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死在悬崖下,血染红了楚惊鸿送他的领带。
他记得,这个他全家资助十年的女孩,亲手将他父母推入破产深渊。
重生回五年前,楚惊鸿刚进顾氏集团实习。
顾西洲含笑递上咖啡:惊鸿,欢迎加入。
暗中,他截断她所有退路:伪造的机密文件、虚假的竞标信息、滴水不漏的监控证据链。
楚惊鸿窃取顾氏核心方案献给对手时,全场哗然。
大屏幕上突然切换画面——是她深夜潜入顾宅偷窃保险柜的录像。
警察破门而入,顾西洲在她耳边低语:
你推我下山那晚,领带也是这个颜色。
雨水冰冷刺骨,混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狠狠灌进顾西洲的口鼻。他仰面躺着,嶙峋的岩石硌着脊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天空是沉郁得化不开的墨色,细密的雨丝像无数冰冷的针,扎在他破碎的身体上。
视线模糊地向上移动,悬崖的边缘在扭曲的视野里晃动。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那里,居高临下,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模糊了表情,却清晰地勾勒出她唇边那一抹残忍又满足的弧度。那是楚惊鸿。他全家倾尽所有,资助了整整十年,视若亲女的楚惊鸿。
为什么……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被风雨吞没。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割裂喉管,带出更多的血沫。
楚惊鸿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他垂死的挣扎,然后,落在了他颈间。那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被雨水和不断涌出的鲜血浸透,颜色变得沉重而诡异。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却成了他死亡最讽刺的注脚。
她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带着一种欣赏猎物咽气般的快意。接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过身,身影消失在悬崖边缘的雨幕中。
黑暗汹涌而至,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炭火,迅速熄灭。最后残存的感知,是颈间那片黏腻冰冷的湿濡——他自己的血,彻底染红了那条楚惊鸿送的领带。
……
西洲西洲!
关切的声音穿透迷障,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颤的暖意。
顾西洲猛地睁开眼。刺目的水晶吊灯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眯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眼前不再是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的悬崖,而是顾家别墅那间熟悉的、灯火通明的客厅。
空气里弥漫着红茶淡淡的暖香,还有母亲身上惯有的、温柔的栀子花气息。昂贵的波斯地毯柔软地承托着他的身体,隔开了所有冰冷的死亡触感。
他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话就睡着了母亲林婉茹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温柔。她正坐在旁边的丝绒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摊开的财经杂志,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些许担忧,探身过来,微凉的手背自然地贴了贴他的额头,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指尖真实的触感和温度,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顾西洲冰冷僵硬的心脏。他几乎能听到那冰封的外壳寸寸碎裂的声音。母亲……还活着!温热的、带着馨香的母亲!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扫过客厅。父亲顾振华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严肃却依旧英挺的侧脸。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在午后的阳光下生机勃勃。壁炉上方,那幅价值不菲的印象派油画依旧悬挂着,色彩明亮温暖。一切都安宁、富足,笼罩在一种他以为早已被彻底碾碎、永世不得重来的平和光辉里。
这不是幻觉。
心脏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敲打着他的神经,提醒着那刚刚经历过的、刻入骨髓的背叛与死亡。楚惊鸿那张在悬崖边冷漠带笑的脸,父母墓碑上冰冷的照片,银行催债的猩红印章,债主狰狞的拳头,还有颈间那令人窒息的、被血浸透的领带的触感……无数血腥冰冷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几乎要将他再次撕裂。
嘶——顾西洲猛地吸了一口气,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才勉强拉回一丝濒临失控的理智。指甲陷进皮肉,留下深红的月牙印。
怎么了西洲哪里不舒服林婉茹的担忧更甚,眉头紧蹙。
没……没事,妈。顾西洲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和翻涌的滔天恨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努力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可能……就是有点没睡醒,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他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深处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赤红烈焰。
年轻人,工作重要,身体更要紧。父亲顾振华抬起头,声音沉稳,带着一贯的权威感,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儿子略显苍白的脸,下周的季度董事会,方案都准备好了
下周董事会……顾西洲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过滤着前世的记忆碎片。这个时间点……他猛地抬眼,目光锐利地扫向客厅入口处的古董座钟——精美的黄铜指针,清晰地指向下午三点一刻。日期赫然显示着:XX年10月15日。
这个日期,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特定的、充满剧毒的盒子。
就是今天!
