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社会性处决了
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我,江哲,C大物理系在读博士,被判处了社会性死刑。
没有法庭,没有律师,甚至没有一句辩解的机会。
审判我的,是置顶在校园BBS上的一篇帖子,标题鲜红如血——【直播!我在图书馆被高学历人渣骚扰,求姐妹们支援!】
发帖人叫徐琳,一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校女生。
她说,我,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博士,用书包狠狠地、带着暗示性地顶了她的后背。
她说,我被发现后,眼神躲闪,道歉毫无诚意,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她说,她好害怕,好无助,只能上网求助。
帖子下面,是一张从背后偷拍我的、极其模糊的照片。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起来了。下午在图书馆三楼,为了拿一本在高处的书,我的书包不小心从桌上滑落,轻轻蹭到了她。
我道歉了。
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现在,它成了一场网络狂欢的圣餐。
我的个人信息,在帖子发出一小时内,被扒得一干二净。姓名、学院、导师、甚至是我老家的地址。
我的手机,成了接收全网诅咒的垃圾桶。
【强奸犯预备役,你怎么不去死】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C大怎么会收你这种人渣!】
【江哲是吧等着,我们人肉你全家!】
我颤抖着手,在帖子下回复:我没有。那只是个意外。
我的辩解,像一滴水掉进了滚油里。
【哟,本人下场了还敢狡辩】
【意外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女生都该被你意外一下】
【姐妹们,别跟他废话,直接冲了C大官博和物理学院!让他们给个说法!】
说法来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第二天上午,物理学院的官网挂出了一份通告。
《关于我院江哲同学不当行为的处理决定》
不当行为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名字上。
通告内容冰冷而高效:即日起,暂停江哲所有学术活动,责令其停课反省,并成立调查组。
我被学校,我曾引以为傲的母校,毫不犹豫地献祭了出去,只为平息那群素未谋面者的愤怒。
我完了。
我把自己锁在宿舍,拔掉了手机卡。世界于我,只剩下一片黑暗和耳边永不停歇的辱骂幻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第三天,宿舍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
我爸,江建军,一个退休的钢铁工人,带着一身的风尘和两千公里的怒火,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后,是我妈,哭得几乎昏厥。
我爸没有骂我,也没有安慰我。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一把抢过我丢在一旁、早已没电的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条诅咒信息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我爸就那么看着,一条一条地看。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看完最后一条,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儿子,告诉爸,你干了没
我迎着他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
没有。
好。我爸站起身,像一尊铁塔,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爸这张老脸,给你当瓦使!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战争,开始了。
第二章
王牌律师,秦知意!
我爸不懂网络,但他懂人性。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跟一群疯子讲道理,是自取其辱。跟一个只想息事宁人的机构谈清白,是与虎谋皮。
我们得找个‘翻译’。我爸在房间里踱步,眼神锐利,一个能把我们的道理,翻译成他们能听懂的‘规矩’的人。
这个翻译,就是律师。
我爸动用了他半辈子的所有人脉,打了几十个电话,终于从一个老战友那里,得到了一个名字。
秦知意。我爸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战友说,在C市,打这种名誉官司,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但她很难请,收费也……天价。
我妈在一旁抹着泪:老江,只要能还儿子清白,咱把房子卖了都行!
卖房我爸冷哼一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布层层包裹的存折,这是我给你妈准备的养老钱,也是给你小子娶媳妇的本钱。现在,拿去,给你自己买条命回来!
我看着那个存折,上面的数字,是他们一辈子的血汗。
我哭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终于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秦知意律师的事务所,在C市最贵的地标建筑云顶中心的顶层。
我们一家人穿着最体面的衣服,站在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显得格格不入。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助理,她公式化地微笑:请问有预约吗秦律师的档期已经排到明年了。
我爸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秦律师。她看了,会见我们的。
信封里没有钱,只有一张我爸手写的、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儿清白,重于泰山。一个绝望的父亲,江建军。
助理面露难色,但看着我爸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睛,还是拿着信封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她出来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律师请你们进去。
推开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秦知意。
她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束在脑后,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比C市冬天的冰还要冷。
她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江先生,你的纸条很有意思。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没有温度,但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接没有胜算的案子。说吧,你们的‘清白’,有什么证据
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知意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做任何记录。
等我说完,她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份你根本没见过,也不确定是否存在,更不知道学校会不会给你的监控录像上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
江哲,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
第一,你碰她的时候,除了书包,你身体的任何部位,有没有接触到她
我立刻摇头:绝对没有!
