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不羁爱豆温柔哄 > 第一章

七月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遮光帘驯服成一道温顺的金边,妥协地趴在地板上。空调兢兢业业地吐着冷气,把客厅浸在一片恰到好处的凉意里。空气里浮动着洗衣凝珠的浅淡花香,混合着Doki身上蓬松干净的宠物沐浴露味道,慵懒得让人骨头缝都发酥。
我和小鬼并排陷在客厅那张能吞掉人的巨大沙发里,像两枚嵌在柔软奶油里的巧克力豆。身上是成套的深蓝色棉质情侣睡衣,印着酷酷的甜心摇滚兔图案。Doki——那只雪团子似的西高地白梗——此刻正被我圈在怀里,它暖烘烘、毛茸茸的身体像个天然的小暖炉,柔软的白毛蹭着我的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
面前的巨幕电视上,正上演着《鬼灭之刃无限城篇》最撕心裂肺的一幕。无限城扭曲的空间里,残垣断壁间飘着虚幻的雪。猗窝座,那个强大、偏执、追寻着至高力量的上弦之叁,在炭治郎和富冈义勇的意志和自身崩裂的回忆双重冲击下,灵魂深处的封印被轰然炸开。
人类时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无法承受的剧痛汹涌而至。
他是狛治。那个笨拙却无比珍视着唯一光亮的少年。他守护的,是像初绽樱花般柔弱美好的恋雪。画面切换,是阴暗的算计,是无声无息的毒药,是他捧着恋雪失去温度的身体时,那瞬间被彻底染黑的绝望。他赤手空拳,像从地狱爬出的修罗,踏着仇人的血泊。然后,是更深的黑暗降临——鬼舞辻无惨冰冷的手,将他残破的灵魂和身体一同拽入了永恒的深渊,狛治死去,猗窝座诞生。
成为鬼的猗窝座,从不吃女人和小孩,极少吞噬人类,只是近乎自虐般地锤炼自身,追求着力量的极致。直到此刻,记忆的碎片刺穿百年的迷雾,他才终于明白,那份对最强近乎病态的执着,那深入骨髓的渴望,根源并非无意义的战斗本能。而是……
想要变强……想要拥有……足以守护重要之人的力量……
画面里,猗窝座的鬼瞳剧烈震颤,那里面翻涌的,是迟来了百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悔恨和痛楚。他终于看清了,自己一直挥出的拳,那每一次击打空气的轨迹,那每一次力量的迸发,其核心,竟是那个早已凋零在记忆深处的、樱花般的少女。甚至他引以为傲的血鬼术,那展开的、象征毁灭的冰雪罗盘,其核心的纹路……竟是他当年笨拙地、无比珍重地别在恋雪乌黑发髻上的那枚小小发簪的形状!
原来,他从未真正遗忘。他用最残酷的方式,将那份守护的执念刻进了自己的骨髓、融入了自己的力量、化作了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
最后,在那片象征着过往与救赎的虚幻雪光中,恋雪的身影如同水中月影般浮现,温柔地向他伸出手。猗窝座,这个曾令无数剑士闻风丧胆的恶鬼,脸上狰狞的鬼纹褪去,只剩下属于狛治的、少年般释然又带着无尽眷恋的神情。他放弃了再生,放弃了鬼的不死之身,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战斗后的废墟中寸寸消散,化作飞灰,追随着那道虚幻的光影而去。
谢谢你狛治先生,已经足够了……恋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屏幕暗下去,片尾曲哀婉的前奏如同呜咽般响起。
呜……呜呜……
压抑了许久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的封锁,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嚎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酸楚和钝痛感从心口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堵得我几乎喘不上气。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浸湿了Doki头顶蓬松的白毛。
呜呜……三哥……恋雪……
我语无伦次地呜咽着,把脸深深埋进Doki温暖柔软的颈窝里,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地颤抖。太痛了。那种铺天盖地的、迟来的绝望,那种拼尽全力却依旧失去、甚至亲手背弃了誓言的巨大空洞,像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为狛治,为恋雪,为那个在黑暗中挣扎了百年、直到灰飞烟灭才找回本心的灵魂。
Doki被我突如其来的剧烈情绪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但很快,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汹涌的悲伤,不再试图挣脱,反而努力地、笨拙地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它湿润冰凉的小鼻子,一下一下,温柔又执着地蹭着我泪流不止的脸颊。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它头顶的白毛,一缕缕地黏在一起,它也不在意,只是固执地用这种方式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安抚般的嘤咛。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
小鬼终于结束了他和肥猫老师的线上音频研讨会。他摘下那侧一直塞在耳朵里的黑色蓝牙耳机,随手丢在沙发扶手上,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跟我吐槽几句那个磨人的音轨问题。
然后,他就撞见了这惨烈的一幕。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工作后的放松变成了全然的空白和错愕。那双总是带着点不羁或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景象——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女朋友,正抱着他的狗,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怀里的Doki头顶湿漉漉一片,活像刚淋了一场小雨。
……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发出来。大脑大概宕机了足足三秒钟。
随即,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驱动了他。他猛地倾身过来,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我和我怀里还在努力擦眼泪的Doki一起,紧紧地、密不透风地圈进了他宽阔温热的怀抱里。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想要隔绝所有悲伤的急切。
汪唔!
