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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袋里翁的一声。
那张脸是我的,衣服是我前几天穿过的一件衬衫,可那个动作,那个神情,全然陌生。
我拼命在记忆里搜索,那个男人......对了,是上周来家里修水管的工人。
我们在门口只是说了几句话,叮嘱他下次有需要再联系。
就是这样。
可照片里,我们的动作完全陌生。
我爸妈的视线,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从手机屏幕移到我的脸上。
我爸的脸色先是煞白,随即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色。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粗重的chuan息声在寂静的屋里。
畜生!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失望与愤怒。
我居然......我居然还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他一步上前,扬起的手还没落下,我妈已经捂着心口,软软地向后倒去,瘫在了沙发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没有晕过去,用手背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声声的哀嚎。
我们林家的脸,都让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丢尽了!
周围的亲戚们,方才还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此刻见到这确凿的证据,立刻找到了道德的制高点。
他们的眼神里,鄙夷、厌恶、幸灾乐祸,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在中央。
啧啧,居然是真的。
放着泽安这么好的老公不要,图什么啊
一个远房婶婶凑近了照片,夸张地捂住嘴。
哎哟,看这男人穿的,脏兮兮的,像是个修水电的吧她怎么......这么不挑啊
不是我!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那不是我!照片是P的!
我的辩解,在他们看来,只是垂死挣扎。
你还敢狡辩!
我爸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不再打我,而是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在我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道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撞去,后背重重地磕在了卧室的门框上。
给我滚进去待着!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把那个奸夫给老老实实交代出来,跟他断干净了,你再出来!
我被他连推带搡地弄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趴在冰冷的木门上,能听见外面陈泽安虚伪的劝慰声,和我爸妈对他的感激涕零。
而我,是那个需要被拯救、被宽恕的罪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板。
开门!你们开门!
那张照片是假的!是冯舒舒陷害我!
你们不能把公司给陈泽安!他会毁了我们家的!
回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响了。
我抬起头,看见我爸端着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走进来,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暴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漠然。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陌生人。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