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四周。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时,苏稚和顾言辞正站在走廊的尽头。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手术。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背部烧伤的面积不大,幸好送医及时,没有伤及内脏和主要神经。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交代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就继续去忙了。
苏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那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直到现在她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顾言辞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别担心,他肯定会没事的。
傅承砚被转入了无菌的重症监护病房。
隔着厚厚的玻璃,苏稚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闭着眼睛,往日里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此刻不再不可一世,苍白得像一张纸。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她的心情很复杂。
有一种因为命运的荒诞而生出的疲惫。
我在这里守着吧,你回去休息一下。顾言辞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你都一晚上没合眼了,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
再熬下去真的会受不住。
苏稚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等他醒来。
她不是在关心他。她只是觉得,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他们之间,需要一个正式的了结。
第二天上午,傅承砚醒了。
麻药的效力过去,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坐在床边,守着他的苏稚。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你醒了。苏稚打断他,语气平静,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
傅承砚看着她,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有没有吓到,想告诉她他有多后悔,想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为一句,你......没事就好。
苏稚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她微微向他颔首。
她的态度客气而疏离。
这份恩情,我会记下,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义不容辞。
她将他们的关系,清清楚楚地,划分成了恩与情。
一码归一码,互不相欠。
傅承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宁愿她恨他,骂他,也比现在这副将他视作普通生意伙伴的冷漠样子,要好受得多。
我不要你的报答。他看着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和哀求,苏稚,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还人情,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稚看着他。
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的弧度,傅承砚,你救我一次,我或许会感激,但你曾经给我的那些伤害,并不会因此就一笔勾销。
我不会因为你替我挡了一瓶硫酸,就忘记你是如何逼我去给你心爱的女人输血,我也不会因为你现在躺在这里,就忘记你曾经是如何为了她,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们之间,早就不是一句‘对不起’,或者一次‘英雄救美’,就能抹平的了。
傅承砚的脸上,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