Doki被这突如其来的泰山压顶挤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唧,小小的身体被夹在我和他之间,几乎成了个毛茸茸的三明治夹心。它不满地扭动着,四条小短腿徒劳地蹬了几下,小眼神幽怨地瞥了一眼它那见色忘狗的主人,内心的小剧场大概已经刷满了弹幕:哄老婆能不能温柔点!挤死本汪了!麻麻哭得好伤心,笨蛋粑粑快哄啊!
最终,它凭借西高地不屈不挠的钻地精神,小脑袋一顶,小屁股一撅,艰难地从我俩身体的缝隙里把自己挤了出去,重获自由。它抖了抖被压乱的毛,并没有跑远,而是挨着我的腿边,乖乖地趴了下来,毛茸茸的脑袋还依赖地靠在我的小腿上,像一个小小的、无声的守护者。
小鬼根本没注意到Doki的抗议和自救,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我汹涌的泪水上。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力量,仿佛一松手,我也会像屏幕里的猗窝座一样消散掉。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地拍着我的后背,像哄一个受惊的婴儿。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放得又低又柔,带着刚摘下耳机后的微哑,热气拂过我的额发:
怎么了宝贝嗯哭成这样谁欺负我家达琳了告诉我,我去揍他!
他试图用惯常的、带着点痞气的玩笑来驱散我的悲伤,可语气里的心疼和担忧却浓得化不开。
我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气息和体温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和一点点淡淡的、属于电子设备的金属味道。后背被他温暖的大掌熨帖地拍抚着,这熟悉的安全感让刚才那股撕心裂肺的悲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反而哭得更凶了。我抽噎着,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他睡衣的前襟,把那只小兔子图案揉得皱成一团,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上面。
鬼哥……
我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透过模糊的泪光看他,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好难过……猗窝座……他……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了……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他……他明明那么想守护恋雪……可……他的结局……却……却还是逃不掉死亡……他……他就那么……没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钝痛感。想到猗窝座在雪光中消散的样子,心口又是一阵窒息的闷痛。
小鬼没有立刻说话。他低下头,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我,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狼狈哭泣的样子。他伸出拇指,指腹温热而带着薄茧,极其轻柔地拂过我哭得红肿发烫的眼皮,擦掉那不断涌出的、滚烫的泪水。动作小心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深夜流淌的河,试图抚平我情绪的惊涛骇浪,他确实……背负了太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词句,指腹依旧温柔地停留在我的眼尾,可是宝贝,你看啊……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人思考的魔力,他最后想起来的时候,他血鬼术的样子……是什么
我抽噎着,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是恋雪的发簪,对不对
他轻声说,眼底流淌着一种复杂而通透的光,那是创作者对笔下人物深刻理解后才会有的光芒,就算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什么变强,甚至忘了恋雪的样子……可那份想要守护她的心,那份爱,早就刻进他骨头里,变成了他力量的一部分,变成了他存在的本能。
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眼角,死亡是结局,没错。可对他和恋雪来说,那真的是结束吗还是……终于能在一起的开始
他微微歪了歪头,看着我,眼神温柔而认真,在那片雪光里,他不再是背负罪孽的猗窝座,他变回了只想守护一个人的狛治。他追着恋雪走了,这对他……或许是最圆满的解脱。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奇异地穿透了我心中厚重的悲伤迷雾。那些在极致的悲痛中来不及细想的细节——血鬼术核心的发簪形状,放弃再生时释然的神情,追向恋雪光影的决绝……如同被点亮的星辰,一颗颗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是啊,死亡是肉体的终结,可对狛治和恋雪而言,那何尝不是跨越了百年黑暗和绝望后的重逢是灵魂的归处。
汹涌的泪水渐渐止住,只剩下间歇性的抽噎,胸口那股窒息的闷痛感也慢慢消散,被一种带着酸涩的释然所取代。我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像一艘经历风暴后终于靠岸的小船,汲取着令人心安的力量。Doki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情绪平复,毛茸茸的脑袋在我小腿上依赖地蹭了蹭,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我偶尔吸鼻子的声音。片尾曲早已结束,电视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模糊倒影。