那个改变了一切的日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他记得无比清晰,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管家忠叔会走进客厅,带着一丝犹豫和为难,通报那个名字——楚惊鸿来了。那个他全家呵护了十年,最终却将尖刀捅进他们心脏的白眼狼!
前世,正是他顾西洲,怀着对妹妹的疼惜和对父母善心的认同,毫不犹豫地开口,恳求父母给刚刚大学毕业、急需实习机会的楚惊鸿一个进入顾氏集团的机会。就是那个看似善意的决定,为顾家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让他混乱暴戾的思绪瞬间凝练如冰。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仅仅阻止她进入顾氏还不够。他要亲手,一点一点,把她推上前世她为他们全家选择的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要让她也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夺走一切、在绝望中腐烂的滋味!
方案……差不多了。顾西洲抬起头,迎向父亲审视的目光,脸上的苍白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甚至嘴角还努力牵起一丝符合顾家大少身份的、略显疲惫的温和笑意,有几个细节还需要跟市场部再碰一下,明天就能定稿。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的语调下,是汹涌奔腾的复仇岩浆。
顾振华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目光重新落回平板电脑上:嗯,抓紧。这次和盛世的合作意向很强,不能掉以轻心。
盛世集团!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顾西洲的耳膜。前世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就是这个盛世集团!在楚惊鸿窃取了顾氏的核心机密后,以雷霆之势反戈一击,打得顾氏措手不及,最终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惊鸿和盛世少东家周慕白在庆功宴上相拥而笑的画面,如同淬毒的尖刀,至今仍能剜出他的血肉。
好,很好。蛇鼠一窝。顾西洲眼底的寒意更甚,几乎要冻结空气。这一次,他要将这对狗男女,一起埋进他们自己挖好的坟墓!
就在这时,客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恭敬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来了!
顾西洲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端起面前茶几上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指尖感受着瓷杯冰凉的触感,借此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管家忠叔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目光飞快地在顾振华和林婉茹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顾西洲身上,低声道:先生,太太,少爷……楚小姐来了。在门厅等着,说是……想见见少爷和您二位。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模拟火焰发出的轻微电子嗡鸣声。
林婉茹放下杂志,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对楚惊鸿的感情是复杂的,十年资助,倾注了同情与怜惜,但潜意识里对这个女孩过于早熟世故的眼神,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顾振华则只是从平板屏幕上抬起头,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审视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资助是一回事,但贸然登门,尤其是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这行为本身就逾越了某种界限。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集中在了顾西洲身上。毕竟,名义上,楚惊鸿是他坚持带回顾家、接受长期资助的妹妹。
顾西洲清晰地感觉到那几道目光的重量。他缓缓放下咖啡杯,瓷器接触玻璃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比刚才更平静。他没有立刻表态,目光淡淡地投向忠叔:知道了。请楚小姐进来吧。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忠叔应声退下。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楚惊鸿出现在客厅门口。
她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异常平整的浅蓝色连衣裙,勾勒出年轻纤细的身材。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清秀的脸庞。她的眼神干净,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大学生的清澈和局促不安。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在身前,指节微微用力,泛着白。她站在那里,像一株在风雨中努力挺直腰杆的小白花,脆弱又带着一股倔强的生命力。
顾叔叔,林阿姨,西洲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飞快地扫过沙发上的三人,最后怯生生地落在顾西洲脸上,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求助的意味,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前世的顾西洲,就是被这副楚楚可怜、努力上进的模样彻底蒙蔽,心生无限怜惜。此刻,这熟悉到令人作呕的表演,只让顾西洲胃里一阵翻腾。他清晰地记得,悬崖边,这张脸上是如何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残忍和快意。
