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最疼爱的弟弟,为了独吞家产,竟联合他的妻子,雇佣劫匪入室抢劫,并将我意外杀死。他以悲痛继承人的形象,夺走了一切。我死后灵魂不散,看到他日日笙歌,挥霍无度。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抢劫案发生的那天下午。
第一章:死亡倒计时
哥,晚上我跟丽丽就不回去吃饭了,公司有点事儿。你自己在家,千万锁好门窗啊,最近外面挺乱的。
电话那头,我弟弟陈浩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关切,像一碗温吞的糖水。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心里全是冷汗。窗外的夕阳正一寸寸沉入地平线,将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个挣扎的鬼魂。
我当然知道外面挺乱的。
因为搅起这场乱子的,就是我这个关心我的好弟弟。
三个小时后,他雇来的两个劫匪会撬开我家的门锁,用浸了乙醚的毛巾捂住我的口鼻。等我昏过去,他们会翻箱倒柜,拿走保险柜里的所有东西,然后,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像一场意外,他们会用枕头,活活闷死我。
最后,陈浩会带着他的老婆,我的弟媳张丽,在午夜时分惊慌失措地回到家,发现我的尸体,然后报案,对着警察哭得肝肠寸断。
他会成为唯一的继承人,接管我白手起家创下的千万家业,住进这栋他觊觎已久的别墅,开上我车库里的那辆帕拉梅拉。
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一切,就在不久前,刚刚发生过。我像个孤魂野鬼,飘在自己的尸体上空,眼睁睁地看着陈浩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在警察转身的瞬间,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我看着他继承了我的一切,看着他搂着张丽日日笙歌,将我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挥霍得干干净净。
怨气、恨意、不甘……这些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灵魂,让我无法消散。
然后,我醒了。
就在今天下午,在一杯茉莉花茶的香气里,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墙上的挂钟显示,下午四点。手机上的日期,是我遇害的那一天。
我重生了。
哥哥你在听吗陈浩的声音把我从地狱般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和杀意,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好嘞,哥你放心吧。
他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是要挣脱肋骨的囚笼。
恨!
我恨啊!
我陈言,父母早逝,是我一手把陈浩拉扯大的。我十六岁辍学打工,端盘子、搬砖、睡天桥,什么苦没吃过后来抓住机遇开了家小装修公司,没日没夜地跑业务、盯工地,喝坏了三个胃,才有了今天的家业。
我对陈浩,几乎是病态的宠爱。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他上大学,我给他最好的生活费;他想创业,我二话不说投了两百万,亏得血本无归,我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他要娶张丽,女方要三十万彩礼,我眼睛不眨地给了。
我以为,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兄弟。我甚至早就立下遗嘱,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我名下的一切财产,都由他继承。
可我没想到,我的爱,养大了一头白眼狼。他连多等一天都不愿意,他要我死。
我的灵魂在灵堂上飘着的时候,听到了他和张丽的对话。
老公,你哥也真是的,明明那么有钱,还防着我们,保险柜密码都不告诉我们。张丽的声音又尖又刻薄。
宝贝儿,别急嘛。陈浩搂着她,笑得得意,现在,不都是我们的了那两个蠢货干得还算干净,警察那边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案,怀疑是流窜作案的。谁能想到,是我这个‘悲痛欲绝’的弟弟干的呢
还是你厉害,张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劫匪会不会……
放心,陈浩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给他们的钱里,有猫腻。等他们去潇洒的时候,自然有人会去找他们‘聊聊’。死人,才最会保守秘密。
原来如此。
原来他不仅要杀我,连给他办事的走狗,都要一并清理掉。
够狠,够毒。
不愧是我陈言的弟弟。
我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灯火开始一盏盏亮起,像一张巨大而冰冷的网。
报警
不。
我没有任何证据。陈浩和劫匪是单线联系,用的都是一次性的电话卡。就算我报警,警察冲进来,又能怎么样只会打草惊蛇。陈浩会装作比谁都无辜,甚至会反咬一口,说我因为生意压力太大精神失常。到时候,我防住了今天,防不住明天。
而且,仅仅是把他送进监狱,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在他自己设计的这场阴谋里。我要他尝尝那种期待着满载而归,却一脚踏入地狱的滋味。
我要他,死于黑吃黑。
一个疯狂而清晰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复仇的火焰,在我的瞳孔深处,烧得越来越旺。
第二章:请君入瓮
时间,是我最宝贵的武器。
距离那两个蠢货上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必须争分夺秒。
我冲进书房,打开了那个沉重的红木保险柜。上一世,为了撬开它,那两个劫匪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把这里弄得一片狼藉。
而现在,我用熟练的指法,输入了那串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密码。
咔哒。
柜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心血。最上层,是几沓厚厚的现金和一些金条,这是障眼法,也是给第一批客人的甜头。中层,是一些房产证和公司文件,这些东西对劫匪没用。
最值钱的,在最下层的一个丝绒盒子里。
盒子里,不是什么稀世珠宝,而是一套不起眼的邮票——80版的猴票,整版。以及一方小小的田黄石印章,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我内心深处最珍贵的东西。
上一世,陈浩得手后,不懂货,把这套价值百万的猴票,当成普通邮票几千块就贱卖了。而那方田黄石,更是被他随手扔给了张丽的侄子当玩具。
暴殄天物。
