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林晚星的指甲正深深抠进水泥地的裂缝里。指尖传来水泥的粗糙感,像是要把她的指甲磨平,每一次用力都能带起细小的灰屑,嵌进指甲缝里。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逃,用尽一切力气逃出去。
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碎石的声响,缓慢,却像重锤敲在神经上。每一下,都让她的心跳漏半拍。那声音从走廊尽头一点点靠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地面都在随之震颤。她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淬了冰的黑眸。
沈知衍站在阴影里,昂贵的黑色大衣下摆还滴着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边缘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晕染开。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质刀片,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
——
那是她藏在枕头下,准备划开绳索的东西。刀片被他的指尖反复摩挲,边缘泛起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像极了冬日湖面碎裂的冰碴。
跑啊。
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好的,僵硬又冰冷,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林晚星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后腰撞到冰冷的铁架,疼得她倒抽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三天前她趁着沈知衍外出,用发夹一点点撬开了卧室门锁,那发夹是大学时他送的,银色的蝴蝶造型,曾经被她视若珍宝,没想到如今成了她反抗的工具。可刚跑出别墅区的铁门,还没来得及感受自由的风拂过脸颊,就被他安排的人拦了下来。那些人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像拖一件物品一样把她带了回来,途中她的额头撞到车门,现在还隐隐作痛。
现在她被转移到这处陌生的地下室,脚踝上多了条精致的银链,链条打磨得很光滑,却冰冷刺骨,另一端牢牢焊在墙壁的钢环上。银链很长,足够她在地下室里活动,能走到角落的铁架旁,也能触碰到那张简陋的木板床,却又精准地让她无法触及门口,像是画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沈知衍蹲下身,冰凉的指尖抚过她渗血的膝盖。他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曾经她最喜欢这样的手,觉得干净又好看。可现在,这双手带来的只有恐惧。星星,你怎么就不明白外面那么危险,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可拇指却突然用力按住伤口,疼得林晚星浑身一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瞬间被体温蒸发。
放开我!
她挣扎着踢向他,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嘶哑,沈知衍你这个疯子!
男人脸上的温情瞬间碎裂,像玻璃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掐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林晚星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了,牙龈都在隐隐作痛。疯子是,我是疯了。
他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偏执的巨浪,像要把她吞噬,从你对着那个医生笑的时候就疯了!你忘了我怎么说的你的笑只能给我看。
林晚星猛地想起上周她感冒发烧,浑身无力,沈知衍请来的家庭医生很年轻,态度也温和,临走时说了句
林小姐恢复得很好,她当时实在没力气,只是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那笑容浅得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就因为这个,当晚沈知衍就像变了个人,他砸了整间药柜,玻璃碎片飞溅,划伤了他的手背,鲜血直流。可他却抓着她的手按在伤口上,逼她感受温热的血液流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看,你让我流血了,你只能看着我流血,不能对别人笑。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一个人。
那个医生……
她声音发颤,带着哀求,他只是……
只是出于礼貌……
只是什么
沈知衍冷笑,笑声里满是嘲讽和愤怒,像冰锥一样刺人。突然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扔在她面前。是部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
——
那个年轻的男医生倒在血泊里,额头上有个狰狞的伤口,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眼镜片,看着触目惊心。视频里还能听到他微弱的呻吟声。
林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胃里的酸水涌上喉咙,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别怕。
沈知衍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腹穿过发丝,带着微凉的触感,眼神却像在看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物品,他没死,只是以后再也不能用那双看你的眼睛了。我派人把他送到国外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危险的甜腻,像毒蛇吐信:星星,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你逃一次,我就毁掉一样你在意的东西。下次,可能就是你那个远在国外的弟弟了。你说,如果他在国外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很可怜
林晚星浑身冰凉,像被投入冰窖,从头顶冷到脚底。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这个男人偏执到骨子里,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的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从小相依为命,她不能让他出事。弟弟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与视频里医生的惨状重叠,让她不寒而栗。
沈知衍似乎很满意她的恐惧,他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笨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可林晚星只觉得浑身僵硬,每一寸皮肤都在抗拒着他的触碰。饿了吧我让张妈做了你爱吃的虾饺。
他转身打开墙角的保温箱,里面果然放着热气腾腾的虾饺,还冒着白气,香气扑鼻。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味道,张妈总能把虾饺蒸得皮薄馅大,汁水丰富。可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个男人总能在极致的暴戾后,瞬间切换回温柔体贴的模样,这种毫无预兆的转变,比持续的疯狂更让人窒息,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是天使还是魔鬼。
吃点东西。
沈知衍把餐盘递到她面前,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像在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宠物,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吃,我就亲自喂你。一……
林晚星别过头,拒绝进食。她知道反抗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她无法忍受在这样的囚禁下,还要接受他的
恩赐。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摇尾乞怜的狗,尊严被践踏在地。
二……
沈知衍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晚星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依旧没有回头。
