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门养女,生日宴上真千金当众撕碎我生母遗照。
捡啊,爬着捡!她踩着碎片冷笑。
全场宾客都在笑我懦弱。
没人看见我垂眼时,唇角那抹淬毒的笑。
三年前她顶替我成为钢琴天才的录像,该派上用场了。
她最珍视的钢琴大赛金奖
我轻轻按下手机,舞台上的钢琴突然喷出墨汁。
染黑了她纯白的礼服,也染黑了她的人生。
她尖叫着指控我,我却举起撕碎的遗照。
这照片里,可有你母亲雇凶杀人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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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晶吊灯的光冰冷刺眼,切割着宴会厅里每一张精心修饰的脸。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的甜腻,混合着顶级香水味。
可这味道里,却掺进一丝陈旧纸张被暴力撕裂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哧啦——!
那声音突兀地响起,像一把钝刀,猛地划破了所有虚伪的和谐。
我站在原地,指尖冰凉,血液却在耳膜里冲撞出巨大的轰鸣。
视野中心,是林薇薇。
她那张被无数媒体誉为天使面孔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混合着得意与恶毒的扭曲笑容。
她纤细的手指,正捏着我仅存的、关于生母的最后印记——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眼神里是我早已模糊的温柔。
而现在,这抹温柔,正被林薇薇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喏,苏念,林薇薇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尖锐,轻易穿透了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你那个下贱妈留给你的破烂玩意儿!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砰一声闷响。
她随手一扬,那些承载着我最后一丝温暖的碎片,如同被抛弃的枯叶,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碎片散落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
像一地破碎的、无法拼凑的梦。
不是当宝贝供着吗林薇薇嗤笑一声,向前踱了一步。
她那双镶满碎钻的银色高跟鞋,带着某种令人心寒的优雅,精准地踩踏在几张较大的碎片上。
鞋跟碾磨着照片上女人模糊的脸庞,发出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捡啊!她扬着下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牢牢钉在我身上。
像你妈当年一样,爬着捡!
爬过来,求我啊!
每一个字,都淬着浓烈的恶意,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方才还流淌着虚伪谈笑的空间,此刻像被瞬间抽成了真空。
所有衣冠楚楚的宾客,都成了僵硬的木偶。
他们的目光,复杂地交织着。
一部分带着毫不掩饰的、看猴戏般的兴味,在我和林薇薇之间来回逡巡。
另一部分,则凝聚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轻蔑。
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看啊,这就是寄人篱下的下场。
这就是野种应有的待遇。
连呼吸,都带着屈辱的灼痛。
我微微垂下了头。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深重的阴影,恰好遮住了我眼底深处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
我的肩膀,几不可查地、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那些看客眼里,无疑是我懦弱、恐惧、濒临崩溃的铁证。
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从人群的角落里漏了出来。
像细小的毒刺。
啧,真可怜……
所以说啊,鸠占鹊巢,总要还的。
薇薇小姐脾气是大了点,不过……谁让她挡了路呢
看她那样子,吓傻了吧连哭都不会了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钻进耳朵。
这些声音,助长了林薇薇的气焰。
她唇角的弧度愈发得意,踩着照片碎片的脚,示威般又用力碾了碾。
聋了苏念她提高了音量,带着胜利者的骄横,我让你爬过来捡!听不懂人话吗
空气里的压力,沉重得让人窒息。
那些或怜悯、或嘲笑、或冷漠的目光,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
终于,在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和无声的催促中,我动了。
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僵硬和沉重。
我缓缓地、缓缓地弯下了腰。
膝盖,一点一点地屈了下去。
