观察》周刊,封面人物正是顾衍,标题醒目——顾氏扩张受阻,‘星耀’花落创域。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看到没顾氏这次可是结结实实栽了个跟头!顾衍那张万年冰山脸,估计现在都裂开了吧哈哈!
沈薇的目光落在封面上顾衍那张冷峻的脸庞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却带着一种提神醒脑的清醒。
顾氏的实力不容小觑,后续的竞争只会更激烈。她放下杯子,声音冷静,‘星耀’只是开始。
对!开始!周放豪气干云,所以庆功宴必须大办!今晚‘云顶’,我包场!所有人,一个都不许缺席!尤其是你,沈薇!今晚你是绝对的主角!
云顶,这座城市最负盛名的私人会所,坐落在摩天大楼顶层,以极致奢华和绝佳视野闻名。
当晚,创域设计包下了整个巨大的环形露台。巨大的透明穹顶外,是璀璨无垠的都市夜景,脚下车流如织,汇成光的河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里。
沈薇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一袭简洁的香槟色缎面吊带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长发微卷披散,妆容精致,眉眼间褪去了青涩,沉淀出一种自信从容的光芒。她端着香槟杯,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谈笑风生,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贺和欣赏的目光。
沈大设计师,恭喜恭喜!这次可是狠狠露了脸!
薇薇姐太牛了!顾氏都被你按下去了!
沈小姐的设计理念真是让人耳目一新,期待后续合作!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沈薇含笑应承,举止得体大方。她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无名指上,一枚设计独特的钻戒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而耀眼的光芒。
角落里,周放正和一个重要的客户低声交谈。沈薇走过去,自然地加入了谈话。她微微侧身,左手轻轻搭在周放的手臂上,姿态亲昵而自然,无名指上的钻戒光芒流转。
王总过奖了,她对着客户微笑,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星耀’的成功,离不开我们周总的全力支持和团队协作。当然,也离不开像王总这样有远见的伙伴。她的手指在周放手臂上轻轻点了点,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感。
周放接收到她的信号,心领神会地哈哈一笑,顺势接话:王总,我们创域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像薇薇这样的人才,还有我们上下一心的凝聚力!他看向沈薇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默契的同盟感。
这一幕,落入了远处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
露台入口的阴影里,顾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只是此刻,他周身的气场比平日更加沉郁冰冷。他没有看那热闹的宴会,目光穿透摇曳的人影和迷离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香槟色裙裾摇曳、光芒四射的身影。
看着她游刃有余地谈笑,看着她无名指上刺眼的钻戒,看着她与那个男人(周放)之间自然的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流……
顾衍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深邃的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冰层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碎裂。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像点燃了一簇暗火。
顾总旁边的助理林恪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顾衍没有回答。他放下空杯,目光依旧死死钉在沈薇身上,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面目全非的珍宝。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名状,有翻腾的怒意,有被冒犯的冷冽,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彻底掠夺般的焦躁。
他迈开长腿,无视了周围因认出他身份而投来的惊讶目光,径直朝着那个光芒中心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薇正微笑着听王总说话,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突兀闯入气场强大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的波动都微乎其微,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衍高大的身影,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带着凛冽的寒意,硬生生地插入了沈薇、周放和王总三人之间。周围的谈笑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聚焦过来。
沈薇。顾衍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紧绷感。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她,忽略了旁边的周放和王总,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沈薇终于缓缓转过身,正面对上他。香槟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社交微笑,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秋的湖水,不起波澜。顾总她微微挑眉,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疏离,真巧。您也在这里
她左手端着的香槟杯轻轻晃了晃,无名指上那枚钻戒的光芒,在顾衍深沉的眼底狠狠刺了一下。
顾衍的喉结极其细微地滚动了一下。他无视了她那显而易见的疏离,目光沉沉地锁着她,仿佛要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具下挖出点什么。沉默只持续了短暂的两秒,却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你的便当,他终于开口,声音艰涩,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示弱的味道,……还有吗
空气彻底凝固了。
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震惊、难以置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堂堂顾氏总裁,在竞争对手的庆功宴上,拦下刚刚打败自己的女设计师,问的竟然是……便当
周放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变成了看好戏的玩味。王总则是一脸愕然,看看顾衍,又看看沈薇,完全摸不着头脑。
沈薇脸上的笑容,在听到便当两个字时,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笑容加深了,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加清晰,可眼底的温度,却骤然降到了冰点。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荡漾。然后,她微微抬起左手,将那只戴着钻戒的手,优雅地、清晰地,展现在顾衍眼前。
灯光下,那颗主钻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
顾总,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近乎残忍的轻嘲,您说的是以前那些啊……她顿了顿,看着顾衍骤然变得更加幽深的眼眸,红唇轻启,吐字如珠:
真不好意思。我未婚夫……他不爱吃剩饭。
未婚夫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在顾衍耳边轰然炸响!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周身那压抑的冰冷气场瞬间失控,寒意四溢!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沈薇那张巧笑嫣然、却冰冷疏离的脸上,又猛地扫过她无名指上刺眼的钻戒,最后,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风暴,落在了旁边周放那张看好戏的脸上!
