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定南大将军,大胜归来,带回一位孤儿盛安,他爹是军医,为父亲试毒而亡。
父亲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将盛安认做义子,带回将军府,从此大家只知定南将军家的大少爷顾盛安,不知二少爷顾南州。
盛安喜欢我的院子,父亲命我便从正院搬到偏院;盛安喜欢武安侯嫡女,从此定南将军与武安侯家定下的婚约成了顾盛安和沈茵茵的。
甚至皇上说我十五岁生辰会封定南将军嫡子做四等禁军校尉的恩赏,领旨的人也从我变成了顾盛安。
我被顾盛安抢走了一切,被欺凌至死。
可惜,我重生了,这一次,我要拿回我所有的东西。
顾南州跪在前面干什么禁军校尉又不是封给她的。
又来抢风头的吧。
来观礼的人的嘲讽声不停地传来,换做以前的我,只怕会涨红着脸,瑟瑟地躲到人后,委屈地听着这些嘲讽的话不敢说话。
可是现在,我挺直了背,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们这些趋炎附势之徒。
顾盛安善解人意地说:可能是南州没见过圣旨,想看清楚罢,大家别再说他了。
世家公子们却看不下去:这册封可是大事,怎么能让顾南州抢了你的风头,盛安你性子也太好了些。
有人过来狠狠推了我一下:快走开,不要脸。将我狠狠推倒在地上。
我刷地站起来,冲上去一把抢过顾盛安刚接过的圣旨:这道圣旨是给顾家嫡子的,你配拿吗冒领圣旨,我看你是活腻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呆了。
顾盛安脸色僵了一些,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系在我身上:南州,这圣旨是皇上的恩典,不是乱拿的,哥哥把这支新买的玉佩送你,你别再闹了,把圣旨还给我。一副哄小孩的口气。
我从腰间扯下玉佩,狠狠扔地上:一块破玉佩,换一个禁军校尉的封号,顾盛安,这禁军校尉封号,给的是定南将军的嫡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过是我们家的养子,不过在我们顾家住了几年时间,你便把自己当嫡女了是吗
所有宾客安静下来,被我的话惊住了。
顾盛安眼睛立刻红了,委屈不已地看着我:南州,我明白只因为我是兄长,所以禁军校尉封号给了我,所以你不开心,可是,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是特意要抢这个封号的。
你不能因为我封了禁军校尉,你便胡说我是养子这样的谎话,让父亲知道,肯定要重罚你。你忘记上次你说谎被父亲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了
她一副兄长作派,善解人意的样子,让在场的宾客们不停地称赞点头:顾大公子真是有嫡长子的样子。
顾南州也太霸道了些,这长幼有序,他怎么能抢禁军校尉的封号。
这样任性,盛安这个哥哥当真是难做。
顾盛安听得宾客的议论,眼睛里闪过得意的眼神。
他的嬷嬷走过来想拉我退出去:二少他,大少爷已经让步了,你也别闹了,当心将军回来罚你,来,嬷嬷扶你回房休息。她手劲大得很,捏得我胳膊生疼。
2.
