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明天,我就要和相爱十五年的许曼结婚了。可就在三小时前,她的闺蜜苏晴给我看了一份微信聊天记录。在一个名叫风行者炮火交流群里,我的未婚妻,那个我眼中的圣洁天使,正和一群男人露骨地讨论着她的第一次农家乐体验,还笑着评价我：我家那个太闷了,像根木头。我站在我们32楼的婚房阳台上,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闭上眼向后倒去,但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我以灵魂形态,亲眼看清一切真相的开始。
1
婚纱与谎言
明天,我就要和许曼结婚了。
我们的婚房里,四处都贴着红色的囍字,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不真实的喜庆味道。许曼亲手挑选的婚纱,像一团圣洁的云,安静地挂在衣柜门上,等待着明天成为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我叫林风,今年二十八岁。我和许曼,从十三岁穿着蓝白校服的初中时代,到十八岁憧憬未来的高中,再到二十三岁毕业牵手,我们的人生轨迹,像两根紧密缠绕的藤蔓,早已密不可分。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也曾这么以为。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许曼刚刚发来的消息：老公,闺蜜团那边准备好啦,明天一定要给我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哦！爱你！
后面跟着一个俏皮的亲吻表情。
我的指尖冰凉,反复摩挲着那个爱字。这个字,从她口中,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曾是我整个世界的支点。可现在,它像一根针,扎得我心脏密密麻麻地疼。
情绪的崩溃,是从三个小时前开始的。
那时,我正在熨烫明天的西装,苏晴的电话打了进来。
苏晴是许曼的闺蜜,也是我的……青梅竹马。她和我们一起长大,性子清冷,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我和许曼的热闹旁边。她像一轮皎洁的白月光,温柔,却遥不可及。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林风,你出来一下,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咖啡馆。
我有些意外：怎么了明天婚礼有事吗
你出来就知道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关于许曼,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早就有了萌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半年前,许曼迷上了骑行。她说,生活太平淡了,需要一点速度与激情。我支持她,给她买了最好的装备。
她加入了那个叫风行者的骑行圈,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开始频繁地参加周末活动,前些天甚至夜不归宿。我问起,她笑着说：哎呀,一群人骑到郊外农家乐,太晚了就凑合住下了,都是男男女女分开睡的,你别想多啦。
我信了。我怎么能不信呢她是许曼,是我爱了十五年的女孩。
直到我在咖啡馆里,看到苏晴那双通红的、含着泪的眼睛。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手机推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截图,群名不堪入目——风行者炮火交流群。而许曼的头像,那个我亲手为她拍的、笑靥如花的头像,赫然在列。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往上滑动。
一条条露骨的、肮脏的对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曼姐昨天真猛,不愧是女神。
哈哈,谁让她抽到和浩哥一间房,浩哥可是我们圈里有名的‘金枪不倒’。
曼姐说她第一次,你们信吗我看那熟练劲儿……
下面,是许曼的回复,她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讨厌啦你们！只是觉得很新鲜,很刺激而已。我家那个太闷了,像根木头。
木头……
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一根木头。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苏晴递过来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大合照,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农家乐的院子里。许曼笑得灿烂,亲密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搂着她的腰,手的位置,暧昧得刺眼。
这只是一次,苏晴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残忍的清晰,林风,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骗一辈子。她不止一次,自从那次农家乐之后,她就上瘾了。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不同的陌生人……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十五年。
从青涩的少年到即将步入婚姻的男人,我人生的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有她的身影。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是灵魂的归宿。我拼命工作,付了这套婚房的首付,一笔一划地规划着我们的未来,小到厨房的瓷砖,大到孩子的名字。
可我规划的蓝图里,她是圣洁的女主人。而她,却在别人的床上,评价我是一根木头。
耻辱。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耻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咖啡馆的,怎么回到这个充满谎言的家。我只记得苏晴在我身后哭着说：林风,对不起,我真的……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
我回到家,许曼正好回来,她哼着歌,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老公,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着她,那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脸,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我举起手机,屏幕对着她。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起初是慌乱的狡辩,然后是愤怒的指责,说我竟然不信任她,去联合苏晴调查她。最后,在无法抵赖的铁证面前,她崩溃了,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大哭。
