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哄骗捐肾给肾衰竭的母亲,术后却孤独死在出租屋。
后来才知道,我的肾被母亲高价卖给富商,钱全给弟弟买了婚房。
重生回到母亲确诊那天,我看着她在病床前哭红的眼睛冷笑。
妈,别担心,我马上捐肾救你。
一家人喜极而泣,只有我清楚——这次换肾手术的捐赠书,签的是母亲的名字。
手术当天,警察破门而入抓走倒卖器官的中介。
母亲在手术台上尖叫:警察同志,快救我女儿!
我举起母亲亲笔签字的捐赠协议微笑:警察同志,需要肾源的是这位太太。
01
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林晚的肺叶深处。
每一次吸气,都拉扯着腹腔里那道狰狞的、永不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到令人窒息的绞痛。
汗水浸透了廉价出租屋单薄的床单,黏腻地贴着她瘦骨嶙峋的背脊。
黑暗沉沉地压下来,只有窗外遥远路灯透进一丝昏黄的光,模糊勾勒出墙角剥落的墙皮和堆放的杂物轮廓。
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她努力想蜷缩起身体,想汲取一点点暖意,可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
唯一清晰的,是手术刀切开皮肉的冰冷触感,是麻醉失效后席卷全身、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
是母亲肖芳那张在手术室门口、被眼泪模糊却依旧显得格外殷切的脸……晚晚,你是妈的亲闺女,只有你能救妈了……
还有弟弟林峰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快:姐,签个字的事儿,多大点事啊等你好了,咱妈给你炖鸡汤补补!
鸡汤林晚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无声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术后,她被孤零零地扔在这个连窗户都关不严的出租屋里,像一件用旧了、失去了价值的工具。
所谓的家人,只在她刚出院那天,象征性地送来过一袋超市打折的速冻饺子和几盒廉价止痛药,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止痛药吃完后,排异反应像潜伏的毒蛇开始疯狂噬咬她的身体。
高烧、剧痛、呼吸困难……她像一条被扔在砧板上濒死的鱼,徒劳地挣扎,却连一滴水都得不到。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无边无际的痛楚和寒冷中沉沉浮浮。
就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一个声音,带着市侩的得意,像淬了冰的锥子,猛地刺穿了她混沌的脑海。
……那可不!林太太您福气好哇,您闺女那颗肾,啧啧,年轻健康,配型还那么成功,那位老板满意得很!
钱嘛,您放心,早打您账上了,足够给您家公子在市中心置办套体面的婚房啦!您这买卖,做得值!
是那个姓金的中介!那个把她推进地狱的掮客!
原来如此……真相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和彻骨的冰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轰然砸下,将她残存的一点念想碾得粉碎。
她不是救母的英雄,她只是砧板上待价而沽的肉!她的肾,她的一条命,成了弟弟林峰通往幸福生活的垫脚石!
冰冷的绝望瞬间吞噬了所有痛楚,只剩下无边无际、足以焚毁灵魂的恨!
02
林晚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不再是出租屋那斑驳脱落的天花板。
刺目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白光直射下来,晃得她一阵眩晕。
耳边是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混合着走廊外模糊的脚步声和低语。
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混合了消毒水和某种淡淡药味的复杂气味。
她僵硬地转动眼珠。
白色的墙壁,蓝色的隔帘,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插着几枝塑料假花的玻璃瓶。
这里是……医院病房她动了动手指,能感觉到柔软的棉布病号服贴在皮肤上。
身体虽然虚弱,却并没有那种被掏空的、致命的剧痛。
腹腔平坦,没有那道狰狞的、时刻提醒她背叛的伤疤。
巨大的、荒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冰冷恐惧同时攥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它停止跳动。
晚晚晚晚你醒了一个熟悉到令她骨髓发寒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刻意放柔的哽咽。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又猛地逆流冲上头顶。她像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
病床旁,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她的母亲,肖芳。
肖芳穿着医院的条纹病号服,脸色确实有些灰败,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正微微泛红,盈满了泪水,饱含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担忧和慈爱,定定地望着她。
那眼神,林晚太熟悉了,前世就是被这样温柔又哀伤的目光彻底击溃了所有防线,傻乎乎地签下了那张自愿捐赠协议。
妈的心肝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妈了!肖芳见林晚看过来,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林晚的脸,动作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怜惜,你突然就晕倒了,妈魂儿都快吓没了!
医生说你低血糖又受了惊吓……都是妈不好,是妈这身子不争气,连累你了……
肖芳的哭腔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毒针,精准地扎进林晚前世记忆里最痛的地方。
那泪水涟涟的模样,几乎能让最铁石心肠的人动容。
林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刺痛死死压住喉咙里几乎要冲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
她看着肖芳,看着这张此刻写满母爱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临死前听到的那句钱打您账上了,足够给您家公子置办婚房,像淬了毒的魔咒,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
她强迫自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反而让她濒临爆炸的神经奇迹般地冷却下来。
恨意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下去,凝结成一块坚硬、冰冷、充满毁灭力量的寒冰,沉甸甸地坠在心底最深处。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而她现在,需要绝对的冷静。
妈……林晚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喉咙。
她垂下眼帘,避开了肖芳伸过来的手,也掩盖了眼底那瞬间掠过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寒芒,我……我没事。
就是突然眼前一黑……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后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肖芳像是大大松了口气,用手背抹着眼泪,随即,那泪眼中又浮起深重的哀愁和无助。
就是妈这身子……医生刚才又找妈谈话了,说妈的肾,坏得厉害,拖不得了……
她说着,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妈怕是……怕是熬不过这个年了……
她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向林晚,那眼神里充满了对命运的控诉和对女儿唯一的、卑微的期盼。
03
来了。林晚的心底一片死寂的冰冷。
前世,就是在这番以死相逼的哭诉后,肖芳无意地提起了配型成功的事。
然后全家人轮番上阵,用亲情编织成最牢固的绳索,将她一步步勒紧,拖向手术台。
果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弟弟林峰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关切和紧张:妈姐醒了太好了!
