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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间,我做了很多个光怪陆离的梦。
那些梦好不真实,上一秒还是在叶府,我爬上树抓知了,白衣胜雪的盛晏舟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下一秒就变成了刑场,我眼睁睁看着娘被五花大绑,高台之上的盛晏舟神色冷漠,扔出斩令。
意识逐渐离体,我听见盛晏舟压抑着怒气:
她为何神色这般痛苦她是不是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
大夫低声回答:
夫人从高处跳下,虽然您让人在地上铺了稻草,不至于受伤,但是却诱发了心疾,病症又加重了。
如今夫人的意识尚未清醒,不确定何时醒来。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是十几年。
屋内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半晌后,盛晏舟艰难道:
当年那位神医的徒弟还在,我已经派人快马去请了。也恳请各位倾力相助,救我夫人一命。
随后是衣衫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夫惶恐道:
大人快快请起,小的定会竭尽全力,不必行此大礼啊!
大夫退下后,盛晏舟拿来药碗,细心地喂我喝药。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脸上。
知雪,我听见他隐忍压抑到极点的声音,你说的对,只有死亡,才可以抵消仇恨。
可是我不想要你死,怎么办
如果一定要在二者之中选一个,我宁愿你活着,清醒地恨我。
接下来的时日,我依旧处在半昏迷状态。
盛晏舟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哪也不去。
乔若芸来闹过几次,最后一次,他冷冷地说:
你只是妾室,知雪才是正室夫人,摆清楚自己的位子!
不要以为怀孕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于你腹中的孩子,我并不是很在意。
也许是他隐含的威胁震慑到了她,之后的日子里,乔若芸没再来。
后来,神医的徒弟终于来了。
他还带来了神医关于我的病症所记载的一些心得,一边翻阅一边诊断。
片刻后,他皱起眉:
夫人断药许久,即使现在重新喝药,也达不到之前的效果了。
我师父一生问诊无数,只有夫人的心疾他束手无策。所以最后的时日里,师父一直在挂念着夫人的病,为她研制新药。
他拿出一个药丸。
盛晏舟急切问道:
可以根治吗
不能,他摇头,但是可以续她的命。只是......需要付出一些别的代价。
他又低声说了些什么,盛晏舟沉默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样的活法,还不如死了。
只是夫人如今意识全无,这个决定就需要您替她来做。是吃下这药丸延长寿命,还是不吃药,只剩几天可活
我静默地闭着眼,任由盛晏舟将我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我感觉到他的手掌开始颤抖,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深秋萧瑟,树上落下最后一片枯叶的时候,我醒了。
睁开眼睛,和盛晏舟对视,他的眼神太过浓烈,叫我有点不知所措。
半晌,我眨眨眼,轻轻出声。
晏舟,我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