我小心翼翼地将邮票和印章取出来,用一个普通的牛皮纸袋装好。然后,我走到卧室,撬开床头柜后面的一块空心地砖,将纸袋塞了进去。这是我当初装修时留下的一个暗格,连陈浩都不知道。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书房。
现在,该准备诱饵了。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同样大小的丝绒盒子。这是我以前买来装别的东西剩下的。我从另一个抽屉里,找出一套前几年朋友送的高仿邮票册,做工精良,足以以假乱真。至于田黄石印章……我干脆找了块质地差不多的寿山石练习章,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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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
但我还需要一个眼睛。
我翻出以前玩航拍时剩下的一个微型GPS追踪器,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我把它用黑胶布牢牢地粘在丝绒盒子的底部凹槽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将这个装满惊喜的盒子,连同那些现金和金条,一起放回了保险柜的上层,最显眼的位置。
我没有锁保险柜,只是虚掩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接下来,是关键的一步:引来第二把刀。
我所在的城市,地下的世界,有两条食物链。一条,是陈浩找的那种,以一个叫疯狗的家伙为首的小团伙,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小打小ano的勾当,没什么脑子,但够贪。
而另一条,则是盘踞在城西的黑虎帮。帮主外号黑虎,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他们从不碰小生意,要干就干票大的。黑虎帮的规矩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只能有他们一家吃肉。任何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食的野狗,都会被撕得粉碎。
我的别墅,恰好就在城西,在黑虎帮的地盘上。
陈浩这个蠢货,自以为聪明,找了城东的疯狗来办事,觉得可以撇清关系。他却不知道,这恰恰犯了黑虎帮的大忌。
我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黑虎帮。
我找出一部早就没用了的旧手机,换上一张街边买来的不记名电话卡。开机,编辑短信。
措辞必须精准,要能勾起黑虎的贪婪和怒火。
我想了想,打出了一行字:
城东疯狗的人今晚九点要动城西百花别墅区7号的大肥羊。听说保险柜里货很足,现金加稀世邮票,值几百万。他们想吃独食。
百花别墅区77号,就是我家。
大肥羊这个词,是黑话,指有钱的目标。
货很足,直接点明了利益。
最关键的一句,是他们想吃独食。这无疑是在挑衅黑虎帮的权威,告诉他们,有外人踩过界,到你的地盘上抢食了。以黑虎的性格,他绝不能忍。
至于消息来源,黑虎这种人疑心极重,他不会轻易相信。但他一定会派人来查探。只要他的人到了附近,看到疯狗那两个蠢货鬼鬼祟祟地撬门,自然就会信了七八分。等他们进屋,发现一个虚掩着门、塞满了财宝的保险柜,就自信十足。
到时候,贪婪会战胜一切。
我将短信发给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我上一世无意中听一个生意伙伴提起的,是黑虎帮用来收风的线人号。
发送成功。
我立刻关机,取出电话卡,掰成两半,扔进马桶冲走。手机也恢复出厂设置,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所有痕迹,都消失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液猩红,像血。
我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为某些人敲响的丧钟。
内心深处,那股被至亲背叛的刺痛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陈浩,我的好弟弟。
你为我准备了棺材,我为你准备了地狱。
今晚的这场大戏,我不知道谁会活下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死。
第三章:猎杀时刻
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别墅区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坐在客厅,关掉了所有的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落地灯。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小,播放着无聊的午夜剧场。我手里端着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红酒,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个真正的、等待周末结束的疲惫上班族。
但我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屋外的一切动静。
来了。
我听到了。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门锁的声音。
是那两个蠢货。上一世,他们就是用这种粗劣的技术,花了十几分钟才打开门。
我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两个黑影,一高一矮,像两只笨拙的耗子,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的房间里慌乱地扫射。
当光柱照到我脸上时,他们明显吓了一跳。
别……别动!高个子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手里还晃了晃一把弹簧刀,把钱都拿出来!
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惊慌。我举起双手,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恐惧的嘶哑:别……别乱来!钱……钱都在书房的保险柜里,你们自己去拿,别伤人!
算你识相!矮个子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朝我逼近过来。
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腻中带着刺鼻的乙醚味。
就是这个味道,曾是我生命终结的序曲。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配合地挣扎了两下,然后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到矮个子说:搞定!大哥,你去书房,我看着他。
高个子立刻兴奋地冲向了书房。很快,我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他压抑不住的惊呼:发了!发了!好多现金!还有金条!