换作以前的我,我肯定被她的话唬住了,然后不敢再闹。他是顾盛安的嬷嬷,上一世总是帮着他对付我,在父亲面前给我使绊子,让父亲讨厌我,嫌弃我。
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拿捏住。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是什么东西,我在这里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想拉偏架你不过一个养子带来的嬷嬷,以为自己是主子吗
对主子不敬,该掌嘴十下,来人,把她拖下去,给我掌嘴。
顾盛安马上冲上来护住:顾南州,我知道你心有不满,但是嬷嬷年纪大了,岂可动手,父亲说过要对嬷嬷客气些,你再不听话,我一定会如实告诉父亲。
我嘲讽地一笑:告诉父亲罚我你在父亲面前说我坏话说得少了吗顾盛安,你少拿一副兄长的样子教训我,你不配,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顾盛安脸涨得通红,眼泪就这样泪下来。
顾南州,你太过份了。说话的是武安侯嫡女沈茵茵。
我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沈茵茵,穿一身月锦罗裙,妩媚动人,让宴厅中不少世家公子红了脸。
这一次,她和上一世一样,眼里只看得见顾盛安,温情款款,轻声地帮他说话:盛安哥哥,你就是太善良太软弱了,这禁军校尉给的是定南将军嫡子,那便是你的,你怕什么难不成顾南州说不是就不是
她抬眼看着我,眼睛里都是鄙视:一个只会撒泼的人,难道抢着圣旨拿着,封号就是你的
你说盛安不是嫡子,难道你是
她的话里满是嘲讽,眼角扫过我,看着满室宾客:我们武安侯府与定南将军府有婚约,我的未婚夫是定南将军的嫡子顾盛安,我心悦盛安,只会嫁他为妻。
两家人都知道这事,难道这嫡子还有假吗顾南州,你下次说谎,也要先动动脑子,看能不能骗得过别人。
顾盛安眼里都是得意:茵茵,你别说了,南州估计也是一时起了嫉妒之心,我能明白,别和他计较了。毕竟,他是弟弟,就算她做错了,我这个做哥哥都要教她啊。
来人,把二少爷送到祠堂去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出来。
我一把推开上来拉我的小厮:大胆,我也是你们能碰的,你们看清楚,谁才是你们主子凭他一个养子也配做你们主子吗
顾盛安上前一步:我是你兄长,本就有教导你之责,来人,把二少爷扶下去,他若不听,便拖下去。
我用力挣扎,顾盛安大喝一声:还不赶紧把二少爷拖下去,还要等她胡闹多久嫌将军府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我一脚踹开抓着我胳膊的嬷嬷:你是什么东西,敢跟着你的主子在府里作威作福,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么好欺负吗
沈茵茵的护卫一把将我制住:二少爷疯够没有,再闹下去,我只能叫护卫来将你押下去。说完,狠狠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顾盛安走过来,凑近我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再闹,不过是继续丢你自己的脸罢了,你以为还有人相信你的话
说完,退后一步:南州,我知道你不喜欢父亲喜爱我,你喜欢武安侯嫡女我也知道,可是,父母订下的婚约,也不是我能更改的,你切不可自己坏了名声啊。
来观礼的贵女们却看不过去,开始冷言冷语地:顾南州还真是不要脸,颠倒黑白地乱说一气。
顾南州他是疯了吧,居然说自己嫡长兄是养子。
他是想抢自己兄长的婚事天啊,不要脸。
一个世家公子站到我面前,啐了我一口:顾南州,沈小姐刚才说的话,你反驳不了吧,她和你们府上自幼订的亲,难道他未婚夫是谁,她不比谁都清楚他是大理寺丞家的儿子,是顾盛安的好友,这下冲出来帮他出头。
另一位贵女站了出来:顾南州,你兄长向来是世家公子中的典范,你呢,骑射不会,又粗鲁又无礼,你这明明就是嫉妒你兄长,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是文远伯家的庶女柳芸,向来喜欢顾盛安,上一世,她就是被顾盛安当枪使,一听顾盛安说我欺负他,他便会想尽办法地在众人面前让我出丑难堪。
上一世顾盛安就是这样用旁人的手,把我狠狠地压在地上,让我不得翻身。
我冷眼看着她:柳芸,你就算再为顾盛安出头,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不过白被当枪使罢了,他心里眼里可只有武安侯嫡女。你还真是当舔狗当得上瘾啊。
话糙理不糙,文远伯家的人未必不知道顾盛安的手段,只恨自己女儿不长进,听我一说,文远伯夫人狠狠瞪了柳芸一眼:闭嘴,别人家的事少掺和。