我错了！林风！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就是觉得刺激……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我爱的是你啊！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不能不要我！
她的眼泪,灼热地滴在我的手背上。
可我,只觉得冷。
深入骨髓的冷。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一步一步,走向阳台。
这个城市最顶级的江景房,三十二楼,视野开阔。我曾无数次站在这里,抱着她,对她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现在,我站在这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嘲笑我。
嘲笑我这个戴了无数顶绿帽子而不自知的,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身后是许曼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尖叫着朝我扑来。
可来不及了。
我看到了她眼中倒映出的我,那个可悲、可怜、可笑的我。
对不起了,爸妈。
对不起了,苏晴。
至于你,许曼……
我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世界急速下坠。
耻辱,就用死亡来洗刷吧。
2
魂归故里
意识,像沉入海底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出。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飘浮在半空中。身下,是警灯闪烁的警戒线,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人群在远处围观,指指点点。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心,一具扭曲的、被白布覆盖的躯体,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我
原来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我死了。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楔子,钉入我虚无的意识里。没有疼痛,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茫然的、死寂的空洞。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许曼身上。
她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双目无神地盯着那具被白布盖住的……我。她的身体在发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起来,是悲痛欲绝。
可我,此刻以一种全知的、旁观者的视角,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巨大震惊,以及……一丝丝,一缕缕,几乎微不可查的……轻松。
是的,轻松。
仿佛一个悬在她头顶的、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终于以一种她从未预料过的惨烈方式,引爆了。她不必再费尽心机地去圆那个摇摇欲坠的谎言,不必再面对我的质问和审判。
一切,都随着我的纵身一跃,结束了。
她害怕,是因为她知道,是我,将她钉在了杀人凶手的耻辱柱上。她害怕警察的盘问,害怕我的父母,害怕所有人的眼光。
但她也松了口气,因为那个知道她所有肮脏秘密的、她曾经爱过也深深欺骗过的男人,永远地闭上了嘴。
我的心,如果这团虚无的意识还能被称为心的话,像被寒冰冻结。
苏晴也来了。
她是被警察搀扶着过来的,看到那块白布的瞬间,她发出了一声不像人声的哀嚎,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她的悲伤,是纯粹的,撕心裂肺的,没有任何杂质。那股浓烈的哀恸,像黑色的墨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我能看见她意识里翻涌的画面,全都是我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原来,她真的喜欢了我那么多年。
可我,却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
我的父母也赶到了。母亲在看到我尸体的那一刻,当场就晕了过去。父亲,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男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通红着眼,死死地瞪着一旁的许曼,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这个贱人！
他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雄狮,要冲过去,却被警察死死拦住。
许曼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指责中,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委屈：叔叔……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啊……
她演得真好。
那份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悲痛,足以骗过所有不明真相的人。
我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看着我的家人痛不欲生,看着苏晴心如死灰,看着许曼……表演着她的悲伤。
原来死亡,不是结束。
而是以另一种更残忍的方式,让我看清所有真相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许曼。
灵堂设在了殡仪馆。我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幸福,那是我和许曼拍婚纱照时,她逗我笑时拍下的。
现在看来,多么讽刺。
许曼穿着一身黑衣,跪在蒲团上,为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亲友磕头回礼。她瘦了,憔悴了,眼睛红肿,看起来就是一个悲伤欲绝的未亡人。
我的父母拒绝和她有任何交流。而她,则默默地承受着所有或同情、或猜疑的目光。
夜深人静,灵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遗像前,久久地凝视着。
林风……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虚虚地描摹着我照片上的脸,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一次我们十五年啊……十五年的感情,就抵不过我一次的鬼迷心窍吗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走,把我置于何地所有人都以为是我逼死了你……我怎么办我以后要怎么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怨怼。
在她看来,我的死,不是她背叛的恶果,而是我小题大做、不肯原谅她的惩罚。是我,用我的死,毁了她的人生。
我笑了,无声地、冰冷地笑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备注是浩哥。
宝贝,别太难过了。等你忙完这阵,哥带你去散散心。