然而,顾西洲的脸上却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温和、包容,带着兄长般的纵容,甚至比他前世流露出的更加真切自然。他站起身,主动朝楚惊鸿走了两步,声音温润如玉:惊鸿,说什么打扰。快进来坐。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单人沙发。
楚惊鸿似乎松了口气,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被更深的感激覆盖。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顾西洲示意的沙发上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背脊挺直,姿态恭谨。
顾叔叔,林阿姨,我……她微微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裙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毕业了,也找了很久的工作……可是,都……她吸了吸鼻子,眼圈恰到好处地泛红,我知道我不该再麻烦顾家,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听说顾氏集团……在招实习生她抬起头,泪光盈盈地看着林婉茹和顾振华,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林婉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肠一软,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安慰。顾振华则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镜片后的目光更加锐利,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气氛微妙地凝滞着。
就在这时,顾西洲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兄长式的担当:爸,妈。他看向父母,脸上是纯粹的不忍和理所当然的维护,惊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跟妹妹一样。她品学兼优,能力也不差,现在刚毕业遇到困难,我们顾家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楚惊鸿,笑容温暖得如同冬日暖阳:惊鸿,别担心。实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明天你就来集团报到,先从总裁办的助理做起,熟悉熟悉环境,怎么样
西洲哥!楚惊鸿猛地抬头,眼中的惊喜和感激几乎要溢出来,泪水终于滑落,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我……我一定好好努力!绝不会让你和叔叔阿姨失望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真挚的感恩。
顾西洲脸上的笑容加深,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冻结的死海,冰冷刺骨。他看着楚惊鸿那张被泪水浸湿、写满感激的脸,心中无声地冷笑:好好努力当然要好好努力。努力地去偷,去抢,去背叛……然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失望。
欢迎你,楚惊鸿。欢迎你,一步一步,走进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炼狱。
顾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钢铁丛林,车流如织。室内却异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送风声。顾西洲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身体微微后仰,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光洁如镜的红木桌面。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加密邮件,发件人是一个匿名的、层层转跳的代理地址。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冷冰冰的数字,像一串通往深渊的密码。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助理专线,声音平稳无波:让楚助理进来一下。
很快,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楚惊鸿走了进来。她换下了那身学生气的连衣裙,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化着淡妆,整个人显得干练而利落。短短几天,她已经迅速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努力融入顾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顾总,您找我她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目光飞快地扫过顾西洲身后那片俯瞰全城的落地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和野心。这间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办公室,就是她的目标之一。
嗯。顾西洲抬眼,脸上是温和的、兄长般的笑容,随手拿起桌上一份并不重要的普通项目文件,这份文件,帮我送到财务部李总监那里,让他看看预算部分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他的语气随意自然,仿佛只是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差事。
楚惊鸿上前两步,双手接过文件:好的,顾总,我马上去办。她的动作无可挑剔,眼神专注,没有在文件上多停留一秒。转身离开时,步态轻盈而自信。
办公室门合上。
顾西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办公桌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显示屏上。屏幕上,清晰地分割成几个小画面:总裁办公室门口走廊的实时监控、总裁办公共区域的监控、以及……一份伪装成普通文件夹的特殊文件内部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轨迹图。
代表信号发射器的那个小红点,正沿着走廊匀速移动,方向正是——集团核心区域,战略投资部所在的楼层。
