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停电我摸进董事长厕所,刷手机时点开了神秘广告。
董事长推门进来时我正骂他秃顶,手机突然语音播报:反话成真系统激活!
从此我成了嘴强王者:说公司裁员却全员加薪,说项目黄掉甲方立刻发来合作款。
终于有天,我对着死对头咬牙:祝你事业成功家庭幸福!
——次日全城瘫痪,所有电子系统显示着我给她的祝福。
【第一章:老板炸了,我社死了】
厕所单间门板猛地一震,哐当一声砸在我鼻尖前三寸的地方,木屑混着消毒水味儿劈头盖脸呛过来。
林!小!河!死哪去了十五分钟!甲方爸爸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咆哮声像烂了的破锣,震得不锈钢隔板嗡嗡共鸣。除了周扒皮,我们那极品抠门老板,没谁有这本事。
我心里那句催命啊,老子便秘!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闷闷的干呕。摸黑扒年会会场旁边高级行政区的厕所,本来就够悬,谁知摸进来不到五分钟,外面就突然断电一片漆黑里,手机那点幽幽的屏幕光简直像灯塔——也真特么像灯塔,把这活阎王精准引过来了。
屏幕光晕下,是张没加载完毕的模糊广告图,上面几个歪歪扭扭血淋淋的红字:你够大胆吗点开它!图里那行小字在晃:…怨气值达标…验证中…刚才被周扒皮堵方案改到脑溢血,加上年会抽奖连包纸巾都没捞着,刷短视频刷到这个鬼东西,手指鬼使神差就戳了上去。
聋了!吭一声!又是一脚,门板摇摇欲坠。门外他那双尖头皮鞋蹭地的刺啦声,听着就恨不得给这破门跺穿。
憋屈了一整年的窝囊火腾地就窜上了天灵盖。叫唤啥赶着投胎也得让人把屎拉干净吧!我对着门板吼,牙根痒得发酸,再催!信不信老娘祝您老人家明天就脱成卤蛋!
话音没落,死寂的厕所里,我那只廉价手机突然爆出个机械又尖利的电子音,盖过了周扒皮的咆哮:
嘀!检测到强烈反向意志能量!‘反话成真’系统激活绑定!使用者:林小河!
声音又大又空旷,震得瓷砖墙都好像晃了晃。
门外骂到一半的周扒皮,猛地刹了车。
我也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反话成真脱成卤蛋我是不是把屎憋进脑子里了手机屏幕疯狂闪烁,像电压不稳,那些血淋淋的广告字扭曲成一团乱码,最后定格在一个简陋的灰色界面上:宿主:林小河。剩余反话点:1。新手保护:冷却期48小时。下方还有一行飞速滚动的小字,太快了,看不清。
什么鬼动静!周扒皮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点惊疑不定,林小河搞什么飞机!开门!
我刚想回一句老板您幻听了,外面啪一声,灯亮了。来电了还没等我松口气,噗噗噗噗一连串憋闷的炸裂声紧跟着响起来,听声儿像在门外头。
嘶——!周扒皮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变调了,活像被人踩了脖子。我的……我的阿玛尼!!
隔间门缝下面,几片染成墨黑色泽的、湿漉漉、黏糊糊的碎布片被水流冲了进来。
……还有几缕打着发胶、粘着可疑泡沫的黑毛。
冷风从门缝灌进来,吹得我后颈窝寒毛倒竖。
手机屏幕上那条滚动的小字慢了下来,刚好能看清:言语具现化:轻微台风路径偏移。能量折损:使用者本体。获得临时状态:犬类语言模仿综合征(轻度)。倒计时
00:04:59
犬类……语言模仿……啥玩意儿
下一秒,喉咙里像被塞进一把毛茸茸的鸡毛掸子,控制不住地发紧、发痒。
汪!呜汪……汪汪
这声音又尖又嫩,带着股子懵懂和无辜,冲破我紧咬的牙关,响彻寂静的厕所。清脆地回荡在高级行政区的瓷砖墙面之间,甚至还带起一点回音。
门外骤然陷入一片死寂。水流声没了,周扒皮的抽气声也没了。连厕所排风扇的嗡嗡声都好像消失了。空气凝得像块冻透的猪油。
我这颗被年会自助餐填满的脑子,彻底糊成了一团浆糊。完了。社死现场,还附赠周扒皮的阿玛尼牌(疑似)裹尸布。这班,还能上吗或者,我是不是得先去精神科挂个急诊
门板再次被狠狠踹了一脚,力量弱了,透着股气急败坏的虚张声势:林!小!河!你他妈在里面学什么狗叫!出来!给我滚出来解释!
他的声音都在抖,是气是怕我猜两者都有。毕竟,好好一个活人,当着被你狂骂的下属的面,噗嗤一下爆了衣服和头毛……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毛骨悚然。我甚至能想象他那张油腻胖脸上此刻的表情,肯定精彩纷呈。
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手心。那股学狗叫的本能冲动还在喉咙眼儿里顶撞,撞得我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不能叫!绝对不能再叫了!手机屏幕上那倒计时还在慢悠悠地走:00:03:47。四分多钟不,三分钟后我就解脱了……吧
解释什么狗屁解释!我又惊又怒又带着点诡异的兴奋,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闷闷的还夹着点哆嗦,老板!是断电!灯炸了还是您自个儿太激动衣服破了头发掉啦早说让您补补锌!年纪大了嘛新陈代谢快……噗!
最后一个字没憋住,喉咙一松,噗的漏气声里又带出一丝短促的汪呜!尾音。
……门外又是死寂。然后,我听到了沉重的、带着水渍的脚步声,蹭过地面,一步,一步,朝着门口挪动。那速度,像在拖一具浸透了水的尸体。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要完!这老棺材瓤子肯定记仇!现在溜往哪溜爬马桶后面的通风口
心在腔子里擂鼓,肾上腺素飚得我手指头都在哆嗦。指尖无意识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一划拉——刚才那简陋的灰色界面下,似乎还有选项【反话点:1】后面紧跟着一个不起眼的【详情】,旁边还有个图标,像包炸开的薯条。
拼了!我一指头戳在那个【详情】上。
灰白色界面一闪,跳出来几行潦草的像素风说明:反话点:系统运作能源,初始1点,耗尽或冷却期内强行使用将触发未知负面状态叠加。
负面状态叠加未知我脑子里瞬间闪过终身狗叫、间歇性返祖爬行、随机时间地点裸奔等一系列可怕画面,后背顿时覆上一层冷汗。
再下面一行:能量折损原理:反话成真伴随不可控能量逸散,优先作用于使用者及言语关联紧密目标,表现为随机负面效应。使用者怨气值越高,关联目标越强,逸散能量级别越高,反噬状态越强烈。
关联紧密目标周扒皮!负面效应!爆衣秃头!原来如此!
