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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枝是个胆小鬼。
她没有去挖我的过去。
宋明决赛那晚,依旧只在直播间炒着那场婚宴的冷饭。
我讥笑一声,看着窗外的大雨。
她不敢,那我就帮她们把热度炒大。
我在天台边缘开了直播。
雨水像刀一样砸在我脸上,有些刺人。
却阻挡不住我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在天台边沿来回踱步。
湿滑的水泥地让我几次险些滑倒,引得楼下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看啊!他要掉下来了!
快拍快拍!
警察怎么还不上
我并不关心楼下的动静,只是看着直播间右上角不停飙升的人数。
要跳就赶紧跳,磨磨唧唧的。
还不够惨的样子,希望白眼狼再被折磨一段时间再去死。
啧,我刚从宋明直播间过来,听说白眼狼在直播自杀,他还说要来看看。
直到人数飚到十万,我咧嘴笑了,站定在天台边缘。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用夸张的播音腔说道,
欢迎收看今日特别节目:‘一个白眼狼的自我了断’。
我伸手按住右眼,那里面装的是一颗漂亮的玻璃义眼。
我为了今天特意戴上的。
叮——
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枝的短信:
林时安,你不要冲动,你等等我,我快到了。
我盯着屏幕笑了,雨水滴在手机上,模糊了字迹。
你们不是想看我有多惨吗
我猛地将义眼抠了出来,空洞的眼窝对着镜头,雨水直接灌进那个丑陋的窟窿。
叮——
又一条短信,这次是宋明发的。
林时安,你疯了,你知道我直播间的人都走光了吗!
我笑了笑,继续看向镜头。
好看吗我笑的夸张,
这是我被我爸妈卖给别人做玩物时,我跳车,一根树枝戳了进去。
然后,失去这只眼睛所逃避的婚事,变成了我现在板上钉钉的罪证。
弹幕瞬间炸了,有人开始疯狂刷屏。
我撩开身上的衬衫,露出狰狞的疤痕:
这道,是烟头烫的。
这道,是皮带抽的。
还有这道,我指着腹部最深的疤,
这是我哥病危,我妈逼着我要我捐肾留下的。
直播间上的弹幕滚动地慢了很多。
卧槽......真的假的......
天下真有这种父母吗
不可能吧,他爸妈这么对他,还能坚持坚持不懈找他十年
我无声笑了笑,好心为他们解答:
我是作为我哥哥的容器库被生下来的。
出生时的脐带血,长大后的血浆和器官,在我父母眼中,我连头发丝都不属于自己。
所以,哥哥生病,钱不够了,他们把我卖给四十岁的老男人筹钱。
我刚说完,楼下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林时安!!!
我往下看去。
许枝冲进警戒线,被警察死死拦住。
她浑身湿透,手里举着什么东西,还示意我看手机。
我的手机振了一下,
林时安,你看,我带了蛋糕,是你最喜欢的...
我求你,你下来好不好
我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盒。
雨水打湿了她的卷发,蛋糕盒上显眼的红色丝带在风中飘摇。
我笑了,眼泪混着雨水流下。
我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许枝,我毁宋明的决赛,你不应该恨我吗
我的手机很快振了一下。
但我没再看手机,只是任由手机从我的指尖滑落。
摄像头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我消失在天台边缘的身影。
下一秒,直播间被封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