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祁思月视角
我推开傅远的办公室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个陌生人。
请问您是
新来的经纪人站起身。
傅远呢
我环顾四周,发现书架空了,电脑换了,连窗台上的小多肉也不见了。
傅哥他一周前就离职了啊。
新人疑惑地眨眼,反问我道:您不知道吗
我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依然是冰冷的电子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小周抱着文件经过,被我一把拉住。
傅远去哪了
男孩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眼里满是怒气和若有若无的鄙夷。
祁思月,你真的不配知道。
三天后,我站在之前和傅远曾经合租的公寓门前,钥匙插在锁孔里却转不动。
这代表锁已经换了。
新房主告诉我,傅远一个月前就退租了,所有物品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小伙子真细心,连墙上的钉子都拔出来补好了。
新房主啧啧称奇,眼里满是欣赏。
好像从没住过一样。
我感觉心空了一块,胃部突然绞痛起来,就像那天在谢寒舟生日宴上的感觉。
我跌跌撞撞地下楼,给小周发了条语音。
把傅远留下的东西都给我。
在公司储物间,小周交给我一个纸箱。
傅哥说,等合约期满后再给你。
纸箱很轻,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文件。
我的每一份合同备份,每个合作方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有未来三年的职业规划。
最底下是个牛皮纸信封,倒出来是几十张剪报。
是从我出道至今所有关于我的报道,边角已经泛黄,每张背面都标注日期。
他收集这个干什么......
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小周却抑制不住地突然哭了。
祁思月,傅哥他......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我感觉空气凝固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最早的一张剪报,那是我第一次跑龙套的剧组通告,登在报纸最不起眼的角落。
胃癌晚期,最后几天在医院......
小周哽咽着,几乎是愤恨地盯着我。
他不让我们告诉你......
我感觉视线模糊,猛地想起那天为了寒舟质问他时,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
想起我抱怨傅远总咳嗽吵到谢寒舟时,他嘴角那抹古怪的微笑。
想起这半年来,他一次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骨灰呢我喉头梗塞,嘶哑地问。
今天......今天撒向大海了。
小周擦着眼泪,又哭又笑地看着我。
傅哥的遗愿,不设墓碑,不办葬礼。
我立刻冲出公司,开车直奔海边。
半路上,谢寒舟打来电话。
思月,试镜结束了,导演很满意,晚上庆祝一下
傅远死了。我机械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轻笑。
哦,那个病秧子啊!早该......
你说什么
我猛地踩下刹车。
我说他活该。
谢寒舟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整天装清高,其实不就是想用病情绑住你吗就像我假装割腕......
电话突然挂断。
我坐在车里,浑身发抖。
我想起谢寒舟每次自杀都恰好在我要和傅远谈重要事情时;想起他那些恐慌发作总是打断我和傅远的通话;想起谢寒舟打翻傅远的药后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海边空无一人。
我又回到了曾经合租的公寓楼下,鬼使神差地去了物业管理处。
年迈的保安认出了我。
祁小姐傅先生留了样东西给您。
那是一个小小的铁盒,里面只有三样东西。
一张我们第一次合作的片场合影,一枚我送我的廉价戒指和一张便条。
上面写着记得按时吃饭。
便条背面写着一个医院名字和日期,正是我逃婚那天。
半夜,我跪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心碎是有声音的。
窗外,暮色四合。
这个世上再没有人会在我熬夜背台词时,轻轻放下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第二天,我宣布退圈。
谢寒舟苦苦哀求,用计想要爬上我的床,我却看透了他温柔外表下的蛇蝎心肠。
我故作同意。
却在房间里放了摄像头。
第二日,谢寒舟的视频便传遍了全网。
我也因此人人喊打。
但我不在乎了。
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站在傅远身前,扬言要成为四海皆知的明星。
可我却在做到了之后弄丢了他。
我总是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
又一天,我喝下一整瓶白酒后,朦胧间见到了朝我而来的傅远。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朝他走去,一如当年,他坚定地选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