许曼的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那张悲伤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色。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条消息,连带着整个聊天记录,彻底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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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继续看着我的遗像,眼中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3
头七回魂夜
今天是我的头七。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今晚,我的魂魄会回到生前最眷恋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我从未离开过。
这七天,我像一个最忠实的观众,看完了我自己的葬礼。看着我的骨灰被安放在冰冷的格子里,看着父母一夜白头,看着苏晴日渐消瘦。
而许曼,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悲伤的未婚妻角色。在人前,她永远是那副失魂落魄、泪眼婆娑的模样,赢得了无数的同情。只有我知道,在无人的角落里,她对着手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今晚,她一个人回到了我们的婚房。
这个曾经贴满囍字的地方,如今一片萧索。红色的装饰早已被撕下,只留下墙上斑驳的胶带痕迹,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屋子里没有开灯,许曼蜷缩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一动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我能感觉到她的害怕。她害怕黑暗,害怕孤独,更害怕这个充满了我的气息,也充满了我的死亡阴影的房子。
她时不时地望向阳台的方向,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那个她曾跪着求我,又眼睁睁看我跳下去的地方,成了她心中最深的梦魇。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许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惊恐地盯着门口,声音颤抖：谁！
我,阿浩。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阿浩。那个在聊天记录里被称作金枪不倒的男人。
许曼的身体僵住了。恐惧、慌乱、犹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在她心中交织。
你来干什么你走！她厉声说道,但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
我担心你一个人害怕,门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的温柔,开门吧,曼曼。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只是想陪陪你。
陪陪她
我冷眼旁观。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门内的许曼,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把这个男人赶走。尤其是在今晚,在我头七的晚上。可另一个声音,一个来自她身体深处、渴望慰藉和逃避的聲音,却在引诱她。
这七天,她承受了太多。我的死,父母的指责,亲友异样的眼光,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太累了,太需要一个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一切的出口了。
而阿浩,就是那个出口。
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阿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瓶红酒和一些外卖。他看到许曼憔悴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许曼的身体起初是僵硬的,但在那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她紧绷了七天的神经,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她把脸埋在阿浩的胸口,压抑了许久的啜泣声,终于爆发出来。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不怕,有我呢。阿浩轻抚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飘在他们身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荒诞和恶心。
这个男人,是导致我死亡的导火索之一。而我的未婚妻,正在我头七的晚上,在这个我们原本要共度一生的家里,投入了他的怀抱,寻求安慰。
他们进了屋,阿浩熟练地打开红酒,摆好食物。
吃点东西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曼摇摇头,只是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酒精似乎麻痹了她的痛苦和罪恶感。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阿浩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欲望的火焰。
他放下酒杯,握住她的手,曼曼,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害死了他……许曼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是我害死了林风……
不,不是你。阿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爱情本来就是自由的,你只是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没有错。
我没有错……许曼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喃喃地重复着。
阿浩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对,你没有错。你只是……太迷人了。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
许曼没有反抗。
或者说,她已经放弃了反抗。
酒精和欲望,像两只巨大的手,将她拖入了沉沦的深渊。她需要用更强烈的刺激,来覆盖心中的恐惧和罪恶感。
阿浩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那是……我们的卧室。床上还铺着大红色的、崭新的婚被。
我跟了进去,眼睁睁地看着阿浩将她放在那张床上,看着他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看着两具肉体在原本属于我的婚床上翻滚、纠缠。
许曼闭着眼睛,嘴里发出的,是痛苦还是欢愉,已经分不清了。