备注:新手保护期冷却时间内强行透支蠢狗行为!
最后一句像素风粗体字,像是在嘲讽我方才一瞬间的蠢蠢欲动。
我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刚才周扒皮的惨状,是能量逸散烧了他衣服头发那我的负面状态是……学狗叫!就这还轻度!
一股荒谬绝伦的冰凉感顺着脊椎骨爬上后脑勺。这系统,比周扒皮还要命!
就在这时,捂在嘴上的手指缝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麻痒痉挛。喉咙管一松:嗷汪!……呜……憋不住……嘤汪!
声音比刚才更委屈,更响亮,还带点哽咽似的颤抖。
门外,周扒皮准备离开的拖沓脚步声,骤然停住。
我的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空气凝固了至少五秒。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回了身。
隔间门缝底下那滩被水冲淡了的污渍上,又多踩上一只湿漉漉、黑色皮质鞋面沾满诡异泡沫的尖头皮鞋。鞋尖正对着我这边,像蓄势待发的蛇头。
呵……一声短促的、冰冷的、刮骨刀似的冷笑从门外挤进来,林小河犬类语言模仿综合征精神病他一字一顿,牙缝里挤出来的寒气刺穿了门板,好,好得很。年会结束是吧放假了是吧
那只皮鞋尖猛地抬起!
我眼皮一跳,手指下意识就戳向手机屏幕!
不是点那个【详情】了,而是边上那个像一包炸开的薯条图标!
砰!
皮鞋狠狠踹在门锁上方,薄薄的门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几乎同时,手机界面滋地一下跳转,弹出一个简陋的、闪着红光的小方框:消耗1反话点,强行透支启动!目标选定:强制驱逐!
方框右下角有一个飞速倒数的数字:3…2…
指尖那点微弱的触感还没来得及传递回大脑——
林小河!周扒皮那破锣嗓子带着滔天怒火和某种扭曲的惊恐,穿透门板,我他妈明天……
嗵!!!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在门外炸开,像是巨大的轮胎瞬间放气夹杂着肉体和硬物猛烈撞击的声音。
我心脏停跳了半拍。什么东西爆了周扒皮炸了!
啊——!!!
一声破了音的、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拔高,撕破了整个大楼恢复供电后短暂的寂静。然后,是哐哐哐哐一连串密集得让人心慌的撞击闷响,伴随着某种沉重物体顺着走廊地板高速滑行摩擦的刺耳噪音,由近及远,一路绝尘而去。
那惨叫声的尾调还在空气里嗡嗡震颤,带着一种被拖行的、绝望的变调:……我的尾……尾椎骨……嗷……
声音很快消失在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惊呼背景音里,像是被拖进了一个扭曲的异次元入口。
隔间里一片死寂。我僵在马桶盖上,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还亮着,上面那行强制驱逐生效!反话点:0的字样,像是无声的控诉。
警告!新手保护期内透支!反话点清零!一条猩红色的加粗字体猛地弹出,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负面状态叠加!新增:持续性嗅觉幻觉(腐鱼)!新增:幻听(婴儿夜啼/指甲刮黑板)!新增:肌体抽搐(阶段性左手小指)!持续时间: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叠加计算。请宿主保持冷静,远离人群!远离声源!远离海鲜市场!
一排排文字像冰雹砸下来,我整个人都麻了。腐鱼婴儿哭刮黑板左手小指抽抽
喉咙的麻痒感彻底消失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死鱼烂虾味霸道地钻进我的鼻孔,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剧烈翻搅,酸水顶到喉咙口。
哇——
我猛地捂住嘴,才没直接喷出来。
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啼哭声和仿佛有人用指甲在狠狠刮蹭旁边不锈钢隔板的声音,像两根烧红的铁钎同时捅进我的两个耳朵眼儿里!
咝……嗷……我躬起背,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把那些要命的声音隔绝在外。左手小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门外死寂无声。周扒皮没了动静,大概已被拖走抢救他那珍贵的尾椎骨去了。
手机屏幕上猩红的警告还在固执地闪烁。
我瘫在冰凉的马桶盖上,像条离水的鱼,张大嘴无声地干呕着。
年会甲方的电话去他妈的吧!现在我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在鼻子闻到腐鱼、耳朵灌满魔音贯耳、手指头时不时抽抽的状态下……活着走出这间豪华的、套牢了我的地狱厕所
滋……噗……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得不正常的电流杂音突兀地钻进我右耳深处那尖锐的婴儿啼哭背景音里,像一根细针在混乱的噪音中刺探。
我猛地一激灵,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虽然那根本阻挡不了无处不在的幻听)。那杂音还在继续,滋滋噗噗,断断续续,似乎……来自隔壁隔间
心脏咯噔一下悬了起来。这高级行政区的厕所安静得像闹鬼,周扒皮刚嚎叫着飞走,这又是谁行政王秘书还是哪个倒霉催的部门总监
下一秒,一个极力压抑着、又带着强烈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男音低低传来,声音年轻,还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尾音:
……真炸了衣服……头发……卧槽……真的假的……拍到了……对!就在行政厕所!……林小河没错就那个项目二组的林……刚喊什么……‘祝您脱成卤蛋’……对!就这句……然后嘭!滋啦……真没糊弄你!……周扒皮刚被拖出去,滑溜溜出去的,跟坐火箭一样……啥监控刚断电太好了!……我跟你说我就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
那声音压得太低,断断续续,像是在汇报惊天八卦,每一个词都像小锤子砸在我鼓膜上,震得我耳蜗里嗡嗡作响,压过了幻听的鬼哭狼嚎,也盖过了那无所不在的腐鱼腥臭——现在那烂鱼味里似乎还混入了隔壁这小子没拉干净的屎味!
头皮瞬间炸了!一层白毛汗从额头疯狂冒出来,冰凉地滑过滚烫的太阳穴。
隔壁有活口!还听了个大全套!还在通风报信!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小子说什么监控断电太好了我脑子一片混乱的粥糊里陡然抓住了一点光。他刚才喊什么……周扒皮刚被拖出去……那意思,他听见了周扒皮踹我门,听见我骂脱成卤蛋,听见爆衣声……甚至听见了周扒皮的惨叫和滑行的声音
那……我的狗叫呢!