他快步走进来,目光在林晚苍白的脸上飞快地扫过,随即就落在了肖芳身上,语气充满了担忧。
妈,您可别太激动,您这身子要紧!医生都说了,您现在情绪不能有大波动!
他自然地坐在肖芳床边,轻轻拍着母亲的背,一副孝子模样。
父亲林建军也跟了进来,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眉头紧锁,看着肖芳,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你这病怎么就这么缠人!他看向林晚,眼神复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晚晚啊,你也看到了,你妈现在……太难了。
三双眼睛,带着不同角度、却同样沉重的压力,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身上。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肖芳压抑的啜泣和林峰故作沉重的叹息。
他们像一群配合默契的猎人,缓缓收紧了包围圈,等待着猎物最后的崩溃和顺从。
前世,她就是在这样窒息的压力下,被那所谓的母女连心和救母之恩彻底冲垮了理智,哭着点头应承下来。
林晚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嫩肉里,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渗出血丝。
剧烈的恨意在胸腔里翻腾、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看着肖芳那张泪痕交错、写满绝症痛苦的脸,看着林峰眼中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算计,看着父亲那看似无奈实则施加压力的眼神……
前世孤独死去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确认,需要时间谋划,需要时间……
让这些吸血的亲人,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滔天的恨意必须死死按住,现在,她需要扮演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
巨大的委屈和痛苦瞬间涌上林晚的眼眶,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比她母亲肖芳的更加汹涌、更加情真意切。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肖芳放在床边的手腕,动作之大,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和恐惧。
妈!她哭喊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孩子般的无助和巨大的悲伤。
您别吓我!您不能有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她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晕厥过去,那份绝望和依恋,演得比肖芳更加逼真。
肖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怔,手腕被抓得生疼,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更浓的心疼覆盖。
晚晚,晚晚乖,妈在呢,妈在呢……她连忙反手拍着林晚的手背安抚,语气带着一种计划顺利进行的、不易察觉的松弛。
林峰和父亲林建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林峰更是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成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市中心那套敞亮新房在向他招手。
林晚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汹涌地冲刷着脸颊,将那份刻骨的恨意深深掩埋。
在哭声的掩护下,她的目光却像淬了冰的探针。
冷静而锐利地扫过肖芳灰败,却并无真正尿毒症患者那种污浊发黄的脸,扫过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里面泡着浓得发黑的红茶,真正的肾衰竭患者需要严格控制水分摄入,绝不敢这样豪饮。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肖芳病号服微微敞开领口下,露出的那一点点皮肤——没有长期透析留下的、密密麻麻的针孔和淤青。
每一个细微的破绽,都像一块坚冰,狠狠砸在她心底那片名为亲情的、早已碎成齑粉的废墟上,让她冷得灵魂都在战栗。
确认了,前世今生,这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她生命为代价的骗局!
哭声渐渐低弱下去,变成压抑的抽噎。
林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肖芳,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
此刻清澈得惊人,深处却翻涌着无人能见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艰难无比、需要耗尽生命全部勇气的决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病房里:
妈,您别怕。她的目光扫过面露喜色的林峰和松了一口气的父亲。
最后牢牢锁住林芳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宣判,我给您捐肾。
04
病房里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肖芳、林峰和林建军。
肖芳的眼泪再次涌出,这次是喜极而泣,她一把将林晚搂进怀里。
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晚晚!妈的乖女儿!妈就知道……妈就知道没白疼你!妈这条命,是你给的啊!
她的怀抱带着虚假的温暖和浓重的消毒水味,让林晚胃里一阵翻滚。
姐!太好了!林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他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我姐最孝顺!妈,您有救了!