脊背,在那些灼人的视线下,弯折出一个近乎卑微的弧度。
朝着地上那些被践踏的碎片,朝着林薇薇那只踩着碎片的、闪亮的银色高跟鞋。
这个动作,彻底取悦了林薇薇。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笑声,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将我彻底踩进了泥泞里。
周围看客们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
怜悯更甚嘲讽更浓或许两者都有。
没有人看到。
在光影交错,在我低垂的头颅完全遮挡住自己面容的那一刹那。
在我卑微屈膝,朝着那堆被肆意践踏的碎片伸出手去的瞬间。
我的唇角,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不是委屈的抽动。
不是强忍悲愤的扭曲。
那是一抹……淬了世间最阴寒、最致命毒液的微笑。
冰冷。
锋利。
带着一种即将撕碎猎物的、残忍的兴奋。
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曼陀罗花。
转瞬即逝。
快得让所有盯着我的人,都只来得及捕捉到我额前碎发落下时的阴影,以及那微微颤抖、仿佛不堪重负的肩膀。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碎片边缘。
碎片上,还残留着林薇薇高跟鞋底的冰冷温度。
也残留着……照片一角,那几乎被鞋跟碾碎的一行模糊小字——一个日期,一个地点,一个尘封了太久的秘密印记。
快了。
我心底无声地低语,指尖收拢,将那一片带着屈辱和秘密的碎片,紧紧攥入手心。
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肉,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反而让唇边那抹冰封的弧度,更深了一分。
**2**
觥筹交错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勉强覆盖在宴会厅刚刚凝固的伤口上。
只是这声音里,多了几分刻意的高亢,少了几分自然的松弛。
林薇薇被几个殷勤的拥趸簇拥着,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走向大厅前方那架熠熠生辉的施坦威三角钢琴。
那里,是今晚为她特意准备的舞台。
是林氏集团掌上明珠、新晋钢琴天才林薇薇,即将再次绽放光芒的地方。
薇薇姐,别为那种人坏了心情!
就是就是,看她那怂样,估计这会儿躲哪个角落哭呢!
今晚可是你的高光时刻,让某些人好好听听,什么叫真正的天籁之音!
奉承的话语如同蜜糖,灌入林薇薇耳中。
她下巴抬得更高,脸上残留的戾气被一种即将接受万众瞩目的傲然取代。
她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施舍般的恩典。
最终,落在了远处角落里,那个独自站着、依旧低垂着头的身影上——我。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轻蔑。
像是在说:看,这才是云泥之别。
各位亲爱的来宾,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起,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林氏集团的骄傲,刚刚斩获国际新星钢琴大赛金奖的天才少女——林薇薇小姐!
她将为我们带来她的获奖曲目,肖邦的《革命练习曲》!
掌声有请!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淹没了大厅。
所有的灯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唰地一下,聚焦在了那架华贵的施坦威钢琴上。
也聚焦在了身着纯白曳地长裙、如同天鹅般走向琴凳的林薇薇身上。
她优雅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属于天才的自信微笑。
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悬停在黑白琴键上方。
准备落下第一个震撼的音符。
就在这一刻。
就在她凝聚了全身的骄傲、力量与期待,指尖即将触及那象牙般温润琴键的千分之一秒。
就在全场的呼吸都为之屏住,所有目光都胶着在那双被誉为上帝吻过的手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
噗嗤——!
一声极其怪异的、像是老旧水管破裂又像是劣质喷漆罐被用力挤压的闷响,毫无预兆地、极其突兀地,从钢琴内部炸开!
紧接着。
一股浓稠、漆黑、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的墨汁,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毒液,猛地从钢琴盖板的缝隙里!
从琴键的间隙中!
甚至从琴身底部几个隐秘的孔洞里!
疯狂地、暴烈地喷射而出!
目标精准无比——直指琴凳上那个纯白的身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得超越了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
前一秒还是圣洁高贵的钢琴天使。
下一秒。
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撕碎了所有优雅的幻象。
林薇薇整个人,被兜头盖脸喷了个正着!
