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代码与星辰
凌晨三点的女生宿舍,只有姜雨晴桌前的台灯还亮着。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密集而规律的声响,像某种深夜独有的鼓点。
雨晴,你这肝法是打算直接把床铺让给蟑螂吗斜对床的林小曼裹着被子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吐槽,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就算你那‘校园密盒’APP明天要上线,也不至于拿命换吧
姜雨晴指尖一顿,侧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嘴角扯出个无奈的笑：最后一个模块调试,推送功能总出bug,得赶在天亮前弄好。她转回头继续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行飞速滚动,你不懂,看着自己写的东西从一堆乱码变成能用的程序,比谈恋爱有成就感多了。
得了吧你。林小曼翻了个白眼,往被窝里缩了缩,上周系里篮球赛,那个穿白T恤的学长冲你笑的时候,是谁脸红到耳根子还说代码比恋爱香,我看你是没遇到能让你心甘情愿放下键盘的人。
键盘声戛然而止。姜雨晴指尖悬在按键上方,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投篮的姿势很利落,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时,确实让人晃了下神。她轻咳一声,敲下最后一个分号,屏幕上弹出调试成功的绿色提示框。
搞定。她长舒一口气,按灭键盘灯,说起来,今晚七点《幻想江湖》校园赛决赛,你去看吗
去啊！林小曼瞬间来了精神,电竞社的程曜啊！据说他操作的‘星辰’能一个人追着对面三个砍,上次预选赛那波极限反杀,我录的视频都刷了十遍！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话说你那个治疗师小号‘晴空雨’,真要跟他们队临时组队打决赛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练到这么厉害了
姜雨晴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晴空雨不算小号,她玩这个治疗师已经快两年了,只是一直没加过任何战队,平时就在野队混混日子。这次是因为电竞社原定的治疗位选手突发阑尾炎住院,社长急得团团转,碰巧在游戏里撞见她奶住了三个残血队友反杀对手,死缠烂打了三天,她才勉强答应临时救场。
到时候别给我丢人啊。林小曼打了个哈欠,我可是要去给程曜应援的,你要是拖后腿,我……我就把你藏在衣柜里的草莓味布丁全吃掉！
知道了。姜雨晴无奈地摇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响。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她拉上窗帘,我先睡三个小时,七点叫我。
晚上六点五十分,大学活动中心已经座无虚席。舞台中央架着巨大的显示屏,两侧是对战选手的座位区,聚光灯打在电竞社的队伍席位上,程曜正低头调试耳机,侧脸线条利落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绷成好看的弧度,引得台下女生一阵小声的尖叫。
姜雨晴抱着笔记本电脑缩在角落,指尖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是校园密盒的后台监控页面,上线前的流量压力测试正在进行,数据曲线还算平稳。她抬头看了眼舞台,程曜刚好调试完设备,抬眼朝观众席扫了一圈,目光似乎在她这个方向停顿了半秒,又很快移开。
雨晴！快到你了！电竞社的社长跑过来,把一个印有战队标志的挂牌挂在她脖子上,别紧张,程曜他们会带你飞的,你只要稳住血线就行！
姜雨晴合上电脑塞进包里,深吸一口气走向舞台。经过程曜身边时,对方刚好侧过头,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又像是单纯的好奇：‘晴空雨’
嗯。她点头,戴上耳机坐在指定位置,登录游戏账号。屏幕加载出熟悉的登录界面,水墨风格的幻想江湖四个字渐渐淡去,治疗师晴空雨的身影出现在出生点,一身淡蓝色的医师服,手里握着根银质法杖。
比赛很快开始。对方战队显然做足了功课,一上来就针对程曜的星辰进行围堵,三个输出位像疯狗一样黏着他打。姜雨晴的治疗杖挥动得有条不紊,每一次加血都精准地落在程曜残血的瞬间,偶尔还能用控制技能推开冲得太靠前的敌人。
左边刺客过来了,注意走位。程曜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低沉悦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冷静。
姜雨晴指尖微动,操控着晴空雨往右侧平移半步,恰好避开刺客的突袭,同时反手一个治疗术落在程曜身上。
漂亮。
简单两个字,却让姜雨晴心跳漏了一拍。她定了定神,专注于场上局势。对方显然没想到这个临时凑数的治疗师这么难缠,几次针对后排的突袭都被化解,反而被程曜抓住机会反杀了两个输出位。
比赛进行到后期,双方比分咬得很紧。就在程曜准备开大招收割时,对方突然改变战术,三个队员无视残血的程曜,疯了一样冲向姜雨晴的晴空雨。
不好！程曜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几乎是同时,姜雨晴的队友因为贪输出冲得太前,被对方剩下的两个辅助控住,瞬间阵亡。屏幕上只剩下残血的星辰和半血的晴空雨,对面则是三个状态尚可的敌人。
撤！程曜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剑客已经冲到近前,剑光带着凛冽的特效劈来。台下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林小曼甚至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时,姜雨晴突然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操控晴空雨往前微移半步,法杖顶端亮起柔和的光芒,一个范围治疗落在程曜身上,同时按下了一个很少有人会带的防御技能——雨幕。
淡蓝色的水幕瞬间展开,挡住了剑客的第一波伤害。趁着对方技能僵直的瞬间,她操控晴空雨向左侧滑步,避开法师的技能范围,同时给程曜套上了减伤buff。
左边法师,技能CD还有三秒。姜雨晴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冷静得像在报时,剑客没大了,你可以上。
程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操控星辰借着治疗的掩护,一个突进技能冲到法师面前,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姜雨晴则在他身后不断拉扯走位,治疗量精准得像用计算器算过一样,刚好在程曜掉血的瞬间补上,同时还用控制技能打断了剑客的追击。
一人一奶,配合得像磨合了多年的老队友。
三秒后,对方法师阵亡。
十秒后,剑客被程曜收割。
最后剩下的刺客见势不妙想要逃跑,被姜雨晴一个预判性的束缚技能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星辰的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Victory！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全场沸腾了。林小曼激动地跳起来尖叫,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程曜摘下耳机,侧头看向身边的姜雨晴,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玩治疗多久了
