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陆珩,能将他心爱之人的所有痛苦,分毫不差地转移到我身上。
我成了他白月光林薇薇的人形盾牌,替她生病,替她受伤,替她承受了十年折磨,最后替她死在了换心手术台上。
重生后,他再一次将林薇薇的病痛转移给我时,我笑着说：我愿意。
因为这一次,我的脑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恭喜宿主,疼痛强身系统已激活。
1.
我死在手术台上。
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陆珩握着林薇薇的手,温柔地吻在她的额头。
薇薇,别怕,换了这颗心脏,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林薇薇的心脏,是我那颗。
而我,连麻药都没有。
陆珩说,我必须清醒地承受双倍的痛苦,才能保证契约的效力,让林薇薇的手术万无一失。
那是一份痛苦转移契约。
是陆珩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送我的礼物。
他说：小瑜,我爱薇薇,也爱你。但薇薇身体不好,你帮帮她,好不好
我爱他,爱到卑微。
于是我成了林薇薇的活体盾牌。
她感冒发烧,我替她头痛欲裂。
她摔断了腿,我替她骨裂卧床。
十年,整整十年。
我从一个健康明媚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药罐子。
而林薇薇,在他的保护下,永远光彩照人。
最后,她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
于是,我被送上了手术台。
极致的痛苦中,我死了。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陆珩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理所当然。
小瑜,薇薇急性阑尾炎,疼得厉害。你忍一忍,就当帮我。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
前世的我,又哭又闹,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残忍。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直到我腹部传来刀绞般的剧痛,疼得我在地上打滚。
而这一次,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好啊,陆珩。
我迎着他诧异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我爱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他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顺从。
下一秒,熟悉的剧痛如期而至,瞬间席卷我的腹腔。
我疼得蜷缩起来,冷汗浸透了衣衫。
但在无人听见的脑海深处,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清晰响起：
【检测到强烈痛感……疼痛增强系统激活。】
【疼痛等级：4（阑尾炎）。】
【身体强化开始……神经反应速度+0.1%,细胞活性+0.1%。】
2.
陆珩眼中的诧异,很快变成了满意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
他俯身,象征性地拍了拍我的背。
小瑜,你真好。等薇薇做完手术,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
又是这句话。
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可林薇薇手术后,他陪了她整整三天三夜,嘘寒问暖,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等他终于想起我时,只带回来一句林薇薇的问候。
薇薇说,谢谢你,她说这次多亏你了。
仿佛那是天大的恩赐。
我忍着剧痛,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不用了,我有点累,想休息。
陆珩眉头微皱,似乎对我的拒绝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的手机响了,是林薇薇。
他立刻接起,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宠溺。
薇薇别怕,已经没事了,一点都不疼了对不对……嗯,我在处理点事,马上就过去陪你。
他挂了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门被关上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腹部的疼痛依旧尖锐,但我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得没有血色。
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微弱但崭新的力量在流动。
我试着抬了抬腿,一个标准的高抬腿,轻松得不像话。
要知道,我从小体弱,体育课八百米都跑不下来。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强化吗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陆珩,林薇薇。
这一世,我们慢慢玩。
3.
第二天,我大病初愈般去学校上课。
刚走进教学楼,就看到陆珩和林薇薇站在一起。
林薇薇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小鸟依人地靠在陆珩怀里,脸上带着病愈后的柔弱,惹人怜爱。
周围的同学指指点点,目光里满是艳羡。
陆珩学长对林薇薇也太好了吧,昨天她阑尾炎,学长全程陪护。
可不是嘛,听说陆珩的正牌女友是沈瑜,但怎么感觉林薇薇才是女主角。
沈瑜也太惨了,男朋友天天照顾别的女生。
林薇薇听到这些议论,非但没有避嫌,反而更紧地贴着陆珩,眼角眉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她看到了我,立刻从陆珩怀里出来,朝我小跑过来。
小瑜,你来啦！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她话没说完,脚下不小心一崴。
啊！
她惊呼一声,倒向旁边的陆珩。
而我,在同一时刻,感觉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检测到强烈痛感……疼痛等级：3（韧带拉伤）。】
【身体强化开始……关节韧性+0.5%,身体柔韧度+0.2%。】
我疼得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陆珩紧张地扶住林薇薇,焦急地问：薇薇,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甚至没分给我一个眼神。
林薇薇在他怀里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深藏的快意。
小瑜,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我扶着墙,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对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可能……昨天没休息好。
陆珩这才皱着眉看我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让你好好休息,就是不听。现在不舒服了
他的话,仿佛我身体不适,是我的错。
周围的同学看我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几分鄙夷。
正主来了,还装柔弱,真没意思。
就是,你看林薇薇多大方,还跟她道谢呢。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冷光。
没关系。
你们尽管表演。