咱家……咱家有救了!他差点把我的婚房有救了脱口而出,硬生生刹住,但那狂喜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一切。
父亲林建军也重重地吁出一口长气,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好孩子!爸就知道你最懂事!救你妈,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林晚靠在肖芳散发着廉价香皂和药味的怀抱里,感受着这虚伪的温情,心底一片冰封的荒漠。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越过肖芳的肩膀,投向病房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即将展开的、残酷的复仇。
这戏,才刚刚开场。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成了林家最孝顺的女儿。
她辞掉了那份辛苦但能养活自己的小公司文员工作。
肖芳心疼(或者说欣喜)地拉着她的手说别干了,妈养你。
林晚顺从地点头,眼神温顺得像只无害的羔羊。
她每天早早来到医院,替肖芳打水、擦脸、按摩,陪她说话解闷,细致周到得连护士都忍不住夸赞。
林太太,您这闺女真是没得挑,太孝顺了!隔壁床的阿姨感叹。
肖芳虚弱地靠在床头,脸上挂着满足又病弱的笑容。
她拍拍林晚的手:是啊,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生了这么个贴心的女儿。
她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一种猎物即将到手的笃定。
林晚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寒冰,温顺地笑笑:妈,您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拿起一个苹果,动作轻柔地削着皮,长长的果皮一圈圈垂落,像某种无声的绞索。
05
暗地里,林晚的行动却如同幽灵。
她借口回家给母亲拿换洗衣物,回到了那个熟悉又冰冷的家。
她直奔父母的卧室,目标明确——病历。前世,她从未怀疑,从未翻看过这些东西。
这一次,她像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床头柜的抽屉里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发票和旧照片。衣柜里叠放整齐的衣服下也空空如也。
林晚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型保险柜上。
密码她尝试了林峰的生日、父亲的生日,甚至自己的生日,都不对。
最后,她输入了肖芳的生日——咔哒,开了。
里面没有多少现金,只有几本存折和几份文件。
林晚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她飞快地翻找,手指掠过那些写着林峰名字的存款单据(数字让她眼神更冷),终于在最下面,摸到了一个薄薄的、硬质的文件袋。
她抽出来,打开。里面是肖芳近期的几张检查报告单。
她直接翻到关键的肾功能指标——肌酐值。报告单上,肌酐值虽然标注着向上的箭头,显示偏高,但那个数值……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数值,距离需要透析、需要换肾的严重肾衰竭标准,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充其量只是肾功能轻度受损!
她盯着那白纸黑字,指尖冰凉。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所谓的熬不过这个年,全是催她上手术台的谎言!
就在她将报告单塞回文件袋时,一张折叠的小纸片从里面飘落下来。林晚弯腰捡起,展开。
那是一张手写的、潦草的收据,没有抬头,只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姓氏金,后面跟着一个手机号码。
日期,赫然就在肖芳被确诊为严重肾衰竭的前几天!
收据上潦草地写着:定金伍万,事成后付尾款肆拾伍万整。金。
五十万!林晚捏着纸片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前世她那颗健康的肾,在母亲和中介眼里,就值这个价!
而这五十万,最终变成了林峰婚房的一块砖、一片瓦!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全身,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迅速拿出手机,对着关键的报告单和那张收据,清晰地拍照留存。
然后将一切小心地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回到医院,林晚表现得更加温顺和焦虑。
她主动向肖芳的主治医生询问配型进度,眼神里充满了迫切。
医生看着这个孝顺又无知的女孩,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了她:配型结果出来了,很幸运,你的匹配度很高,符合捐赠条件。
真的吗太好了!医生!求您快安排手术!我妈等不了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林晚急切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份救母心切演得淋漓尽致。
医生点点头:我们会尽快安排的。不过,还有一些术前的手续和文件需要你们家属签署确认。
没问题!什么文件我都签!只要能救我妈!
林晚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知道,最关键的一步,近了。
06
几天后,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眼神精明中带着一丝市侩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病房。
他自称姓金,是医院的社工,专门负责器官捐赠协调和家属心理疏导工作。
他热情地跟肖芳和林建军握手,对林晚更是笑容满面,赞不绝口:林小姐真是孝感动天啊!林太太,您有这样的女儿,福气真是太大了!
肖芳虚弱地靠在床上,脸上带着感激的笑,看向老金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建军则搓着手,有些局促地笑着。林峰没在场,大概是忙着去看他的婚房楼盘了。
老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摊开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开始用他那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耐心解释。
林太太,林先生,林小姐,这是自愿捐赠肾脏的一些必要法律文件。
主要是明确捐赠者的意愿,保障双方的权益,还有手术的一些风险告知……
当然,这些都是程序,最重要的还是林小姐这份救母的孝心!
他特意把几份关键文件推到林晚面前,指着签名处,林小姐,您在这里,还有这里,签上您的名字和日期就好。
其他的,林太太和林先生作为直系亲属,也需要签署确认。
林晚拿起笔,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这次不是装的,是恨意在激荡)。
她看着那份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自愿活体器官捐赠同意书》,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
前世,她被亲情蒙蔽,看都没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她看得异常仔细。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捐赠者姓名栏下方,那个需要签名的地方。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老金,脸上带着一种懵懂的、恰到好处的疑惑:金……金老师
这个签名的地方……是不是写错了这里写的捐赠者名字……好像是我妈的名字‘肖芳’
她指着文件上打印体的捐赠者:肖芳字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肖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建军也愣住了,疑惑地看向老金。老金脸上的职业化笑容也顿住了,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孝顺单纯的女孩会突然提出这个细节。
哎呀!你看我!老金反应极快,猛地一拍自己油亮的脑门,脸上堆起夸张的懊恼笑容。
忙晕头了,忙晕头了!拿错页了!拿错页了!他手忙脚乱地在那沓文件里翻找。
动作带着明显的急躁,抽出了下面几张纸,是这几张!这几张才是林小姐您签的!抱歉抱歉,人老了,眼花,眼花!