那几声汪呜、嗷汪、嘤汪……隔壁这小子是不是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股比刚才遭遇周扒皮还要社死千倍的冰凉绝望猛地攫住了我。比起秃毛爆衣飞走的老板,隔间隔壁有个目击(耳击)证人,清清楚楚记录下我学狗叫的丰功伟绩!这要是传出去,再结合周扒皮的离奇遭遇……我林小河的名字明天就会登上都市怪谈热搜头条——震惊!年会厕所神秘诅咒,下属发癫犬吠,老板当场赤条条螺旋升天!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封口!
肾上腺素再次狂飙,驱散了烂鱼臭婴儿哭带来的部分生理折磨。求他恐吓他我现在能有什么东西恐吓他!脑子里那点浆糊疯狂搅动,目光死死钉在隔壁隔间下方那条细细的门缝——门缝底下没看见脚,这孙子是踩在马桶盖上打电话吗
等等!系统!反话点清零了,但刚才那个【透支】的【强制驱逐】效果……好像很牛逼直接让周扒皮坐滑梯飞走了
一个极其荒谬、极其危险、但也许是唯一机会的火花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疯狂闪烁。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封口!必须封住隔壁这张可能断送我职业生涯(甚至正常人生)的破嘴!
左手小指不合时宜地抽搐了一下,生疼。那刺耳的婴儿啼哭背景音好像暂时弱了那么一点点。我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在喉咙里灼烧,对着隔壁隔板的方向,把声音压得极低、极狠,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隔壁的孙子……有种别缩马桶盖儿上!……再特么敢嚼半句舌根儿……信不信老娘祝您……
卡壳了。祝他什么祝他坐飞机升天不行,太具体,跟周扒皮一样就完了!这系统只认反话!必须是反的!我脑子里闪过他刚才那句兴奋的监控刚断电太好了!,心头猛地一跳!
……信不信老娘祝您……摄像头高清无码永不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拍遍您吃喝拉撒睡!全天候!全公司!全球直播!顶流热搜天天挂!!
喉咙火烧火燎,每个字都说出来了,但系统……毫无反应。
果然!反话点清零,透支代价也列明了!不行了!
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
就在这时——
叮咚!隔壁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短信提示音。
电话那头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壁瞬间变得死寂一片。
紧接着,咔哒。隔壁门锁被轻轻拧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厕所里清晰得像玻璃碎裂。
我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身体僵硬,连左手小指都忘了抽搐。
隔壁那扇单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非常、非常细的缝隙。一根手指,一根年轻男人、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和极致恐惧地从门缝里……伸了出来。那指尖,在对着我这个隔间的方向,微微颤抖。
然后,那根颤抖的手指慢慢弯了弯,对着我这边。
缓缓地。
勾了勾。
【第二章:热搜预定,我当顶流】
那根在门缝阴影里颤抖着弯曲、做着无声过来手势的手指,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我的视线里,把我脑子里那点混乱的浆糊都烫成了白烟。
什么意思叫我过去在这刚刚送走了一个人形螺旋飞弹周扒皮的厕所
一股混合着惊恐、荒谬和烂鱼腥味的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激得我头皮发紧。隔壁那小子是在周扒皮坐火箭飞走之后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觉得我也能操控什么超自然力量还是他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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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听里的婴儿啼哭猛地拔高了两个调门,尖锐得像汽笛,在耳边拉响。我猛地甩了下头,试图把那些该死的声音和更该死的腐鱼味驱散。左小指也像响应号召似地开始有节奏地抽搐,一下、一下、敲在冰冷的手机金属边框上。
不能动!鬼知道隔壁是人是鬼!我屏住呼吸,缩在马桶上,眼睛死死瞪着那条细细的门缝和那根诡异弯曲的手指。
走廊方向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说话声,大概是有人听到周扒皮那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赶过来处理了。声音越来越近。
隔壁那根手指像是被脚步声惊到,猛地缩了回去!
咔哒一声轻响,隔间的门被他迅速拉严实了。那条阴森的门缝和那根让我心悸的手指瞬间消失。
我绷紧的神经线几乎要嘣一声断掉。憋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终于泄了下来,背后一层粘腻的冷汗。
脚步声停在门外,一个强作镇定的男声响起,是技术部的秦浩,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又爱八卦:……刚……刚什么动静有、有人吗周总……好像……
我心脏再次悬到嗓子眼,竖起耳朵。
隔壁隔间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丝。刚才打电话那小子,像块石头一样沉了下去。他在怕什么是怕我这个所谓的诅咒源还是刚才那条短信让他闭了嘴那条叮咚一声的短信到底是什么!
秦浩在门口试探了几秒,没得到回应,大概也觉得这刚出过诡异事件的厕所瘆得慌,脚步声又迟疑地挪远了,嘴里还神经质地嘀咕着:哎哟造孽……这年会开的……监控又查不了……
监控!对!他刚才那句话又给了我一线生机!秦浩胆小,外面好像也风平浪静没太大动静也许……也许现在溜
鼻子里挥之不去的烂鱼死虾味和耳朵里持续不断的魔音让我一秒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拼一把隔壁沉默是金,外面暂时没人。机会!
我悄悄扭动身子,两只脚试探性地踩上马桶边缘冰凉的瓷面。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窜上来,激得我打了个哆嗦。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活像个准备偷灯油的老鼠。
左脚先下地,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一点声音没有。很好。
右脚跟上。
手轻轻搭在门锁上。冰凉的金属旋钮沾着点不知是我还是之前的倒霉蛋留下的汗渍。我一点一点拧动那旋钮,拧得异常缓慢,用指尖最细微的肌肉去控制,生怕它发出一点那该死的咔哒金属咬合声。
锁舌一点点缩回。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口炸雷一样的鼓点,在婴儿啼哭的背景音下顽强地搏动。
吱呀——
门轴发出了一丝令人心肌梗塞的、又干涩又细长的摩擦音!在空旷的厕所里简直像开火车!
我浑身的血一瞬间冲上头顶!僵在原地。
隔壁隔间里终于有了点细微的动静,好像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马桶水箱壁,极其轻微的一声咯噔。他也被这动静惊动了!
门外远处似乎也顿了一下。
草!
破罐子破摔!我一咬牙,猛地发力,把门拉开一小半,侧着身子呲溜一下就滑了出去!后背死死贴着冰冷湿滑的瓷砖墙壁,眼睛飞快扫视:厕所大门方向没人!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在不远处幽幽亮着!就是它!