沈知衍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他没有强迫,只是拿起一个虾饺,自己咬了一口,然后突然掐住林晚星的下巴,将嚼碎的食物蛮横地喂进她嘴里。食物混着他的唾液,带着屈辱的味道,强行闯进她的口腔。
咽下去。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你想死没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嘴角,咸涩的味道和虾饺的鲜香混合在一起,无比怪异。林晚星被迫吞咽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每咽一下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们曾经是大学同学,沈知衍那时是众星捧月的校草,成绩好,家境优渥,长得又帅,身边总围着一群人。而她只是个普通的女生,安静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喜欢画画,喜欢在午后的阳光里看书。她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向她表白时,眼里的羞涩和真诚,他说:林晚星,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那天的阳光很好,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得如此扭曲可怖是从他开始限制她和男同学说话,还是从他偷偷扔掉她和朋友的合照
星星,别想着逃了。
沈知衍的声音缓和了些,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就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来打扰,多好。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巧的铃铛,做工很精致,铃铛上还刻着细碎的花纹。戴上它。
他把项链戴在林晚星脖子上,动作很轻柔,金属的冰凉贴着她的肌肤,这样你走到哪里,我都能听到声音。哪怕在隔壁房间,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地下室里,却像是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在林晚星的心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铃铛贴在胸口的重量。
林晚星闭上眼睛,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掌控了。他用爱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而这张网的材质,是偏执和疯狂。
沈知衍看着她顺从的模样,满意地笑了。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仿佛刚才那个暴戾的人不是他。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像以前一样。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一起……
可林晚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从他开始疯狂地收集她的头发,每一次梳头掉落的头发他都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还在盒子上标注了日期;从他开始跟踪她的行踪,她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他都了如指掌,甚至能复述出她和朋友聊天的内容;甚至从他偷偷换掉她的避孕药时,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无尽的深渊。
夜深了,地下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墙壁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倒计时。沈知衍躺在她身边,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怕她会凭空消失,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林晚星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男人沉睡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微弱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睡着的时候看起来竟有几分无辜,像个单纯的孩子。
可只有林晚星知道,这副无害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偏执而疯狂的心。她曾在他睡着时,看到他眉头紧锁,嘴里喃喃地喊着
别离开我,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让她心头一颤。可第二天醒来,他又会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魔鬼。
她轻轻动了动,想换个姿势,脚踝上的银链发出轻微的声响。沈知衍立刻醒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只有满满的戒备,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野兽:怎么了
我想去洗手间。
林晚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怕他又会发怒。每次晚上醒来,他的情绪都格外不稳定。
沈知衍沉默了几秒,然后起身抱起她。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与他白天的暴戾判若两人。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味,可林晚星却觉得像掉进了一个温暖的陷阱。
从洗手间回来,林晚星突然说:沈知衍,我冷。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脱下自己的睡袍裹在她身上。睡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味道,可现在闻起来却只剩下压抑。睡袍很长,几乎能盖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像是一种变相的束缚。
星星……
沈知衍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别这样。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会忍不住……
林晚星没有理他,只是蜷缩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想要活下去,想要找到逃跑的机会,她不能一味地反抗。或许,她可以试着伪装,试着迎合,让他放松警惕。就像猎人捕猎时,也会先收起利爪。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恶心,但为了自由,她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星表现得异常顺从。沈知衍让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照做。他给她喂饭,她就张嘴,甚至会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是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恰到好处,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他给她洗澡,她就安静地站着,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哪怕心里充满了抗拒,也不会表现出来;他抱着她睡觉,她甚至会主动靠在他怀里,用手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沈知衍显然很满意她的转变,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看她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开始带她走出地下室,回到那栋豪华的别墅里。别墅里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别墅里的一切都没变,还是她熟悉的样子,昂贵的家具,精致的摆件,墙上挂着的画,都是她曾经喜欢的风格。只是多了许多监控摄像头,客厅的角落,走廊的尽头,甚至她卧室的门口,都安装着小小的黑色镜头,像一双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她。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巨大的笼子,金属材质,刷着黑漆,笼门紧闭,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林晚星每次看到那些笼子,都会浑身发冷,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次逃跑被抓回来,会不会被关进里面。
