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午十点。
沈晚怡抱着骨灰盒站在墓园门口。
詹星渔瞥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她。
她走到詹母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陌生女人,咬着牙跪下去。
磕满三十个,一边磕一边道歉。詹星渔冷冷开口。
沈晚怡咬紧牙关,额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声比一声重。
我错了,我不该藏你的骨灰...
詹星渔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直到三十个头磕完,沈晚怡抬起头,额头渗着血:现在可以放我把爸妈了吧
明天。詹星渔接过骨灰盒,转身走向墓碑,轻轻把盒子放在碑后,让他们多待一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问题。
沈晚怡从墓园出来的时候,额头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
风灌进衣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疼。
等她见到爸妈,她要立刻报警。
詹星渔不是律师吗她要举报吊销她的律师执照。
她非要让她把牢底坐穿,才能消这口气。
-
翌日。
沈晚怡给王美玲打去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接通了。
与她预想不同的是,王美玲语气里带着欢快:
晚怡啊,你快看妈妈给你发的巴黎铁塔!妈这辈子都没想到能踏出国门,多亏了超市那个抽奖箱!
妈!你什么时候中的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发颤,尾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电话那头的王美玲还在讲述着法国之旅的行程,沈晚怡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难道詹星渔发来的那些视频,都是假的
她翻出原来的视频,一帧帧回看。
终于,她发现了破绽...
她猛地冲向书房,裴津川正坐在椅子上处理文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就看见沈晚怡眼睛红肿得像兔子,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津川,她骗我!
她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讲完,哭到抽噎:我还傻傻地相信她,怕她会伤害我妈。
裴津川皱眉,指尖轻敲桌面,她骗你确实不对,但是好在她没有对阿姨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次的事,你确实有问题。
他想了想,詹星渔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沈晚怡哭声一顿,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得像棉花:对不起,我错了。我当时只是想让她急一急。
见他没反应,她咬着唇,慢慢蹲下身掀起裙摆。
膝盖上明显的淤青肿得老高,那是她今天早上急着下楼,在台阶上绊倒摔的。
你看。她泪眼汪汪地抬头,声音带着哭腔:真的很疼。
早上她让我磕三十个头,不磕完不许起身。
裴津川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大步走向客厅。
他从抽屉翻出药膏,握住她的脚踝。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处时,沈晚怡疼得嘶了一声。
他立刻放轻力道,用指腹缓缓揉开药膏。
忍着点。
沈晚怡望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的气和委屈,好像都被他掌心的温度熨帖得淡了很多。
-
玉竹楼。
言澈,这次的事多亏有你帮忙。詹星渔起身敬酒。
池言澈正往嘴里送一块排骨,闻言动作一顿,哎呀,星渔,我们都多少年朋友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若不是你技术这么精湛,她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相信。詹星渔笑道。
池言澈放下筷子,靠向椅背:她连把阿姨骨灰藏起来的缺德事都做得出,让你受这么多委屈。现在让她尝尝急疯了的滋味,也算自作自受。
总之,还是多谢你。詹星渔提杯道。
对了,我昨天碰见砚辞了,在外面逛商场,旁边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池言澈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脸色。
詹星渔的眼神平静无波:挺好的,他需要一个好妻子,晴晴也需要一个好妈妈。
池言澈有些失望。
当初,他可是最大的CP粉头子,没想到这么彻彻底底地BE。
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仨总去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吃街,傅砚辞抢你手里的烤串,你追着他打。我就在旁边拎着三瓶汽水等你们。池言澈笑了笑,指尖在杯壁画圈:那时候,总觉得你们能吵到天荒地老。
詹星渔也笑了,抬眼时眼睫毛颤了颤。
傅砚辞自小被教育不能吃外面小摊上的东西。
他们仨第一次聚餐是在校门口的一家麻辣串店,她和池言澈吃,傅砚辞在旁边呆坐着,嘴硬道:我不饿。
池言澈耍坏,故意馋他,傅砚辞便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后,他们经常在一起聚餐。
有时候觉得挺难受的。池言澈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桌布的纹路:以前咱们仨走在路上,你俩手牵手走前面,我跟在后面当电灯泡,还总骂你们腻歪,那时候哪想过...
他顿了顿,眼底像蒙了层雾似的:现在倒好,你们俩跟仇人似的,路上碰见都绕着走。我呢跟你们俩单独出来还行,可一想到三个人再也凑不齐一桌饭,就觉得自己像...
池言澈怅然,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他们俩抛弃的小孩。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到底在感性什么
就是心底酸酸的,很难形容。
詹星渔也不说话,沉默的喝酒。
那时候,她也觉得,他们仨能一起玩一辈子。
没想到后来,出国的出国,分手的分手。
池言澈灵光一现:上次回去我想了一下,我好像知道晴晴的妈妈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