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奏凯下了马车,踏入这热闹非凡的灯会现场,只觉眼前是一片光与影交织的繁华世界。
楚小玉刚落地就被一串走马灯勾走了魂,提着裙摆追着灯影跑,银铃似的笑声在人群里撞来撞去：
哇！先生你看！那灯上的嫦娥会动！比金陵铺子里卖的精致多了！
她跑过街角那片昏暗的角落时,脚步都没停。
那里挤着几个穿粗布衫的孩子,正踮脚望着远处亮堂的灯楼,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铜板,却只敢在摊边捡别人丢下的糖纸。
楚小玉踩着他们散落的脚印跑过,回头笑着喊：让让呀！
浑然没瞧见那孩子慌忙缩手时,袖口磨破的窟窿。
哇！糖画！
她又被糖画摊吸引,趴在木案前指着最大的凤凰：老板,我要这个！
她掏出楚家特制的银锭子,老板接过时手都在抖,她却只顾着看糖丝在铁板上勾出翅膀,压根没注意旁边穿补丁衫的妇人,正攥着孩子的手往后退。
她那银锭子,够她们一家人吃半个月的。
这是哪来的阔气大小姐呀
李奏凯喊她快走时,她正举着凤凰糖画,咬着糖尖含糊道：急什么呀你看那灯楼门口的对联,写得真好！
她指着灯楼朱红大门上的金字联,压根没留意门两侧的差役只拦衣衫破旧的人,对她这种穿着绫罗的姑娘却毕恭毕敬地放行。
先生,你等等！
李奏凯没有跟着她到处乱跑,她追上来时,还举着糖画往李奏凯嘴边递,你尝尝比肖管事买的甜！
李奏凯盯着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女。
或许在她眼里,这灯会只有好看的灯、甜的糖、会动的画儿,那些藏在光影里的高低贵贱,就像糖画冷却后的细痕,她看不见,也从没想过要去看。
可李奏凯无心欣赏这热闹,也没心吃什么美食,他的目光跳过眼前的冰糖葫芦,急切地搜寻着可能与苏璃月、凌霜相关的线索。
这时,他才留意到这灯会里一些别样的情况。
在一个角落里,周围的平民们聚在一块儿,脸上满是感激与崇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多亏了柳公子的建议啊,不然咱们这些建敏,哪有这福气能参加这么盛大的灯会呀。
是啊,柳公子那可是咱们古柳县的大才子,满腹经纶的,县老爷可器重他了,平日里就爱找他商量事儿,策划这些个活动呢。
以后他要是中了科举啊,怕是迟早要来接任咱们古柳县呢。
嗨,那你这可小瞧柳公子了,就他那才华,怎么可能只当个小小的县长呀,依我看呐,那至少也得是个知府大人呐,到时候咱们古柳县可就更有光彩咯。
李奏凯听着这些议论,暗暗冷哼一声,心中已然对这个策划这场灯会的柳公子有了定论。
他想着,若是真的心怀大义、一心为公,又怎会营造出这般泾渭分明的场景
真正心系百姓的人,定会想着让这灯会的喜乐能均匀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哪会让这贫富差距、地位高低在这看似热闹的场合里如此赤果果地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