姜雨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全是校园密盒后台报警的推送——服务器负载过高,部分用户无法登录,推送功能出现大规模延迟。
抱歉,我有点急事。她匆匆摘下耳机,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就往外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程曜脸上错愕的表情。
后台的错误日志正在疯狂刷屏,红色的警告信息密密麻麻。姜雨晴一边往宿舍跑,一边给服务器运维的同学打电话,声音因为着急带上了点颤音。
跑到宿舍楼下时,她隐约感觉有人在身后叫她,但此刻满脑子都是服务器和代码,她头也没回地冲进了楼道。
程曜站在活动中心门口,看着那个匆忙消失的背影,手里还捏着没来得及递出去的战队报名表。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游戏好友列表里,晴空雨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
他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发送给那个暗下去的头像：
下次上线,聊聊组队的事
消息发送成功,却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刻的姜雨晴,已经一头扎进了代码的海洋里。屏幕上闪烁的错误提示,像极了某种未知的预兆,预示着她平静的生活,或许从这个夜晚开始,就要被彻底打乱了。
第二章
意外的援手
宿舍的台灯再次亮到深夜,只是这次屏幕上跳动的不再是整齐的代码,而是密密麻麻的错误报告。姜雨晴盯着服务器响应超时的红色警告,指尖用力到泛白——校园通上线仅三小时,注册用户就突破了五千,远超预期的访问量直接压垮了服务器,后台管理页面卡得像幻灯片。
数据库连接池耗尽,负载均衡失效……她咬着唇念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当初为了赶进度,架构设计得过于简单,根本没考虑到流量暴增的情况。现在代码像一团缠死的线,改一处就牵出更多bug,她盯着屏幕看了两个小时,眼睛酸涩得快要流泪。
手机突然震动,是辅导员陈老师的消息：雨晴,听说你的APP出问题了我认识计算机研究所的一个学长,在分布式系统这块很厉害,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
姜雨晴几乎是立刻回了麻烦您了。她不是不肯求助,只是这APP凝聚了她大半年的心血,像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假手他人。但现在情况紧急,用户投诉的消息已经刷满了后台留言板,再拖下去,刚上线的校园通可能就要直接夭折。
第二天下午,姜雨晴按陈老师给的地址找到计算机研究所的实验楼。三楼的实验室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进。
那声音低沉清冽,像冰面下流动的水。姜雨晴推门的手顿了顿,一种莫名的预感爬上心头。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曜正坐在电脑前,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动作利落又好看。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到门口的人时,挑了下眉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你
姜雨晴愣在原地,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没拿稳。陈老师说的学长……竟然是程曜那个在《幻想江湖》里大杀四方的星辰,那个被全校女生追着要签名的电竞社王牌
陈老师推荐的……她定了定神,走上前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屏幕上还停留在服务器崩溃的日志页面,我的APP出了点问题。
程曜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屏幕上,指尖在触控板上滑了两下,很快找出了关键问题：架构太简单,没做分布式部署,缓存策略也有问题。他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玩味,‘晴空雨’,没想到你不仅治疗玩得好,还会写代码。
姜雨晴的脸微微发烫。被戳穿游戏身份让她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程曜这样的大神面前。她轻咳一声：随便写写。
挺厉害的。程曜却很认真,校园社交APP能在三小时内突破五千用户,说明需求抓得很准。他合上自己的电脑,我帮你看看架构图,或许能改得更合理些。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程曜展现出了和游戏里截然不同的一面。他不再是那个锋芒毕露的星辰,而是冷静、专业的程序员,指尖在键盘上划出精准的轨迹,三言两语就能点出她代码里的冗余。当他画出新的分布式架构图时,姜雨晴看着那些简洁高效的模块划分,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设计像小孩子搭的积木。
这样改,至少能支撑五万用户同时在线。程曜把修改方案推到她面前,需要帮忙的话,我这两周有空。
姜雨晴有些犹豫。她知道程曜的时间有多宝贵,电竞训练、专业课、还有各种活动邀约……但看着屏幕上依旧闪烁的错误提示,她还是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回到宿舍时,林小曼正对着镜子试新裙子,看到她进来,立刻转身盘问：说！你下午是不是见过程曜了我在实验楼门口看到你的背影了！
姜雨晴把笔记本放在桌上,老实交代：陈老师推荐他帮我改APP架构,我们以后可能要经常合作。
合作林小曼夸张地瞪大眼,凑过来压低声音,姜雨晴你清醒点！程曜可是出了名的‘少女收割机’,去年外语系的系花追了他三个月,最后被他一句‘没时间’打发了；还有经管院那个辩论赛冠军,据说为了他差点退了学生会……这些前女友哪个是省油的灯你跟他合作,小心被当成下一个目标！
姜雨晴无奈地笑了：想什么呢,就是纯粹的技术合作。等APP稳定了,我们就没交集了。
我可提醒你啊。林小曼戳了戳她的胳膊,程曜那眼神,看你的时候跟看别人都不一样。上次篮球赛他看系花,眼神里全是礼貌的疏离,看你……她突然卡壳,挠了挠头,反正就是不一样！
姜雨晴没再接话,打开程曜给的架构图仔细研究。其实她也感觉到了,程曜看她的眼神里确实有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不像看陌生人,也不像看普通队友,倒像是……带着点探究的兴趣
***另一边,男生宿舍里。张腾凑到程曜身边,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校园通APP界面,吹了声口哨：可以啊程神,什么时候对女程序员感兴趣了为了帮人改代码,连训练都推了
程曜指尖一顿,保存文档的动作没停：她的APP想法不错,改好能帮到很多人。
哦——张腾拖长了调子,笑得不怀好意,那上周是谁在决赛结束后,对着‘晴空雨’的离线头像看了半小时又是谁昨天特意去问陈老师,计算机系哪个女生开发了校园社交APP他拍了拍程曜的肩膀,别装了,从实招来,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