沈知衍似乎很喜欢看着她,无论她在做什么,他的目光都紧紧地追随着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看书时,他就坐在旁边处理工作,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她脸上,数着她眨眼的次数;她画画时,他就安静地站在身后看,会突然说
这里的颜色太深了,然后拿起画笔替她修改,笔尖划过画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睡着了,他就坐在床边,一遍遍地抚摸她的头发,嘴里还会低声念叨着什么。
有一次,林晚星半夜醒来,听到他在喃喃自语:星星,你终于不跑了,真好。你看,你的头发又长了一点,比上个月长了
0.3
厘米。今天你喝了两杯牛奶,比昨天多喝了半杯。你今天跟我说了七句话,比昨天多了三句,很好,继续保持。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原来他连这些都在记录,像记录实验数据一样记录着她的一切。她假装翻身,背对着他,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种无处不在的注视,让林晚星感到窒息。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必须抓紧时间,寻找逃跑的机会。她开始留意别墅里佣人的作息时间,观察沈知衍每天的活动规律,像一个潜伏的间谍,收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机会很快就来了。沈知衍的公司出了点事,一个重要的项目出了纰漏,据说是合作方泄露了机密,他需要去外地处理。临走前,他反复叮嘱家里的佣人看好林晚星,又在她脖子上的铃铛里装了定位器,那个小小的铃铛,不仅能发出声音,还能实时传输她的位置。
星星,等我回来。
他抱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别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如果你不接,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知道后果。
林晚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我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
她的心里却在盘算着逃跑的计划,像一盘棋,每一步都在心里反复推演。
看着沈知衍离开的背影,林晚星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沈知衍走后的第二天,林晚星假装肚子疼,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演得像模像样。她甚至提前掐了自己的大腿几把,让眼泪看起来更真实。守在门口的佣人见状,有些慌乱,赶紧去叫家庭医生。林晚星趁机支开了她:不用叫医生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你去给我倒杯热水吧,要温的,太烫了我喝不了。
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厨房。林晚星迅速回到房间,用早就藏好的发夹撬开了窗户的锁。这发夹是她之前藏在床板下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用,金属的表面已经有些氧化,带着淡淡的锈迹。
她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先去了沈知衍的书房。她记得沈知衍有个保险箱,藏在书架后面,用一幅画挡着。她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咔哒
一声,保险箱竟然打开了。里面果然有沈知衍的护照,还有一些她的照片,从她上大学时到现在,各种角度的都有,甚至还有几张她睡着时的照片,有的是在教室里趴着睡觉,嘴角还带着一丝口水;有的是在家里的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照片的背面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林晚星一阵恶寒,拿起护照塞进怀里。
她又在书房里翻了翻,找到了一把车钥匙。她记得沈知衍车库里有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应该是他用来低调出行的,平时很少开,车钥匙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和其他几把豪车钥匙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一切准备就绪,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快速向车库跑去。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在她身后转动,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
就在她即将跑到车库门口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要去哪里,星星
林晚星浑身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缓缓转过身,看到沈知衍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
你不是去外地了吗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计划里的每一步都很完美,他应该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才对。
沈知衍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我要是真走了,岂不是让你跑了
他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和失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林晚星,你又骗了我。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安分的,所以我故意告诉你我要出差,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再次背叛我。
林晚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她能想象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辱骂、殴打,或者把她重新关回地下室,甚至关进那个可怕的笼子里。
沈知衍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林晚星的脚尖离地,呼吸变得困难,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还要跑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还要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还有一丝受伤,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林晚星感到呼吸困难,意识渐渐模糊。我……
我没有……
她艰难地说道,却不知道自己在辩解什么。也许是在辩解自己不是故意要骗他,也许是在辩解自己对他并非毫无感情。
沈知衍猛地松开手,林晚星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沈知衍的声音冰冷刺骨,像寒冬里的风,既然你这么喜欢跑,那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跑不了。这样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转身走进车库,拿出一根棒球棍,木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表面光滑,显然是经常被摩挲。
林晚星看着他手里的棒球棍,恐惧地向后退去,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挪动:不要……
沈知衍,不要……
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真的,你相信我……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沈知衍一步步逼近,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像看着一只不听话的猎物。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当初你决定逃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就在他即将挥下棒球棍的那一刻,林晚星突然喊道:沈知衍,我怀孕了!