顾盛安红着眼睛看着他,又看着我说:柳姑娘不过是路见不平,南州为何要说得如此难听。
你被父亲领养回来,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一应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样的,你为何如何不依不挠。
好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我被他的不要脸恶心到了:顾盛安,你演戏演上瘾了吧,说着说着,就把假的说成真的,京城里的戏班子怎么不叫你去写话本子你可比他们会写会演。
他身边的嬷嬷大声道:二少爷,刚才我已叫人通知了将军,等将军过来可有得你好受的,你还是快认错吧。
顾盛安用手帕轻捂着嘴:南州,趁还有时间,快到圣旨给我,否则父亲来了,我也不好帮你说话的。
我举着圣旨:这本该是给我的,我怕什么谁是嫡子,谁是养子,我们俩心里都有数不是吗
混帐,把圣旨还给盛安。是父亲赶了过来。
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回过头,看着一脸怒气的父亲,他直冲我而来,啪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
你怎可如此放肆!父亲怒视着我。
父亲可是行军打仗之人,手劲可不是一般人,一个耳光下来,我的脸马上肿了起来,口中带了甜腥,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来。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无论和我顾盛安有任何的争执,父亲罚的骂的永远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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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预料到了,可是心里还是揪作一堆地心痛,父亲来了,一句不问就动手打我,在你的眼里,无论顾盛安做了什么都是对的,我永远是错的那个,是吗
父亲被我的问话问住了,脸色一僵,说道:你兄长一直谦和有礼,什么时候会做错事,而你,每日胡搅蛮缠,无理任性,除了你,还有谁会胡闹。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敢当众胡闹,你以为没有人能管你了是吗
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的心,终于死得透透的。
我坚持着:父亲,我只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你一句,我和顾盛安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直视着他,不容他回避,直接了当地问。
顾盛安上前一步,眼睛都红了:顾南州,你一定要这样胡闹赌气吗让我们将军府丢脸蒙羞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一定要让大家颜面扫地才高兴吗
你如此争强好胜,好,你是亲生的,我是养子,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不为难父亲了吧。
他一脸地委屈,说完后别过脸去,眼泪落了下来。
在众人看来,他是为了让我别再闹事而违心说了他不是亲生的,大家更是义愤填膺起来:顾南州也太过份了。
盛安好可怜,有这样一个弟弟。
将军就应该把顾南州逐出家门,要这种儿子来干什么。
顾南州,你快和盛安道歉,你太过份了。
父亲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你就是我定南将军府的嫡子,谁敢有疑议谁能比得过你在将军府的地位
顾盛安含着眼泪,看着父亲:爹爹,只要南州高兴,只要不让爹爹为难,孩儿都没有关系,儿子不觉得委屈。
父亲心疼不已,抬头怒视着我,像是没看到我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血迹,狠狠地说:顾南州,你不过我将军府的养子,我在府里你都敢欺负盛安,如果我不在,你不是要翻了天了。
今天我若是不给你一个教训,你便不知道盛安的尊贵,你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吗
我拭掉嘴角的血迹,嘲讽地笑:父亲说我是养子父亲可有想过,如果母亲还在,她会如何说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见到早逝的母亲,如何向她解释。