程曜抬眼瞥了他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关掉了APP界面,打开了《幻想江湖》的训练模式：再吵,下周的训练赛你去打辅助。
张腾立刻噤声,却在转身时冲程曜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谁不知道程曜最讨厌打辅助看来这次,他们这位眼高于顶的程神,是真的对那个叫姜雨晴的女生上了心。
而此刻的姜雨晴,还在对着架构图冥思苦想。她不知道的是,一场关于代码与心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代码与心跳
图书馆三楼的角落成了姜雨晴和程曜的临时工作站。宽大的原木桌上并排放着两台笔记本,电源线在桌下交织成细密的网,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程曜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浅淡的光影。
这里的缓存机制可以优化。程曜指着姜雨晴的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轻点,用LRU算法替换掉现在的FIFO,能减少30%的内存占用。
姜雨晴顺着他的思路敲下几行代码,运行结果立刻显示出明显的性能提升。她抬眼时正好对上程曜看过来的目光,对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你对数据结构的理解很扎实。
彼此彼此。姜雨晴弯了弯嘴角,你设计的分布式部署方案,比我在课本上看到的案例还简洁。
这几天的合作推翻了她对程曜的所有预设。原以为电竞大神只会在游戏里操作鼠标,没想到他对底层代码的理解如此透彻,有时她刚写出半段有瑕疵的函数,程曜就能精准指出问题所在,思路清晰得像拿着放大镜在看她的代码。而程曜也常被姜雨晴的奇思妙想惊艳——她总能用最简单的逻辑解决复杂的交互问题,某个用户画像算法甚至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来你不是只会躲在治疗杖后面加buff。一次休息时,程曜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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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晴正在喝的奶茶差点呛到：原来你也不是只会追着人砍。她挑眉,说起来,你计算机系排名常年第一,为什么大家都只记得你是电竞社的
大概是因为打游戏比较帅。程曜半开玩笑地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不过写代码的时候,也挺帅的吧
这话直白得让姜雨晴耳尖发烫,她低头假装调试程序,耳朵却捕捉着他那边的动静——键盘声慢了半拍,似乎也在掩饰什么。
***平静在第四天傍晚被打破。姜雨晴的手机疯狂震动,后台监控显示大量用户反馈个人信息错乱,有人的课程表变成了陌生的社团活动,甚至有情侣的聊天记录被推送给了别人。
数据关联表出问题了！姜雨晴的声音带着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用户数据是APP的生命线,这种级别的bug足以让校园通彻底完蛋。
程曜立刻凑过来,手指飞快地在她电脑上操作,屏幕上的数据库表飞速滚动：不是关联表的问题,是昨晚更新的推送模块调用了错误的接口权限。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别慌,先关闭自动推送,我写个脚本恢复数据。
那晚的图书馆成了他们的战场。程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代码像有了生命般自动填补漏洞,他甚至同时远程操控着三台服务器,一边回滚错误数据,一边搭建临时防火墙。姜雨晴在一旁处理用户投诉,偶尔抬头看他,总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和专注的眼神,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让人莫名安心。
凌晨五点,最后一条用户反馈数据已恢复弹出时,两人几乎同时瘫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天泛起微光,姜雨晴看着程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突然很想递给他一瓶冰可乐——就像游戏里,晴空雨总会在星辰打完架后,默默放上一瓶恢复药水。
谢谢你。她轻声说,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曜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电竞社缺个固定治疗位,‘晴空雨’要不要正式入队
姜雨晴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加入任何战队,可看着程曜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考虑一下。
***最终还是答应了。第一次战队训练时,姜雨晴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听到程曜在语音频道里指挥的声音,手指竟有些发紧。
左边草丛有埋伏,‘晴空雨’注意我的血线。
收到。
战斗打响时,她才发现和程曜配合是件多么奇妙的事。他总能预判到她的治疗间隙,走位从不超出她的技能范围；而她也总能在他血量见底前,精准地刷上一口奶。一次团战,程曜残血被三人围攻,姜雨晴顶着伤害闪现到他身边,一个大招抬满他的血量,配合他反杀两人。
漂亮！程曜的笑声透过耳机传来,清朗又带着点张扬,像夏日里冰镇汽水开瓶的脆响。
那一瞬间,姜雨晴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操控着晴空雨往后退,手指却有些发软。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和敲代码时的沉稳、打游戏时的凌厉都不同,带着点少年气的鲜活,让人忍不住想再听一次。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校园论坛上一篇帖子悄然火了。标题是《校园通突然稳定,背后是大神男友的技术加持》,内容暗指APP能度过危机全靠程曜帮忙,甚至质疑姜雨晴的技术能力,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什么玩意儿！林小曼把手机摔在桌上,这些人眼睛瞎了你的代码写得多好他们看不见非要扯到程曜身上！
姜雨晴看着帖子下越来越多的猜测,指尖冰凉。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她和程曜的交集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大。
而此刻,男生宿舍里,张腾把论坛帖子转给程曜,吹了声口哨：程神,这是要公开的节奏不过说真的,你帮她优化代码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安好心
程曜没回答,只是盯着屏幕上姜雨晴三个字,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他想起昨晚她趴在桌上睡着时,额前的碎发蹭着键盘,像只累坏了的小猫。
或许,从决赛那天看到晴空雨在三人围攻下冷静走位开始,他就没安过什么好心。
第四章
误解与距离