顾西洲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残酷的弧度。
鱼儿,开始嗅到诱饵的香味了。
他拿起另一个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清晰:目标已携‘鱼饵’离开巢穴。‘渔网’A区准备,注意信号追踪,记录所有接触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情绪的男声:收到。A区已就位。
顾西洲挂断电话,目光重新投向那个移动的小红点。前世,楚惊鸿就是利用在总裁办工作的便利,一点点接触到顾氏的核心机密,最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这一世,他不仅不会阻止她接触机密,反而会主动地、不动声色地将机密送到她面前。
只不过,这些机密,都将是裹着蜜糖的剧毒。
接下来的日子,顾西洲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又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导演,耐心地编织着那张无形的大网。
他会在看似无意中,忘记关闭电脑屏幕,上面停留在一份关于城东新区核心地块开发计划的内部评估报告上,报告中预估利润那一栏的数字,被刻意放大加粗,足以灼伤贪婪者的眼睛。而当他恰好起身去倒水,眼角余光便清晰地捕捉到楚惊鸿拿着文件走近他办公桌时,那瞬间变得贪婪而专注的眼神,以及她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按下的某个不起眼的快捷键——一个伪装成文档保存的远程截屏指令。
他会在气氛轻松的午餐时间,和几位心腹高管闲聊,状似随意地提起集团对南湾科技园项目的志在必得,甚至不经意地抱怨竞争对手盛世集团的报价策略太过保守愚蠢。这些内幕消息,如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毒饵,精准地抛向坐在不远处、看似专心吃饭实则竖着耳朵的楚惊鸿。她低垂的眼睫下,瞳孔因兴奋而微微收缩。
他更会信任地交给她一些看似边缘、实则精心设计的任务。比如,将一份标注着绝密·最终版的智能物流中心项目投标书副本(当然,里面所有关键数据和技术参数都被替换成了精心设计的陷阱),让她送去给恰好需要参考的某位部门经理(一位顾西洲绝对信任、并提前打好招呼的心腹)。交接的地点,安排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顾西洲通过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清晰地看到楚惊鸿在等待时,手指是如何不小心翻开了密封的文件袋一角,手机摄像头又是如何借着咖啡杯的掩护,对准了里面几页印着巨大机密水印的文件内容。她的动作快而隐蔽,若非早有预判,几乎难以察觉。
每一次成功的窃取,都让楚惊鸿眼中的野心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她看向顾西洲的眼神,那份感激和依赖之下,潜藏的轻蔑和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觉得自己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在愚弄着这个依旧沉浸在兄妹情深幻梦中的富家少爷。殊不知,她每一次自以为成功的窥探和传递,都在顾西洲精心设计的证据链上,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指纹。
与此同时,顾西洲对父母的潜移默化也在悄然进行。
顾家别墅,晚餐时间。
……爸,妈,你们看这个。顾西洲将平板电脑推到餐桌中间,屏幕上是一张珠宝设计图,一条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项链,华美异常,旁边标注着惊人的价格。苏富比下个月的拍卖品,我觉得妈戴上一定光彩照人。他语气轻松,带着儿子对母亲特有的亲昵。
林婉茹看了一眼,立刻嗔怪道:你这孩子,乱花钱!我都一把年纪了,戴这么招摇的东西做什么不要不要!
妈,您哪里老了这条项链的气质最配您了。顾西洲笑着反驳,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对面、正安静喝汤的楚惊鸿。他清晰地捕捉到,在听到那个天文数字般的价格时,楚惊鸿握着汤匙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但顾西洲知道,那里面翻涌的绝不是平静。
顾振华也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喜欢就拍。顾家的女主人,戴得起。他话是对着妻子说的,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底气。
哎呀,你们父子俩……林婉茹无奈地摇头,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被宠爱的笑意。
顾西洲收回平板,话题自然地转向其他。他注意到楚惊鸿放下了汤匙,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得体,但那一瞬间她看向母亲林婉茹时,眼中闪过的、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而嫉恨的光芒,却没能逃过顾西洲的眼睛。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扭曲的嫉妒和深刻不平的复杂情绪。前世,正是这种扭曲的欲望,驱使她在顾家破产后,第一时间洗劫了林婉茹所有的珠宝首饰。
顾西洲端起水杯,掩饰住唇边一丝冰冷的笑意。种子,已经种下了。只等合适的时机,让它破土而出,成为勒死毒蛇的藤蔓。
他需要一根导火索,一根能彻底引爆楚惊鸿贪婪、让她铤而走险、并最终将她钉死在万劫不复之地的导火索。
几天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出现了。
顾西洲在书房处理邮件,楚惊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西洲哥,吃点水果吧。她笑容温婉,将果盘放在书桌一角。
谢谢惊鸿。顾西洲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忧虑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需要倾诉,最近真是焦头烂额,盛世那边对城东地块虎视眈眈,明天的最终竞标会,压力很大啊……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楚惊鸿的耳朵。
楚惊鸿摆放水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关切地问:西洲哥,很棘手吗盛世……他们很强