父亲脸色铁青,低吼道:逆子,你给我闭嘴,忤逆父亲,这是亲生儿子所为他拉着盛安站在宴厅中间,大声说道:我现在便再当着大家的面说一次:顾盛安才是定南将军府的嫡子。
胡说八道!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谁是定南将军府的嫡子一个暴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眼睛红了,是舅舅来了,骠骑大将军傅松。
他大步迈进来,一把拨开挡着他路的宾客,直到走到父亲面前,气势逼人,带着沙场的煞气:顾平,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谁是定南将军府的嫡子
他把手中的长枪:咣立在身前,气势让父亲都往后退了一步。
舅舅!我鼻子一酸,上一世我死后,舅舅从边关赶回,只看到我的尸首,他内疚不已,在我的尸首前急痛交加,吐了血,痛哭自己没有照顾好我。
现在看到他,我的委屈汹涌而出:舅舅,你终于来看南州了。
舅舅看着我的脸,眼睛里喷出火来:这是谁打的敢打我傅松的外甥
父亲咳了一声,说道:南州忤逆长辈,我不过教训了他一下,让丫环给他拿东西敷一下也就是了,也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舅舅看着他护着顾盛安的样子,指着父亲:好,我想问她如何忤逆你,需要你掌掴他他是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还是因为,他是你口中的养子所以任打任骂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姐姐生的不是南州,居然是顾盛安
可是,以顾盛安的年纪,他出生的时候我姐姐还未嫁进将军府吧,顾平,你说谎的时候,用过脑子吗
你除了能糊弄自己和那些没脑子的,但凡脑子清醒的,都知道你满嘴胡话。
舅舅的话,一下子惊起了大浪,满室宾客突然醒悟过来。
对啊,顾盛安这年纪,不可能是将军夫人生的啊,怎么可能是顾南州的兄长。
那岂不是说,顾盛安一直在说谎,她才是养子,顾南州才是嫡子
定南将军真是疯了吧,居然和大家说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养子。
顾盛安这些年这样的作派,也太不要脸了吧,占着别人嫡子的位置,居然还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
还敢冒领禁军校尉的封号,我看他真是活腻了。
顾盛安比我大三岁,在座的长辈一回想,以他的年纪,便算得出来,他不可能是将军夫人所生,那他的身份,可就成了疑团。
舅舅将我护到身后:南州放心,你父亲不慈,还有舅舅和外祖给你做主,这个家,不呆也罢。
但是,顾平,你让你这养子占了南州的禁军校尉封号,咱们要说清楚,你不会以为皇上给这封号是因为你吧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骠骑将军府以战功换的,用军功换一个封号给南州,护他日后的平安喜乐。
你可想得真美,转身就把恩旨给了你的养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欺君罔上,我只需要上书一封,你便要到御前好好和皇上解释,你为何犯下欺君之罪。
我含泪看着舅舅,有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我拉着舅舅:舅舅,父亲不喜欢我,他只喜欢顾盛安,每次都会说盛安父亲对他有救命之恩,我所有的东西给盛安都是应该的。
母亲不在了,父亲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呆在定南将军府了,这里不再是我的家,我要回外祖家。
舅舅安慰我:放心,有舅舅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你父亲也不行。
父亲辩解着:盛安的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为了救我而死,只留下盛安一个孤儿,我把他带回来当做亲生儿子照顾,有何不妥,给她嫡子的尊荣,有何不对。
宾客们纷纷软下来,觉得父亲做得极对,开始纷纷附和:也是,知恩图报嘛,毕竟人家救了将军一命。
盛安怪可怜的,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
定南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别人父亲因救他而死,他将恩人之子待若亲生的,也是人之常情嘛。
顾盛安也真的挺可怜的,就这样没了父亲。
