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紧接着,是枪声。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我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血从我的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顾齐站在逆光中,手里握着枪,地上躺着刚刚那个光头男人。
他身后跟着大批保镖,迅速控制了场面。
顾齐走过来。
他看到了满身是伤的我,和被我护在身后,除了衣服凌乱几乎毫发无伤的林清雨。
他蹲下身,手指触碰到我脸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很轻,但我还是痛得瑟缩了一下。
我看着他,等待着。
他会相信我吗
他看到了吗,是我在保护林清雨。
顾齐的脸色很沉,看着我身上的伤口。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表情。
苏沫,这又是你演的哪一出戏
病房里空气滞闷,弥漫着浓重的药水气味。
我醒了,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
顾齐站在床边,投下的阴影将我笼罩。
他的视线落在我那只缠满绷带的手上。
那只手,不久前刚为林清雨挡过刀。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废弃工厂的混乱,打手的凶狠,还有我护住林清雨时肩臂传来的刺痛。
看着顾齐沉默的身影,我心中竟荒谬地升起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终于有了一点点动容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打断了我的思绪。
林清雨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泪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哥哥！她带着哭腔,直接扑进了顾齐的怀里。
顾齐下意识地接住她,手掌在她背上安抚性地轻拍。
林清雨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手指直直地指向病床上的我。
是苏沫！都是她安排的！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全无刚才的柔弱,她自导自演,想用苦肉计陷害我,想让你误会我！
我心底刚升起的那点温度,迅速冷却。
我救了她,她现在却要置我于死地。
林清雨见顾齐没有立刻反应,更加急切地攀附住他的手臂：你别被她骗了！她一个普通女人,怎么可能那么能打那些绑匪怎么会那么巧就被她制服了她一定是早有预谋！
她精准地抓住了顾齐的多疑。
我前世七年,为顾齐挡刀涉险练出的一身本事,此刻,成了林清雨口中早有预谋的证据。
顾齐安抚林清雨的手停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雨夜我甩开他的决绝,想起了我撕毁协议的强硬,想起了我在酒会上对林清雨的羞辱。
我重生后的所有反常,都有了合理解释。
他周身的气压骤降。
顾齐迈步走到我床前。
他伸出手,手指用力钳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骨骼生疼。
他迫使我抬头。
苏沫。他叫我的名字,语调里没有温度,你心机够深。
这不是疑问,是判决。
看着他被林清雨轻易蒙蔽的样子,我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
前世我解释过无数次,换来的是什么是烈火焚身的点天灯。
这一世,我累了。
我不屑解释,用力撇开头,挣脱他的钳制。
我的冷漠和抗拒,显然激怒了这位京圈太子爷。
他习惯了我的顺从,无法接受我的反抗。
林清雨还在一旁小声抽泣,顾齐需要为他的心上人妹妹出气,也需要重新树立对我绝对的掌控。
他目光下移,落在我那只受伤的手上。
你很有本事。
他一把抓住我缠着绷带的手腕。
这只手这么能打,留着也是祸害。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上猛然发力。
咔嚓。
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异常刺耳。
剧痛。
断骨的痛楚如同电流,从手腕炸开,直冲大脑。
眼前的世界白了一瞬。
我痛得全身痉挛,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
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蔓延开腥甜。
不能喊。
我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喊出一声痛。
汗水浸透了病号服,我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床上无声地抽搐。
顾齐松开手,走向林清雨,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别怕,没事了。
他的声音,是我七年来渴求而不得的温柔。
如今,这温柔给了陷害我的凶手。
我死死地看着他安慰林清雨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丁点对他的幻想,彻底破灭。
顾齐,从这一刻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