你们越是伤害我,我就会变得越强。
等到那时,我会把你们欠我的,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
4.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林薇薇的专属受难包。
她要去学跳舞,练习时拉伤了腰,剧痛让我当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疼痛等级：5（肌肉撕裂）。身体强化开始……核心力量+0.8%,肌肉耐力+0.5%。】
她要去学滑雪,从高级赛道上摔下来,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我疼得三天没下床。
【疼痛等级：6（多处挫伤）。身体强化开始……骨骼密度+1%,抗击打能力+1.2%。】
她甚至因为好奇,去碰触烧开的热水壶,想看看会不会烫伤。
滚烫的灼痛感从我的指尖传来,我猛地缩回手,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和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疼痛等级：3（轻度烫伤）。身体强化开始……皮肤耐热性+2%。】
而另一边,陆珩正拿着烫伤膏,小心翼翼地给林薇薇吹着她那根差点被烫到的手指。
我成了他们爱情游戏里,最忠实的道具。
陆珩对我越来越放心,越来越理所当然。
他甚至不再用帮我这样的借口,而是直接命令。
薇薇今天要去打耳洞,你准备一下。
薇薇明天要去纹眉,会有点痛,你忍着。
我全部笑着应下。
每一次疼痛,都是一次强化。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脱胎换骨。
从前那个跑几步就喘的林黛玉,如今能轻松跑完五公里。
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单手就能拎起一桶纯净水。
我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细腻,却也越来越坚韧。
有一次,我不小心被美工刀划过手臂,预想中的伤口没有出现,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我默默地积蓄着力量,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而陆珩和林薇薇,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依旧沉浸在一人作妖,一人受过,一人安然无恙的畸形关系里。
林薇薇甚至开始变本加厉。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能肆意伤害我,而我却无力反抗的感觉。
这天,是学校的校庆。
林薇薇作为校花,是晚会的主持人。
她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礼服,在台上熠熠生辉。
而我,只是台下最普通的一个观众。
晚会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一个疯狂的男生冲上台,手里拿着一瓶不明液体,朝着林薇薇就泼了过去。
林薇薇！你这个贱人！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拒绝我！
现场一片尖叫。
陆珩脸色大变,他坐在第一排,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
我看到他嘴唇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下一秒,我感觉仿佛有一盆烈火,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皮肤传来难以言喻的灼烧剧痛,像是被扔进了硫酸池。
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警告！检测到极强痛感！疼痛等级：9（化学烧伤）！】
【系统紧急启动最高级别强化……皮肤细胞重组,防御力MAX！神经系统强化,痛觉忍耐力MAX！】
我死死咬住嘴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我不能倒下。
不能在这里。
我强撑着,在一片混乱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礼堂。
5.
我躲在无人的洗手间里,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脸和手臂。
镜子里,我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红色,但奇迹般地,没有丝毫损伤,没有水泡,没有溃烂。
疼痛在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后,才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加光洁,甚至透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伸出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不疼。
我走到墙边,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片,对着手臂划下去。
刺啦一声,瓷片断了。
我的手臂上,只有一道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我成功了。
我拥有了……刀枪不入的皮肤。
我回到礼堂时,骚乱已经平息。
那个疯狂的男生被保安制服,而林薇薇,正被陆珩紧紧抱在怀里安抚。
她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见犹怜。
阿珩,我好怕……刚才那瓶要是真的硫酸……
陆珩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没事了,薇薇,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
看到我安然无恙,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随即又变得冷硬。
他朝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拖到无人的角落。
你刚才去哪了他质问道。
我……不舒服,去了一下洗手间。我低着头,轻声说。
不舒服他冷笑一声,沈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薇薇身边刚才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只关心林薇薇。
我的死活,我的痛苦,他从不在意。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陆珩,那瓶液体……是什么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
只是一些恶作剧的颜料,你别多想。
颜料
能让系统判定为9级疼痛的颜料
他还在骗我。
我心中一片冰冷。
是吗我轻声说,那就好。
我的顺从让他很满意。
他缓和了语气：好了,薇薇吓坏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拳头。
陆珩,林薇薇。
你们的游戏,快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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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次泼硫酸事件后,林薇薇消停了一段时间。
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而我,则利用这段时间,疯狂测试自己身体的极限。
我发现,我的力量、速度、耐力,都达到了一个远超常人的水平。
我可以轻松举起一百公斤的杠铃,百米冲刺能跑进十秒,在水下憋气可以超过十分钟。
我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件最精密的武器。