粘稠冰冷的墨汁,像无数条恶毒的黑色触手,狠狠扑打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脖颈上,然后汹涌地向下蔓延。
她精心打理、如海藻般柔顺的长发,瞬间被染成肮脏的绺状,粘腻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
那张引以为傲的天使面孔,此刻糊满了浓墨,只余下因极度惊恐和愤怒而圆睁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还有那张因尖叫而扭曲张大的、同样被染黑的嘴。
纯白无瑕、价值不菲的曳地长裙
此刻成了这幅杰作最惨烈的画布。
墨汁肆意流淌、泼溅、晕染,将那象征纯洁的白色彻底吞噬,覆盖上大片大片丑陋、混乱、令人作呕的漆黑污迹。
粘稠的液体顺着裙摆往下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开一朵朵肮脏的墨花。
空气里,昂贵的香水味瞬间被浓烈的、刺鼻的墨臭所取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震耳欲聋的掌声,如同被利刃从中斩断,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上一秒的期待和赞美,此刻却因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变形。
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仿佛看到了最荒谬、最恐怖的噩梦降临在现实。
只有林薇薇那非人的尖叫,还在持续地、歇斯底里地回荡着,冲击着每个人脆弱的耳膜和神经。
啊啊啊啊——!!!
她像一只被滚油烫到的猴子,猛地从琴凳上弹跳起来,疯狂地甩动着头、手,试图甩掉那无处不在、粘腻恶心的墨汁。
动作幅度之大,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癫狂。
这剧烈的动作,反而让墨汁甩得到处都是。
几点漆黑的墨滴,甚至溅到了前排几位贵妇名媛昂贵的礼服裙摆和裸露的手臂上。
我的裙子!!
天哪!这是什么鬼东西!!
呕……好臭!!
短暂的死寂终于被打破。
惊叫、咒骂、嫌恶的抽气声,如同瘟疫般瞬间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前排的人惊恐地后退,混乱像涟漪般急速扩散。
整个宴会厅,从天堂到地狱,只用了不到三秒。
谁!是谁干的!!林薇薇终于停止了无意义的甩动,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劈叉,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屋顶。
糊满墨汁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双被墨色衬得格外猩红的眼睛里,喷射出的怨毒火焰,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她的目光,像两柄淬毒的匕首,带着滔天的恨意,越过混乱惊恐的人群,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那个角落里,一直低着头、仿佛被遗忘的存在。
是她!!林薇薇猛地抬起沾满墨汁、还在往下滴着黑水的手臂,直直地指向我,指甲几乎要戳破空气。
苏念!!你这个贱人!!是你!一定是你!!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
如同聚光灯,将我从角落的阴影里彻底暴露出来。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惊疑、审视、还有被这场闹剧激起的、无处发泄的烦躁和迁怒。
我依旧低垂着头。
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无数目光惊得不知所措。
肩膀微微瑟缩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没有人看到,在垂落的发丝遮掩下,我的右手,极其自然、极其迅速地滑入了晚宴手包的开口内。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手机。
屏幕上,一个早已预设好的、猩红色的X形图标,正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我的拇指,悬停其上。
只需要轻轻一按。
只需要再轻轻一按。
**3**
是她!苏念!是这个毒妇!!
林薇薇的尖叫声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疯狂,在死寂的大厅里反复冲撞。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糊满墨汁的脸上只剩下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我。
粘稠的黑液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手臂往下流淌,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也滴落在周围宾客惊恐后退时踩踏出的狼藉里。
她试图朝我冲过来,但脚下被湿滑的墨汁和凌乱的裙摆一绊,一个趔趄,狼狈地扶住了旁边一个侍应生才没摔倒。
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滑稽,也更加歇斯底里。
是她干的!只有她恨我!只有她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调监控!报警!把她抓起来!
