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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弘时的尖叫陡然响起,带着坠落时的恐慌,在戏台上空盘旋。
我站在台侧,看着他顺着戏班的机关滑下去。
下面铺着厚棉絮,伤不了人,却足够让他尝到那瞬间的恐惧。
莫小姐,事儿成了,这机关用了几十年,保准像真的。
戏班班主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绑匪的妆。
我点头,让宫景澜的下属卫队长把钱袋递过去:
辛苦各位,这点钱添些新行头。
班主笑着接了,招呼徒弟们收拾东西。
这场戏,是被顾弘时锁在西跨院那晚想的。
那天宫景澜翻进墙,说要带我走。
我犹豫了,不想就这样离开,所以摇了摇头,还请他找人补了这唱戏。
九十九次了,每次出事他都选赖依依。
我只是,也想让顾弘时也体验一下不被选择的滋味。
顾弘时眼上的麻布被摘下,看清周围的戏台和悬着的戏服,猛地挣开扶着他的戏子。
他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我。
是戏台你们在演戏
冉曦,你为什么不救我你说我被革职了是什么意思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往前冲了两步,但被宫景澜拦住,手攥得发红。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说过这辈子就认我一个,你怎么会......
我没说话,从手袋里摸出一张红帖递过去。
民国新式的婚柬,红底洒金。
上面写着我和宫景澜的名字,盖着都督府和少帅府的朱印,是父亲看过的。
三日后,我与少帅成亲。
顾弘时捏着婚书的指节泛白,纸页被他攥出褶皱。
不可能!不可能......
冉曦,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跟别人成亲你是不是生气我要同时娶依依
他的话令我嗤笑,不再理会转身离去。宫景澜自然地站到我身侧,替我挡了挡穿堂风。
戏班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多看。
走出戏园时,顾弘时还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声音哑得厉害。
马车往都督府去,宫景澜掀了掀车帘:他跟上来了,骑着那匹黑马。
我没回头。
到了府门口,宫景澜的卫兵端着枪拦住他,枪托顿在青石板上。
止步!这里是少帅府辖地,闲人免进!
顾弘时勒住马,红着眼吼:我是都督千金的未婚夫!
心急的他压根没注意卫兵的臂章换了,肩章上刻着银狼,是宫景澜的人。
在巷角侯了许久的赖依依提着个蓝布包袱从街角跑过来,见了他就哭。
弘时哥,姐姐好狠的心,将我们都了赶出来!箱子也扔街上了,这些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拦着不给进!
顾弘时看都没看她,眼睛盯着府门。
直到马车拐进影壁后,他猛地一夹马腹往别院去。
别院里。
赖依依哭哭啼啼:弘时哥,孩子说想吃城南的糖糕。
心中不耐烦的顾弘时怒吼:闭嘴!
他猛地转身,桌上的茶盏被带得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她脚边。
赖依依吓得立刻噤声,缩在墙角绞着帕子。
顾弘时走到窗边,唤来下属递过请柬:
查!现在就去查他们婚事是不是真的!有消息立刻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