而这一切,都拜陆珩和林薇薇所赐。
一个月后,陆珩的生日到了。
他包下了一家高级会所,邀请了所有的朋友。
当然,也包括我和林薇薇。
宴会上,陆珩作为主角,众星捧月。
林薇薇则像女主人一样,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却被挤在角落,像个多余的笑话。
有人过来敬酒,看到我,愣了一下。
咦,沈瑜,你也在啊。我还以为……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笑了笑,端起果汁,一饮而尽。
宴会进行到高潮,灯光暗下,侍者推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走出来。
大家唱起生日歌,陆珩在烛光中许愿。
他睁开眼,看向林薇薇,目光深情。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的薇薇,永远健康,永远快乐。
掌声雷动。
林薇薇感动得热泪盈眶。
没有人记得,她的健康,是用另一个女孩的痛苦换来的。
切蛋糕的时候,林薇薇拿起一块,亲手喂到陆珩嘴边。
周围一片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
陆珩笑着,就着她的手,吃下了蛋糕,然后在她脸颊上,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我的心,早已麻木,不起一丝波澜。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闹剧。
就在这时,我的一个朋友,实在看不过去了,她冲到我身边,大声说：
陆珩！你什么意思！沈瑜才是你女朋友！你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要不要脸！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嘲讽,有幸灾乐祸。
7.
陆珩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放开林薇薇,朝我走来,眼中带着警告。
李静,你喝多了。他对我的朋友说。
我没喝多！李静气得脸都红了,陆珩,你就是个渣男！你对得起小瑜吗
林薇薇走了过来,柔弱地拉了拉陆珩的衣角。
阿珩,算了,大家都是朋友,别伤了和气。
她又转向我,一脸无辜和委屈。
小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和阿珩只是……只是关系比较好,你千万别误会。
这番话,茶香四溢。
瞬间就把所有矛头都引向了我和我的朋友。
仿佛我们才是无理取闹,破坏气氛的那一方。
陆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看着我,冷冷地说：沈瑜,管好你的朋友。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闹得不愉快。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永远都是这样。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我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了还要理论的李静。
我们走。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多一秒都觉得恶心。
可林薇薇却不肯放过我。
她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
小瑜,你别生气。李静也是为你好,我不会怪她的。
她说着,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我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会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晃动。
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直直地朝着我们砸了下来！
吊灯的目标,正是林薇薇！
我瞳孔一缩。
陆珩的反应比我更快。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契约！转移！
他吼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仿佛有一座山,朝着我的头顶狠狠压下。
【警告！检测到致命物理攻击！疼痛等级：10（碾压）！】
【系统最终强化启动！金刚不坏之身,激活！】
我没有躲。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我迎着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不退反进,一把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林薇薇。
然后,我举起了我的双手。
8.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重达数百公斤的水晶吊灯,结结实实地砸了下来。
但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出现。
那盏华丽璀璨的吊灯,在接触到我双手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无数水晶碎片四下飞溅,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我,稳稳地站在原地,双臂上举,托住了吊灯的主体。
那足以将人瞬间压成肉泥的重量,于我而言,不过是举起了一个稍微重一点的哑铃。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我的朋友李静,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薇薇被我推倒在地,满脸惊恐地仰视着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而陆珩,他站在不远处,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英俊的面容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
沈……瑜……
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都在发抖。
我缓缓地,将托在手里的吊灯残骸,扔到一边。
金属和水晶砸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噪音,也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尖叫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步一步,朝着陆珩和林薇薇走去。
我的高跟鞋踩在满地狼藉的水晶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死神的催命符。
每一步,都踩在他们脆弱的神经上。
林薇薇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陆珩下意识地挡在她面前,摆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警惕,仿佛我才是那个手持凶器的暴徒。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声音干涩地问。
我笑了。
我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恐惧。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不敢动。
我,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啊。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珩,你怕了吗
9.