强顾西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冷意和绝对自信的笑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动作都是徒劳。我们顾氏的最终方案已经锁进保险柜,万无一失。这个项目,我们志在必得。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睥睨感,目光扫过书桌旁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壁里的暗格——那是连接着别墅主卧大型保险柜的电子控制面板,此刻面板上的状态灯正显示着锁定。
那就好。楚惊鸿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了那个控制面板和上面显示的锁定状态,眼底深处,一丝狂喜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爆燃开来,又被她强行压下,西洲哥你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她体贴地说完,退出了书房。
门关上的一刹那,顾西洲脸上的疲惫和忧虑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短号,声音低沉如冰:‘钥匙’已亮。‘舞台’准备。好戏,要开场了。
城东新区核心地块竞标会现场。
巨大的多功能会议厅内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巨大的水晶吊灯将下方一排排深色座椅照得纤毫毕现。长条形的竞标席上,各大地产巨头的代表正襟危坐,神情肃穆。顾氏集团的代表团坐在左侧靠前的位置,顾西洲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坐在正中,神情平静无波,只有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偶尔会轻轻敲击一下,泄露着主人并非如表面那般松弛。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斜对面盛世集团的席位。周慕白,盛世集团的少东家,穿着一身骚包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微微侧头,与身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明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中年男人,正是周慕白的首席智囊,也是前世配合楚惊鸿窃取顾氏机密的关键人物之一。周慕白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时不时朝顾西洲这边投来一瞥,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轻蔑。
顾西洲回以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弧度的微笑,随即移开目光,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冗长的前期流程终于结束。主持人走到台前,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各位来宾,现在进行本次竞标的核心环节,城东新区A-07地块开发权,最终方案陈述与报价。首先,请盛世集团代表发言。
周慕白理了理领带,意气风发地站起身,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演讲台。他站定后,没有立刻开始陈述,反而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落在了顾西洲身上,嘴角勾起一个胜利者的弧度。
各位评委,各位同仁,周慕白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掌控感,关于城东A-07地块,我们盛世集团经过长达数月的深入调研和精心策划,整合了国际顶尖设计理念和本地市场精准需求,最终形成了一套独一无二、极具前瞻性和盈利能力的开发方案——‘未来之城’!
他话音刚落,身后巨大的LED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精心制作的PPT封面,标题正是未来之城,右下角赫然印着盛世集团的LOGO。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都知道顾氏对这个地块的野心,更知道顾氏在商业综合体开发上的深厚底蕴。盛世如此高调地打出独一无二的旗号,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底牌
周慕白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点开下一页PPT,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详细的项目规划鸟瞰图。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介绍:我们的核心理念,是以‘智慧生态’和‘沉浸式体验’为核心,打造一个集顶级购物中心、超五星级酒店、地标性双子塔写字楼、以及高端生态住宅于一体的超级城市综合体。其中,最具创新性的亮点在于……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方案的细节,从建筑设计的独特性,到智能管理系统的先进性,再到盈利模式的创新点……他讲得神采飞扬,台下评委们频频点头,显然被方案的前瞻性和完整性所吸引。
然而,顾氏代表团这边,气氛却变得极其诡异。
顾西洲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但他身边的几位核心高管,包括市场总监和技术总工,脸上的血色却在一点点褪去,眼神从最初的困惑,迅速转变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那些创新点和核心数据,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技术总工声音发颤,几乎是用气音对旁边的市场总监说,他说的那个地下智能物流分拣系统……那个参数……那个结构图……
市场总监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还有那个会员共享生态圈的数据模型……那个客户精准画像算法……这……这完全就是我们‘天枢计划’的核心模块!连……连命名方式都一样!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们的心脏。核心机密被窃!而且是在如此关键的竞标会上,被竞争对手赤裸裸地展示出来!这不仅仅是失败,这将是顾氏集团的奇耻大辱!是灭顶之灾!