父亲脸色越发坚定起来,看着我和舅舅:无论如何,盛安就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便是闹到皇上面前,我也是这句话。
你们不分是非黑白只偏帮顾南州,就是这样把她惯坏了,现在她目无尊长,也不尊重兄长,我便是严厉管教也是应该的。
虽然他是傅家的外甥,但是,也是我沈家的儿子,我要罚他,你傅家还能说我的不是什么是父纲他可还知道
今天他不尊盛安,便是不尊重我这个父亲,我要用家法罚他,也是应当的。
舅舅气得脸色铁青,冷笑一声:好一个定南大将军,将威风耍到自己儿子头上来,我偏要看看,我在这,你敢动他试试
父亲狠狠地盯着我:顾南州,父亲今日要罚你,要你向兄长道歉,你可认
我仰着脖子:我不认,我何错之有。
父亲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有傅家人在给人撑腰你便不得了了,我告诉你,除非你离了我沈家门,否则你就要受我的罚。
今日你若不向盛安认错,你便出了我沈家门,永远别回来。
顾盛安忙上前去:父亲别气坏了身子,南州年纪小,也不是故意的,我不要她道歉,我出身卑微,她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我知道我本不配做她的兄长。
她又看着我说:南州,父亲身体不好,你别再惹父亲生气了,快和父亲赔个不是,父亲会原谅你的,你们别再因为我吵架了。
如果父亲气坏了身子,儿子百死莫恕,如果能让家里和睦,儿子愿意离开,再也不回来。
我看着他惺惺作态,忍不住冷笑一声,转过脸去不想看他,这一招对父亲可是百试百灵。
果然,父亲听了他的话,气得一拍桌子:这是你家,谁敢让你走,我今日若不给顾南州一点颜色瞧瞧,他日后还怎么得了,我若不在家他还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我心一痛,在父亲眼里,真的只有盛安一个儿子,我便是他眼里最顽劣最让他不喜的那个人。
舅舅将我护在身后:南州,舅舅只问你,你可还愿意留在沈家,你若愿意,舅舅会帮你,无人敢动你,你若不愿意,咱们回外祖家去。
我看着父亲,上一世他对我的无情和各种忽视,到这一世一如即往地偏心,我早失望透了心。
我看着舅舅:我不愿意呆在沈家,我要回外祖家去。
父亲刷地站起来:你若敢踏出定南将军府一步,从此,我再也没有你这儿子。
我仰着头:好,日后,定南将军终于得偿所愿,只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子顾盛安了,再也没有顾南州来惹你生气了。说完,我跟着舅舅头也不回地出了定南将军府的大门。
父亲看我一脸决绝,有些后悔,刚要开口说什么,顾盛安上前扶住他:父亲,南州不过一时的气话,过两日便好了,到时候我去劝劝他,他气消了就回来了。
父亲听她这话,终于把想劝阻我的话收了回去,看着我和舅舅走出了定南将军府的大门。
我和舅舅回到了外祖家,外祖母看着我红肿的脸,一把抱住我:我的南州,我早说要将你接回来,让我的南州受委屈了。
我抱着外祖母,眼泪掉下来:有外祖和舅舅疼我,南州不委屈。
外祖父听舅舅说了事情的经过,气得胡子飞起来:好他个顾平,以前若不是看在蓉儿的面子上,我会帮他铺下这样的锦绣前程他还真以为他战功了得,到今天这位置靠得是他自己
上一世,父亲娶了母亲,外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帮他一路平步青云,坐到了定南将军的位置,父亲一直认为是自己拼出来的,他真是想得天真。他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我没想到的时候,父亲第二天上朝面圣的时候,居然将顾盛安的事情一一和皇上道来,并说道:皇上,禁军校尉的旨意原是赏给臣的嫡子,但是臣因感念盛安父亲的救命之恩,将他认为养子,当嫡子看待,请皇上应允将这禁军校尉之位封给顾盛安。
她也是臣的儿子,臣不能偏心,寒了恩人的心。
一些不明真相的大臣听了,频频点头,称父亲真是知恩图报,是有情有义之人。
外祖和舅舅站了出来。
舅舅说道:皇上,当年的事是有隐情,请容臣详细道来。
父亲反驳道:傅松,当年之事,我是当事人,难道谁能比我更清楚事情的经过
舅舅气笑了:
顾平,我已查清,盛安的父亲并非为你试毒而死,有军中大夫可以证明,他之前便患了重病,早知自己活不过三个月,所以,他抢着试毒,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要你抚养他的儿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你这种傻子才以为他为你试毒而死,而你又知不知道,最终救你一命的那味草药从何而来
是南州请教了满京城的大夫,才知道灵山上有紫珠草,他带着人在灵山顶上守了半个月,守得那紫珠草开了花,马上摘了快马送到边关,才救了你一命。他冻得回来大病了一场,几乎没命,这些你又可知。