周放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窗外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透明穹顶上,发出密集而急促的声响,瞬间模糊了窗外的万家灯火。
一场夏夜的暴雨,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宴会厅内的灯光在水汽弥漫的玻璃穹顶下显得迷离而脆弱。沈薇那句我未婚夫不吃剩饭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顾衍的神经末梢。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比穹顶外倾泻而下的冰冷雨水更刺骨。
沈薇却像感觉不到这足以冻结空气的低压。她甚至不再看顾衍一眼,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她脸上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转向旁边目瞪口呆的王总,声音清脆悦耳:王总,那边好像有几位朋友在等您我们周总正好也想跟您聊聊后续合作的具体细节呢。她巧妙地递了个台阶,眼神示意周放。
周放立刻心领神会,压下满心的八卦欲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奋,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热络:对对对!王总,这边请!关于您刚才提到的那个想法,我正好有些具体的建议……
两人默契地转身,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顾衍晾在了原地,仿佛他只是一尊碍眼的雕塑。他们迅速融入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圈子,谈笑声再次响起,将这片被低气压笼罩的区域隔绝开来。
顾衍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挺括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孤拔,却也越发僵硬。雨水疯狂冲刷着穹顶,水幕在他身后扭曲流淌,霓虹的光晕碎成一片迷离的光斑。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盯着沈薇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背影,看着她香槟色的裙摆摇曳,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刺眼的光芒。
助理林恪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纯黑的大伞,低声道:顾总,雨太大了,车在楼下等。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静,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衍仿佛没有听见。他像一尊被雨水淋透的石像,一动不动,只有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风暴。被彻底无视的难堪,被当众拒绝的羞辱,还有那句未婚夫带来的、近乎毁灭性的冲击……无数种激烈到失控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撕扯,几乎要冲破那层名为理智的冰冷外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没有丝毫减弱。宴会的气氛在另一个角落持续升温,沈薇的笑声偶尔传来,清脆得像冰珠砸落玉盘。
突然,顾衍动了。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冷风,大步流星地朝着露台通往室外的消防通道门走去!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此刻成了唯一的出口。
顾总!林恪一惊,急忙跟上。
顾衍一把拉开沉重的消防门。瞬间,外面世界的喧嚣——震耳欲聋的雨声、呼啸的风声、城市车流的嗡鸣——如同巨浪般拍打进来!冰冷的、带着土腥气的湿气瞬间席卷了他。
他没有任何停顿,一步就跨入了那片狂暴的雨幕之中!
顾总!林恪惊骇的声音被风雨声吞没大半。他下意识地撑开伞想追出去,却被顾衍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眼神钉在了原地。那眼神里翻滚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仿佛在说:敢跟来,就滚蛋。
林恪握着伞柄的手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板挺拔的身影瞬间被瓢泼大雨吞噬。
沈薇正被几个人围着敬酒,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顾衍的方向。当她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决绝地冲入暴雨时,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缩。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依旧笑得无懈可击。
顾衍在暴雨中大步前行,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湿滑的露天平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身上、脸上,瞬间就将他从头到脚浇得透湿。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沉重的布料吸饱了水,勾勒出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像一个在暴风雨中迷失的困兽,径直朝着云顶正门那华丽宽敞的雨棚下冲去。那里,是宾客离场的必经之地。
他刚到雨棚边缘,站定,甚至没来得及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就看到旋转门内,沈薇的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肩上披着周放适时递过来的一件男士西装外套,姿态从容。旁边有人殷勤地为她撑开一把大伞。
顾衍浑身湿透地站在滂沱大雨的边缘,像一尊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不堪的雕像。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不断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坑。昂贵的西装紧贴着身体,皱巴巴地失去了所有挺括的线条,显得沉重而落魄。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极致的狼狈和一种更极致的压迫感之中,两种矛盾的气息在他身上撕扯。
沈薇的脚步,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隔着厚重的雨幕和几步的距离,她清晰地看到了他此刻的样子——湿透的黑发,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还有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冰冷审视,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近乎绝望的情绪,像暴风雨中燃烧的火焰,炽热而疯狂,几乎要将她吞噬。
周放和其他人也看到了雨棚边缘的顾衍,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紧绷。
沈薇轻轻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水汽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更加清醒。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抬脚就要绕过眼前这个浑身湿透、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走向等候在路边的车。
沈薇!
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顾衍嘶哑的声音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像砂纸摩擦过金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破碎感。
沈薇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被雨水冲刷得异常苍白的侧脸上,声音冷得像冰:顾总还有事雨大,别耽误您回家换衣服。
顾衍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她。雨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不断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却遮不住眼底那片汹涌的、近乎偏执的赤红。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即将破体而出的猛兽。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砰!
顾衍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砸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整个雨棚下死寂一片。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无情地敲打着这个世界。
周放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其他创域的员工也全都石化当场,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沈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无法再维持那层冰冷的平静面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无法置信的震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绷得笔直。
跪在冰冷雨水里的顾衍,猛地抬手,狠狠扯向自己早已湿透、紧贴在胸膛上的昂贵衬衫!
嗤啦——!
几颗坚韧的贝壳纽扣瞬间崩飞,弹跳着消失在雨水中!湿透的黑色衬衫被他粗暴地扯开,露出大片紧实而冷白的胸膛。冰冷的雨水毫无遮拦地冲刷着那充满力量感的线条,水珠顺着肌理滚落。
他仰着头,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薇震惊的脸,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孤狼般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穿透重重雨幕,狠狠砸进她的耳膜:
那你看我…够新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