人群的骚动更甚。
惊疑不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里混杂着恐惧、厌恶、探究,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权贵们特有的冰冷怒意。
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薇薇的父亲林国栋,脸色铁青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铁幕。
他大步从人群后方走出,威严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苏念。他的声音低沉,像闷雷滚过,薇薇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
我抬起了头。
没有惊慌失措。
没有恐惧辩解。
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
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寒。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一直紧紧攥着。
从弯腰捡拾碎片的那一刻起,就未曾松开过。
此刻,五指缓缓摊开。
掌心里,赫然是几张被林薇薇撕碎、又踩踏过的照片残片。
边缘被汗水浸得微皱,沾着些许灰尘。
更重要的是,其中一片较大的碎片上,清晰地印着照片一角——一个女人的侧影,背景似乎是一个嘈杂的街角。
而另一片稍小的碎片上,则是一行模糊但尚可辨认的小字日期和一个地点标记。
我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狂怒中的林薇薇,也下意识地顿住了嘶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
林国栋的眉头拧得更紧,带着明显的不耐:苏念!现在不是看这些破烂的时候!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看他。
目光,平静地、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林薇薇那张被墨汁覆盖、只余下狰狞的脸上。
我的声音不大。
甚至带着一丝刚刚经历过巨大屈辱后的沙哑和疲惫。
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钉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破烂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嘲弄。
林薇薇,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撕碎的,仅仅是我的‘破烂’吗
我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住她猩红的眼睛。
还是说……
我刻意停顿了一秒。
这一秒,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
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惊疑不定,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只剩下我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的丧钟,在死寂中敲响。
……你撕碎的,是你母亲当年雇凶杀人时,留在现场的唯一物证!
轰——!!!
这句话,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在奢华而混乱的宴会厅中心,轰然引爆!
雇……雇凶杀人!
天啊!她在说什么!
谁的母亲林太太!
物证!那照片是物证!
死寂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巨大惊骇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恐惧,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骇然射向林薇薇,又惊疑不定地转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林薇薇母亲——一直站在林国栋身后、试图维持贵妇仪态的林太太周雅琴。
周雅琴保养得宜的脸,在听到雇凶杀人四个字的瞬间,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精心描绘的眉毛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哆嗦着。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墨汁上,差点滑倒,被旁边的贵妇勉强扶住。
你……你胡说八道!!周雅琴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疯子!你这个疯子!血口喷人!!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激烈得……不像是一个被无辜污蔑的贵妇应有的愤怒,反而更像是被戳中了最致命秘密的惊恐万状。
林国栋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骇人的黑沉。
他猛地转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周雅琴失态的脸,那眼神里的风暴几乎要将人吞噬。
雅琴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死寂。
不!国栋!不是的!她疯了!她恨我们薇薇!她在报复!她在污蔑我!周雅琴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双手胡乱地挥舞,试图抓住丈夫的手臂寻求支撑。
然而,林国栋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越来越深的怀疑和冰冷。
他猛地甩开周雅琴的手,那力道之大,让周雅琴踉跄着撞在旁边的餐桌上,昂贵的杯碟哗啦摔碎一地。
物证林国栋的目光重新落在我摊开的手掌上,落在那几张沾着污迹的碎片上,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苏念,你最好有证据证明你的指控!否则……
否则怎样我平静地打断他,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再次压下了场中的骚动。
否则,林董事长要像当年掩盖我母亲‘意外’车祸的真相一样,再掩盖一次吗
哗——!
又是一片更大的哗然!
车祸!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吗
天啊!难道林太太她……
这……这太可怕了!
信息量如同连环爆炸,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看向周雅琴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林国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那张向来威严冷硬的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一丝被猝不及防击中要害的惊骇。
我无视他眼中的风暴,目光重新投向已经彻底呆滞、如同泥塑木偶般的林薇薇。
她脸上的墨汁还在往下滴,但那双猩红的眼睛里,之前的怨毒已经被一种巨大的、颠覆性的茫然和恐惧所取代。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失态的母亲,又看看暴怒边缘的父亲,最后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的恶鬼。
证据我轻轻重复着林国栋的话,唇角的弧度加深,那冰冷的笑意终于带上了一丝实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
林董事长,您觉得,一个能用三年时间,不动声色地把一段偷拍的、足以毁灭林薇薇‘天才’人设的顶替录像,藏在她最珍视的钢琴大赛评委电脑深处的人……
我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架还在往下滴着残余墨汁的施坦威钢琴,意有所指。
……会只满足于撕碎一张没有备份的‘破烂’照片吗
林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雅琴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而林薇薇,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彻底崩溃了。
啊啊啊——!!苏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如同疯魔,不管不顾地推开身边试图阻拦她的人,带着满身刺鼻的墨臭和滔天的恨意,张牙舞爪地朝我猛扑过来!
