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的祠堂里,烛火摇曳,十几个村里的老人围坐在一起。
没人说话,我打开那口沉重的木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摞纸。
一摞是汇款单,一摞是江文浩亲手写的借条。
每一张纸上都有他的签名,字迹工整,承诺恳切。
三万块,为他凑够出国保证金。
我拿起第一张借条,声音平静得像在念账本。
张寡妇把给她闺女的嫁妆钱全拿出来了。
张寡妇坐在角落,眼睛红肿,但没有哭。
五万块,为他在北京租房子。
李木匠接过话,指着一张汇款单。
我把准备翻修祖宅的木料全卖了,一根都没留。
王大娘颤抖着说：还有我卖牛的钱,老刘家卖猪的钱...
每说一笔,就有人低下头。
这些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孩子们的学费,是老人的棺材本,是全村人的血汗。
我们一笔一笔地算,算得眼睛都花了。
十年间,一共一百二十七万。
这个数字说出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去北京找他要钱年轻一点的李二狗建议。
我摇摇头：我们要的不是钱。
那要什么
公道。
我把所有的借条和汇款单重新整理好。
他不是要衣锦还乡,开表彰会吗
我们就去‘祝贺’他。
李木匠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福叔,你是说...
通知下去,家家户户,准备孝服。
我站起身,看着江家先祖的牌位。
他既然不认我们这些活着的亲人,我们就去给他‘奔丧’。
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这就是我们青石村供出来的状元郎。
半小时后,消息传遍了全村。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退缩。
连最胆小的王大娘都说：做得对,我们青石村的骨气,不能被他踩在脚下。
三天后,就是他的表彰大会。
我们会去的,带着这十年的账单,带着全村人的愤怒。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