陆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想推开我,却发现我的手臂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林薇薇在他身后,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叫道：
沈瑜！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陆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告诉我,刚才那一瞬间,你把伤害转移给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是在想,幸好有我这个替死鬼,你的宝贝薇薇才不会受伤吗
陆珩的脸色青白交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下滑,落在了他的喉咙上。
我能感觉到他喉结的滚动,和他脉搏的狂跳。
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地捏碎他的喉骨。
十年了,陆珩。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每一次林薇薇生病,受伤,你都毫不犹豫地把痛苦转移给我。
阑尾炎,韧带拉伤,肌肉撕裂,化学烧伤……甚至刚才,那足以致命的重压。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痛,我也会死
不……我没有……他终于挤出几个字,眼神躲闪,我以为……我以为契约是安全的……
安全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对你们来说,当然是安全的。因为所有的风险和痛苦,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了。
我收回手,后退一步,环视着周围那些惊恐的脸。
你们所有人都看着,看着我被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容器,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牺牲我。
你们觉得这很浪漫,很感人,是吗
没有人敢回答。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我转向缩在墙角的林薇薇。
她吓得瑟瑟发抖,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痕。
还有你,林薇薇。
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替你承受的一切,甚至变本加厉地伤害我,来满足你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就该为你服务,为你去死
我没有！我不是！林薇薇尖声反驳,是阿珩自愿的！不关我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推卸责任。
真是可悲。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我在脑海中,对那个冰冷的系统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我,沈瑜,自愿单方面,解除『痛苦转移契约』。
10.
【契约解除程序启动。】
【警告：契约解除后,十年间所有被转移、被压制的痛苦,将全数返还至原始承受者。】
【是否确认解除】
确认。
我毫不犹豫。
指令下达的瞬间,我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枷锁,从我的灵魂深处被解开了。
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光,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射向林薇薇！
啊——！
林薇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猛地抱住自己的肚子,那是阑尾炎的剧痛。
紧接着,她的脚踝、腰部、手臂……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那是韧带拉伤、肌肉撕裂、骨骼挫伤……
她脸上滚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红肿、起泡,那是化学烧伤的痛苦。
最后,她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那是吊灯砸下时,那足以致命的碾压之痛。
十年。
整整十年积攒下来的,成百上千次的痛苦,在这一瞬间,如山崩海啸般,全数返还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啊！啊啊啊！痛！好痛！
林薇薇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惨叫,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她的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痉挛,崩溃。
薇薇！
陆珩终于反应过来,他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抱住她,却被她身上那股痛苦的能量弹开。
他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我的痛苦浇灌出来的、他最心爱的白月光,被痛苦彻底吞噬。
救命……阿珩……救我……
林薇薇朝他伸出手,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但她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因为前世那场换心手术的痛苦,也回来了。
没有麻药,被活生生剖开胸膛的剧痛,让她瞬间失声,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是她欠我的。
这是他们欠我的。
我转过身,拨开呆若木鸡的人群,向外走去。
陆珩跪在林薇薇身边,抬起头,用一种无比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沈瑜！你好狠毒的心！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狠毒
我笑了。
跟你比起来,我差远了。
你亲手把你的爱人送进了地狱,陆珩。好好享受吧。
说完,我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了十年的地方。
门外,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不带一丝痛苦的清新空气。
我的身体,依旧强大。
属于我沈瑜的,全新的人生,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11.
我离开了那座城市,也彻底断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
我换了手机号,拉黑了陆珩和所有相关的人。
我找了一个安静的海滨小城,租了一间能看到海的房子,开始了我全新的生活。
没有了痛苦转移,我的身体强化也停止了。
但那十年积攒下来的力量,已经深植于我的骨血之中。
我依然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能和金刚不坏的身体。
这成了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安身立命的资本。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任何人的沈瑜。
我找了一份健身教练的工作。
凭借着堪称完美的身体素质和对人体肌肉、骨骼的深刻理解——毕竟,我亲身体验过它们能承受的各种痛苦——我很快就在行业里做出了名气。
我的学员里,有想要减肥的白领,有想要塑形的模特,甚至还有一些需要进行康复训练的运动员。
我从不推销课程,也从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营销。
效果,就是我最好的名片。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
每天教课,健身,看书,在海边散步。
我赚的钱足够我过上富足而自由的生活。
我以为,我和陆珩、林薇薇的纠葛,已经彻底画上了句号。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我的那个朋友,李静。
她通过我社交媒体上偶尔发布的一张风景照,定位到了我的城市,辗转找到了我。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小瑜,你……过得好吗
很好。我笑了笑,前所未有的好。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推到我面前。
我以为,你可能想知道他们的下场。
我垂眸,看向那些照片。
照片上,是林薇薇。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面容枯槁,眼神空洞,早已没了当初的半点神采。
她看起来,比我前世最痛苦的时候,还要凄惨。
另一张照片,是陆珩。
他守在病床边,曾经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胡茬,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林薇薇……怎么样了我轻声问,语气平静。
疯了。
李静说。
不是精神失常那种疯,是身体。那晚之后,她就被送进了ICU,全身器官都在衰竭。医生说,她的身体像是瞬间老了五十岁,承受了无数次重创,已经彻底垮了。现在,就靠着最昂贵的药物和仪器吊着一口气。
每天二十四小时,她都在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有时候是内脏的绞痛,有时候是骨头缝里的刺痛,有时候是皮肤的灼痛。她不停地惨叫,求医生给她打吗啡,但没用,任何止痛药对她都无效。
李静的描述,让我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不,比前世的我,更惨烈百倍。
因为我承受的痛苦是一次一次的,而她,是在一瞬间,承受了所有。
陆珩呢
他守着她,寸步不离。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产业,就为了给林薇薇续命。他求遍了全世界的名医,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他说……他要把你找回来,让你把痛苦再转移回去。
李静看着我,眼中带着担忧。
小瑜,他像个疯子一样在找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拿起一张照片,看着照片里陆珩那张充满绝望和怨恨的脸。
找我
然后呢
求我还是绑架我逼我重新签订契约
我放下照片,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让他来。
我淡淡地说。
我等着他。
12.