我拔腿就往安全通道冲!烂鱼味幻听左手小指抽搐不管了!
就在我冲过洗手池区域,距离安全通道那沉重的防火门只有三步之遥时——
滴呜——滴呜——滴呜——!
一阵尖锐刺耳的消防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大楼里骤然炸响!高分贝的蜂鸣疯狂摩擦着耳膜,彻底盖过了我脑子里那些该死的婴儿哭和刮黑板!
整个大楼的应急照明系统同时启动,惨白的光线瞬间充斥所有空间,照得人眼睛发花!
我猛地捂住耳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
哎哟!
怎么回事!
着火了!
整个大楼像被丢进油锅的活虾,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呼喊声、奔跑的脚步声、杂物被撞倒的哐当声……从各个方向涌来,迅速填满刚才还死寂的走廊!
快下楼!
走楼梯!别挤!
汹涌的人潮几乎是瞬间就从安全通道里、从各个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无数张或茫然或惊恐的脸,瞬间挤满了前方的通道!我刚才还畅通无阻的逃生路线,眨眼间变成了人肉磨坊!
完了!彻底堵死!
我被迫停下脚步,像一块礁石被卷入湍急的人流漩涡,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往主楼梯口方向挪动。心脏沉到了冰窟窿底。
喂!你!傻站着干嘛!走啊!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哥们气喘吁吁推了我一把,力气不小。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前面一个抱文件夹的女生。女生尖叫一声,文件夹哗啦一下全撒了。彩页飘飘洒洒落下,盖了我一头一脸。一股油墨和纸张的混合气味混杂着浓烈的腐烂海货味道冲进鼻孔,熏得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呕……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声音淹没在更大的警报声和人潮嘈杂里。
麻烦死了!眼镜哥抱怨着挤开我,往前挤去。
我在原地转了个圈,茫然四顾,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警报声、人声、婴儿哭、刮黑板声混成一片尖锐炸裂的白噪音,鼻子被烂鱼和油墨轮番轰炸,左手小指还在疯狂抽搐跳舞。感觉整个人都在解体,要融化在这片混乱的浪潮里。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猛地顶在了我的后腰上,硌得生疼。
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我的右耳挤了进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促喘息,盖过了四周的喧嚣,跟我!监控死角!
我浑身一僵!这声音……是刚才隔壁打电话那个!
猛地扭头!一张年轻但带着明显惊悸和亢奋的脸贴得很近。是程序员小杜!那个刚转正、平时沉默寡言只闷头敲代码的杜明!他头发有点乱,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死死攥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顶着我的东西,好像……好像是他的手机
快!他根本不给我任何思考或拒绝的机会,力气大得出奇,几乎是连拖带拽把我从人堆里朝消防通道反方向、一条通往员工设备间的小侧廊猛拉!
那侧廊灯光昏暗,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人群汹涌都奔着主楼梯逃生,这里反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墙上挂着的一个灭火器。小杜拉着我,几乎是把我硬塞进了设备间的门,砰一声反手关上!里面堆放着清洁工具和备用的电脑耗材,一股灰尘和塑胶味弥漫着。
死寂。门板隔绝了外面九成的噪音,只剩下消防警报闷闷的震动余波和更清晰的、纠缠在我脑子里的那些声音。还有……他粗重得像拉风箱的喘息声。
关门……干什么我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金属置物架,喉咙发干,警惕地盯着他。左手小指还在不由自主地抽搐,指尖冰凉。
杜明根本没理我,喘着粗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得飞快,动作僵硬得像是第一次用智能手机。别怕!我不是……不是来举报你的!他语速极快,抬眼瞥了我一下,那眼神又激动又恐惧,还带着点诡异的崇拜,我刚确认了!直播!是真直播!全网直播!
直播我脑子嗡地一声。是……是刚才我为了吓唬他强行透支喊的那句
……什么直播我嗓子有点哑。
你看!他把手机屏幕猛地杵到我眼皮子底下,动作快得像袭击。
屏幕上是某个知名短视频平台的直播间界面。画质不算高清,还有点晃,但一眼就能认出背景!深色地毯,白色瓷砖墙角落……这不是刚才高级行政厕所门口那块区域吗只是此刻画面里空荡荡的,警报的红光还在镜头边缘闪烁。屏幕下方是疯了一样刷过的弹幕:
[卧槽!真的是安启科技年会直播事故现场]
[消防警报玩这么大安启年会主题是生存游戏]
[不是说断电了吗哪个角度拍到的高清啊!连墙上的裂纹都看得清!]
[人呢不是说秃顶老板飞出去了吗图呢!]
[主播呢出来走两步!让我看看谁在用公司厕所搞灵异直播!顶流预定!]
弹幕飞得太快,我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厕所门口你怎么接上去的我心脏紧缩。
杜明激动得脸都有点扭曲了:不是我!天降馅饼!他声音发颤,刚才你诅咒完周扒皮……我那个旧备用手机放在厕所窗台上,就是拍你那个……他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猛地一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被更大的兴奋覆盖,……然后它就自动联网了!而且接进了……一个根本没登记过的、信号极其稳定的加密频道!自动连上了这个热门平台的直播间!信号来源显示是……是我们公司服务器内部!
我们公司内部服务器我头皮一炸。这什么意思刚才强行透支搞出来的全球直播,不仅生效了,还把信号源黑进了自家大本营这坑深不见底啊!
杜明猛点头,眼神狂热地像在看上帝:对!虽然周扒皮那段……被意外断电的监控没拍到具体画面,但……但他光着出去,还有好几个人亲眼看见他‘坐滑梯’……现在外面已经炸了!视频传疯了!都在猜!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和一点点神经质:林姐……不!林大师!您……是超能力者
我喉咙发紧,盯着他手机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那直播信号稳定得非人。左手小指抽搐着,耳膜被婴儿啼哭和警报闷响内外夹击。这代价……这坑……
我……我只是……我张了张嘴,喉咙里被那股强烈的腥味堵塞,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别否认了!杜明猛地抓住我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我知道代价!我刚才看得很清楚!您离开的时候……左手在抖!还有……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我捂耳朵的手势,和他自己手机屏幕上那稳定得异常的直播画面,您能力绝对是真的!就是副作用大了点!我能帮你!我对公司系统熟!摄像头位置我都能搞到!我们一起研究这能力怎么……
嗡——
杜明的手机屏幕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那稳定的直播画面瞬间被扭曲的雪花和刺耳的啸叫覆盖!直播信号中断了!