电竞社的线下活动设在学校的活动室,空气里飘着披萨的香气,墙上贴满了《幻想江湖》的角色海报。姜雨晴刚推开门,就感觉到几道不友善的目光扫过来,像细密的针落在身上。
哟,这不是程神请来的‘技术外援’吗怎么,今天不带着你的代码本,改带治疗杖了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抱着胳膊,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周围几个女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
姜雨晴攥紧了手里的游戏手柄,正想开口,身后传来程曜的声音：她是战队的正式成员,‘晴空雨’的治疗量,比你们加起来的欢呼声还有用。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白T恤外面套着件黑色连帽衫,单手插在裤袋里,眼神淡淡扫过那几个女生：下次再让我听到废话,就别来观战了。
粉色头发的女生脸瞬间涨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活动室里的喧闹声一下子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曜和姜雨晴身上,带着探究和暧昧。
程曜径直走到姜雨晴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来得正好,刚烤好的芝士条,还热着。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姜雨晴心头一跳。看着他坦然迎向众人目光的侧脸,她突然觉得那些排挤的目光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全国高校联赛下个月开赛,我们战队缺个稳定的治疗位。训练结束后,程曜把一瓶冰镇可乐递给姜雨晴,瓶身的水珠沾在他手指上,想不想试试
姜雨晴拧瓶盖的手顿住了。全国联赛意味着更密集的训练、更远的赛程,甚至可能影响她的毕业设计。可看着程曜眼里的期待,想起那些在游戏里并肩作战的夜晚,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她咬了咬唇,我需要调整一下APP的维护时间。
程曜笑了,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我帮你。
从那天起,他们的接触不再局限于图书馆和线上训练。程曜会陪她去服务器机房检查设备,姜雨晴也会出现在电竞社的训练室,看他一遍遍地复盘比赛录像。有时训练到深夜,程曜会骑着单车载她回宿舍,晚风掀起她的衣角,车轮碾过落叶的声音里,总夹杂着些没说出口的话。
***姜雨晴第一次去计算机研究所找程曜时,彻底刷新了对他的认知。他正站在白板前,给几个研究生讲解分布式系统的容错机制,指尖捏着马克笔,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算法模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竟比赛场上的星辰更耀眼。
程曜哥可是我们所里的传奇,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学弟凑过来小声说,他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实时数据处理的论文,被好几个大厂引用了。别看他打游戏厉害,搞研究的时候,能在实验室待三天三夜不出来。
姜雨晴看着程曜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很惭愧。以前她和很多人一样,以为程曜不过是个家境好、游戏打得棒的幸运儿,却从没想过,那些耀眼的光环背后,是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
原来你不是只会打游戏的富二代。等程曜结束讲解,她忍不住调侃道。
程曜挑眉：那我在你心里,现在是什么
认真努力的天才。姜雨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程曜的耳尖似乎红了,他别过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去买咖啡吗我请。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周莹莹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周莹莹是艺术系的系花,也是程曜公开承认过的前女友。她抱着一本《Python入门》出现在研究所,笑盈盈地走到程曜身边：程曜,这道题我看了好久都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姜雨晴恰好来送程曜落在训练室的笔记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周莹莹微微俯身,发梢几乎要碰到程曜的肩膀,而程曜正低头看着她手里的书,侧脸的线条柔和,是她从未见过的耐心。
这里的循环逻辑错了,程曜伸手在书上划了一下,指尖不经意碰到周莹莹的手背,应该用for循环,不是while。
周莹莹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娇嗲：还是你厉害,我学了好久都搞不懂。
姜雨晴站在门口,手里的笔记本仿佛有千斤重。她突然想起林小曼说过的话,想起论坛上那些关于程曜前女友的讨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没上前打招呼,悄悄转身离开。走廊里的风很冷,吹得她眼眶发烫。
从那天起,姜雨晴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程曜。训练时她不再开语音,只打字交流；图书馆的合作也改成了线上沟通；程曜发来的消息,她总是隔很久才回复,语气客气又疏离。
程曜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几次想问什么,都被她用APP很忙要写论文挡了回去。
训练室里,张腾看着程曜盯着晴空雨暗下去的头像发呆,忍不住叹气：我说你跟周莹莹聊那么久干嘛没看到姜雨晴当时都站在门口了吗
程曜皱紧眉头：她来问编程题,我总不能把她赶走吧
谁信啊张腾翻了个白眼,全学校都知道周莹莹想跟你复合,你这时候跟她走那么近,不是给姜雨晴添堵吗
程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鼠标,屏幕上星辰的角色突然原地不动。他看着聊天框里姜雨晴那句客气的谢谢,不用了,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
他好像,搞砸了。
第五章
雨幕中的靠近
姜雨晴把自己埋在代码堆里,试图用工作填满所有可能想起程曜的空隙。校园通的新版本更新计划原本是两人一起制定的,但她咬着牙独自扛了下来,从需求分析到功能测试,连服务器扩容方案都自己熬夜改了三遍。
上线前一晚,林小曼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忍不住劝：真不跟程曜说一声你这架构改得太急,万一出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姜雨晴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声音带着疲惫的坚定,我自己的东西,我能负责。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新版本上线当天,用户反馈页面直接被卡顿闪退的投诉淹没,后台监控显示CPU占用率飙升到90%,几个核心功能彻底瘫痪。姜雨晴盯着屏幕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手指冰凉——她为了避开程曜,删掉了他之前设计的负载均衡模块,结果酿成了大祸。