粘稠的黑色液体随着她疯狂的动作四处飞溅。
那张被墨汁覆盖的脸扭曲变形,只剩下野兽般的嘶吼和杀意。
周围的宾客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躲避,场面瞬间再次陷入极度的混乱。
几米之外,她那沾满墨汁、如同鬼爪般的手,带着腥风,眼看就要抓到我的脸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住手!!
一声威严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同时,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察,面容冷峻,步伐迅捷地穿过混乱的人群,目标明确地直冲而来!
为首的中年警官眼神锐利如鹰,亮出证件,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雅琴女士!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现有确凿证据表明,你与七年前的一起买凶杀人案有重大关联!请立刻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冰冷的手铐,在刺目的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咔嚓!
一声清脆、冰冷、如同命运最终裁决的声响。
那锃亮的手铐,精准地、毫无迟滞地,铐在了周雅琴那只保养得如同艺术品、此刻却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手腕上!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周雅琴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墙灰。
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下来几缕,粘在布满冷汗的额角。
她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辩白都吐不出来。
那双曾经充满了算计和优越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巨大的、灭顶的恐惧。
她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双腿一软,如果不是被身旁两名面容冷硬的警察牢牢架住,整个人就会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妈——!!!
林薇薇那充满杀意的前扑动作,硬生生地僵在了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
她脸上的墨汁混合着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汹涌流下的泪水,冲刷出几道诡异的黑色沟壑。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怨毒被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和茫然取代。
她看着母亲手腕上那刺眼的金属反光,看着母亲瞬间崩溃的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
这声哀嚎,凄厉绝望,穿透了混乱的宴会厅,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冰窖般的死寂。
只有林薇薇那不成调的哀嚎,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
所有衣冠楚楚的宾客,此刻都像被施了石化魔法。
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上。
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仿佛集体目睹了神话中地狱之门的洞开。
方才的混乱、尖叫、躲避,都在这绝对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寂静面前,被瞬间抹平。
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国栋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迅速风化的石像。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从最初的暴怒黑沉,到惊骇欲绝,再到此刻……一种山崩地裂般的灰败和死寂。
他死死地盯着被警察架住、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妻子周雅琴。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无比恐怖的陌生人。
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自己整个商业帝国根基上那骤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致命罅隙。
他的手,那只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签下无数亿级合同的手,此刻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最终,他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生机。
带走。
为首的中年警官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冰冷的程序化。
两名架着周雅琴的警察立刻执行命令,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周雅琴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被半架半拖地带离这个她曾经呼风唤雨、视作荣耀巅峰的地方。
锃亮的高跟鞋在地面划出两道刺目的、狼狈的痕迹。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唯恐避之不及。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恐、厌恶,以及一种看瘟疫般的疏离。
林薇薇的哀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瘫坐在冰冷肮脏、混合着墨汁和酒水的地毯上,纯白的礼服彻底成了抹布。