他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惊愕地看着手机。屏幕左上方弹出一个鲜红的系统警告窗口:非法侵入信号源终止!目标服务器:『启元-核心-01』
启元核心01那不是我刚被塞进来的那个烫手山芋项目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差点停跳。
就在这时——
咚!咚!咚!
设备间的门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节奏稳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声音不大,在警报的余音里却像重锤砸在心头。
我和杜明同时僵住,瞬间噤声。他那点狂热和亢奋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褪得一干二净,脸上瞬间只剩苍白和恐惧。
……林小河在吗开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那声音不高,甚至有点刻意的柔和,像淬了冰渣子的蜂蜜,我熟得不能再熟。
王!招!娣!项目一组组长,我职场上的死对头!为了争功抢资源,背后捅刀子挖墙角的事她干得驾轻就熟!项目二组快被她逼入绝境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设备间门口!刚才厕所门口的混乱,她也看到了或者……听到了杜明那惊天动地的现场电话汇报
杜明腿都在打颤,惊恐地看向我,无声地用口型哀求:林…林姐……别卖我……
整个人恨不得缩进角落的清洁用具堆里去。
我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衬的布料。大脑在混乱的信息流里疯狂运算。
周扒皮(可能还活着)的报复杜明这个刚暴露的技术狂热粉烫手的启元核心01项目现在再加上门外这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死对头……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救命稻草还是掘墓铲的鬼系统
左手小指在绝望地抽搐,婴儿的哭泣在耳畔时高时低,像是在悲悯地嘲笑我。
逃往哪逃
门外,那淬了毒一样的、柔和的敲门声停了。
钥匙插进锁孔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清晰地响起。
咔哒。
【第三章:董事长竟是我甲方】
钥匙拧动锁舌的咔哒声像一只冰手,猛地攥紧我的心脏,捏得我呼吸都停了半拍。
我旁边的杜明,更是直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墙角,脑袋深深埋下去,恨不得立刻钻进拖把布里当个鸵鸟。
厚重的防火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刺眼的白光泄进来一块冰冷的梯形,打在我脸上。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身形苗条干练的女人逆着光,从容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一串钥匙。
王招娣!
她脸上堆着那种我极其熟悉的、浮在表面的公式化笑容,眼睛却没笑,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先扫过瘫在地上抖成筛糠的杜明,最后才落到我脸上。
哟,林小河,消防演习躲这儿来了她尾音轻飘飘地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刚才厕所那边闹得……动静不小啊
我喉咙被那股顽固的烂鱼腥味堵着,左手小指还在抽搐,耳朵里警报混合着婴儿啼哭的噪音似乎更响亮了点。没空理会她话里的刺探和得意。那点梯形白光勾勒出她身后宽敞的主通道轮廓,警报的红光还在走廊墙壁和天花板上扫射,隐约能看到不少人拥堵在主楼梯口,正被疏散广播引导着,缓慢向下移动。还有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在维持秩序。乱。
视线飞快扫过王招娣攥着钥匙的手。她平时根本不负责行政区域钥匙!这串高级钥匙哪来的她背后还有人
王组长,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抖得太厉害,听起来尽量像被吵得心烦意乱,外面太乱,呛嗓子。小杜吓着了,扶他进来缓缓。我把杜明那怂样甩锅出去,您有备用通道
王招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她大概没想到我还这么冷静,目光在杜明和我脸上又转了一圈,那种探照灯似的审视意味更强了。
通道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掌控一切的轻松,董事长亲自发话了,请项目组的核心人员……暂时不要离开。她刻意强调了核心人员四个字,嘴角那点假笑终于透出一丝真实的、看好戏般的恶意,林组长,还有这位……技术部小兄弟跟我来吧顶楼董事长小会议室。
轰隆——
最后一点微弱的侥幸被彻底碾碎。董事长!周扒皮的老板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
他怎么会注意到这种事故还点名找我是周扒皮告状或者……我脑子里闪过杜明手机屏幕上那个被强行中断的核心01项目信号!那鬼系统的直播诅咒生效了这董事长……也中招了代价是什么!
一股寒流从天灵盖直灌脚底板,让我浑身冰凉。连耳朵里的婴儿哭刮黑板似乎都弱了,被这种直面的、巨大的权势压迫感所取代。
小杜,王招娣转向墙角,声音依旧是那种甜得腻人的假,能起来吗
杜明猛地一哆嗦,像触电一样弹起来:能!能!王组长!声音发颤,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
完了。这小子彻底完了。别说指望他帮忙,他现在估计已经把我那点疑似超能力和盘托出了。
我脑子里的CPU被无数信息流烧得滚烫。周扒皮坐滑梯飞走、杜明直播爆料、直播信号源被锁定核心项目、董事长亲自召见、王招娣手里的钥匙……还有我自己的反话成真系统!
所有的线头都在疯狂打结,越扯越乱。左手小指还在抽。不行,绝不能被动去见董事长!死也得死个明白!至少,我得知道,我刚才对着隔壁直播诅咒强行透支时,那随机逸散的能量到底烧到了谁头上!这董事长是不是也被我烧了!
王组长,我挤出一个和现在糟糕状况匹配的疲惫笑容,我好像有点吸入性呛咳,刚在厕所那边……味道太冲。配合着我脸上被烂鱼味熏出来的那种惨白,这话倒是很有说服力,我先去楼下医务室缓五分钟,再上去免得在董事长面前……不合适
我刻意把目光投向通道那头,主楼梯口方向还有不少人在缓慢向下移动。人群就是掩护!下到大厅,机会就多!
王招娣脸上那假笑几乎要挂不住了。她大概没料到我一而再地推阻。她那刀子似的眼神剐了我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一个矮矮胖胖、地中海发型在惨白应急灯下格外亮眼的人影,如同保龄球瓶被人猛地一脚横着踹过来,几乎是贴地飞行着速度极快地滑过走廊,直冲我们这边!后面跟着两个脸色煞白、跑得歪七扭八的保安。
哎哟!哎哟喂!停!停!腰腰腰!那破锣嗓子,除了周扒皮还能有谁!他竟然这么快(以这种离奇方式)就回来了!或者说,被运回来了!
他似乎被刚才驱逐的能量折腾得散了架,根本控制不了方向,两条腿在地上徒劳地蹬着,活像只翻不了身的乌龟。眼看着就要撞上通道中间的饮水机!