沈知衍的动作停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星,棒球棍停在半空中,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
林晚星的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刚才的咳嗽,显得格外可怜,是你的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惊喜的,可你……
沈知衍愣住了,手里的棒球棍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林晚星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喜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指尖微微颤抖。
真的……
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怕这只是一场梦,我……
我要当爸爸了
林晚星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谎言,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看到他眼中的疯狂,下意识地想找个借口。这个谎言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机。
沈知衍突然抱起她,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脸颊、额头、嘴唇,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太好了……
星星,太好了!我们有孩子了!我有我们的孩子了!
他的喜悦是那么真实,眼里的光芒亮得惊人,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塔。
他抱着她在车库里转了几圈,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他的喜悦是那么真实,让林晚星感到一阵愧疚。但她知道,这个谎言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放手。
从那天起,沈知衍对林晚星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整天陪着她,给她买各种补品,燕窝、海参、鲍鱼……
堆满了整个厨房的储藏柜,甚至请了营养师专门为她制定食谱,每天换着花样做给她吃。他还会笨拙地给她讲童话故事,虽然很多故事他都记不清情节,讲得颠三倒四,但他却乐此不疲,讲到动情处,还会手舞足蹈。
有一次,他听说孕妇要多听音乐,就买了一堆古典音乐的
CD,每天晚上都放给她听。可他自己却对这些音乐一窍不通,经常放错,把激昂的交响乐当成舒缓的摇篮曲放给她听,还一脸得意地问她:好听吗我特意选的,医生说听这个对孩子的大脑发育好。
林晚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他的厌恶,又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她有时会想,如果沈知衍不是这么偏执疯狂,他们会不会像普通夫妻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吗他会在周末陪她去公园散步,会在孩子出生后半夜起来换尿布吗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忘记自己所受的委屈和恐惧,不能忘记这个男人为了留住她所做的一切疯狂的事情。那个被打伤的医生,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还有那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笼子,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假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知衍似乎完全相信了林晚星怀孕的事。他开始规划孩子的未来,给孩子起名字,男孩就叫沈念星,女孩就叫沈思星,都带着她名字里的
星
字,寓意着思念她。他还亲自设计婴儿房,买了一堆婴儿用品,小衣服、小鞋子、玩具……
把房间布置得温馨又可爱,墙壁刷成了柔和的浅黄色,上面贴着卡通贴纸。
林晚星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她的谎言迟早会被揭穿,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凭空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
孕肚
越来越难伪装。她开始用宽松的衣服遮掩,尽量避免沈知衍触碰她的肚子,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等待她的,将是更加可怕的后果。沈知衍的疯狂,她已经见识过了,她不敢想象他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开始偷偷地积攒力气,每天趁沈知衍不注意的时候做一些简单的运动,比如深蹲、仰卧起坐,增强自己的体能。她还仔细观察别墅的地形,寻找逃跑的路线。她发现别墅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木高大,枝叶繁茂,只要能跑到那里,就有机会摆脱沈知衍的控制。
她还开始偷偷地储存一些食物和水,藏在卧室的衣柜里,用衣服盖着,准备在逃跑的时候带上。她甚至还找到了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是以前沈知衍送给她的,说是让她用来防身,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她逃跑的工具。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林晚星行动了。狂风呼啸,像是野兽在咆哮,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掩盖了她的动静。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房间,能看到沈知衍熟睡的脸庞。她趁沈知衍熟睡时,悄悄起身,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绳子是她平时打扫卫生时偷偷藏起来的,很结实,她绕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
她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心里犹豫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嘴里还喃喃地念着
星星,别离开我。这个男人,曾经让她心动过,他们也有过甜蜜的时光,可现在却带给她无尽的痛苦。但想到自己的自由,想到远方的弟弟,她还是狠下心,转身向别墅后面跑去。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冰冷刺骨,像无数根针在扎。但她不敢停下,拼命地向前跑着。身后传来沈知衍愤怒的嘶吼声,还有佣人们追赶的脚步声,以及狗叫声。
林晚星!你给我回来!