这就是你说的‘能负责’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雨晴猛地回头,看见程曜站在宿舍门口,手里还攥着一份打印好的性能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合上电脑。
张腾说你把战队群退了,程曜把报告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皱,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连APP也打算自己毁掉。
报告上用红笔圈出的,正是她删掉的模块：这个负载均衡是针对校园网峰值设计的,你凭什么说删就删
我的APP,我想怎么改是我的事！姜雨晴的火气也上来了,积压的委屈和难堪瞬间爆发,难道没有你,我就做不好任何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曜的声音也提高了,合作不是让你把别人的心血当垃圾！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你这是在赌气！
对,我就是在赌气！姜雨晴红了眼眶,总比看着别人说我靠你才有今天强！总比……总比看着你对前女友那么耐心强。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她说不出口,只能别过头,你走,我自己能解决。
程曜盯着她紧绷的侧脸,胸口起伏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摔门而去。宿舍里只剩下姜雨晴的抽泣声,和电脑里不断弹出的错误提示音。
***争吵的余波还没平息,电竞社内部又起了波澜。替补队员李明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在训练室里大张旗鼓地说：我就说她‘晴空雨’不行吧没了程神带着,连治疗量都打不出来,之前赢比赛肯定是程神让着她。
这话恰好被来收拾东西的姜雨晴听见。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明,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我的治疗数据在战队后台都能查到,要不要现在调出来看看
李明梗了一下,梗着脖子道：那又怎样没有程曜,你能进决赛‘校园通’能上线说白了就是靠男人上位！
你再说一遍
程曜的声音像淬了冰,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几步走到姜雨晴身边,打开自己的游戏界面,调出晴空雨的所有比赛数据,投影到训练室的大屏幕上：决赛那局1V3,治疗量转化率89%,技能释放误差不超过0.3秒,他指着李明,你上场的时候,能做到哪一样
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清晰得刺眼,李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电竞靠的是手速和脑子,不是谣言。程曜关掉数据界面,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姜雨晴是我亲自邀请的队员,她的实力,我用‘星辰’的ID担保。再有乱嚼舌根的,直接滚出电竞社。
说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姜雨晴,语气缓和了些：东西我帮你拿。
***走出训练室时,天已经阴沉沉的。没走多远,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瞬间连成了雨幕。程曜把背包顶在头上,拉着姜雨晴往屋檐下跑,却还是被淋了半湿。
拿着。他从包里翻出一把黑色的伞,撑开递过去。伞面很大,足够两个人站在下面。
雨声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两人并肩站在狭窄的屋檐下,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姜雨晴低着头,能看到程曜湿透的T恤紧贴着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对不起。她先开了口,声音被雨声泡得发闷,APP的事,还有……退队的事。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程曜转过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那天不该跟你吵架,还有周莹莹的事,我没跟你解释清楚。她只是来问题目,我……
我知道了。姜雨晴打断他,心跳莫名加速。靠得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干净又清爽,让人心神不宁。
程曜的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雨还在下,伞下的空间很小,他能清晰地听到她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心上。
雨好像小了点。姜雨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嗯。程曜应了一声,却悄悄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更多,自己的半边肩膀露在了雨里。
回宿舍的路很短,两人却走得很慢。雨声里,仿佛藏着很多没说出口的话,在空气里慢慢发酵。到了宿舍楼下,姜雨晴接过程曜递来的、被他体温焐干了些的背包,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在雨幕里格外亮,像有星光在闪烁。
明天……一起去修APP程曜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雨晴点点头,转身跑进了楼道。直到靠在门后,她才敢抬手摸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比打决赛时还要快,还要乱。
雨还在下,伞被程曜收了起来,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圈。他站在楼下,看着姜雨晴房间亮起的灯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
第六章
赛场与心事
全国高校联赛的战火点燃时,没人看好江大电竞社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可当星辰的剑光与晴空雨的治疗光环连续三场碾碎对手的防线时,解说台上的惊叹声越来越响——这支赛前被预测一轮游的战队,竟以三连胜的姿态闯入八强,成了本届赛事最大的黑马。
后台休息区,姜雨晴正在调试耳机,程曜递过来一瓶电解质水：下一场对手的刺客很凶,注意保持距离。他指尖在战术板上点了点,我会多帮你挡技能。
知道了。姜雨晴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这几周的并肩作战,让他们的配合愈发默契,有时甚至不用说话,一个走位、一个技能的预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赛场聚光灯下,他冲她点头的瞬间,比任何代码调试成功的提示音都更让人心安。