第二,从事发到现在,你有没有通过任何渠道,私下联系过那个女生,或者她的朋友
没有。
第三,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证实监控坏了,或者被覆盖了,你,还敢不敢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我看到我爸妈紧张地看着我。
我想了很久,想到了父母的奔波,想到了那些恶毒的诅咒,想到了我被毁掉的人生。
我抬起头,迎着她审视的目光,用这辈子最坚定的声音说:
敢。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就算全世界都说我做了,它也依然是没有做过。
秦知意看着我,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很好。她说,这个案子,我接了。
她拿起电话,拨通内线:艾米,通知下去,我未来一个月的所有预约全部推迟。另外,给我组建一个‘战时’团队,包括最好的证据分析师、舆论分析师和两名专职律师助理。告诉他们,我们要打一场硬仗。
挂断电话,她看向我们,眼神恢复了冰冷,但这一次,我从那冰冷中,读出了武器的味道。
我的律师费,一个小时五千。从现在开始计时。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江先生,江太太,你们可以先回去了。江哲留下,我需要从他这里,拿到第一份‘弹药’。
我爸妈站起身,对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秦知意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签了它。
我低头一看,是《诉讼代理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
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江哲。秦知意收起合同,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一个受害者。你,是我的当事人,是我的武器。而我,秦知意,将是你的剑,你的盾。
她转过身,眼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现在,让我们去把你的清白,从那些人的骨头里,一寸一寸地,敲出来。
第三章
铁塔一样的父亲
秦知意的战争,是从一张A4纸开始的。
她让我在纸上,默画出图书馆三楼F区的详细平面图。包括书架的位置,桌椅的朝向,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半球形摄像头的位置和大致的照射范围。
我们的第一战场,不是网络,不是法院,而是那个小小的监控室。秦知意用一支红笔,在摄像头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我们必须拿到它。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天,秦知意亲自出马,带着两名助理,和我爸妈一起,前往C大。
我则被她禁足在酒店,任务只有一个:复盘。复盘事发当天从我进图书馆到离开的每一个细节,精确到分钟。
秦知意与校方的第一次交锋,我只能从我妈断断续续的电话里得知。
你秦律师太厉害了!那个保卫处的处长刚想打官腔,就被她一句话给噎回去了!
她说,‘王处长,我今天不是来跟您商讨,我是来通知您。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五条,我当事人有权要求您方提供证据,以维护其名誉权。要么,您现在带我们去看监控。要么,我们一小时后,在法院的证据保全庭上见。’
那个王处长脸都绿了!最后还是带我们去了!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秦知意就像一个女王,用法律的权杖,敲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但事情,远没有那么顺利。
监控坏了!我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们说,就你出事那天的那个时间段,硬盘出了故障,没有录上!
我如遭雷击。
这是我最担心的,也是最无耻的借口。
小哲,怎么办啊……唯一的证据没了……我妈在那头哭了。
我还没来得及绝望,电话就被我爸抢了过去。
哭什么!我爸低吼道,秦律师说了,这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早就准备了后手!
秦知意的后手,是她团队里的证据分析师。
一个看起来像个宅男,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他当场拿出手提电脑,要求连接监控主机,进行数据恢复评估。
校方当然拒绝。
秦知意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市局技术科的李队吗我是秦知意。我怀疑C大学校保卫处存在恶意删除、伪造证据的行为,严重妨碍司法公正。我需要你们派人来现场……
别别别!王处长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按住秦知意的手,秦律师,有话好好说!我们配合!我们配合还不行吗!
最终,那个技术宅男被允许接触主机。
半小时后,他得出了结论:硬盘没有物理损伤,数据丢失得非常蹊...蹊跷。像是被一种低级格式化的方式给清除了。理论上,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恢复。但需要专业的设备和环境。
七成把握!