连救你的大夫都说,如果不是那棵紫珠草,你早已无力回天。
南州才是真正救你一命的人,不料却被你各种忽视,如若不是我这次回来,南州还不知道在你手底下吃多少苦头。
父亲一脸震惊:怎么可能,那紫珠草不是盛安父亲留下来的吗说是他们家的压箱底的药草。
皇上传召了当年相关的人进宫问话。包括我和顾盛安,还有父亲军中的大夫。
父亲看着身边的的盛安:盛安,当年我醒来的时候是你守在我身边,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说那棵紫珠草是你父亲留下的。
因为紫珠草世间难寻,我听了你说的话,一直以为是你家的神草救了我一命,现在怎么却是南州采来的紫珠草
顾盛安脸色惨白,血色一点点褪下去,吱吱唔唔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我记得父亲药箱里是有这个紫珠草,后来怎么就不见了,我以为是大夫拿出去用了,所以我才说那紫珠草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我可能当时太伤心了,所以记错了。
他眼神闪闪躲躲,说话吞吞吐吐,大家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直接开了口:顾盛安,你可知这是在皇上跟前,你若说谎便是欺君。
顾盛安扑通一声跪下来,瑟瑟发抖扮着可怜: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年纪小,我记不清了。
舅舅冷笑一声:好一张利嘴。向外面一招手:来人,带军医进来。
一位大夫走了进来,是父亲麾下的军中大夫。
舅舅看着他,指着父亲说:告诉你们将军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免得他蒙在鼓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
那老军医看着父亲说:将军,那棵紫株草是当年南州少爷采摘了之后,叫人快马送到边关的,当时就因为这棵药草做药引,才解了将军身上的剧毒,将军这条命说是少爷救下来的,实在不为过。
而当年试毒的大夫,确实是身患重病,当时我给他诊的脉,已活不过三个月,他试不试毒,都会死,所以,他以身试毒,是想为他的儿子搏一个前程。
父亲脸色灰败,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居然全错了,我居然被骗了这么多年。
顾盛安哭着跪行到父亲身边:父亲,我爹爹确实是因为试毒而死,并无说谎。
你答应过父亲要好好照顾我,要一直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父亲像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见,透过她,看到站在舅舅身边的我,脸上显出一丝恍惚:南州,你当时才十一岁,你是怎么做到爬上灵山找到那棵紫珠草,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很难
当然很难,灵山常年积雪,当时大雪封山,我带了人爬上灵山,在山前寻了好几日终于寻到了紫珠草,因为要等它开花,而且必须要在开花的一瞬间马上摘下,否则便失了药效。
为了不错过时间,我在紫珠草边呆了整整十几天,所以我的腿也落下了病根,十几岁的身体,腿在冬天便会疼。
听着父亲的问话,我没有回答,舅舅像想起了什么,眼里都有了泪意:当然危险,而且灵山上除了雪什么也没有,南州在紫珠草旁整整守了十几日,腿都冻坏了。
就是这样一个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儿子,被你嫌弃,被你在府中责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养子,掌掴他,逐她出家门。
顾平,不是每一次做错事都可以弥补的,你错得太多了,你不配做南州的父亲。
父亲的眼睛红了,看着我:南州,都是父亲的错,对不起。
我别转头去,淡淡地说:谁对谁错,我已经不在乎了。
皇上最终下了旨意,封我做禁军校尉,皇上被我的孝心打动,还赏了黄金千两,做为嘉奖。
我被封为禁军校尉,并被赏赐黄金千两以示嘉奖的事,我还未出宫,这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我和外祖父舅舅刚回到骠骑将军府,武安侯夫人带着世子,下人抬着几十抬的聘礼已经在府上等着我们回来。
武安侯夫人红着眼睛,一把拉着我的手:可怜的南州,怎么会被一个养子欺负了,定南将军做父亲也做得太不用心了,自己亲生的儿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我一知道消息,马上就和之远说,我们武安侯府的女婿,只能是南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配进我武安侯府的门。