周总!王招娣失声惊叫,脸上那点掌控一切的表情瞬间粉碎。
电光石火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被王招娣堵门逼出来的也许是周扒皮那滑翔的姿势触发了刚才厕所通道里同样的恐惧我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借着设备间门口凸起的消防栓,向侧面扑出去!
动作幅度很大,带动空气呼啸。
目标,就是那台眼看要被周扒皮撞击的饮水机!
嘭!
我几乎是连人带着饮水机一起被撞得横移了半米!桶装水咣当一声砸下来,塑料桶爆裂,纯净水瞬间泼洒出来。我摔在水泊里,肩膀火辣辣地疼,但成功地让饮水机的移动轨迹偏离了那么一点点,没让周扒皮的头直接砸在饮水机尖锐的接水口上。他只是像个大号保龄球一样,带着巨大的惯性,咚一声砸在了旁边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后背和人形水印!手里的手机也脱手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呃……周扒皮像一摊烂泥从墙上滑下来,哼哼着,翻着白眼,进气多出气少。他那件临时找来的特大号清洁工外套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显出一个滑稽又可怜的轮廓。
现场一片狼藉。爆裂的水桶、泼洒的清水、摊在墙角的周扒皮、还有摔在另一个角落的我。
周总!您怎么样王招娣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试图扶人,声音都变了调。
杜明也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去了。
警报还在单调地鸣响。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周扒皮脱手飞出去的那只最新款水果手机,滑到了我的脚边不远。
屏幕没碎。幽幽的光亮着。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亮着的微信聊天框。最顶上赫然备注着:【老爷子】
下面是一条刚刚发送成功、还没被对方看到的信息。
发信人:[周扒皮]
董事长!那个林小河绝对有问题!她诅咒我脱发爆衣坐火箭飞!厕所里我还听她学狗叫!还有那个杜明好像也被她威胁了!这女人邪门!必须拿下!
新消息还在疯狂往上顶:
她在设备间门口!王招娣正盯着她!
我现在动不了……
董事长!绝不能让她跑了!她……
她刚又撞了我!我感觉她要……
后面消息显示不全,光标还在输入点疯狂闪烁。没锁屏!正在编辑!周扒皮刚才瘫在地上,居然还在顽强地试图给老爷子打小报告!
心脏骤停!董事长就是周扒皮嘴里的老爷子!他一直在线看着!
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炸开,直冲天灵盖!像大冬天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眼前有点发黑。
董事长在线!他全知道!知道周扒皮坐火箭飞走!知道我学狗叫!知道杜明!知道王招娣在堵我!他知道这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因为那个诅咒那句直播祝福代价烧到他头上了!
所以……王招娣的出现,手里那串不寻常的钥匙,董事长的紧急召见……
这不是事故审查!这是抓捕!
真正的绝境!
手机屏幕上,周扒皮那条信息末尾的输入光标还在顽强地、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怨恨闪烁着。
跑!
必须立刻跑!现在就跑!
拦住她!她要跑!瘫在墙角水泊里的周扒皮突然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沾着水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我!那双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布满血丝,充斥着恐惧和扭曲的恨意。
这一声嘶吼像是给王招娣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她原本正费力地想搀起湿漉漉的周扒皮,闻声猛地抬头,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瞬间没了任何伪装,只剩下凶狠:林小河!你给我站住!她几乎是甩开周扒皮的手臂,像一头护食的母豹子,朝我扑过来!
杜明吓傻了,瘫在原地。
身后的主通道依旧人声鼎沸,消防警报的余音和广播疏散的指令混成一锅粥。
不行!不能朝人多的地方跑,那等于自投罗网!王招娣身后那条通往顶楼专用电梯的小侧廊!那里平时刷卡锁定,但现在非常时期……那条狭窄的通道是我唯一的机会!
左耳深处婴儿的啼哭猛地升高成尖锐的汽笛长鸣,刺得我眼前一阵阵发花,鼻腔里翻涌的烂鱼臭几乎让我窒息。左脚刚蹬地发力,脚下踩到散落的桶装水塑料碎片和泼洒开的积水,猛地一滑!
嘶——!
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后仰摔去!后脑勺带着劲风,眼看就要狠狠砸在身后冰冷坚硬的不锈钢消防箱棱角上!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这角度,不死也残!最后残存的念头竟然是:这系统真他妈够意思,远离人群的警告提前兑现了!
砰!
一声闷响。
预想中砸穿脑壳的剧痛没有到来。
后背撞上一种奇特的、带着皮革质感的缓冲物。不硬,甚至有点软。更诡异的是,鼻子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死鱼烂虾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幻听里的婴儿啼哭像被猛地掐断了电源,连同那该死的刮黑板声,戛然而止!
我愕然睁眼。
后背没有砸在消防箱上。我被人从侧面猛地托了一把!一只手有力地顶住了我的后背,卸掉了大半冲力。身体稳住。
视野先是剧烈摇晃模糊,然后聚焦。
一张绝对意想不到的脸孔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微胖,面色带着点长期操劳的灰败,稀疏的几根花白头发顽强地在头顶盘踞着。眼皮松弛,眼袋很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着浓到化不开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惊疑不定最扎眼的是他脸上,一道暗红色的新鲜压痕,像刚睡醒枕头硌出来的印子,横贯半张脸。
这张脸……
一股电流猛地窜过我的神经末梢。那个断电的厕所!那个放广告图的神秘手机!那个在黑暗里被我用卤蛋反话直接命中的……模糊影子!
您……我喉咙发干,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是董事长但他脸上的印子……这轮廓!这位置!难道他被直播祝福诅咒能量逸散,代价就是在全世界面前直播他的睡脸!压出印子
他没穿定制西装,一身皱巴巴的藏青色工装夹克,袖口甚至还沾了点可疑的油渍,脚下踩着一双沾满干涸泥点子的……老式解放鞋活脱脱一个迷了路的郊区汽修工!跟他那个传闻中神秘莫测、点石成金的商业帝国掌舵人身份,隔了十万八千里!
就在我撞上他、他扶住我、我俩目光交错的这一瞬间——
嘟——
他另一只手攥着的一部型号极其老旧、边缘都磨得发亮、屏幕小得像块邮票的黑色非智能手机,突然发出短促一声震动。这玩意儿像个出土文物,和他另一只手腕上那块价值七位数的限量版机械腕表形成了灾难般的审美冲突。
他几乎是在扶住我的同时,飞快地垂眼扫了一下那古董手机的邮票屏。
那布满老年斑和皱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那眼神不再是刚才的疲惫和惊疑,而是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如同猎豹锁定猎物般的厉芒!那目光穿透性极强,仿佛瞬间看穿了我脑子里混乱不堪的全部念头,包括那个该死的系统警告!