这四个字,像强心针一样,注入我们全家的心里。
但校方死活不同意我们将硬盘带走。
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我爸,江建军,这个沉默的男人,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搬了一张椅子,就那么坐在了监控中心门口。
他对王处长说:王处长,我儿子是冤枉的。证据就在这块硬盘里。你们不让我们拿走,我们也不走。我就守在这儿。我一个快六十的退休工人,没地方去,吃喝拉撒,我就在这儿解决了。
王处长气得脸色发白: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不管什么叫胡搅蛮缠。我爸从包里掏出他的大水壶和一份报纸,平静地说,我只知道,我儿子被人欺负了,当爹的,就得给他把腰杆撑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让我们恢复数据,我什么时候走。
秦知意看着我爸,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佩。
她对助理说:去,买一张行军床,再买最好的盒饭和水,一日三餐,准时送到。另外,联系媒体,就说C大博士遭诬告,其父为求证据,静坐守护硬盘。标题,就叫《一个父亲的战争》。
从那天起,我爸就真的住在了保卫处门口。
白天,他静静地看报纸,像一尊沉默的铁塔。
晚上,他就睡在秦知意买来的行军床上。
我妈每天去给他送饭,陪他坐一会儿。
这件事,很快通过秦知意联系的媒体,发酵了出去。
《一个父亲的战争》这篇报道,比当初徐琳那篇帖子,传播得更广,更深。
这一次,舆论的风向,开始悄悄地改变。
人们不再关心那个真假难辨的骚扰故事,而是被一个父亲朴素而执着的爱所打动。
【这才是爹!为了儿子,豁出去了!】
【如果不是被冤枉的,哪个当爹的会做到这份上】
【C大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让恢复数据这里面肯定有鬼!】
校方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静坐的第三天,校长亲自出面,找到了我爸。
他承诺,校方将委托第三方权威鉴定机构,对硬盘进行数据恢复。全程,允许我方律师和技术人员在场监督。
我爸看着校长,看了很久,才缓缓地站起身。
他那因为坐了三天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无比高大。
他赢了。
用一个父亲最原始、最笨拙,也最强大的方式。
第四章
致命反击
数据恢复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整整两天,秦知意的技术团队和第三方鉴定机构的专家,在C大一间被严密看守的实验室里,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和我爸妈,就在实验室外的走廊里等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第三天上午,实验室的门开了。
秦知意的技术宅男助理第一个冲出来,他跑到我们面前,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恢……恢复了!恢复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完整度!
我妈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爸扶着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我冲进实验室,在那台巨大的专业显示器上,我看到了那段足以改变我命运的录像。
画面清晰,角度完美。
它记录下了我拿书的全过程,记录下了书包滑落时那轻描淡写的一蹭,记录下了我充满歉意的转身,也记录下了徐琳回头时那夸张的、充满表演痕迹的惊恐。
真相,大白于天下。
秦知意将拷贝了视频的加密U盘,紧紧地握在手里。
她转过身,看着我们,嘴角那抹熟悉的、冰冷的笑意再次浮现。
弹药,已经上膛。她说,江哲,现在,告诉我,你想怎么打这场仗
我看着她,想起了这半个月来的屈辱、痛苦和绝望。我想起了我爸那沉默的背影,我妈那哭肿的眼睛。
秦律师,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所有冤枉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我要我的清白,以最响亮、最无可辩驳的方式,昭告天下!
如你所愿。
秦知意的反击,是一套精心设计的组合拳,快、准、狠,招招致命。
第一拳:法律的王炸。
她没有立刻公布视频。而是将一份附带着完整证据的起诉状,直接递交到了C市人民法院。
被告席上,是三个名字:
第一被告:徐琳。诉讼请求:公开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一百万元。
第二被告:C大校方。诉讼请求:撤销处分,公开道歉,恢复名誉。
第三被告:所有参与转发、评论的营销号和部分言辞恶毒的网民。诉讼请求:公开道歉,连带赔偿。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诉讼。一个被网暴的个体,向所有施暴者,同时宣战。
第二拳:舆论的核爆。
在法院立案的当天下午三点整,秦知意召集了全C市所有主流媒体,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现场,她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了那段完整的、未经任何剪辑的监控录像。
长达五分钟的播放时间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的记者,都用一种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屏幕。
视频播放完毕,秦知意走到台前,将那份厚厚的起诉状,展示给所有的镜头。
各位媒体朋友,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也通过直播,传遍了整个网络,真相,就在这里。我的当事人江哲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基于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我们是为了宣告一件事——
她顿了顿,眼神如刀,扫过全场。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言论自由,不等于造谣的自由。任何躲在屏幕后面的恶意,都终将被追究到底。
这场官司,我们不仅要为江哲讨回公道。我们更要为所有曾被网络暴力伤害过的人,树立一个先例。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清白,是有价的。而谎言,代价更高!