***姜雨晴生日那天,训练结束后被程曜堵在了活动室门口。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盒子,耳根有点红：路过电脑城看到的,觉得……可能对你有用。
盒子里是一把银灰色的机械键盘,键帽上印着《幻想江湖》的水墨花纹,正是她念叨过好几次却舍不得买的限量款。键盘下压着张卡片,字迹清隽：给最优秀的搭档——程曜。
姜雨晴捏着卡片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收到过很多生日礼物,却没有一样像此刻手里的键盘,沉甸甸的,带着让人慌乱的温度。谢谢。她把盒子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很贵吧我转账给你。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程曜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递手机的手,好好用它打决赛。说完,他像是怕被看穿心思似的,转身就走,连背影都带着点仓促。
那把键盘被姜雨晴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平时舍不得用,只在深夜写代码时,才会轻轻摸一摸冰凉的键帽。林小曼凑过来看时,啧啧称奇：这待遇,比你那‘校园通’的服务器还好。
姜雨晴低头敲了个字符,屏幕上跳出个笨拙的笑脸表情。她知道,这早已不是搭档能解释的心意。
***男生宿舍里,程曜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技术型女生恋爱攻略发呆。张腾凑过来一看,笑得直拍大腿：大哥,你追女生靠百度人家姜雨晴是写代码的,不是修电脑的,你给她讲算法浪漫
那怎么办程曜皱着眉,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她上次说喜欢那家程序员主题咖啡馆,我约她去看代码展览,她好像挺开心的。
开心个鬼。张腾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给你面子！女生要的是仪式感,是心动！你想想,上次决赛她奶你血的时候,你说什么最让她脸红
程曜愣住了。脑海里闪过雨夜里她微红的脸颊,还有训练时听到他夸治疗时机完美时,悄悄垂下的眼睫。
是认可。张腾戳了戳他的脑袋,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能力被看见,不是吗
程曜的指尖顿住了。他想起她调试代码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为了证明晴空雨的实力而熬夜练操作的样子。或许,他该用她最熟悉的方式,告诉她那份藏在搭档之下的心意。
***姜雨晴不是没察觉程曜的变化。他会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会在她改代码卡壳时递来写着思路的便签,甚至会在训练间隙,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周末有没有空。
可每次心动快要破土而出时,那些关于他前女友们的议论、论坛上女程序员攀附大神的闲言碎语,总会像冷水一样浇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指尖带着薄茧的自己,再想起周莹莹那些精致的连衣裙和温柔的笑,底气就一点点泄了下去。
他值得更好的吧。一次深夜改完代码,她对着林小曼轻声说,至少是那种……不用他解释‘缓存穿透’是什么的女生。
林小曼恨铁不成钢地戳她的额头：你以为程曜是看上你的裙子还是你的化妆术他看你写代码时的眼神,比看周莹莹那本《Python入门》专注一百倍！
话虽如此,姜雨晴心里的犹豫还是像团雾,散不去。
***半决赛前一晚,姜雨晴去研究所拿程曜落在那里的战术笔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对话声。
……资金链断了是事实,下周要是凑不齐三千万,研发部就得裁员……是程曜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我知道,可联赛这边离不开……爸,再给我三天,决赛打完我立刻回去。
后面的话,姜雨晴没再听下去。她捏着手里的笔记,指尖冰凉。原来他这段时间训练时偶尔的走神、深夜对着手机皱眉的样子,都不是她的错觉。那个在赛场上无所不能的星辰,在现实里也背负着这样沉重的压力。
她悄悄退开,躲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直到程曜挂了电话走出房门,她才深吸一口气,装作刚到的样子：你的笔记,落在桌上了。
程曜接过笔记时,眼底的疲惫还没散去,看到她时却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谢了。明天……别紧张。
嗯。姜雨晴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很想告诉他没关系,很想像游戏里那样,给他套上一个能抵御所有伤害的护盾。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能治愈游戏里的星辰,却不知道该如何走近现实里的程曜。
那晚的月光很淡,姜雨晴站在研究所楼下,摸出手机给程曜发了条消息：明天,我们赢。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她不知道的是,屏幕那头的程曜,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在我喜欢你四个字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赛场的战鼓即将敲响,而他们心里的兵荒马乱,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冰封与暖意
半决赛当天的训练室异常安静。战术板上的阵型图被反复涂改,替补队员攥着鼠标的手沁出冷汗,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瞟向程曜空荡荡的座位——他昨晚突然发消息说要请假离校,理由是家里有急事。
只能变阵了。队长深吸一口气,在战术板上划掉星辰的位置,李明替补上单,‘晴空雨’你多注意保护后排,我们打防守反击。
姜雨晴指尖悬在键盘上,心里像压着块石头。程曜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场重要比赛,连上次她闹别扭退队时,他都准时出现在训练室。她点开与他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发的我们赢,他回复的好。
比赛打得异常艰难。没有了星辰的突进牵制,对方的刺客像脱缰的野马,几次冲破防线直切后排。姜雨晴的治疗杖挥动得越来越快,指尖敲在键盘上生疼,靠着几次极限的范围治疗才勉强稳住局面。当裁判宣布江大获胜时,没人欢呼,替补队员瘫在椅子上,眼眶通红。
程曜到底去哪了李明忍不住抱怨,这时候掉链子,决赛还打不打了
姜雨晴没说话,打开手机刷到了校园论坛的热帖。标题刺眼——《电竞大神人设崩塌程曜家公司破产,疑与富豪千金相亲》。配图里,程曜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身边,背景是高级餐厅的旋转门,他的表情看不清,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僵硬。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说他之前的从容都是装的,有人猜测他要靠联姻挽救家族企业,甚至有人翻出他和周莹莹的旧照,嘲讽他果然只看家境。
林小曼抢过她的手机关掉页面：别信这些！肯定是假的！
