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栀子花香的秘密 > 第一章

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操场,林溪攥着社团报名表站在香樟树下,指尖被粗糙的纸张磨得发红。
文学社的招新帐篷就在不远处,鹅黄色的帆布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隐约能看见帐篷里坐着的人影——那是苏晚,她只在学校官网的社团介绍里见过照片,白衬衫领口别着银质书签,笑起来时左眼尾有颗小小的痣。
同学,要报名文学社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林溪浑身一僵,她猛地转身,撞进一双盛着阳光的眼睛里。
苏晚就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叠传单,发尾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林溪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弯起嘴角,左眼尾的痣随着笑容陷成个小小的梨涡。
别紧张呀。苏晚把一张传单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溪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我是社长苏晚,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溪。她的声音细若蚊蚋,低头时看见传单上印着行烫金小字:让文字在时光里发酵成酒。
这是苏晚写的句子,林溪在去年的校刊上见过,当时她对着这句话看了整整一节课,想象写下它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林溪。苏晚念她的名字时,尾音轻轻上扬,像把小刷子挠在心尖上。
很好听的名字。明天下午三点有迎新会,记得来哦。
林溪抱着报名表往宿舍走,阳光透过香樟叶在她手臂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她数着那些晃动的光斑,突然发现自己连苏晚穿的帆布鞋是白色还是米色都没看清。
迎新会那天,林溪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活动室。
三十平米的房间里摆着六张长桌,墙角的书架上塞满了诗集,靠窗的位置放着盆绿萝,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最显眼的是墙上贴的照片,有社员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有围着蜡烛读诗。
其中一张里,苏晚站在樱花树下,穿着浅灰色毛衣,手里捧着本书笑得眉眼弯弯。
喜欢这张
林溪慌忙收回目光,苏晚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个马克杯:这是去年拍的,那天樱花开得特别好。她把杯子递给林溪,刚泡的柠檬茶,尝尝
温热的玻璃杯熨贴着冰凉的指尖,林溪抿了口茶,酸甜的滋味漫过舌尖时,听见苏晚在讲社团的活动计划。
她的声音很软,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偶尔说到有趣的地方会抬手比划,手腕上的银手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林溪假装认真听着,笔尖却在笔记本上画满了小小的栀子花。
从那天起,林溪的生活里多了很多和苏晚有关的碎片。
她会刻意绕远路,只为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遇见抱着书的苏晚。
有次在樱花大道擦肩而过,苏晚手里的诗集掉在地上,林溪几乎是扑过去捡起来的,递还时指尖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谢谢。苏晚的耳尖有点红,林溪看着她抱着书快步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原来心跳真的能快到震得耳膜发疼。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苏晚的专属座位,林溪发现这个秘密时,特意去买了本和她一模一样的诗集。
她总是选斜后方的位置,假装看书,余光却能瞥见苏晚写字的手——食指第二节有个小小的茧,握笔时指节会轻轻凸起。
有次苏晚起身去书架找书,林溪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她刚喝过的玻璃杯,冰凉的杯壁上还留着淡淡的唇印。
文学社每周三下午活动,林溪最期待的是诗歌互评环节。
她会把写好的诗稿折成星星形状,趁苏晚整理文件时悄悄塞进她的文件夹。
第二天再紧张地去看,总能在稿纸边缘看到苏晚的批注:‘月光在睫毛上结冰’这句很妙结尾可以再柔和些,字迹清隽,末尾总画着个小小的对勾。
有次她写了句风把你的发梢吹到我手背上,第二天发现批注是:下次可以试试‘风替我牵了你的手’,后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十月末的团建活动是去郊外采风,林溪特意穿了件杏色毛衣,是苏晚上次说过好看的颜色。
大巴车上,苏晚坐在她前排,林溪数着她垂在椅背上的发梢,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她从背包里翻出润喉糖,攥在手心捏了半天,终于在苏晚转身拿水时递了过去:
学姐,这个润喉的。
苏晚愣了愣,接过糖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嗓子不舒服
听、听见你咳嗽了。
林溪的脸瞬间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却听见苏晚剥开糖纸的声音,然后是带着笑意的一句:
谢谢啦,真甜。
那天傍晚在山顶看日落,橘红色的霞光铺满天空,苏晚举着相机拍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林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忘记呼吸的。
下山时林溪崴了脚,苏晚蹲下来帮她揉脚踝,指尖的温度透过牛仔裤渗进来,林溪盯着她认真的眉眼,突然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回去的路上,苏晚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系在林溪脖子上:山里风大,别着凉了。
围巾上还留着苏晚的体温,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林溪把脸埋进去,闻到的却是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下时,社团组织去公园赏雪。
林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还是冻得指尖发红,却坚持要帮苏晚拎沉重的相机包。
走在覆雪的石板路上,苏晚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副手套:
给你,看你手都冻僵了。
那是副米白色的毛线手套,掌心绣着小小的猫爪图案,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像是亲手织的。
林溪接过时,指尖碰到苏晚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苏晚先笑了:
赶紧戴上吧,别感冒了。
手套带着苏晚的体温,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林溪看着苏晚转身去拍雪景的背影,她的驼色围巾在风雪里轻轻飘动,像只展翅的蝶。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林溪把脸埋在手套里,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突然明白,原来有些心动,是藏不住的。