在欲望的顶峰,她仿佛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我的死,忘记了我的名字,忘记了我们十五年的过往。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最原始的、野兽般的喘息和冲撞。
我站在床边,像一个被判了极刑的看客。
我的家,我的床,我的未婚妻。
此刻,都被另一个男人,以最屈辱的方式,占有。
而我,只能看着。
4
高潮时的眼泪
极致的欢愉中,许曼的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陌生的撞击中战栗、叫嚣。阿浩强壮的身体像一座山,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力量感,让她感到一种既危险又沉迷的刺激。
这是我从未给过她的感觉。
我和她之间,永远是温柔的,珍视的,充满了仪式感。而此刻,她像一叶被狂风暴雨席卷的扁舟,所有的理智和道德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忘记了,全都忘记了。
忘记了灵堂里我冰冷的黑白照片。
忘记了我父母那淬了毒的眼神。
忘记了苏晴那张心如死灰的脸。
也忘记了,七天前,那个从三十二楼一跃而下,用生命祭奠他们爱情的男人。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新鲜、刺激、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和放纵的快感。林风给她的,是温水般的安稳,而她骨子里,却渴望着烈酒般的灼烧。
阿浩在她耳边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曼曼……你真棒……
就是这一刻,当欲望的洪流达到顶峰,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许曼紧闭的眼角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根本无法抑制。
起初只是无声的流泪,很快,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呜咽。那哭声,像一只被卡住喉咙的小兽,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正在她身上驰骋的阿浩,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她的身体不再迎合,反而开始僵硬、颤抖。
他停下动作,撑起身子,不解地看着身下泪流满面的女人。
怎么了宝贝,弄疼你了
许曼睁开眼睛,迷离的醉意和情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慌和巨大的自我厌恶。
她的视线越过阿浩的肩膀,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摆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她在大雪天里的合影。我把冻得通红的她裹在我的大衣里,两个人笑得像傻子一样。
那张笑脸,此刻,正静静地、悲哀地,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在他的婚床上,在他的头七之夜,和另一个男人赤裸交缠。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许曼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阿浩推开。
阿浩毫无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他错愕地看着许曼：你疯了！
滚！你给我滚！许曼蜷缩到床角,抓起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遮羞布。她看着阿浩,眼神里充满了憎恨,但更多的,是憎恨她自己。
我是个婊子！我是个贱人！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双手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我怎么能这么做……我怎么可以……
罪恶感,在情欲褪去的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她彻底淹没。
刚才有多放纵,此刻就有多悔恨。
刚才有多沉迷,此刻就有多清醒。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她在我头七的晚上,和害死我的男人之一,在我们的婚床上……
这种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将她的灵魂凌迟。
她不是不爱我。十五年的感情,早已刻进了骨血里。只是那种安稳的爱,被她对刺激的渴望蒙蔽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分割开来,一边享受着我的爱和安稳,一边在外面寻求放纵和新鲜。
直到我的死亡,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灵魂最深处的丑陋和不堪。
她以为她可以逃避,可以靠酒精和肉体来麻痹自己。
可她错了。
我的影子,早已和她的人生融为一体。她越是想逃,那影子就越是清晰,越是如影随形。
滚出去！滚！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狠狠地朝阿浩砸了过去。
相框砸在墙上,玻璃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和她的合影,掉落在地。
阿浩被她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到了,欲望褪去,只剩下恼怒和烦躁。他咒骂了一句,狼狈地穿上衣服。
神经病！老子好心来安慰你,你他妈发什么疯！
他摔门而去。
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许曼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那张凌乱不堪的床上,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压抑的呜咽。
她的泪水,打湿了那床鲜红的婚被。
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我飘在床边,冷漠地看着她。
看着她在这场迟来的、自我鞭挞的痛苦中沉沦。
原来,这就是你复杂的情感吗,许曼
在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时,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在事后,又用眼泪和悔恨,来凭吊我们死去的爱情。
你不是什么天生的色种。
你只是……一个自私到极点,又懦弱到极点的女人而已。
5
月光下的复仇
苏晴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她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公寓里,窗帘紧闭,不见天日。
我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而许曼,就是那把插在伤口上,还不断搅动的刀。
那天在殡仪馆,她亲眼看到许曼偷偷删除手机消息。女人的直觉,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开始行动了。
她偷偷去了我家里,安装针孔摄像头。
她不像我,会被爱情蒙蔽双眼。她清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缜密而坚韧的心。