他把另一份文件塞到林晚面前。林晚低头看去,这份文件的捐赠者姓名栏,打印着清晰的两个字:林晚。
肖芳和林建军同时松了一口气,肖芳更是虚弱地嗔怪道:老金同志,您可吓我一跳!这都能拿错。
老金打着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林小姐,您签这份,签这份就对了!您看,这里,您的名字都打印好了。
林晚看着那份正确的文件,没有立刻动笔。她的目光在文件和老金那张堆笑的脸之间游移。
带着一丝被刚才小插曲惊扰后的迟疑和不安。
金老师,她小声问,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这个……签了这个,就一定能救我妈妈吗手术……会有危险吗
她像个真正担忧母亲又害怕手术的女孩,寻求着最后的保证。
哎呀林小姐,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老金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几乎要飞溅出来。
咱们合作的都是顶尖的专家!手术绝对安全!
再说,这捐肾救人,尤其是救自己的亲妈,那是积大德的大好事!菩萨都保佑着呢!
您签了字,您妈就有救了!您就是大功臣!他极力鼓动着,眼神热切地盯着林晚手中的笔。
肖芳也适时地伸出手,紧紧握住林晚的手腕,眼泪说来就来:晚晚,妈知道你怕……妈也心疼……可妈……妈真的撑不住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林建军在一旁重重叹气,施加着无声的压力。
林晚的目光在母亲绝望的泪眼、父亲沉重的叹息和老金急切催促的眼神中缓缓扫过。
她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内心在进行着剧烈的挣扎。
最终,她像是被母亲那濒死的哀求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犹豫,深深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悲壮,吸了一口气。
好……我签。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发颤。
笔尖落在雪白的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晚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在捐赠者:林晚旁边的签名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看到她终于落笔,老金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飞快地拿起文件,又殷勤地递给肖芳和林建军:林太太,林先生,麻烦您二位也在这几份家属确认文件上签个字。
肖芳和林建军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就在指定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肖芳,签下肖芳两个字时,笔迹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这颗摇钱树彻底绑上手术台了。
林晚安静地看着他们签完,看着老金如获至宝般将文件仔细收进公文包。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签名确认很好。这白纸黑字,将是钉死他们棺材的第一颗钉子。
07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只孤鸟振翅飞过,划向未知的远方。快了。她无声地对自己说。快了。
签完字,仿佛尘埃落定。林家笼罩在一种虚假的、充满希望的喜悦中。
林峰往医院跑得更勤快了,每次来都红光满面,眉飞色舞地跟肖芳和林建军描绘着他看好的婚房户型、小区环境,仿佛那套房子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肖芳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林晚的伺候,气色甚至比病重时还要好上几分,偶尔还会在没人的时候,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林晚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冷静地执行着每一个复仇的步骤。
她以术前需要安心静养为由,婉拒了所有亲戚朋友的探视,将肖芳隔绝在一个由谎言编织的真空里。
同时,她利用每天外出给肖芳买营养品的时间,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换上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然后,她凭着前世临死前刻入骨髓的那个声音和片段信息,拨通了那个记在收据上的、属于金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略显粗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中年男声:喂哪位正是那个中介老金。
林晚立刻调整了呼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和紧张。
金老板是我……肖芳的女儿,林晚。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让对方消化这个身份。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瞬,随即老金的声音警惕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林小姐有什么事吗手术安排很顺利,你放心……他显然不想多谈。
金老板,林晚打断他,声音更低,语速加快,仿佛在躲避什么,我不是问手术。
我……我偷偷听到我妈和我爸说话了。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说什么了老金的警惕中透出疑惑。
他们说……林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他们说,等手术做完,拿到全部的钱……就想办法……想办法撇清关系!他们说您……您知道的太多了!说您就是颗定时炸弹!还说……还说最好让您‘消失’一阵子,或者……或者干脆……
她没把话说完,留下一个充满血腥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想象空间。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老金粗重的吸气声,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带着惊怒的低吼:什么!他妈的!肖芳这个臭婆娘!过河拆桥!
鱼儿上钩了。林晚眼底寒光一闪,继续添油加醋,语气充满了担忧和善意的提醒。
金老板,您别生气!我……我就是担心!我妈那个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爸又什么都听她的!我偷偷告诉您,您……您可得防着点!最好……最好留点后手,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她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暗示。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只有老金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传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好……好得很!肖芳!想卸磨杀驴想得美!老子混这么多年,不是吃素的!
金老板,您……您别冲动!我就是给您提个醒!
林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您……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是我说的!不然我就死定了!
放心!林小姐,你是明白人!这份情,我老金记下了!