林溪突然想起自己写的那句诗:雪落在你围巾上时,我偷偷把心动藏进了手套的猫爪里。
十二月的平安夜,社团组织了交换礼物的活动。
林溪准备了很久,亲手织了条围巾,藏蓝色的,是苏晚喜欢的颜色。
她把围巾放进礼盒,外面裹了三层包装纸,却在轮到她送礼时临阵退缩了。
我、我忘了带礼物。
林溪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眼角的余光看见苏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散场时,她抱着礼盒躲在楼梯间,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蹲下身,把脸埋在围巾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那条围巾后来被林溪藏在楼梯间储物柜的深处,每次想苏晚的时候,她就拿出来摸一摸,粗糙的毛线刺得指尖发麻,却让人觉得安心。
但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
元旦晚会前,文学社要出个诗歌朗诵节目。
苏晚选了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指定要林溪和她一起朗诵。
排练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苏晚站在她对面,念到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时,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浸在水里的月光。
林溪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念错了好几个词。
苏晚笑着走过来,拿起稿子指着错误的地方:这里要轻一点,像叹气一样。
她的气息拂过林溪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林溪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声音都在发颤。
别紧张。苏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读得很好,只是太害羞啦。
晚会那天,林溪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第一排的苏晚,她穿着白色长裙,手里拿着荧光棒,眼里的笑意比灯光还要亮。
林溪深吸一口气,当念到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时,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恰好与苏晚撞在一起。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
苏晚的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带着笑意,像盛着星光的湖泊。
林溪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她几乎要在台上哭出来,匆匆念完最后几句,逃也似的跑下台。
散场后,林溪在后台卸妆,苏晚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刚买的,暖暖手。
她坐在林溪身边的化妆镜前,开始卸耳环,镜子里的两人并排坐着,呼吸相闻。
林溪,苏晚突然开口,镜子里的她转过头,你今天念诗的时候,好像快要哭了。
林溪握着热可可的手猛地收紧,滚烫的液体烫得指尖发麻:
没、没有,是灯光太晃眼了。
苏晚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林溪放在桌上的发绳,帮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头发乱了。
她的指尖轻轻擦过林溪的耳廓,像电流窜过,林溪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镜子里的人。
那天晚上,林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苏晚指尖的温度,她眼里的泪光,她带着笑意的叹息,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林溪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第一句关于告白的诗,却在写下我喜欢你四个字时,突然哭了。
寒假来得很快,林溪收拾行李时,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一张纸条,是苏晚的字迹:
寒假快乐,记得多写点诗哦。
纸条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林溪把它夹在诗集里,像藏起一个秘密。
整个寒假,林溪都活在对苏晚的思念里。
她对着手机里苏晚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发的雪景照片,她做的草莓蛋糕,甚至是她养的那只叫年糕的猫打哈欠的样子,都能让林溪盯着看半个小时。
大年初三那天,苏晚发了条动态:
窗外的雪下得好大,想起有人说过,雪是冬天的情书。
林溪盯着这句话看了整夜,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通红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感情似乎不要迎来答复。
二月末开学,林溪刻意躲着苏晚。
她不再去林荫道晨读,图书馆换了四楼的位置,文学社活动也总是找借口请假。
有次在食堂排队,远远看见苏晚和几个学姐坐在靠窗的位置,林溪立刻端着餐盘躲到最角落,却还是能听见苏晚的笑声,像风铃在响。
三月的雨下得缠绵,林溪撑着伞走过图书馆前的石板路,忽然看见苏晚站在屋檐下,正对着手机蹙眉。
雨丝打湿了她的发梢,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像幅洇了水的水墨画。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进旁边的灌木丛,伞骨却咔嗒一声撞到了树干。
苏晚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眼里的愁绪瞬间被笑意取代:
林溪好巧。
嗯……巧。林溪攥紧伞柄,指尖在湿冷的塑料上留下浅浅的月牙印。
她注意到苏晚手里拿着本《宋词选》,书脊有些磨损,像是常翻的样子。
你也来借书
苏晚走近两步,屋檐下的空间很小,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林溪能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雨气,清清淡淡的,像刚沏好的碧螺春。
是、是啊。
林溪的目光落在苏晚泛红的指尖,才发现她没带伞。
学姐没带伞吗
苏晚笑了笑,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出门时看是晴天,没想到突然下雨了。
她晃了晃手机,刚想叫人送伞,看来不用了。
林溪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她想说我送你回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雨、雨好像快停了。
苏晚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笑,左眼尾的痣在雨雾里若隐若现。
林溪被看得浑身发烫,慌忙低下头,却看见苏晚的帆布鞋尖沾了泥点,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有包湿纸巾。
学姐,这个。她把湿纸巾递过去,包装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苏晚接过时,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像雨滴落在湖面:
谢谢。你总是这么细心。
林溪的脸瞬间红透,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却听见苏晚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刚才在等你的消息。
啊林溪猛地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晚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文学社的聊天群,她指着其中一条消息:
我发了周末去古籍馆拓印的通知,大家都回复了,就差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还以为你又要请假。
林溪失落下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躲苏晚,早就把群消息设成了免打扰。
她看着苏晚眼里的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疼得发慌:
我、我没看到……我去的,我一定去。
真的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雨水洗过的星星,太好了,我还担心没人陪我去呢。
那个周末,林溪特意起了个大早,挑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是苏晚说过像天空颜色的那件。
古籍馆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白墙爬满了爬山虎。
苏晚穿着米白色的风衣,站在馆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两个刚买的梅花糕,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刚出锅的,尝尝。
苏晚把一个梅花糕递给她,甜香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林溪咬了一口,自己又咬了一口,豆沙馅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像此刻的心情,林溪的脸上泛起红晕。
拓印的地方在古籍馆的后院,几张长桌摆在海棠树下,阳光透过花瓣落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晚教她怎么调墨,怎么铺纸,指尖握着她的手移动拓包,温热的触感从手背蔓延到心底。
力道要匀,像这样……
苏晚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林溪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
对不起!她慌忙想补救,却被苏晚按住手:没关系,这样反而像颗星星。
林溪看着宣纸上的墨点,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连犯错都是甜的。
拓印结束时,夕阳已经西斜。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苏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缝里的一朵小雏菊:
你看,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开花。
林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朵雏菊只有指甲盖大,却开得很精神,黄色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就像有些心意。
苏晚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得让人心慌。
就算藏得再深,也会忍不住冒出来。
林溪的心跳瞬间失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巷口传来卖花人的吆喝声,苏晚突然笑了笑,转身往巷外走:
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回去的公交车上,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林溪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感觉苏晚的肩膀偶尔会碰到她的,像羽毛轻轻扫过。
快到站时,苏晚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个木质书签,上面刻着朵小小的栀子花,花瓣的纹路里嵌着银丝。
上次看你总用便利店的收据当书签,苏晚的耳尖有点红。
就找木工社的朋友做了一个。
林溪接过书签,指尖在光滑的木面上轻轻摩挲,突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静待花开。
那天晚上,林溪把书签夹在《海子诗集》里,放在枕头边。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书签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她摸着那行小字,突然觉得,或许有些等待,是值得的。
可这份勇气没能维持太久。
周一一早,林溪就在教学楼的公告栏前看到了苏晚的名字——她获得了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笑靥如花。
旁边的报道里提到,她的获奖作品《等待》是写给一位重要的人。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投冰湖一般,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所有的心动都成了笑话。
她把那个木质书签藏进抽屉深处,连同那份刚刚萌芽的勇气一起,锁了起来。
三月的诗歌朗诵会,林溪原本报了名,却在开场前半小时躲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黑,嘴唇干裂,像朵快要枯萎的花。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是苏晚的声音:
林溪,你在里面吗大家都在等你。
林溪捂住嘴,不敢出声,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她怕自己站在台上,会忍不住说出那句藏了太久的话;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会烫伤对方;更怕,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会让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朗诵会结束后,苏晚在活动室等了她很久。
林溪回去拿东西时,看见苏晚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桌上放着她的诗集,旁边是杯早已凉透的茶。
为什么躲着我
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林溪背对着她,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
没有躲,是功课太忙了。
林溪。
苏晚站起身,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看着我。
林溪猛地转身,撞进苏晚的眼睛里。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受伤和困惑,像被雨水打湿的小鹿。
林溪的心脏突然抽痛起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任由眼泪掉下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苏晚的声音在发抖。
不是的!