情绪像退潮的海水,慢慢平复,留下湿漉漉的沙滩和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我靠在小鬼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来,砰、砰、砰……像最安定的节拍。Doki趴在我腿边,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温热地熨帖着我的小腿。刚才被猗窝座命运激起的惊涛骇浪,终于在这双重锚点的安抚下,渐渐平息成细碎的涟漪。
鬼哥……
我闷闷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点点鼻音,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的小兔子图案上画着圈。

他应了一声,下巴在我发顶轻轻蹭了蹭,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好像……
我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一种奇异的、如同顿悟般的感受在心头弥漫开来,对你的那首歌……有了新的……嗯,更深的感受。
我说的是那首《猗窝座》。那是他很久之前写的歌,带着一种冷冽的、挣扎的、孤独的金属质感。此刻,那些曾在我脑海中流淌过的歌词碎片,伴随着刚才电影里猗窝座最后消散在雪光中的画面,重新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带着全新的、沉甸甸的分量:
没人代替我解答,没人代替我挣扎,独自孤独,独自憔悴,嘴里重复,别再让他流泪……
不再是单纯的旋律和歌词,它们仿佛有了画面,有了温度,有了狛治在道场挥汗如雨的倔强,有了他看到恋雪笑容时眼底的微光,有了他抱着恋人冰冷身体时撕心裂肺的绝望,有了他百年间在黑暗里挥拳、不知为何却执意向前的孤绝背影……最后,定格在他追向那片虚幻雪光时,释然又眷恋的眼神。
小鬼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他低下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探究,像是在确认我话语里的认真程度。
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迎着他的视线,轻声哼唱起那几句旋律,虽然声音还有些哽咽后的不稳,调子也走得有点飘忽,但那份迟来的、沉痛的理解,却清晰地透过旋律传递了出来:……嘴里重复,别再让他流泪……
哼唱完最后一句,客厅里陷入短暂的安静。窗外的蝉鸣似乎也识趣地低了下去。只有Doki偶尔甩动耳朵的细微声响。
小鬼看着我,那双总是跳跃着不羁光芒的眼睛里,此刻沉淀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温柔的东西。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比刚才安慰我时更加低沉,也更加认真。写那首歌的时候……我把自己代入过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创作心境,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我散落在他胸前的一缕发丝,那种……拼尽全力想要守护什么,却眼睁睁看着她被夺走、被毁灭的无力感……那种被抛入无边黑暗、只能独自挣扎的痛苦……还有那份近乎偏执的、想要变强的执念背后,可能连自己都遗忘了的初心……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客厅的墙壁,落在了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属于创作时的孤独空间。然后,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我脸上,那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浓烈到近乎脆弱的情感。
因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滚落,带着灼人的温度,……我真的无法想象。
他收紧了环抱着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我微微吃痛,却又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珍重。
达琳,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沉甸甸的,如同誓言,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假设的玩笑,只有一种近乎恐慌的认真,那种光被抽走的感觉……那种连呼吸都变成折磨的黑暗……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心底翻涌的某种巨大情绪,写《猗窝座》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绝望……是我隔着百年的时光,从狛治身上感受到的。而那种感受……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它可能降临在我身上……都足够让我窒息。
他的话,像一块滚烫的烙铁,重重地印在了我的心上。不是甜蜜的情话,而是创作者剖开自己灵魂后袒露出的、最真实的恐惧和最深沉的依恋。他理解猗窝座的痛,是因为他早已将那份失去的可能性,当成了自己生命中最深的梦魇。他歌里唱的别再让他流泪,那个他,何尝不是投射了他自己最深切的恐惧他害怕成为那个在失去后只能在黑暗里独自挣扎、独自憔悴、只能无望地祈求别再让她流泪的狛治。
一股强烈的心疼和酸楚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释然。不是为了屏幕里的角色,而是为了眼前这个抱着我、眼神深处藏着脆弱的大男孩。原来他看似张扬不羁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源于爱的不安。
不会的!