老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那份压抑的怒火和狠厉却更加明显。
妈的,想玩阴的老子陪他们玩到底!他重重地啐了一口,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林晚缓缓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冰冷的屏幕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只有那双眼睛深处,跳跃着幽暗而冰冷的火焰。
一颗猜忌和自保的种子,已经成功地埋进了老金贪婪又怕死的心底。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它生根发芽,在关键时刻,结出致命的果实。
08
手术日期很快敲定下来,就在三天后。
医院方面效率很高,术前检查、备皮等一系列流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林晚表现得异常配合,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她反复询问医生手术细节,表现出对母亲安危的极度关切。
那份孝心让不明真相的医护人员都为之动容。
肖芳则被推进了单独的术前准备病房,美其名曰避免感染。
林晚作为捐赠者,也被安排了病房休息。
林家三人(林建军、肖芳、林峰)脸上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林峰更是兴奋地搓着手,小声跟林建军讨论着拿到钱后是先买车还是先装修。
手术前夜,林晚以想单独陪陪妈说说话为由,支开了林建军和林峰。病房里只剩下她和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肖芳。
肖芳拉着林晚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贴心话。
晚晚啊,妈……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等妈好了,妈一定好好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妈都给你买……
她的眼神闪烁着,带着虚情假意的泪光。
林晚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温顺的微笑,手指却微微蜷缩着。
就在肖芳说得动情处,林晚忽然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妈,您瞧我这记性!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动作自然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裹着的小东西。
今天下午我去庙里给您求平安符,路过您最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点心铺子,看有刚出炉的桃酥,就给您买了一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里面果然是几块金黄油亮、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桃酥。
肖芳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装病这些天,为了显得病入膏肓,一直严格控制饮食,尤其是甜食,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此刻看到这酥脆喷香的桃酥,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
这……妈这身子……肖芳假意推辞,眼神却黏在桃酥上挪不开。
妈,就一小块,不打紧的!林晚拿起一块,体贴地掰成小块,递到肖芳嘴边,眼神真诚又带着点撒娇。
求您了,就吃一小口嘛!这可是女儿特意给您买的,您吃了,我明天进手术室心里也踏实点!
肖芳看着女儿殷切的眼神,又闻着那近在咫尺的诱人甜香,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想着明天手术一做,钱就到手,自己也不用再装了,吃一块又能怎样
她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就着林晚的手,将那一小块桃酥吃了进去。
酥脆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真好吃……还是我闺女知道心疼妈……她含糊地称赞着,又忍不住伸手去拿第二块。
林晚微笑看着她吃,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荒漠。
她看着肖芳毫无防备地将那块掺了强效安眠药的桃酥咽下去。
看着她因为甜食的满足而放松了警惕,看着她因药效开始缓慢发作而眼皮渐渐沉重,嘟囔着有点困了……然后沉沉睡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肖芳沉睡的呼吸声。
林晚脸上的温顺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缝隙。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夜色深沉。她拿出手机,再次换上了那张不记名的电话卡。
这一次,她没有拨打老金的号码。她凭着前世在财经新闻上看到的零星信息,凭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直觉。
拨通了本市一个以打击违法犯罪、尤其是涉黑涉恶案件著称的匿名举报热线。
这个号码,是她重生后特意记下的,像一个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最后的杀手锏。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你好,匿名举报热线。
林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被卷入巨大阴谋、充满恐惧却又决心揭发的普通市民,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急促。
喂我……我要举报!特大器官买卖案!就在明天上午,市中心仁爱医院三号楼手术室!有人伪造重病病历,骗取直系亲属活体肾脏,进行非法交易!买方是一个富商!卖方中介姓金,本地口音,电话是13XXXXXXXXX!他们有完整的伪造医疗记录链!手术就在明天上午九点!千真万确!求你们……一定要抓住他们!不然……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语速极快,信息却异常清晰关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快速记录。
随即,那个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收到!信息已记录。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会立刻核实处理!感谢你的举报!
电话挂断。林晚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引爆一切的、冰冷的亢奋。
种子已经埋下,导火索已经点燃。现在,只等黎明到来,只等那间冰冷的手术室,成为审判的最终舞台。
09
她缓缓转过身,走到肖芳的病床前。
肖芳睡得死沉,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桃酥的碎屑,脸上带着一种无知无觉的、即将梦想成真的安详。
林晚俯下身,凑到肖芳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妈,睡个好觉。明天……‘换’您肾的时候,可千万别醒。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惨白,透过医院走廊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冰冷的光带。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比平时更加浓烈刺鼻。
林晚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面罩着单薄的绿色手术袍,头发被手术帽完全包裹住。
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被一名护士推着,穿过长长的、寂静的走廊,朝着尽头那扇标志着手术区的厚重感应门走去。
轮椅的橡胶轮子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滚动声,像倒计时的钟摆。
林建军和林峰一左一右地跟在旁边。林建军脸上是强装的镇定,但紧抿的嘴唇和不断搓动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
林峰则显得兴奋得多,他时不时地瞥一眼手机,仿佛在计算着时间,眼底闪烁着对即将到手的五十万和婚房的灼热渴望。
他甚至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轮椅上的林晚说:姐,别紧张啊!一会儿就完事了!等你出来,弟弟请你吃大餐!语气轻松得仿佛林晚只是进去拔颗牙。