发布会结束,整个中文互联网,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舆论是海啸,那这一次,就是核爆。
所有的愤怒,都调转枪头,以百倍、千倍的能量,射向了徐琳和C大。
徐琳的社交账号,在半小时内被彻底冲垮。她的所有个人信息,被愤怒的网友用更彻底的方式扒了出来。她成了谎言和恶毒的代名词。
C大的官博下面,短短一小时,涌入了上百万条评论,清一色都是道歉!无耻!还江哲公道!
当初那些对我口诛笔伐的营销号,吓得连夜删除所有内容,但已经晚了,他们的ID,早就被秦知意的团队,作为证据,提交给了法院。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压倒性的胜利。
我看着手机上那些不断反转的言论,看着那些当初骂我的人现在反过来吹捧我,内心却没有太多的快感。
我只是走到我爸妈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妈,我们赢了。
我妈抱着我,泣不成声。
我爸拍着我的背,只说了一个字:好。
最终章
清白的价格
法院的判决,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在山一样的铁证和排山倒海的舆论压力面前,被告席上的每一个人,都毫无还手之力。
开庭那天,徐琳站在被告席上,面如死灰。她试图辩解,说自己只是夸大其词,是一时冲动。
秦知意站起身,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徐琳女士,在你发布那篇帖子,享受着被众人追捧,扮演着一个‘完美受害者’角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笔下的那个‘人渣’,那个‘斯文败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父母,有朋友,有自己的人生和梦想。你所谓的‘一时冲动’,毁掉的,是他的全部。
徐琳哑口无言,当庭崩溃大哭。
最终的判决,是一场对正义最完美的诠释。
一、被告徐琳,构成严重诽谤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并在全国性报纸及个人所有社交平台,连续三十天,向原告江哲公开置顶道歉。同时,赔偿原告精神损害抚慰金,一百万元人民币。
二、被告C大学校方,因其不当处理行为对原告名誉造成严重损害,判令其在官方网站、官方微博首页,置顶道歉声明一个月,并向原告支付名誉损失补偿金二十万元。
三、其余被告,包括各大营销号及部分网民,根据其侵权情节严重程度,分别判令公开道歉,并处以一万至十万元不等的赔偿。
当法官敲下法槌的那一刻,我看到我爸妈在旁听席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而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在我胸中憋了太久太久。
官司结束后,我成了名人。
无数的媒体想要采访我,无数的节目请我去做嘉宾。
我都拒绝了。
我把判决所得的所有赔偿金,扣除秦知意的律师费后,剩下的钱,以我父亲江建军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清白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只有一个宗旨:为所有遭受网络暴力和不实指控,但无力维权的普通人,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基金会的启动仪式上,秦知意也来了。
她站在我身边,看着台下闪烁的闪光灯,低声问我:想好了你本可以拿着这笔钱,去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正被一群记者围住,脸上带着自豪笑容的父母。
秦律师,你问过我,清白是什么我说,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清白,不是别人嘴里的评价,也不是网络上的标签。清白,是当我爸问我‘干了没’的时候,我能毫不犹豫地摇头。
清白,是当我妈为我流泪时,我心里那份必须赢回来的底气。
清白,是让我有资格,站在这里,用我的经历,去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拿回他们本该拥有的东西。
秦知意看着我,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叫做欣赏的光芒。
她朝我伸出手:合作愉快,江哲博士。
我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秦大律师。
风波过后,我回到了C大,继续我的博士学业。
导师王教授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比以前,更像一个做大事的人了。
走在校园里,再也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善意的目光。
生活,仿佛回到了原点,却又截然不同。
我依然是那个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的江哲。
只是现在,当我看到有人在高高的书架前,为拿一本书而苦恼时,我会主动走上前,微笑着问一句:
同学,需要帮忙吗
因为我知道,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背后可能连接着一个人的整个世界。
而守护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法律,更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那份不曾熄灭的,对善良和正义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