我并没有等太久。
李静离开后不到一周,陆珩就找上了门。
那天我刚下班回家,就看到他站在我的公寓楼下。
一年不见,他像是换了个人。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形容枯槁,眼神阴鸷,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种混杂着希望、怨毒和疯狂的光。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但对我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沈瑜！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嘶哑,像是磨砂纸在摩擦。
我平静地看着他,抽回自己的手。
找我做什么来给我送钱吗毕竟,我替你养了十年的林薇薇,劳务费你还没结呢。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他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就被疯狂所取代。
他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小瑜！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薇薇！
他抓着我的裤脚,仰着头,曾经高傲的头颅,如今卑微地垂下。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开始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一下比一下重。
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肯救薇薇！求求你,把契约重新签回来,把她的痛苦……再转移到你身上,好不好
我求你了！
周围有路人经过,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陆珩,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荒谬。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依然是牺牲我,去救林薇薇。
他的忏悔,他的卑微,都只是为了他的爱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珩。
我开口,声音很冷。
你是不是觉得,你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心软
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乞求的希冀。
你是不是觉得,你打自己几巴掌,就能抵消你对我十年的伤害
他脸上的希冀,慢慢凝固。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从前那个,可以被你随意操控、予取予求的沈瑜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看着他那双曾经让我迷恋,如今只剩疯狂的眼睛。
我告诉你,不可能。
林薇薇的痛苦,是她应得的。是你亲手加诸在她身上的。你们的爱情,你们的罪孽,你们自己承担。
想让我再当你们的替死鬼你做梦。
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眼中的乞求,瞬间变成了狰狞的怨毒。
沈瑜！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面目扭曲。
你非要这么绝情吗！薇薇快要死了！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善心我站起身,拍了拍裤脚上被他抓皱的灰尘,我的善心,早在十年前,就被你们喂了狗。
你！
他被我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似乎想打我。
我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最终,他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他打不过我。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好,沈瑜,你够狠。
你以为你摆脱得了吗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没有刺向我,而是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没有了薇薇,我活着也没意思！
沈瑜,我要让你愧疚一辈子！我要让你永远活在害死我们的阴影里！
他狂笑着,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狠狠地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想用自己的死,来对我进行最后的道德绑架。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我,早就不在乎了。
但,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瞬间。
我动了。
我快如闪电。
在他绝望而疯狂的目光中,我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那把刺向他心脏的匕首。
刀尖距离他的胸口,不足一厘米。
锋利的刀刃,在我白皙的指间,动弹不得。
铛的一声脆响。
我手指微微用力,那把精钢打造的匕首,应声断裂。
半截刀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珩呆住了。
他举着只剩刀柄的手,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断刃。
他最后的武器,最后的筹码,就这么……被我用两根手指轻易地毁掉了。
这种超乎常理的力量,这种绝对的碾压,让他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
他眼中的疯狂,变成了纯粹的恐惧和绝望。
他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我松开手指,将那半截刀刃扔到他脚边。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漠然。
死
我轻笑一声。
陆珩,你以为死是对我的惩罚吗
不,死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地解脱呢
我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睁大眼睛,好好地活着。活着去看你的林薇薇,是如何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腐烂。
我要你每天都活在悔恨和无能为力之中,看着你亲手缔造的地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要你永远记得,你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才是我送给你和她,最后的礼物。
魔鬼……你是魔鬼……他终于崩溃,涕泪横流。
我松开他,站起身。
谢谢夸奖。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是你,亲手把我变成了魔鬼。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公寓楼。
身后,传来他彻底崩溃的、绝望的嚎哭声。
那哭声,再也无法在我心中,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