姜雨晴摇摇头,指尖冰凉。她想起那晚在研究所外听到的通话,想起他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或许照片是真的,或许他家真的出了大事,但她不信程曜是会用感情做交易的人。那个会为了一行冗余代码跟她争论半小时、会把伞往她这边倾斜大半的男生,不该是这样的。
***程曜返校时是三天后,决赛前最后一次合练。他瘦了些,眼下有浓重的青黑,走进训练室时,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回来了。他放下背包,语气平淡得像只是去食堂打了个饭。
训练时,他的操作明显不在状态。几次该突进的时机犹豫了,连最擅长的连招都出现了失误。姜雨晴的治疗术好几次空放,看着星辰的血条一点点往下掉,心里像被针扎。
你到底怎么了休息时,她忍不住拦住他,论坛上的照片……
那些事与你无关。程曜打断她,眼神冷得像结了冰,训练吧,别影响决赛。
怎么会无关姜雨晴攥紧了拳,声音发颤,我们是队友,不是吗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许我……
我说了,与你无关。程曜转过身,背影决绝,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那一刻,姜雨晴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她看着他走回座位,重新戴上耳机,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墙。训练室的键盘声再次响起,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默契,只剩下冰冷的机械音。
***决赛前夜,姜雨晴去训练室拿落在那里的U盘。程曜的电脑没关,屏幕亮着,上面不是游戏界面,而是一份名为校园通升级方案V3.0的文档。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文档里是详细的架构优化图,从分布式存储到用户画像算法,甚至连她一直头疼的个性化推送模块,都被设计了全新的逻辑。最下面附着几行小字：增加校园招聘板块,对接企业API接口,可缓解服务器压力,同时提升用户粘性——给雨晴。
鼠标点开旁边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关于校园通的资料,有她之前写崩的代码片段,有他标注的修改意见,甚至还有一份记录着她每次调试失败原因的表格,日期从他们第一次合作那天开始,密密麻麻记了几十页。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那些整齐的字迹上。姜雨晴的眼眶突然就湿了。原来在他说与你无关的时候,在他对着相亲对象强颜欢笑的时候,还在为她的APP费心费力。
电脑右下角弹出消息提示,是张腾发来的：程曜,你真打算听你爸的跟那个千金订婚换投资那姜雨晴怎么办你设计的APP升级方案……
消息后面的内容被匆匆撤回了。
姜雨晴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终于明白他那句不得不做里藏着多少无奈,明白他刻意疏远背后,是不想把她拖进这摊浑水里。
她悄悄关掉文档,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训练室。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她摸出手机,给程曜发了条消息：明天决赛,我等你。
这一次,消息发送成功后,很快收到了回复。只有一个字,却像带着千钧之力：
好。
第八章
巅峰与抉择
全国总决赛的舞台被聚光灯照亮,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姜雨晴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出汗,眼角的余光瞥见身边的程曜——他坐得笔直,眼神却有些涣散,指尖在键盘上悬着,像是在思考比比赛更沉重的事。
各就各位,比赛开始！裁判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开局就陷入了被动。对手显然研究透了他们的战术,一上来就针对程曜的星辰疯狂压制,几次小规模团战都以他们的溃败告终。程曜的操作失误越来越多,一次本可以极限逃生的机会,他却慢了半拍,被对方集火秒杀。
程曜！醒醒！姜雨晴的声音带着急意,透过麦克风传到他耳中,你看看我的位置！
程曜猛地回神,屏幕上晴空雨正顶着伤害往他复活点冲,法杖顶端亮起刺眼的光芒——那是治疗师最耗费蓝量的全屏增益技能,能提升队友30%的输出和防御。
他们想逼我们打消耗,姜雨晴的声音异常冷静,换战术,你绕后切法师,我卖血拉仇恨,让辅助开视野！
这是个近乎疯狂的战术。治疗师作为团队的生命线,很少会主动暴露在敌方火力下。但程曜几乎没有犹豫,操控星辰转身冲进侧路野区,剑光划破阴影,竟是比巅峰时期更凌厉的突进。
姜雨晴的晴空雨站在战场中央,法杖挥舞得如同风车,治疗量和伤害技能交替释放,硬生生吸引了对方所有的火力。血量掉到只剩10%时,她甚至能听到台下观众的惊呼。就在这时,程曜的星辰从侧翼杀出,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秒掉对方法师,紧接着回身支援,剑光与治疗光环在屏幕上交织成耀眼的光网。
那是一场无人预料的逆转。当系统提示胜利的字样弹出时,姜雨晴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转头看向程曜,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里面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赛后的采访区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姜雨晴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刚准备回答问题,却发现本该站在身边的程曜不见了。
程曜选手去哪了有记者敏锐地发问。
他可能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了。姜雨晴压下心头的失落,接过话筒,这次夺冠是整个团队的功劳,我们的辅助和上单……她条理清晰地介绍着队友的贡献,分析战术细节,语气从容专业,仿佛刚才那个在赛场上紧张到指尖发颤的人不是她。
采访结束时,林小曼在后台拉住她：程曜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跑了,脸色特别差。
姜雨晴点点头,没说话。她打开手机,程曜的微信头像依旧是那个简单的星辰图标,聊天框停留在赛前那句好。她深吸一口气,关掉聊天界面,点开了校园通的后台数据——注册用户已经突破五万,几条投资意向的消息躺在未读列表里。
我不打算卖APP。她对林小曼说,语气坚定,毕业答辩结束后,我想组建自己的团队,把它做得更好。
***程曜是在医院走廊接到的电话。主治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你父亲的情况不太好,并发症突然加重,需要立刻转重症监护室。
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父亲的公司早已资不抵债,唯一的投资方提出条件——让他和董事长的女儿订婚,用联姻换注资。之前他一直拖着,可现在……
手机震动,是投资方的助理发来的消息：程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订婚仪式定在下周五,只要你点头,资金明天就能到账,你父亲的治疗费用我们也会全包。