我几乎是立刻、急切地打断了他,声音带着哭腔过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我用力地反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像是要以此证明彼此真实的存在。不会的,鬼哥!
我又重复了一遍,手臂收得更紧,像藤蔓缠绕着大树,我们都会好好的!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保证!我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幼稚的、却无比认真的决心。仿佛只要我说得足够用力,就能驱散他眼中那丝深藏的阴霾,就能对抗命运所有可能的无常。
感受到我用力到发颤的拥抱和话语里的急切,小鬼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发出闷闷的回响。那笑声里,没有了刚才的低沉压抑,重新染上了熟悉的、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的温度。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心。他侧过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我的额角,一个带着承诺意味的吻。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这份安稳,补充道,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孩子气的、理所当然的满足: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好好的。
汪!
像是精准地接收到了一家三口的关键词,一直安静趴在我腿边充当守护者的Doki,立刻仰起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清脆又响亮地应和了一声。碧蓝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们,小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扫着沙发垫,发出噗噗的轻响,像是在严肃地宣告:没错!本汪也在!一个都不能少!
我和小鬼同时低头看向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又彼此对视一眼。
噗嗤——
刚才还弥漫着沉重悲伤和深刻告白的氛围,瞬间被Doki这声充满存在感的汪和它那副快夸我懂事的小表情击得粉碎。劫后余生般的轻松和暖意像温泉水一样汩汩涌出,冲散了所有阴霾。我忍不住破涕为笑,小鬼也咧开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伸手用力揉了揉Doki毛茸茸的小脑袋,把它揉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对,还有你这个小电灯泡!
小鬼笑着,语气是满满的宠溺。
窗外,夕阳的余晖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深蓝色的夜幕温柔地笼罩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边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柔和的光晕,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宇宙核心,将我们三人笼罩其中。
小鬼不知何时从沙发角落捞过他那把心爱的、线条流畅的电吉他,随意地抱在怀里。没有插电,指尖只是轻轻地、近乎无声地拨动着琴弦,流淌出一段低沉而温柔的旋律。那旋律很陌生,带着一种未完成的、私密的质感,像是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的小溪,又像是爱人枕畔的低语,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珍重和绵长的眷恋。
我靠在他怀里,身体随着他拨弦的轻微动作而微微起伏,像依偎在港湾里的小船。Doki已经放弃了它的守护岗,蜷缩在我腿边,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白色雪球,小脑袋枕着我的膝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偶尔抖动一下的耳朵尖证明它还在浅眠。
月光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窗棂,清冷的光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水银般的亮带。那光带正好落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清晰地勾勒出三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小鬼抱着吉他微微低头的侧影,我依偎在他怀里的轮廓,以及蜷在我腿边那团小小的、毛茸茸的Doki的影子。
三个影子,被这温柔的月光,如同最牢固的契约,牢牢地、亲密无间地钉在了地板上。
空气里,只有他指尖下流淌的、不成调的温柔旋律,Doki细小的鼾声,还有我们彼此交缠的、安稳的呼吸。
狛治和恋雪的雪光消散在百年前,带着永恒的遗憾和迟来的圆满。而此刻,在这静谧的、被月光祝福的角落里,我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此刻和未来的、触手可及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