他看到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是周扒皮的短信,还是……某种只有他能理解的东西难道这系统……跟他有关!
董事长!王招娣尖锐的叫声打破了这极其短暂的僵持。她刚才扑向我扑了个空,正撞在旁边的置物架上,此时看到汽修工董事长扶着我,脸上震惊、慌乱、不解、谄媚的复杂情绪在几秒钟内轮番上演,精彩得像川剧变脸。这……这林小河她刚才蓄意冲撞周总,还想……
董事长根本没看她。那双布满血丝、刚刚还像枯井般疲惫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眼神深处那股冰冷的厉芒还在凝聚,像在分辨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他的手指抓着我手臂的力道大得惊人,骨头生疼。
就是你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从肺腑里挤出来的浊气。没有称谓,没有质问,只有一个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确认。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我脑子里的幻听再次诡异地改变了!婴儿啼哭和警报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像是金属在极其高频震动的嗡鸣!
嗡……
嗡……
这声音很熟悉!就在刚才高级厕所里,隔壁杜明手机发出杂音之前,我也听过!
几乎在金属嗡鸣响起的刹那!
噗!
噗噗噗噗!
一阵微弱却急促的憋闷炸裂声,如同劣质的电火花在潮湿空气里短接!
就在董事长的脚下!在那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旁边!
几个小火星,伴随着极其微弱的焦糊味,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明灭闪烁!炸开的范围不大,刚好把他鞋子边缘蹭得有几处发黑。
他抓着我手臂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缩了一下。那双疲惫却锐利的眼睛里,厉芒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如同被蛇信舔舐过的老猫。
是他!刚才隔壁那个引发手机杂音的动静!就是他!那股嗡鸣和他脚下的短路放电……难道这就是他被逸散能量灼烧的代价!某种奇怪的短波信号干扰烧芯片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脚下那点诡异的电火花彻底湮灭。小火星没有了,微弱的焦糊味也很快消散在残留的水腥气里。只有地面上几个微小的黑色灼痕格外刺眼。
他依旧抓着我的手臂,眼神里那股冰冷的审视没有丝毫放松。
耳边只有那单调的、从远处主楼梯间传来的疏散广播,还有王招娣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办!
周扒皮瘫在地上死死瞪着我,他手机还亮着那条告密短信。
王招娣在一旁磨着牙,眼神像淬毒的刀子。
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位穿着工装、眼神如冰窟的董事长!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放大着,稀疏的白发,深刻的皱纹,还有那疲惫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他脚下就是被烧黑的鞋子和地面!
烂鱼味和刮黑板声都消失了,此刻脑子里只剩下那种高频金属震颤的嗡鸣,像是某种丧钟!
跑拿什么跑两条腿怎么跑过顶层专用电梯
求饶周扒皮和杜明的证词就是铁板钉钉!
拼命拼得过对方一根指头
脑子里的CPU超频运转,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着自救方案。绝境!唯一的变数……就是他!就是他身上那种奇怪的代价!还有我的……
对了!我的系统!那个反话成真!
反话点清零,透支还有叠加负面状态。但是!如果……如果我现在说的反话,目标不是他,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呢系统的能量逸散优先作用使用者和关联紧密目标那我强行扭曲目标呢用我自己当靶子哪怕再叠加十倍的负面状态,也比被这位老爷子抓走切片研究强一百倍!
左手小指那根神经仿佛感知到了我的绝望,猛地抽搐了一下,生疼。
豁出去了!
看着董事长那张冰冷而充满审视的、近在咫尺的脸庞,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口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烂鱼味在这一刻都仿佛变成了某种催化剂,喉咙里那股高频金属嗡鸣声被我的意志强行压下。我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和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您抓稳了老爷子!我祝我自己……声音突然拔高,尖利得几乎破音,撕破这凝滞的气氛:
……我祝我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原地爆成一团五彩斑斓的、油墨浓稠的、方圆五米内能淋在场所有人一身臭鱼虾血雨的——七彩烂泥怪!!
最后一个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了毕生力气!
嗡鸣声在耳边瞬间放大,然后又骤然消失!
空气凝固了至少一秒。风停了,声息灭了,连远处主通道的疏散人声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凝固在我身上。连瘫在地上的周扒皮都忘了哼哼,眼珠子瞪圆。
我自己也僵住了。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等死的一秒还是……
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油墨炸开,没有五颜六色的泥浆,更没有腥臭的血雨。我还是一身湿淋淋、狼狈不堪地站在那里,董事长的手还钳子似的抓着我胳膊。
只有脑子里那系统警告界面,刚才猩红的叠加负面状态提示后面,猛地又弹出更大、更刺目的两行鲜红大字:
消耗意志力强行转移目标!精神透支!
警告:未知反噬模组启动!反噬目标:随机……锁定……王招娣!……祝词核心意志:『成功/幸福』提取!强制具现化准备!警告!模组不稳定!范围未知!载体未知!
王招娣成功幸福模组具现化!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轰然炸开!我强行诅咒自己未遂,系统抽风了!转向了王招娣还要把我的祝福意志强行提取成功幸福这他妈是好话啊!怎么具现!载体未知范围未知
混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瞬间!
被我这一嗓子惊到的董事长,那双疲惫但锐利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脸上,似乎要将我灵魂深处那点混乱和挣扎都撕开看个分明。他那抓着我胳膊的手,下意识地又收紧了点。但他脚下的动作,微不可查地……朝着远离地上那几处焦黑痕迹的方向……挪开了半步
王招娣也回过神了,脸上那点茫然瞬间被更恶毒的狠厉覆盖:林小河!你是不是疯了!在董事长面前还……她挺直腰背,跨前一步,指着我,显然想借机在老爷子面前狠狠踩死我。
……林小河!瘫在地上的周扒皮挣扎着,艰难地朝着董事长举起他湿漉漉的手,那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憎恶,她疯了!绝对疯了!刚才她还诅咒我!她……
嗡……
嗡……
奇异的、高频的金属震颤声,再次极其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像是从虚空深处挤出来的呻吟!
而且这一次,更清晰!更近!仿佛……声源不止一个!
我脑子里的系统警告还在疯狂闪烁,血红一片。王招娣那尖利的斥责和周扒皮的指控混杂在一起,震得我耳膜生疼。
突然!