林晚没有回应。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上。手指纤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脸在手术帽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小巧,也格外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掩了所有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交握的双手,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毁灭性的力量。
感应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里面是一条更短、更安静的通道,两侧是几间紧闭的手术室门。
空气更加冰冷,带着一种金属和药液的寒意。
护士推着她,走向其中一间门上亮着准备中指示灯的手术室。
门被推开。无影灯冰冷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出,照亮了室内锃亮的不锈钢器械台、各种复杂的监护仪器。
以及已经等在里面的几个穿着蓝色手术衣、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护人员。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消毒水和某种药水的混合气味。
手术室中央,并排放着两张手术床。其中一张床上,肖芳已经被安置好。
她显然被提前注射了镇定药物,此刻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处于一种无知无觉的昏睡状态,身上盖着绿色的无菌单。
捐赠者林晚一个戴着口罩、只露出锐利眼睛的男医生走了过来,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他手里拿着一个夹板,上面夹着厚厚的文件。
林晚抬起头,看向医生,轻轻点了点头。
好,确认身份。现在需要你最后确认一下这份《自愿活体器官捐赠同意书》上的签名。
医生将夹板递到林晚面前,翻到签名页,指着上面林晚的签名,这是你的亲笔签名吗捐赠意愿是否完全自愿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个签名上。那是她几天前,带着滔天恨意和冰冷决心签下的名字。
她再次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回答:是我的签名。自愿。
医生点点头,在夹板上记录着什么。旁边的麻醉师和器械护士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气氛肃穆而紧张。
林建军和林峰被拦在了手术室门外,只能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紧张地向里张望。
林峰更是踮着脚,眼睛死死盯着里面,仿佛在盯着一座即将开启的金矿。
老金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手术室外的走廊上,他今天穿了一身稍显正式但依旧不太合体的西装,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潮红。
他没有靠近手术室门,而是选择站在走廊拐角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眼神时不时瞟向紧闭的手术室门,又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入口的方向。
林晚在电话里的警告显然起了作用,他像一只惊弓之鸟,既盼着交易成功,又提防着林家人可能的黑手。
010
手术室内。
林晚被护士搀扶着,从轮椅站起,走向属于她的那张手术床。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真正紧张虚弱的病人。
就在她即将躺下时,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旁边肖芳手术床的床头。
那里挂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病历夹,里面插着几张纸。
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看到了!在那叠文件的边缘,露出了签名栏的一角。上面清晰地签着两个字——肖芳!
那是她那天亲手签下自己名字的文件!但此刻,在属于受赠者肖芳的病历夹里,签名栏上,赫然是肖芳!
那份本应属于捐赠者林晚的文件,上面签着林晚的名字,此刻正拿在主治医生的夹板里!
调包!文件在最后关头被调包了!林晚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以一种更沉重、更冰冷的速度砸向胸腔。
果然不出所料!老金和肖芳,为了确保手术名正言顺,在最后环节做了手脚!
他们想用这份签着肖芳名字的文件,坐实肖芳才是捐赠者的身份!
这样,无论手术台上发生什么,法律文件上,都是肖芳自愿捐肾给她林晚!
好毒辣的心思!好周密的算计!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恨意取代。幸好……幸好她早有准备!
就在林晚依循护士的指引,缓缓躺上冰冷的手术床,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手术袍渗入肌肤时,手术室厚重的大门,猛地被从外面撞开了!
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股蛮横的、不容抗拒的力量,被狠狠撞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如同惊雷炸响!
刺眼的走廊灯光瞬间涌入,勾勒出门口几个高大挺拔、穿着深色制服的身影。
他们动作迅猛,如同猎豹出击,瞬间涌入手术室,呈扇形散开,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为首一人,肩章上警徽冷冽,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手中高举着一张印着鲜红国徽的证件。
警察!所有人,原地别动!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惊涛拍岸,瞬间冻结了手术室内所有流动的空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在调试麻醉机的麻醉师手僵在了半空。
拿着手术器械的护士惊愕地张大了嘴,钳子哐当一声掉在金属托盘里,发出刺耳的脆响。
主治医生猛地转过身,夹板啪地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闯入的警察,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躺在手术床上的肖芳似乎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动,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但强效安眠药的作用让她无法真正醒来,只是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眉头痛苦地皱起。
门外的林建军和林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呆了。
林峰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扭曲成一种极致的惊愕和恐惧,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扒在门玻璃上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林建军更是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站在走廊拐角的老金,在听到警察两个字的瞬间,就像被高压电击中,浑身猛地一哆嗦!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想也没想,转身就想跑!然而,他刚一有动作,两个早已守在附近、如同影子般的便衣警察如同鬼魅般从两侧闪出,一左一右,铁钳般的大手瞬间牢牢扣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
金大富!老实点!一声低沉的呵斥。
老金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饶命啊!警察同志!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是肖芳!是她主动找的我!是她要卖她女儿的肾啊!我只是个中间人!我有证据!我有录音!我全交代!饶了我吧!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在巨大的恐惧下,毫不犹豫地将肖芳彻底出卖。
手术室内,为首的警官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躺在手术床上、唯一显得平静的林晚身上。他的眼神带着审视和询问。
就在这时,手术台上昏睡的肖芳,似乎被老金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彻底刺激到,竟然挣扎着从药物作用下强行睁开了一丝眼缝!