林溪突然喊道,眼泪掉得更凶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转身就跑,像在逃离什么,身后的苏晚没有追上来,林溪却仿佛能听见她轻轻的叹息,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那之后,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林溪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里,每天泡在图书馆,成绩突飞猛进,却总在深夜里惊醒,梦见苏晚站在香樟树下对她笑,一睁眼却只有空荡荡的宿舍。
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苏晚的照片,却还是能清晰地记得她左眼尾的痣,记得她握笔的姿势,记得她笑起来时肩膀轻轻颤抖的样子。
四月的某天,林溪去水房打水,听见两个女生在讨论苏晚。
听说了吗苏晚学姐要保送研究生了,是中文系呢!
真的假的那她毕业就要走了
是啊,听说下个月就……
林溪手里的热水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在脚踝上,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原来,她连说再见的机会,都快要没有了。
那天晚上,林溪翻出藏在箱底的诗集,里面夹着张照片,是去年采风时苏晚偷拍的她。
照片里的林溪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云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背面有苏晚的字迹:林溪眼里的云,比天空更温柔。
她抱着诗集坐了整夜,直到晨光透进窗户,才慢慢站起身,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件杏色毛衣。
毕业典礼前一天,文学社举办了最后一次聚会。
林溪到的时候,活动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苏晚坐在主位,穿着学士服,头发盘成了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正在给大家分毕业纪念册,看见林溪进来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林溪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苏晚给每个人写留言,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
轮到她时,苏晚把纪念册递过来,扉页上写着:
愿林溪永远像春天的风,自由而热烈。
末尾画着个小小的栀子花,旁边是苏晚的签名。
林溪摸着那行字,指尖微微颤抖,突然鼓起勇气抬头,正好对上苏晚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倒流回去年九月,香樟树下,阳光正好,她撞进那双盛着阳光的眼睛里,心跳如鼓。
聚会散场后,大家陆续离开,林溪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直到活动室里只剩下她和苏晚。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苏晚正在收拾书架,把散落的书一本本放回去,动作缓慢,像是在拖延时间。林溪看着她的背影,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学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晚转过身,夕阳落在她脸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层金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了然的温柔。
林溪愣住了,苏晚却笑了笑,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
是颗纸折的星星,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摩挲了很久。
林溪认出那是自己去年冬天塞进她文件夹里的诗稿,被折成了星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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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花瓣吹进你的发梢时,我数了数,落在你肩头的,有七片春天,和一个没说出口的词。
苏晚轻声念着,眼里的笑意像水一样漫开来,
这个词,是不是‘喜欢’
林溪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纸星星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棉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说出那句藏了太久的话:
学姐,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林溪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想中的拒绝,却感觉有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擦去她的眼泪。
林溪,苏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知道吗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一年。
林溪猛地睁开眼,撞进苏晚含笑的眼睛里。
她的左眼尾的痣在夕阳下清晰可见,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那天,你没送出去的围巾,我捡到了。
苏晚的指尖轻轻划过林溪的脸颊。
藏蓝色的,织得很用心,只是针脚有点歪。
那天,你躲在楼梯间哭的时候,我其实就在外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我想抱你,却又怕吓到你。
你躲着我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图书馆等你。
苏晚的额头轻轻抵着林溪的额头,呼吸相闻。
看你抱着书本啃得那么认真,既心疼又觉得,我的林溪真厉害。
林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咧开嘴笑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错过和遗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藏在心底的喜欢,早已被对方悄悄珍藏。
夕阳透过窗户,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苏晚轻轻吻了吻林溪的眼角,像在吻掉她所有的眼泪。
林溪。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我也喜欢你,从去年九月,香樟树下第一次见你开始。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在为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告白伴奏。
林溪看着苏晚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苏晚的唇,尝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藏了一整个青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