她知道,直接的质问毫无用处,许曼只会用眼泪和谎言来伪装。她需要证据,需要足以将许曼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无法辩驳的铁证。
我跟随着她的意识,看到她是如何一步步布局的。
她先是找到了我曾经提过的,许曼所在的那个风行者骑行俱乐部。通过一些圈内朋友,她轻易地就拿到了那个炮火交流群的更多聊天记录。
那些污言秽语,那些对许曼露骨的调侃和描述,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苏晴心上。她为我感到不值,为我十五年的深情错付而心痛。
愤怒和悲伤,在她心中交织,最终,凝结成了一股冰冷的、坚硬的复仇火焰。
她匿名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头像是一片漆黑。
然后,她将那些最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截图、农家乐合照,连同我头七那天的照片,打包成一个文件,发送给了许曼的父母。
邮件的标题只有四个字：【令媛佳作】。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拉开了一丝窗帘。
月光,清冷如水,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林风,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你看到了吗这只是开始。我会让那个女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这个一直以来,像月光一样安静温柔的女孩,为了我,第一次亮出了她的锋芒。
而另一边,许曼的家里,已经炸开了锅。
许曼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一辈子老实本分,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许曼是他们的骄傲,从小品学兼优,又找到了我这样一个家境优渥、对她死心塌地的男朋友。
他们一直以为,女儿的人生,会一帆风顺,幸福美满。
直到这封匿名的邮件,像一颗炸弹,在他们平静的世界里轰然引爆。
起初,他们是不信的。
他们愤怒地指责这是污蔑,是有人嫉妒他们的女儿。
许曼也哭着否认,说照片是P的,聊天记录是伪造的。
但证据太过翔实,细节太过清晰。尤其是那张照片,许曼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P不出来的。
许曼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死死地盯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告诉我,这上面,是不是真的
许曼在他的逼视下,节节败退。
谎言,在父亲如炬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最终,她崩溃了。
爸！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压力太大了……林风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窒息……我就是想透口气……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许曼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嘴唇都在哆嗦：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林风对你那么好,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还在他的头七……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曼的母亲也瘫坐在沙发上,以泪洗面。
我的脸……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天晚上,许曼被赶出了家门。
她拖着行李箱,在深夜的街头,无处可去。她下意识地回到了我和她的婚房。
可那个地方,比无人的街头,更加冰冷。
我看着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没有同情。
我的心中,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知道,苏晴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这,远远不够。
6
公司的审判
被父母赶出家门后,许曼在婚房里躲了两天。
她不敢出门,不敢开手机,像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但她忘了,她还有工作。
许曼在一家知名的外企做市场策划,凭着出色的能力和漂亮的外表,很受领导器重,是同事们眼中的女神。
两天后,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化上精致的妆,遮住憔悴和红肿的眼睛,回到了公司。
她想,只要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要她努力工作,一切总会过去的。
然而,当她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羡慕和友好,而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鄙夷、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到她来,便立刻噤声散开,但那探究的视线,却像芒刺一样扎在她背上。
许曼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一封未读邮件,赫然躺在收件箱的最顶端。
发件人,是匿名的。
邮件群发给了公司所有人。
标题是：【纪念为爱自杀的林风,揭露我司市场部女神许曼的真面目】
许曼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她颤抖着,点开了那封邮件。
里面,是比上次发给她父母更详尽、更惨烈的罪证。
不仅有那些聊天记录和照片,还有一段音频。
是那天她向父母哭着忏悔时的录音。
爸妈我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林风对我太好了让我窒息……
她自己的声音,清晰地,无情地,在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电脑里回响。
苏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了这段录音。
邮件的最后,附上了我自杀的新闻报道链接,以及一张苏晴精心制作的长图。上面详细地梳理了时间线：我们如何相爱十五年,即将结婚；她如何加入骑行圈,开始堕落；我如何发现真相,绝望自杀；以及,最致命的一击——她在我头七之夜,和奸夫在我们的婚床上寻欢作乐。
虽然没有照片,但邮件里附上了阿浩进出我们小区的监控截图,时间、地点,严丝合缝。
图文并茂,声情并茂。
这是一场公开的、残忍的、无处可逃的审判。
嗡——
许曼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将她的自尊和体面,一片片地凌迟。
她完了。
她辛苦经营多年的完美女神形象,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她成了公司最大的丑闻和笑柄。
部门总监的内线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许曼,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走进总监办公室的短短几十米路,许曼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甚至不敢抬头。