她的意识还沉浸在女儿捐肾救母的美梦里,视线模糊地捕捉到穿着制服的警察身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林晚。
警察……警察同志!快!快救我女儿!是他们!是他们逼我女儿捐肾!快救她啊!她以为警察是来阻止林晚被迫捐肾的救星。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手术室内凝滞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肖芳和林晚身上。
林晚缓缓地从冰冷的手术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刺目的无影灯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无法融化她眼底那层坚冰。
她无视了肖芳歇斯底里的尖叫,无视了周围震惊、茫然、恐惧的种种目光。她的视线平静地落在为首警官的脸上。
然后,她抬起了手。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叠折叠整齐的纸张。
她纤细的手指稳定地展开纸张,动作清晰而缓慢,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纸张被完全展开,露出上面清晰的打印文字和签名。她将这份文件,正面朝外,稳稳地举起,展示在警察和所有惊愕的视线之下。
白纸黑字,最上方的标题清晰得刺眼——《自愿活体器官捐赠同意书》。
她的指尖,精准地点在签名栏的位置。那里,一个名字,用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的笔迹签写着:
**肖芳**
林晚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缓缓地、一寸寸地移向手术台上那个还在徒劳尖叫、妄图扮演慈母的女人。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绽放出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地狱寒意的微笑。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穿透了肖芳的尖叫和手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那位警官的耳中。
警察同志,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我想,你们需要救治的肾源患者……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肖芳,那张因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如同最后的审判:
是这位肖芳女士。
011
为首那位肩章冷硬的警官,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林晚手中那份关键文件,再看向手术台上状若疯癫的肖芳。
最后落在一旁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抖动的老金身上。
他大手一挥,指令干脆利落:封锁现场!把所有人控制起来!技术队,立刻扣押所有医疗记录、通讯设备!通知刑侦、网安、卫监部门,联合办案!
是!身后的警员如臂使指,瞬间散开。
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老金还在徒劳挣扎的手腕。
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绝望的喃喃:完了……全完了……
手术室外的林建军和林峰,被两名警察强硬地按在墙上,冰冷的手铐同样禁锢了他们的自由。
林峰脸上那点对婚房的憧憬早已被极致的惊恐取代,他失魂落魄地嘶喊。
不!不是我!我没参与!都是我妈!都是那个姓金的!放开我!
林建军则面如死灰,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肖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她死死地盯着林晚,那双曾经盈满慈爱泪水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恐惧,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恨不得将林晚凌迟。
林晚平静地回视着她,那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片经历过地狱焚烧后的、彻骨的冰冷和漠然。
那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肖芳胆寒,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早已被这个她视为工具的女儿洞悉,并亲手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接下来的日子,对林家人和老金而言,是漫长而煎熬的地狱。
警方的调查如同精密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这桩令人发指的罪行。
技术部门恢复了林晚手机里那张至关重要的不记名电话卡通话记录,清晰地录下了她与老金那通充满暗示、成功激起老金自保和报复心理的关键通话。
这成了撬开老金心理防线最有力的杠杆。
在强大的证据链和求生本能驱使下,老金如同倒豆子般,将他与肖芳合谋的肮脏交易和盘托出。
他供出了肖芳如何主动找到他这个门路,如何伪造全套严重肾衰竭的医疗报告(警方在医院档案室深处找到了被调换的真实轻度受损报告)。如何许诺事成后支付他高额中介费。
他交代了那个神秘的富商买家——一个因长期酗酒导致肾衰竭、却因特殊血型难以等到合法肾源的房地产老板。
他提供了交易账户流水,清晰地显示肖芳在手术前一周收到了五万定金,而就在手术当天上午,剩余的四十万尾款,也已汇入林峰名下新开的一个账户。
林峰知道!他肯定知道!老金在审讯室里歇斯底里地喊叫,急于撇清自己。
账户是他自己开的!钱一到账,他就迫不及待去看房了!林建军那个老东西,他也默许了!他们全家都参与了!都是吸血鬼!都想喝林晚的血!
他甚至还拿出了自己偷偷录下的一段与肖芳的谈话录音,里面肖芳冷酷地计算着林晚这颗肾的市场价值以及如何安抚林晚术后情绪(或者说如何尽快甩掉这个累赘)。
证据如山,铁证凿凿。
肖芳起初还想负隅顽抗,扮演那个被中介蒙骗、一心只想治病的可怜母亲。
但在老金的指认、银行流水、伪造的医疗报告、尤其是林晚那份被她亲手签名确认的捐赠同意书面前。
她所有的狡辩都苍白无力,如同纸糊的堡垒,一戳即破。
当审讯的警官冷冷地播放老金提供的录音片段,清晰地传出她自己那市侩而冷酷的声音时,肖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瘫软在审讯椅上,眼神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林峰和林建军也未能幸免。林峰账户里那笔烫手的四十万巨款成了最直接的罪证。
面对警方严厉的讯问,他很快精神崩溃,哭嚎着将责任全部推给母亲肖芳和老金。
承认自己知道卖肾换钱买房的事,但坚称是母亲一手操办,他只是被动接受。
林建军则在沉默中承认了自己知情,并默许了整个过程,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麻木,反复念叨着:造孽啊……都是钱迷了眼……
至于那位富商买家,警方顺藤摸瓜,迅速将其控制。
等待他的不仅是非法购买器官的刑事重罪,其名下公司涉及的偷税漏税、非法经营等问题也在联合调查中浮出水面,庞大的商业帝国瞬间风雨飘摇。
012
三个月后,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肃穆的审判庭。
国徽高悬,法槌沉重。
……被告人肖芳,犯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情节特别严重,且是主犯;犯诈骗罪(伪造病历骗取亲属信任);犯故意伤害罪(未遂,因警方及时阻止);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金大富(老金),犯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情节严重,是从犯;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
……被告人林峰,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明知是卖肾赃款而接收并使用),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被告人林建军,犯包庇罪(明知肖芳等人犯罪而予以隐瞒),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
……涉案富商XXX,犯非法购买人体器官罪等多项罪名,另案处理,择日宣判……
法槌落下,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法庭。