程曜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决赛舞台上姜雨晴的脸——她站在聚光灯下,眼神明亮,说起战术时自信的样子,比任何奖杯都耀眼。他多想冲过去告诉她,那些疏远和冷淡都是假的,他心里……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的脚步声,提醒着他现实的沉重。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许久,最终打出两个字：同意。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决赛那天,星辰被秒杀时的音效,钝重地疼。
***几天后,姜雨晴在图书馆改代码时,看到了校园论坛的新帖子。标题是《尘埃落定程曜与投资方千金订婚,公司危机解除》,配图是程曜和那个在餐厅见过的女生的合影,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女生手里提着果篮,姿态亲昵。
下面的评论一片唏嘘,有人祝福,有人惋惜,还有人提到了她：看来‘晴空雨’终究只是搭档啊。
姜雨晴的指尖顿在键盘上,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变得模糊。她吸了吸鼻子,敲下保存键,合上电脑。
窗外的阳光很好,落在书桌上,暖洋洋的。她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他有他的责任要扛,她有她的路要走,就像游戏里打完副本,总要回到各自的生活。
只是心脏某个角落,空落落的,像被抽走了最重要的代码片段。
第九章
告白与未来
毕业典礼的礼堂里,掌声雷动。姜雨晴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校园创业大赛的金奖奖杯,校园通APP的发展数据在身后的大屏幕上滚动——注册用户突破三十万,覆盖了周边五所高校,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校园社交平台。
感谢所有支持‘校园通’的朋友,她握着话筒,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特别感谢……一位重要的搭档,虽然他今天没来。
话音落下时,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知道程曜不会来,论坛上关于他下周就要和投资方千金出国定居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典礼结束后,姜雨晴在礼堂外被张腾拦住。他看起来有些焦急,手里捏着个信封：这是程曜让我交给你的。
信封里是那把限量版机械键盘的购买发票,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代码和你,都值得最好的。
他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去加拿大。张腾看着她,语气复杂,其实他不是自愿联姻的,投资方以公司几百号员工的生计威胁他,还说他爸的后续治疗费用也会中断……他是没办法才答应的。
姜雨晴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颤。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原来他那句不得不做背后,是这样沉重的牺牲。
他在哪她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应该在机场附近的酒店收拾东西……
张腾的话还没说完,姜雨晴已经转身跑开。学士服的裙摆扫过地面,她跑得飞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机场出发大厅,广播里正播报着前往加拿大的航班信息。程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提着行李箱,眼神落在窗外起飞的飞机上,神色复杂。
程曜！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看到姜雨晴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学士服的帽子歪在一边。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雨晴走到他面前,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幻想江湖》里,‘晴空雨’对‘星辰’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程曜愣住了。
我的治疗,只为你存在。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异常坚定,程曜,你的困境,我不想只做旁观者。不管是你的公司,还是你的未来,我都想……和你一起扛。
周围的人来人往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程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那道紧绷了许久的防线,瞬间崩塌。他放下行李箱,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的汗水,声音沙哑：傻瓜,我……
其实我没答应联姻。他突然笑了,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我用你的‘校园通’做原型,说服了另一家投资方。他们看好校园社交+游戏的模式,愿意注资,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我爸的病情也稳定了,公司的员工都保住了。
姜雨晴愣住了：那你……
我本来想今天走之前告诉你,程曜握紧她的手,指尖的温度滚烫,却又怕你觉得唐突。我还准备了另一个方案,如果你不想……
我愿意。姜雨晴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笑着说,不管是做你的创业伙伴,还是……女朋友,我都愿意。
程曜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星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轻轻抱住了她：那我们,不走了。
***一年后,江城市中心的发布会现场。聚光灯下,姜雨晴和程曜并肩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上,是他们共同创办的游戏公司发布的首款产品——《江湖密盒》,一款结合了校园社交与武侠元素的手游,界面设计里藏着许多校园通和《幻想江湖》的影子。
最后,程曜接过话筒,目光转向身边的姜雨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还有一件私事要宣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姜雨晴,他仰头看着她,笑容灿烂,从‘晴空雨’到合伙人,你陪我走过了最难得的日子。现在,你愿意让‘星辰’的余生,都由你‘治疗’吗
姜雨晴捂住嘴,眼泪笑着掉下来,用力点头：我愿意。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腾和林小曼站在人群里,激动地互相击掌。闪光灯不断亮起,记录下这一幕——曾经在代码和游戏里并肩作战的两个人,终于在现实里,握住了彼此的未来。
发布会上展示的游戏画面里,晴空雨的治疗光环与星辰的剑光再次交织,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脚下,是属于两个人的,崭新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