沈茵茵上前一步,温柔地看着我,一如他对顾盛安那般地温柔:南州哥哥受委屈了,都是茵茵的不是,没有发现顾盛安的心计,让南州哥哥受了委屈,这里,茵茵给南州哥哥赔个不是。
我从武安侯夫人手中将手抽出来,微笑地退了一步说道:夫人错爱,沈小姐在定南将军府说过,她自幼与顾盛安订亲,没有错认未婚夫的道理,她说心悦顾盛安,这辈子只会嫁他为妻。
我想沈姑娘说过的话自然要算数才是。
沈茵茵上前一步:南州哥哥可是气恼我当时说的话,我知是我的错,还请哥哥原谅,我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只要南州哥哥一点头,我们武安侯府和定南将军府的婚约还是我们的。
我淡淡一笑:那顾盛安呢,你不嫁了吗
沈茵茵仰着头,一脸地矜贵:他那样的身份,配不上武安侯府,也配不上我夫君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养子,连做小厮都不够格。
你说什么顾盛安苍白着脸站在沈茵茵身后,他跟着父亲过来,说是赔罪,却听到了沈茵茵的话。
他顾不得旁边的人,只冲上前来,完全没有了往日他装扮的贵公子模样:茵茵,你说了会嫁我的,你还将你贴身戴的玉佩送给我,说过了我的生辰便成亲,现在为什么说嫁顾南州。
你不是说她粗鄙不堪,让你心里生厌吗
沈茵茵一把推开他:胡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别乱说。
你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军医的儿子,还假冒对将军的救命之恩,你这样的人,谁敢嫁你。
你把玉佩还给我吧,今日我与母亲来,是与骠骑将军府讨论与南州哥哥的婚期。
我打断她的话:沈姑娘,我不会娶你的,我与你本无婚约,如你所说,与你有婚约的是顾盛安,订情的也是他,既然两情相悦,何必又惺惺作态。
我顾南州要娶也是娶对我一心一意之人,而不是逢高踩低的小人。
舅舅大声叫好:好,有骨气,不愧是我傅松的外甥,世间大好男儿,不必留恋这种三意二意之徒。
武安侯夫人碰了一鼻子灰,正气得发晕,看着顾盛安还扯着沈茵茵的袖子不放,冷言冷语起来:定南将军真是会宠儿子,怎么只会宠不会教呢光天化日扯着贵女,成何体统。
这种轻浮之人,我们武安侯府是不会要的,顾公子还请自重,别再纠缠我女儿。把顾盛安说得面如死灰。
武安侯夫人说完,带着沈茵茵和那几十抬赔礼,又灰溜溜地走了。
顾盛安追着沈茵茵出去:茵茵,你等等我。
父亲对这个平时宠若珍宝的养子视若无睹,他只愣愣地看着我,哑着声音说:南州。伸出手想摸摸我的手,却因为我后退一步的动作而停止了手。
他苦笑着说:爹爹对不起你,这些年来,被人蒙住了眼睛,让南州受委屈了。
我想着这些年父亲对我的严苛,对我的不公,甚至逐我出家门时的狠绝,我实在做不出原谅他的姿态。
他那一句:你若出了我定南将军府的门,便再也不是我沈青云的儿子一直在我耳边响着。
我轻声说:自从你领顾盛安回来,我便像是没有了父亲。你把母亲留给我的院子给了他住,把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也全给了他,每次他只要一哭诉,你必罚我,说都是我的错。
你从不听我解释,也看不见我的委屈,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我的父亲只喜欢别人的儿子,现在我长大了,我不需要父亲了。
父亲如遭雷击,面无人色,他离开的时候,背像一下子垮了下来,老了十岁。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他主动请旨回了边关,将定南将军府全交给了我,里面封存着母亲留给我的所有东西,还有父亲为我备下的聘礼。
而顾盛安,父亲与他脱离了关系,不再承认她是定南将军府养子的身份。
他一心只想着娶沈茵茵,沈茵茵怎么可能嫁他,只把他当面首养在内院里,在武安侯嫡女成亲后,她被沈茵茵的夫君视作眼中钉,折磨得要死要活。
在一次世家公子的宴席中,我看到了他,雪天他穿了一件夹衣,端着酒站在沈茵茵的夫君,文远伯公子身边侍侯,时不时被责骂几句。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眼里都是怨毒的光,可是,我却笑了,恨我嫉妒我又有何用,他与我的身份早是云泥之别,她再也不在我的眼里。
我抬起头,早有人迎了上来:顾公子来了,大家都在等着呢,听说最近皇上嘉奖又要升迁了吧。
我从顾盛安的身边走过,再往前走去,越来越远,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