台上的周慕白似乎并未察觉顾氏那边的异样,或者说,他察觉了,却更加得意。他的陈述接近尾声,语气愈发激昂:……综上所述,我们的‘未来之城’方案,无论在理念创新、技术落地、盈利能力,还是对城市发展的贡献度上,都远超行业标准!我们盛世集团,对此项目志在必得!最终的报价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脸色煞白的顾氏众人,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一字一顿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精确到令人发指、比顾氏内部预估的对手极限承受价还要高出仅仅1.5%的数字!一个足以碾压所有常规对手、却又将利润空间压缩到极致、近乎赌博的报价!
这个数字报出的瞬间,顾氏代表团这边,几位高管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对方不仅拿到了他们的核心方案,甚至连他们内部的成本测算和报价策略都了如指掌!这还怎么竞争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笼罩了他们。市场总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技术总工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会场里其他公司代表的目光也纷纷投向顾氏这边,充满了同情、惋惜,甚至幸灾乐祸。
周慕白完成了他的完美陈述,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向台下鞠躬。掌声响起,并不算特别热烈,但充满了对他精彩表演的认可。
主持人重新上台:感谢盛世集团周总的精彩陈述。下面,有请顾氏集团代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西洲身上。等待着这位年轻的掌舵人,在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下,将如何收场。是狼狈退出还是垂死挣扎
顾西洲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任何人,脸上甚至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动作从容不迫,然后迈步走向演讲台。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踏在冰面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走到台中央,站在了话筒前。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会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人群,最后,定格在周慕白那张写满得意和挑衅的脸上。
顾西洲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失败者的苦笑,也不是愤怒者的狰狞。那是一个冰冷到极致、带着无尽嘲讽和杀意的微笑。
很精彩。顾西洲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赞赏,周总的陈述非常精彩,盛世集团的‘未来之城’方案,听起来也的确……激动人心。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反常。周慕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底莫名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顾西洲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目光转向大屏幕操作台的工作人员,语气平淡地下令:麻烦切换一下屏幕信号源,接入我的设备。我想,给大家看一点更有趣的东西。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主持人。主持人也被顾西洲这出人意料的要求弄懵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迟疑地点了点头。
很快,大屏幕上盛世集团那份光鲜亮丽的未来之城PPT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录像画面。
画面背景显然是深夜,光线昏暗,但红外模式下的影像清晰无比。地点是一个装潢奢华、充满女性气息的卧室——正是顾家别墅的主卧!
画面中,一个穿着顾氏集团保洁员制服的纤细身影,正背对着镜头,站在巨大的衣帽间里。她动作娴熟地避开几个看似随意的装饰品(实则是移动侦测报警器的伪装),径直走到一个镶嵌在墙壁里、外观与装饰面板无异的保险柜前。她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没有半分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大小的解码器,熟练地接入保险柜旁边的电子控制面板接口。
屏幕上立刻弹出密码输入界面。那身影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镜头拉近,给了她手指一个特写——纤细、白皙,食指指腹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旧疤痕。这个疤痕,顾西洲前世曾在楚惊鸿手上见过无数次!
监控录像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就在昨天深夜,凌晨2点47分!
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窃贼顾家的主卧保险柜这……这和竞标会有什么关系
画面还在继续。那身影成功破解了保险柜的第一道密码(屏幕上显示着密码被输入的动态过程),沉重的保险柜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柜内柔和的灯光泄出,照亮了里面摆放整齐的文件盒,以及……一个深蓝色天鹅绒首饰盒!首饰盒打开着,里面那条镶嵌着硕大蓝宝石、在拍卖图册上价值连城的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
那身影的目光似乎被那耀眼的光芒牢牢吸引住了。她伸出了手,不是去拿文件盒,而是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贪婪,抚摸着那条冰冷的宝石项链。她的手指在巨大的蓝宝石上流连,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足足停顿了十几秒,她才像是猛地惊醒,带着强烈的不舍,一把抓起旁边那个标注着天枢·绝密的文件盒,迅速关上保险柜门,将解码器拔出揣进口袋,然后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外。
画面定格在她最后消失的背影上。那个背影,那身保洁制服,还有那只带着细微疤痕的手……指向性已经明确到无以复加!