总监没有看她,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公司很重视员工的品德,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声誉。总监的声音,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主动辞职吧,对你,对公司,都好。
许曼看着那份辞职申请,浑身都在发抖。
她想辩解,想求情。可她能说什么呢
邮件里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她拿起笔,颤抖着,在那份辞职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总监办公室,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她像一个游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到工位,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些曾经和她谈笑风生的同事,此刻都避之不及。
只有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女同事,犹豫了一下,走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许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曼抬起头,看着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和鄙夷,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冲出了办公室。
我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在大楼下,在阳光里,哭得狼狈不堪。
看着她从一个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荡妇。
苏晴的复仇,精准,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她要的,不是许曼的道歉,不是她的悔恨。
她要的,是毁掉她。
毁掉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她的名声,她的事业,她的社交圈。
让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7
最后的对峙
身败名裂的许曼,彻底成了一座孤岛。
工作没了,父母不认,朋友们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那个曾让她沉迷的骑行圈,早已将她踢了出去,阿浩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她每天把自己锁在那个空荡荡的婚房里,日夜颠倒,靠着外卖和酒精续命。
屋子里,到处都是我的痕迹。我的照片,我的书,我送她的礼物……这些曾经甜蜜的象征,如今都变成了对她无声的控诉。
她开始频繁地产生幻觉。
她总觉得,我在屋子里。
她会对着空气说话,时而温柔地叫我的名字,时而歇斯底里地对我忏悔,时而又怨毒地咒骂我,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她疯了。
或者说,在崩溃的边缘。
而苏晴,始终没有露面。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布下天罗地网后,就静静地隐在暗处,欣赏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
直到一个星期后。
那天,许曼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曾经的伴娘打来的。
曼曼,你出来一下吧,我们在老地方等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忍。
许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以为,朋友们终于肯见她了,肯原谅她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还算体面的衣服,赶到了她们经常聚会的那家咖啡馆。
推开包间的门,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和她一起逛街、一起八卦、一起憧憬婚礼的闺蜜。
她们的眼神,都很复杂。
而在她们中间,坐着一个清冷的身影。
是苏晴。
许曼看到苏晴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怨恨、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源头。
是你！许曼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苏晴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是我。她承认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许曼冲到她面前,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朋友苏晴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当你和那些男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林风当你心安理得地准备嫁给他,继续欺骗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把他当成你爱了十五年的人
我……许曼语塞。
你没有。苏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在你眼里,林风只是一个安全、稳定、可以给你提供优渥生活的备胎。你享受着他的好,却嫌弃他给不了你刺激。许曼,你是我见过最自私、最恶毒的女人。
你胡说！许曼尖叫道,你就是嫉妒我！你一直都喜欢林风,你见不得我们好！
是,我喜欢他。苏晴坦然地承认,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但是,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会把这份喜欢埋在心里一辈子,我会真心祝福你们。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但是你没有！你糟蹋了他的真心,你背叛了他,你逼死了他！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爱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幸福
苏晴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许曼面前。