她看着母亲被带走的方向,眼神空洞,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如同被全世界遗弃的破败玩偶。
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神经质地摇着头,糊满墨汁和泪水的脸上,只剩下彻底的崩溃和茫然。
没有人再看她一眼。
这场盛大生日宴的主角,此刻已彻底沦为最可悲、最肮脏的背景板。
所有的目光,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最终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那个角落。
那个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是这场巨大风暴中一个不起眼配角的懦弱养女。
我依旧站在原地。
没有因为林薇薇的扑击而后退半步。
没有因为周雅琴被带走而露出丝毫快意。
甚至,脸上那抹冰冷的弧度也早已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平静地看着周雅琴被带走,平静地看着林薇薇崩溃,平静地看着林国栋瞬间苍老灰败。
仿佛眼前这场颠覆了林氏豪门根基的滔天巨变,与我毫无关系。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摊开的右手重新合拢。
那几片沾着污迹的、承载着血腥秘密的照片碎片,被重新紧紧攥回掌心。
尖锐的棱角,再次刺入皮肉。
带来一丝细微却清晰的痛感。
这痛感,像一枚冰冷的针,刺破了那层虚无的平静。
我的目光,终于动了。
越过一片狼藉的大厅,越过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林薇薇,越过如同石雕般矗立、周身散发着死气的林国栋。
最终,落在了宴会厅那巨大的、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上。
窗外。
城市的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子,璀璨而遥远。
映照着窗内这片刚刚经历过风暴、只剩下死寂和废墟的上流名利场。
**4**
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徒劳地照耀着满地狼藉。
碎裂的杯盏、泼洒的酒液、粘腻的墨汁痕迹……混合着一种名为豪门丑闻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空气凝滞,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
宾客们僵立着,眼神躲闪,彼此交换着无声的惊悸。
方才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的盛景,此刻回想起来,像一场遥远而荒诞的梦魇。
林薇薇瘫坐在墨汁与酒水混合的污秽地毯上,纯白的礼服早已辨不出本色,糊满墨汁的脸上涕泪横流,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抽搐。
她空洞的眼神望着母亲被带走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呜咽,像一只被遗弃在雨夜里濒死的幼兽。
再没有半分天之骄女的影子,只有彻底的、被碾碎的狼狈。
林国栋依旧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雷劈过、正在迅速风化的古老石像。
他背对着所有人,宽阔的肩膀垮塌下去,那身剪裁完美、象征着他无上地位的手工西装,此刻也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颓败和死气。
他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脚下光洁却映照着混乱倒影的大理石地面。
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只能看到他那双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死色的手,在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一个商业帝国支柱的轰然崩塌。
那份无声的、山倾海覆般的绝望,比任何嚎哭都更令人窒息。
短暂的死寂,终于被一个带着明显惊魂未定、却又不得不履行职责的声音打破。
是林国栋的私人律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此刻却脸色发白的中年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污渍,脚步轻得像怕惊动沉睡的猛兽,走到林国栋身后约莫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林……林董,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维持着专业性的平稳,公证处那边……王主任他们,还在贵宾室等着。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补充道:关于……关于您之前交代的,那份涉及股权和主要资产分配的遗嘱补充协议……需要您最后签字确认,并进行公证录像。
嗡——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凝固的空气中激起了巨大的、无声的涟漪!
所有宾客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目光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灯般,再次聚焦到林国栋那僵硬的背影上!
股权!
资产分配!
遗嘱补充!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周雅琴刚刚因买凶杀人嫌疑被铐走的当口,其含义不言而喻,简直如同一场无声的核爆!
林薇薇瘫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像是被电流击中,空洞绝望的眼神骤然聚焦,死死地钉在父亲的背影上,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抓住最后稻草般的疯狂祈求。
爸……爸爸!她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希冀,不要……不要签!妈妈是被冤枉的!是苏念那个贱人害我们!爸爸!!