沈知衍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你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林晚星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着。她跑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树枝划破了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脚下的泥泞让她好几次差点摔倒,但她都顽强地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终于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了。她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可她却觉得无比自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气息,是自由的味道。
她自由了。
就在林晚星以为自己终于逃脱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星星,你还是跑了。
林晚星猛地回头,看到沈知衍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眼神里的疯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像燃烧的火焰。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手臂上还有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追了上来。
你逃不掉的。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林晚星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沈知衍,你赢了。我不跑了。
沈知衍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解,像一只多疑的狼: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林晚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冰冷,带着雨水的寒意,还有一丝血迹。我累了,不想再跑了。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沈知衍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但看到林晚星真诚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或许,他也累了,不想再这样追下去了。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许再骗我了,星星,不许再骗我了……
他们一起回到了别墅。沈知衍没有再囚禁林晚星,也没有再对她做任何疯狂的事情。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他开始更加频繁地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
孩子
的存在,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
林晚星知道,沈知衍对她的信任已经动摇了。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彻底摆脱这个男人。她的谎言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机会终于来了。沈知衍的一个商业对手联系了林晚星,说可以帮她离开沈知衍,但条件是让她提供沈知衍公司的一些机密文件。那个对手叫秦昊,和沈知衍是多年的竞争对手,一直想找机会打压沈知衍的公司,他们在商场上斗了很多年,互有胜负。
林晚星犹豫了很久,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沈知衍陷入困境,甚至身败名裂。沈知衍虽然偏执疯狂,但他对她的感情里,也有过真挚的成分。可一想到自己所受的折磨,想到沈知衍的偏执和疯狂,想到那个随时可能被揭穿的谎言,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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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利用沈知衍对她的信任,偷偷拷贝了公司的机密文件。沈知衍的书房里有一个加密的电脑,里面存放着公司的核心资料,他对她没有防备,甚至告诉过她开机密码,是他们的
纪念日。她趁沈知衍洗澡的时候,用他之前告诉过她的密码打开了电脑,快速拷贝了里面的文件,然后把
U
盘藏在了一本书里,那本书是她平时最喜欢看的《小王子》,沈知衍从来不会动她的书。
几天后,她约秦昊在一个咖啡馆见面,把
U
盘交给了他。咖啡馆里人很多,很嘈杂,适合秘密交易。秦昊很满意,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去往国外的机票,告诉她三天后会有人来接她去机场,还会给她安排新的身份,让她永远摆脱沈知衍。
事成之后,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你在国外生活一辈子了。
秦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好好生活吧,别再回来了。
林晚星点点头,接过银行卡和机票,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不久后,沈知衍的公司果然陷入了巨大的危机。秦昊利用那些机密文件,抢走了沈知衍的几个重要客户,还曝光了一些公司的负面信息,涉及偷税漏税和不正当竞争。一时间,沈氏集团股价大跌,濒临破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沈知衍成了商界的笑柄。
沈知衍焦头烂额,整天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开会、谈判、应酬,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及林晚星。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脸上总是带着疲惫和焦虑,眼神里的疯狂被一层阴霾笼罩。
林晚星知道,她该走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沈知衍分身乏术,没有精力来追她。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一些重要的证件,还有那张银行卡和机票。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囚禁了她许久的别墅,这里曾经有过快乐,但更多的是痛苦和恐惧。她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带走任何属于沈知衍的东西,除了那个刻着她名字的铃铛项链,她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像是一种告别。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沈知衍一定会找到她的。但她不怕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和勇气,还有去往未来的机票。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囚禁,再也不会失去自由。
而在别墅里,沈知衍处理完公司的烂摊子,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林晚星的东西不见了,只有那个铃铛项链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他拿起项链,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再也唤不回他的星星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手里拿着一张林晚星的照片,那是她大学时的照片,笑得很灿烂,阳光洒在她脸上,像天使一样。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喃喃自语:星星,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回来。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永远……