滋啦——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宛如救护车警报拉响般的电子鸣笛声毫无征兆地从我口袋里炸响!声音巨大无比,瞬间盖过了一切喧嚣!
是我的手机!那只廉价杂牌机!
声音响起的刹那,王招娣指着我的手猛地顿在半空,周扒皮的指控卡在喉咙里,连董事长那审视的目光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下意识低头看向口袋。
轰!!!
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绝对真空!又或者被浸入了万米深的海底!
所有声音——走廊远处微弱的疏散广播、消防警报残留的回响、王招娣的斥骂、周扒皮的指控,包括我自己脑子里系统警告的嗡鸣、左手小指抽搐的神经反馈、鼻孔残余的烂鱼味……甚至心跳的搏动、血液的流动……
一切的一切,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纯粹的、彻底的、令人窒息的、连尘埃落地都能听清的——
寂静!
在这死寂的核心,只有我口袋里那只廉价手机屏幕上唯一的光源在疯狂闪烁!屏幕没有碎裂,只是像接触不良的老电视般,布满躁动的白色雪花点。一个简陋粗糙的纯文字框强行挤占了布满雪花的屏幕:
强制具现化启动!载体:全域(非生物载具)!范围:城市级!模组:祝福核心意志!投射中!
文字框下方,一行几乎被雪花淹没的小字:能量来源:宿主精神力/逸散电磁能(转化率
98.76%)
这行字仅仅一闪而过!
噗!
一股不算浓烈、但极其清晰可辨的机油味……混杂着某种雨后青草被暴晒后的浓郁草腥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冲淡了我身上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和腥气。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感像静电一样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带来强烈的过电感。
王招娣还保持着指着我的姿势,张大着嘴,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周扒皮半举着手臂,表情凝固在惊恐的瞬间。
董事长抓着我胳膊的手指猛地加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他那双一直深邃冷厉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口袋里那只疯狂闪烁的手机!
死寂持续的时间极短,或许只有0.5秒
然后——
如同被投入静水中的巨石终于引爆!
嗡————!!!
一阵无法形容其音调、音量和压迫感的巨大、沉重、低频噪音组成的轰鸣!如同千万座钢铁山峰摩擦着滑过玻璃地面!如同史前巨兽心脏停跳前最后一搏的回响!
从脚下!从四周!从深埋的地底!从高耸的钢筋混凝土框架内部深处!悍然爆发!席卷而来!
整个大地、整个空间、整个安启科技的这栋大厦,像是一架被粗暴唤醒的巨兽骨架,猛烈地、高频地、剧烈地共振!
砰!哗啦——!!!天花板深处某处老旧的LED灯管瞬间炸裂!无数玻璃碎片和塑料碎屑暴雨般倾泻而下!
啊——!!!王招娣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抱着头狼狈地蹲下躲闪!
周扒皮嗷一嗓子,吓得彻底瘫软在地,抱着湿漉漉的脑袋瑟瑟发抖!
董事长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但他死死攥着我的手臂,稳住身形。他那只握着古董手机的左手猛地一颤,手指瞬间绷紧,连指关节都泛出了白青色!那双疲惫却冰冷的眼睛里,此刻掀起了真正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
嗡嗡嗡嗡嗡嗡——!!!
低频的震动声浪还在持续,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巨锤正在以恐怖的力量敲打着这座城市的骨骼框架!整栋大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壁在震动中颤抖!灰尘、碎屑簌簌落下!
滴——!呜——!呜哇——!呜哇——!
应急疏散的广播声像卡带般突兀扭曲中断!
下一秒,所有声音,包括那低频的重锤闷响,消失了!
又是瞬间的死寂!
但这一次,是绝对的声音绝缘。
所有电子设备屏幕在同一时间黑了下去!备用应急灯瞬间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没有任何光源的、纯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像被投入了墨汁最深沉的坛底。
绝对的、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只有……
黑暗中,无数亮起的光点!幽幽的、散发着微弱的自发光!
是楼道墙上那些刻印着安全通道指示箭头的荧光小贴纸!它们在黑暗里固执地散发着惨绿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绿色箭头的光芒下,王招娣惊魂未定的脸惨白如纸。
周扒皮直接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董事长……他那只攥着古董手机的左手,在诡异的、颤抖的荧光幽光映照下,猛地张开!那只老旧的黑色非智能手机屏幕上,此刻……竟幽幽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邮票大小的屏幕,不再是显示信息。
上面只有两行工整、甚至带着点宋体书法韵味的,巨大无比的深红色楷体字,在惨绿荧光背景衬托下,亮得如同地狱入口处猩红的警示灯:
祝王招娣女士事业成功家庭幸福!
落款:林小河·诚挚奉上
鲜红的字迹,像是在燃烧!
死寂!绝对的死寂!无声无息!只有我心脏疯狂捶打肋骨的震动感!
王招娣的眼睛瞪圆,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一个针尖大的点,死死地盯着董事长手里的手机屏幕!嘴唇煞白,剧烈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脸上的震惊、恐惧、茫然扭曲在一起,最后凝固成一种极其古怪的、像是一脚踩空跌入深渊的表情。
董事长死死攥着我的手臂!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整个手臂的肌肉都在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小幅度、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他正握着一条随时能绞断一切的闪电!他那双近在咫尺、映着荧光贴纸惨绿光芒的眼睛,爆射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审视,不再是冰冷,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在无尽荒漠中跋涉百年终于看到神迹绿洲的——狂喜!
那狂喜如此炽烈,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毁灭性的光芒,死死攫住我!
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力量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直接捏碎!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亮着猩红祝词的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
嗡鸣结束了城市瘫痪了屏幕黑掉了不!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被强行点燃的引信!
董事长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压抑、如同拉断钢丝般危险而兴奋的破音,更像是某种猛兽的兴奋咆哮被强行掐灭在喉咙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黑暗中走廊尽头那个方向!
那里,是通往顶楼专用电梯的通道!
走!一个干涩、嘶哑到极点、却蕴含着惊人意志力的单字,从他那紧抿的唇齿间迸发出来。
他不是在对我说。
他更像是对着黑暗深处某个未知的、即将降临的庞大存在,发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邀请!
我的手臂被他几乎拖离了地面!
那只闪着猩红祝词的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照亮了他眼底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性光芒,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彻底熄灭的希望燃尽的灰烬里爆裂开来的——疯狂星火!
走去哪!
地狱还是……深渊!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