她的哭喊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凄厉绝望,却更像是对着空气的徒劳挣扎。
林国栋的背影,纹丝未动。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曾经视若珍宝、此刻却满身污秽、哭喊哀求的女儿。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爬过。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律师屏住了呼吸。
宾客们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连林薇薇的哭喊,也在这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下,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终于。
林国栋那如同石雕般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不是看向律师。
不是看向女儿。
而是……越过混乱的大厅,目光穿透了人群,笔直地、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
复杂到了极致。
有无法言说的疲惫,如同背负了千年的重担。
有深不见底的悔恨,像毒蛇般啃噬着五脏六腑。
有洞悉一切后的冰冷了然,如同在暴风雪中看清了所有陷阱的猎人。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认命般的、沉重的死寂。
他看着我。
我也平静地回望着他。
没有胜利者的得意。
没有复仇后的快慰。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无。
仿佛隔着七年的血泪与隐忍,隔着无数个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夜,隔着刚刚结束的这场滔天风暴。
我们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最后的对峙。
然后。
林国栋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那份沉重的决断,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不再看任何人,包括地上还在呜咽的女儿。
他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迟暮老人般的僵硬和沉重,不再理会脚下昂贵的地毯是否被污损。
迈开脚步。
一步。
一步。
朝着通往贵宾室的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雕花木门走去。
皮鞋踩在粘着墨迹的大理石上,发出轻微而粘滞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亲手搭建的帝国废墟之上。
律师立刻小跑着跟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宾客们下意识地让开通道,目光追随着那个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唏嘘、同情或许更多的是对权力更迭、大厦将倾的兔死狐悲。
林薇薇眼睁睁看着父亲决绝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在她猩红的眼底彻底熄灭。
啊——!!!
她猛地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倒在自己制造的那片污秽狼藉之中。
像一件被彻底丢弃的垃圾。
再无人问津。
大厅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贵宾室门被打开又关上的轻微声响。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
晚宴裙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
掌心,那几片尖锐的碎片,依旧被紧紧攥着。
那里,藏着一个母亲最后的微笑,也藏着一场精心策划了七年的复仇的句点。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窗内这场刚刚落幕的人间戏剧。
我微微侧过头。
目光,安静地投向那扇紧闭的贵宾室门。
门内。
一场关乎林氏集团最终归属的公证,正在进行。
门外。
一地狼藉,满目疮痍。
阳光。
正午的阳光,带着盛夏特有的炽烈和穿透力,如同熔化的金液,毫无阻碍地泼洒进来。
它慷慨地覆盖了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残留的、干涸发黑的墨汁污迹。
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碎裂的水晶杯残骸,折射出细碎却冰冷的光点。
也温柔地抚过那些被推倒的、沾着酒渍的名贵桌椅。
在这片被风暴席卷过的废墟之上,镀上了一层奇异而刺眼的金色光晕。
我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背对着身后那片刚刚经历过权力更迭的、死寂的喧嚣。
律师早已离开,带着那份刚刚完成公证、具有最高法律效力的文件。
贵宾室的门紧闭着,隔绝了里面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只剩下沉重喘息和巨大空洞的失败者。
宾客们早已在无声的惊骇和尴尬中,悄然退场,将这场豪门崩塌的余韵留给了当事人自己去品尝。
大厅空旷得惊人。
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极其低微的、如同叹息般的运行声。
阳光的温度透过玻璃,熨帖着皮肤,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暖意。
我微微仰起脸,感受着那毫无保留倾泻而下的光芒。
光线有些刺眼。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眼睫低垂、阳光在眼前晕开一片金色光晕的刹那。
我的唇角。
极其自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勾勒出一个清晰、稳定、再无半分阴霾的弧度。
那笑容里。
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
没有俯瞰败者的骄矜。
没有手握重权的膨胀。
只有一种……长途跋涉、穿越无尽黑夜后,终于沐浴在阳光下的纯粹。
一种卸下了千斤重担、灵魂深处涌出的、近乎慵懒的松弛。
像一块被流水冲刷了亿万年的礁石,终于露出了水面,平静地迎接阳光的亲吻。
温暖。
明亮。
坦荡。
窗明几净,阳光璀璨。
照亮了眼前落地窗上,那个映照出的、带着浅浅微笑的身影。
也照亮了窗外,那片广阔无垠、属于新一天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