他猛地将照片攥在手里,照片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渗了出来,滴在地板上,像一朵朵妖艳的花。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仿佛在为这段扭曲的爱情哭泣。
林晚星在国外的第三年,终于在布鲁塞尔的一家画廊找到了安稳。她剪短了头发,染成了深棕色,平日里穿着沾满油彩的工装裤,谁也不会把她和那个被沈知衍囚禁在别墅里的女人联系起来。画廊老板是个温和的法国女人,总夸她笔下的向日葵带着
破釜沉舟的生命力。
这天傍晚,她刚收工,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
她放在画室窗台上的那盆薄荷,叶片上别着一枚银色蝴蝶发夹。
林晚星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发夹是大学时沈知衍送的,蝴蝶翅膀上刻着极小的
衍
字。她逃跑时明明落在了别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画室的门被推开,晚风裹挟着熟悉的雪松味涌进来。沈知衍站在门框阴影里,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手里把玩着那枚发夹,指尖在蝴蝶翅膀上反复摩挲。
三年零十一天。
他轻笑一声,皮鞋踩过地板上的颜料管,发出细碎的声响,星星,我找到你了。
林晚星后退时撞到画架,油彩罐摔在地上,靛蓝色的颜料溅在她的白衬衫上,像一片突兀的淤青。你怎么会……
你以为换了名字,躲到这种地方就安全了
沈知衍一步步走近,眼底的疯狂比三年前更甚,我让秦昊破产那天,就知道你在他的庇护下。他藏得真好,可惜啊,
他俯身拾起一块碎玻璃,在指尖转了转,他女儿在巴黎学钢琴,跟你当年一样,喜欢穿白色连衣裙。
林晚星的指甲掐进掌心。秦昊去年突然宣布破产,女儿在巴黎遭遇
意外
坠楼,当时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也想不到是沈知衍干的。
你把他女儿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
没怎么样。
沈知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只是让她永远弹不了钢琴而已。就像你当年想跑时,我本来想打断你的腿
——
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气息滚烫,但我舍不得。
画室的灯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映出他偏执的轮廓。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条铂金锁链,链扣处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昏暗里闪着冷光。
这次换个结实点的。
他强行将锁链扣在她的脚踝上,锁芯
咔哒
一声合上,不会再让你跑了。
林晚星看着脚踝上沉重的锁链,突然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沈知衍,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算了。
杀了你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掐住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杀了你,谁来陪我你以为我会让你解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狠狠砸在她脸上。
照片上是她在国外的点点滴滴:在塞纳河畔喂鸽子,在画廊里专注作画,甚至在公寓楼下和邻居老太太说笑。每一张都标注着日期,精确到小时。
你看,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很好。
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指尖轻轻抚摸她染成棕色的头发,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但没有我,你怎么会真的好小时候我养过一只猫,它总往外跑,后来我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就再也没离开过我。星星,我们也这样好不好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林晚星猛地想起三年前在地下室,他抱着她哭,说他爸妈离婚那天,把他丢在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一只流浪猫陪着他,后来猫跑了,他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猫的尸体。
沈知衍,你病了。
她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踩到痛处的兽,猛地将她甩在地上。画架轰然倒塌,画布上的向日葵被撕得粉碎。我没病!
他一脚踹翻颜料架,五颜六色的油彩泼了满地,是你病了!你病得不清,才总想逃离我!
他像疯了一样砸着画室里的东西,画笔、调色盘、画框……
最后停在她未完成的油画前,那幅画里有片金色的麦田,尽头是燃烧的夕阳。
你还想画自由
他拿起刮刀,狠狠划向画布,我让你画!
刺耳的撕裂声里,林晚星突然从碎玻璃堆里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抵在自己的手腕上:沈知衍,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眼里的疯狂被恐惧取代。别……
别这样。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哀求,星星,把刀放下,我不逼你了,我们回家,你想怎么样都行……
回家
林晚星笑了,手腕上已经渗出了血珠,哪里是我的家
沈知衍看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抓住她的脚踝,额头抵在冰冷的锁链上,像个虔诚的信徒。星星,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有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他的眼泪落在锁链上,滚烫的,和她手腕上的血混在一起。林晚星看着他卑微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要这样纠缠下去。
她慢慢放下手里的玻璃碎片,血珠滴在地板上,和五颜六色的油彩融在一起,像幅诡异的画。
沈知衍,
她轻声说,我们回家。
他猛地抬头,眼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像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浮木。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生怕碰碎了她,锁链在他怀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回去的飞机上,林晚星靠在他怀里睡着。沈知衍一遍遍地抚摸她脚踝上的锁链,指尖在钻石上反复摩挲。他知道她还是会想跑,但没关系,他会一直看着她,像守护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别墅里的婴儿房还保持着三年前的样子,浅黄色的墙壁,卡通贴纸,小床上放着崭新的摇篮。沈知衍把林晚星安置在卧室里,每天亲自给她做饭,给她读故事,像照顾易碎的珍宝。
只是那锁链再也没摘下来过。
有时林晚星会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脚踝上的锁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沈知衍会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声说:星星,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逃了。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明亮的光斑。锁链在光线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