她的身高比许曼稍矮一些,但那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让许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苏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为了林风。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因为你,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我要让你尝尝他死前的滋味。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全世界都崩塌的滋味。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一无所有,让你这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里,活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里。
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苏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许曼的心上。
许曼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那些曾经的闺蜜,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上前去扶她。她们的眼神里,只剩下失望和冷漠。
其中一个女孩叹了口气,说：曼曼,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说完,她们站起身,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包间。
最后,只剩下苏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以及,我这个唯一的、看不见的观众。
许曼的世界,在这一天,被彻底清扫干净。
只剩下她自己,和她永无止境的罪。
8
尘埃落定
那次对峙之后,许曼彻底垮了。
她卖掉了那套我们曾共同憧憬的婚房。买家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看房时,女孩兴奋地规划着未来,男孩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那场景,像一把刀,又在我虚无的心口上划过。
许曼拿着那笔钱,离开了这座承载了她所有青春和荣耀,也埋葬了她所有未来的城市。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
对她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最漫长的刑罚。她将永远背负着我的死亡,和我带给她的毁灭,在孤独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这就够了。
我的执念,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开,渐渐消散了。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轻,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彻底消失之前,我想再去看看两个人。
我的父母。
他们搬离了原来的家,回到了乡下的老宅。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虽然伤口永远无法愈合,但至少,不再流血了。他们养了一些花草,养了一只猫,日子过得平静。
那天下午,我看到母亲坐在院子里,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一件旧的蓝白校服。
那是我初中时的校服。
她一边缝,一边轻声哼着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摇篮曲。父亲坐在一旁,沉默地抽着烟,眼角,有浑浊的泪光。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悲伤,也没有不舍。
这样,就很好。
最后,我来到了苏晴的公寓。
她似乎也从那场惨烈的复仇中,走了出来。
她换了新的工作,剪了利落的短发,脸上重新有了淡淡的笑容。她开始健身,学着做菜,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好像,已经把我放下了。
看到她能开始新的生活,我感到一阵由衷的……欣慰。
也许,我真的可以安心离开了。
然而,那天晚上,我却看到了另一幕。
夜深人静,苏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
她没有开灯,而是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木牌。
是我的灵牌。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的。
她抱着那个灵牌,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她蜷缩在沙发上,把脸颊贴在冰冷的木牌上,轻轻地摩挲着。
林风……
她开口了,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卸下了白天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只有她一个人的黑暗里,她才敢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他们都说,我把你放下了。他们都劝我,开始新的生活。
可他们不知道,我的世界,在你跳下去的那一刻,也跟着一起死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灵牌上。
我帮你报仇了。我毁了她,毁了她的一切。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
我每天都在笑,笑给所有人看。可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梦到你站在阳台上,回头看我的那一眼。
林风,我好想你……
她把灵牌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把叔叔阿姨都安顿好,我就来陪你。我们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下辈子,换我先找到你,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充满了绝望的、偏执的爱意。
我飘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抱着我的灵牌,哭着,笑着,喃喃自语。
我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走出来了。
她只是为自己,也为我,建了一座更深的坟墓。她用白天的阳光和微笑做墓碑,墓碑下,埋葬着她那份永不见天日、至死不渝的爱。
她的复仇,不是为了正义。
而是源于一份爱而不得的执念。她觉得是许曼抢走了我,害死了我。所以,她要毁掉许曼,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哪怕,那只是一个冰冷的灵牌。
我看着她抱着我的灵牌,在沙发上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那一刻,我所有的意识,开始如烟般消散。
世界在我眼前化为一片白光。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苏晴那张清冷的、固执的脸。
原来,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悲剧中,没有赢家。
许曼失去了所有。
我失去了生命。
而苏晴……她用我的一生,困住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