轰——!
整个会场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沸腾了!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轰然炸响!
我的天!那是……顾夫人的卧室
偷东西还偷绝密文件!
那手……那个疤痕……难道是……
楚惊鸿!顾氏总裁办那个助理!我见过她!她手上就有这么个疤!
是她!绝对是她!她怎么敢!
闪光灯疯狂亮起,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激动地捕捉着这惊天逆转!评委席上,几位德高望重的评委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商业竞争可以,但使用如此卑劣的盗窃手段,这已经彻底践踏了行业底线和商业道德!
盛世集团的席位,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周慕白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金丝眼镜男,眼神充满了惊怒和质问。金丝眼镜男此刻也是面无人色,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所有的得意和嚣张,都在这一刻被这铁一般的录像证据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
砰!
竞标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身着笔挺制服的警察,在一位面容严肃的警官带领下,大步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盛世集团席位旁,那个刚刚悄然溜回来、正脸色惨白如鬼、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楚惊鸿!
楚惊鸿小姐!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涉嫌商业间谍罪、盗窃巨额财物罪!请立刻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两名女警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楚惊鸿身边。
不!不是我!我没有!你们弄错了!楚惊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演讲台上那个身影上。
顾西洲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演讲台。他就站在离楚惊鸿几步远的地方,冷眼旁观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终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混乱中,警察出示了证件和一份文件,语气冰冷:我们有充分证据!包括你在顾家别墅实施盗窃的完整监控录像、你与盛世集团周慕白及其助理多次秘密会面的通讯记录和地点监控、你用于接收非法所得资金的境外账户流水!以及……警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慕白和金丝眼镜男,相关涉案人员,也请一并配合调查!
周慕白和金丝眼镜男瞬间面如死灰。
带走!警官一声令下。
顾西洲!是你!是你陷害我!!楚惊鸿被女警控制住双臂,再也无法挣脱,她彻底崩溃了,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朝着顾西洲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嚎,眼泪和鼻涕糊满了她扭曲的脸庞,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顾家对我有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西洲静静地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如同在看一只在泥泞里挣扎的蝼蚁。会场一片混乱,闪光灯疯狂闪烁,警察在维持秩序,记者在拼命往前挤,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中,顾西洲向前走了一小步,靠近被警察扭住的楚惊鸿。
周围的噪音仿佛瞬间被屏蔽。他微微低下头,薄唇贴近她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耳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地狱吹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楚惊鸿的耳膜:
为什么顾西洲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唇角勾起一个残酷到极致的弧度,你推我下山那晚,我戴的领带……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刺穿她溃散的瞳孔。
也是被你亲手染红的那个颜色。
楚惊鸿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见了鬼般的、深入骨髓的极致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死死地盯着顾西洲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惊恐扭曲的脸,以及……那里面燃烧着的,分明是地狱归来的复仇之火!
那不是顾西洲!那是一个从地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个认知,比冰冷的手铐和警察的呵斥更让她魂飞魄散!
不……不可能……你……她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她的神智,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顾西洲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仿佛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转向那位带队的警官,微微颔首,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疏离:辛苦各位警官。后续顾氏集团会全力配合调查,提供一切所需证据。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低语从未发生过。
警察迅速将彻底瘫软失神的楚惊鸿,以及面无人色的周慕白和金丝眼镜男带离了会场。大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和一场血腥复仇的终局。
会场内依旧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逆转震慑得说不出话,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顾西洲身上。有震惊,有敬畏,有恐惧,也有深深的忌惮。
顾西洲无视了所有目光。他转过身,看向评委席,微微躬身,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抱歉,让各位见笑了。一场闹剧,耽搁了竞标进程。关于城东A-07地块,顾氏集团‘天枢计划’的完整方案与最终报价,现在可以继续呈交。
他的话语,如同磐石,瞬间压下了会场所有的波澜。尘埃落定,魑魅魍魉已被扫清,属于顾氏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