肖芳被法警架着拖下去时,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林晚的名字。
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算计和虚伪,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和绝望。
林峰则瘫软在地,发出崩溃的嚎哭,他梦想中的市中心婚房,彻底化为了泡影和牢狱的围墙。
林建军佝偻着背,老泪纵横,在旁听席上亲戚们鄙夷的目光中,蹒跚离去,背影萧索凄凉。
林晚安静地坐在旁听席的角落,穿着一身素净的黑色衣裙。
她从头到尾都平静地看着,听着。当判决宣读完毕,当肖芳被拖走时那怨毒的眼神最后一次扫过她,林晚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没有沉冤得雪的激动,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仿佛卸下了背负两世的、沉重的枷锁。
那枷锁,名为血缘,名为亲情,却浸满了毒汁与背叛。
走出法院大门,深秋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清冷,洒在台阶上。
空气凛冽,却异常清新。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堵上来,长枪短炮对准了她。
林小姐!对于这个判决结果您怎么看
林小姐,您恨您的母亲和家人吗
林小姐,能谈谈您此刻的感受吗您未来有什么打算
闪光灯噼啪作响,刺得人眼睛发疼。
无数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林晚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急切的面孔,投向远处高远的、湛蓝的天空。
恨吗当然恨。那恨意曾如跗骨之蛆,啃噬了她前世的生命,也支撑着她走过重生后步步惊心的复仇之路。
但此刻,当尘埃落定,看着那些人被法律的铁拳彻底碾碎他们贪婪的幻梦,看着他们将在铁窗后耗尽最宝贵的年华。
林晚忽然觉得,那蚀骨的恨意,如同被阳光曝晒的坚冰,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消融。
不是原谅,而是放下。放下那沉重的、有毒的过去,才能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新生。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气,挺直了脊背,像一株经历过狂风暴雨后终于挺立的小树。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话筒,在法警的护卫下,步履坚定地走下法院长长的台阶。
她的背影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浴火重生后的、不容摧折的韧劲。
记者们不甘心地追问着,试图捕捉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直到林晚坐进一辆等候在路边的普通轿车,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窥探。
车厢内很安静。开车的是那位负责此案主要侦办工作的警官。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沉默的林晚,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小姐,这是法院执行庭的通知,他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沉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根据判决,肖芳名下的房产、存款等一切财产都将被没收拍卖,用以折抵罚金。拍卖所得款项,扣除相关费用后,剩余部分,按照法律程序,将作为对你遭受的精神和身体损害的补偿。执行庭会联系你办理相关手续。
林晚接过文件袋,入手有些沉甸。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纸面。
这里面装着的,是她前世一条命和今生一场复仇换来的补偿,也是林家彻底崩塌的残骸。
谢谢。她低声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窗外是喧嚣而充满生机的城市。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警官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劝慰:林小姐,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试着……往前看吧。
013
往前看。
林晚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橱窗明亮,行人匆匆,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向前的生命力。
是啊,该往前看了。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被亲情绑架、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孤独死去的林晚。
也不再是今生这个被仇恨驱使、步步为营只为复仇的林晚。
她只是林晚。
一个终于挣脱了血缘枷锁,可以自由呼吸、自由选择未来的林晚。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仿佛要将积压在胸腔里两世的阴霾和冰冷,彻底排出体外。
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对着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点了点头。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环境清幽、安保良好的新小区门口。
这是林晚用自己工作攒下的积蓄租下的一套小公寓,远离了林家的一切,也远离了那些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她谢过警官,独自下车。
秋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比清爽。
她抬头,望向属于自己的那扇窗户,阳光正暖暖地照在干净的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新的生活,开始了。
几个月后,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
林晚坐在洒满阳光的公寓飘窗边,面前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清冷,但那份沉重的阴郁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疏朗。
茶几上,放着一份刚收到的信件。信封很普通,来自市第一监狱。
她平静地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纸张粗糙,字迹潦草而用力,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怨毒和癫狂,正是肖芳的手笔。
林晚: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十五年!十五年啊!你毁了我一辈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诅咒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通篇都是最恶毒的谩骂和诅咒,字字泣血(当然,是肖芳自己的血),句句含毒。字里行间充斥着极致的怨恨和绝望,仿佛要透过纸张将林晚生吞活剥。
林晚面无表情地看完,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前世临死前的冰冷和绝望,早已让她对肖芳的任何情绪输出都彻底免疫。
这些疯狂的诅咒,在她听来,不过是败犬隔着铁笼无力的狂吠。
她放下信纸,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熨帖的暖意。
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份真实的、属于自己的温暖。
茶几的另一边,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标题是:《关于设立晨曦反器官非法交易及医疗诈骗受害者救助基金》的初步构想。
目光扫过肖芳那封浸满毒汁的信,最终落在了那份代表着新生与希望的文件上。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地狱归来的她,终于站在了阳光之下。而脚下的路,正笔直地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