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路上,他快马加鞭。
脑海中这段时间有关林旖月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起来。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不再充满爱意,面对他和林砚舟对她的折磨不会再有激烈的反应,还有会吐血,即使只是小小地被撞一下也会吐血,
还有时时刻刻备着的止疼散,
大夫说的那句他们并没有听清楚的话都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
当这些细节在脑海中一一回想的时候,顾凌川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车子在大理寺的门前停下来。
看着那扇黑漆漆的大门,顾凌川却没有了打开的勇气。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四肢都僵硬了,他才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衙役迎上来,将他带去了殓尸房,仵作将验尸单递给他们。
林小姐生前已身患绝症,身体各处有大量新旧不一的伤痕。
顾凌川打开那张验尸单,视线落在最下面的结果上。
【身患绝症】
四个大字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入他的心底,似乎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他的身形有些不稳,拿着那一张薄薄验尸单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林旖月,人在哪里
过了良久,顾凌川才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衙役将人带到了内室。
我们接到报案找到尸体的时候,林小姐已经溺亡了,尸体是被下游渔翁发现的。
看着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身上盖着白布的林旖月,顾凌川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仿佛有一根神经被人不断的拉扯切割,让他的头痛苦不堪。
他站在台子面前,却久久地没有勇气掀开白布。
他拼命地在心里面祈祷,躺在上面的人不是林旖月,是他们搞错了。
但是从白布底下露出来的红裙,却又残忍地告诉他们。
这就是林旖月。
她穿着她最爱的红色衣裙,没有一丝留恋的跳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凌川才打开了白布。
林旖月浑身都是水迹,面色灰白。
顾凌川心底的那点希冀被彻底的打碎。
林旖月是真的离开了,不是骗他的,也不再是一个恶作剧。
那个与他青梅竹马,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他始终将她捧在手心中的林旖月真的不见了。
顾凌川再也承受不住,扑倒在台边,握着那双冰冷的手开始痛哭。
对不起,月月,真的对不起。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带你去治病,我去找名医给你治病。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林砚舟也在一旁跪了下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悲痛。
月月,哥哥错了。
这些都是林旖月这么久以来最想要听到的话,但是现在的她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不可能给他们一点点的回应。
仵作和衙役见多了这种场面,在他的哭声渐停的时候,将手帕递了过去。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给我
抱歉,崖边没有找到任何别的关于林旖月小姐的遗物。
顾凌川身体颤抖,他叫来最后见过林旖月的小厮询问当时的情况。
公子,林小姐只说给您留了惊喜,没再说别的了。
顾凌川痛苦地捂住头。
她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也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她这么恨他吗
恨到不愿意告诉他只言片语,只给他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还将这当做是惊喜。
恨到连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要。
恨到不愿意再跟他产生任何纠葛。
顾凌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大理寺将她的遗体带回家的。
他颓废地坐在前厅,看着她冰凉的遗体。
直到有一名老者敲门,顾凌川才回过神来。
是顾公子吗我是城郊守墓人,林小姐让我给她准备一块墓地,给了我这里的地址,说是让我在今天来找您,让您将她埋进她挑选的墓地里。
顾凌川冷着脸将人赶走,坐在地上没了动作。
他看着这间充满了两人从小到大回忆的房间,却发现现在空荡的可怕。
书桌前挂着的两人的画像早就已经不见,两人一起挑选的屏风也被丢弃,所有的有关林旖月的一切都在这间屋子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凌川翻出一堆画卷,想要再看一眼林旖月,但是翻遍了整个库房的画,却没发现两人的合照。
以前他的书桌上堆放的几乎都是林旖月的画像,各种各样的林旖月,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画卷上所记录的人变成了林婉宁。
唯一的一张画像,还是五年前,她昏迷时,把林婉宁接回来的宴会上,她房间窗户打开,他粗粗描摹得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