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几年后,陆泽和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我们给她取名叫安安,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安安周岁那天,我们办了一个小小的派对。
朋友们都来了,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陆泽抱着安安,笑得像个傻子。
我看着他们,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
这,才是我想要的家。
派对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很苍老的女人声音。
是......是招娣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我妈。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静。
我......我从你王阿姨那里,听说你生了孩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恭喜你啊......
谢谢。
你......你爸他......快不行了。她突然哭了起来:他想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
我沉默了。
招娣,算妈求你了,你就回来看看他吧,就当是......全了我们父女最后一场情分。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茫然。
陆泽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手机。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他说:不用勉强自己。
我靠在他怀里,想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不是为了什么父女情分,只是想去给我的过去,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我一个人回了那个破旧的老小区。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满是污渍。
我敲了敲那扇熟悉的门。
开门的是我妈。
她比上次见时更老了,头发全白,背也驼了,眼神浑浊,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看到我,她愣了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说：你......你来了。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霉味。
我爸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插着鼻饲管,眼睛半睁着,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哥姜宇坐在床边的角落里,抱着一个枕头,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呆滞。
这就是我曾经恨之入骨的亲人。
可现在看着他们,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恨意,只觉得可悲。
我妈拉着我的手。
她嘴里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地哭诉。
说我爸病倒后,家里那点可怜的积蓄早就见了底。
说我哥疯了以后,就像个定时炸弹,整天在家打砸东西,嘴里永远念叨着他的婚房和家具。
说她一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
招娣,你帮帮妈吧。她说着,膝盖一软,竟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
你现在有钱了,从你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我们活下去了！
屋角,我哥姜宇似乎被她的哭声惊扰,抱着枕头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嘴里还在比划着：客厅要大的,要落地窗,我老婆喜欢阳光......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跪在我脚下痛哭流涕的母亲,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医院里,隔着电话对我咆哮一条腿而已的女人。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我这次回来,不是来帮你们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和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一并放在那张油腻的旧桌上。
这里面是一笔钱,足够支付他未来所有的医疗费,也够你们最基本的吃穿用度。
她哭声一顿,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伸手就要去抓。
我伸出两根手指,按住了信封。
但这笔钱,是有条件的。
你们必须签了这份协议。
从此以后,我们断绝所有法律上的亲属关系,永不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