接着,是保险柜门被彻底拉开的声音,和丝绒盒子被拿起的轻响。
矮个子也有些激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像是炸雷。
矮个子和书房里的高个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四五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彪形大汉,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眼神阴鸷得像一头准备捕食的猛兽。
他就是黑虎。
我虽然闭着眼睛,但上一世在新闻里见过他的照片。
疯狗的人胆子不小啊。黑虎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砂纸在摩擦,敢踩过界,到我黑虎的地盘上抢食
高个子劫匪从书房里冲出来,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满财宝的盒子,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们是谁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
黑虎和他身后的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全都笑了起来。
报警黑虎往前走了一步,从腰后抽出了一根甩棍,咔的一声甩开,好啊,你报。我倒要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的棍子快。
高个子和矮个子彻底慌了。他们只是求财的混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虎……虎哥高个子似乎认出了黑虎,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我们这就走!
走黑虎的笑容愈发狰狞,进了我的门,还想走把东西留下,再把你们的爪子留下。
黑虎的人缓缓逼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疯狗那两个手下,已经面如死灰。他们知道,今天碰上真正的硬茬了。
跟他们拼了!高个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弹簧刀,朝最近的一个大汉刺去。
一场混乱的、毫无悬念的械斗,瞬间爆发。
我依旧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但我所有的感官都开放着,听着拳脚到肉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痛苦的惨叫。
这正是我想要的。
狗咬狗,一嘴毛。
疯狗的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像两条死狗一样蜷缩着。
黑虎走到那个装着财宝的盒子前,踢开了抱着盒子的手,弯腰捡了起来。他打开盒子,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
呵,货色不错。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对一个手下说,把这两个废物处理掉。手脚干净点。
是,虎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浩打来的。
我没有动。
铃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黑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劫匪,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他没有接,任由手机响着。
很快,铃声停了。
但不到半分钟,门外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浩。
他算准了时间,以为劫匪已经得手离开,自己该登场发现我的尸体了。
他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
哥!哥!我回来了!
陈浩一边喊着,一边推开了那扇被踹坏的门。当他看到屋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地的狼藉,几个凶神恶煞的陌生大汉,两个被打得半死的劫匪,还有一个……提着他赃物的刀疤脸。
陈浩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黑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打量着陈-浩,这个突然出现、穿着得体、满脸惊慌的年轻人。
你又是谁黑虎冷冷地问。
陈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是个聪明人,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黑吃黑!
他想跑,但双腿已经软得像面条。
我……我路过的……我走错了……陈浩语无伦次地编造着谎言。
走错了黑虎笑了,一步步逼近他,这里是百花别墅区7号,整栋别墅就这一户。你说你走错了
他身后的手下,已经堵住了门口。
陈浩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虎……虎哥……那个被打断了腿的高个子劫匪,突然指着陈浩,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是他!是他雇我们来的!是他!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陈浩的头顶炸响。
也像一道死刑判决。
陈浩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看向那个劫匪,眼神里全是怨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清理门户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先被走狗出卖了。
黑虎的目光,瞬间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他盯着陈浩,缓缓说道:原来,是你小子在背后搞鬼,想借疯狗的刀,来偷我黑虎的桃
在黑虎这种老江湖眼里,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一个小子,为了谋财害命(目标显然是沙发上那个昏迷的房主),雇了另一伙人来办事。结果消息走漏,被自己截了胡。
这种事,他见多了。但敢在他地盘上耍这种心眼,他是第一次见。
不……不是我……你听我解释……陈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解释黑虎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下地狱跟阎王解释去吧。
他对着身后的手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要!
陈浩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依旧昏迷着,但我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微微勾起。
弟弟,我为你精心策划的这场死亡大戏,现在,正式落幕了。
好好享用吧。
第四章:新生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当我被警察摇醒的时候,整个别墅灯火通明,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和警察身上特有的烟草味。
我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警察,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困惑。
先生,你怎么样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一个年长的警察温和地问我。
我捂着头,装作头痛欲裂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在家看电视,突然有人闯进来……捂住了我的嘴……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我弟弟呢我弟弟陈浩说他今晚要回来的!
我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站起来,满脸焦急。
警察按住了我,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和不忍:陈先生,请您冷静。外面……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您的弟弟他……很不幸,也卷了进去。
卷了进去他怎么样了!我猛地抓住警察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的演技,足以拿下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警察叹了口气,沉痛地摇了摇头。
我愣住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回沙发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一次,泪水里有表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有亲手将血亲推入深渊的决绝,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对那段早已被背叛扭曲的亲情的告别。
陈浩,死了。
死在了黑虎帮的乱刀之下。
而黑虎帮,也很快被一网打尽。
因为我放在丝绒盒子里的那个GPS追踪器。
当黑虎带着战利品回到老巢后,早已严阵以待的警察,根据我匿名提供的GPS信号,将他们整个帮派,连锅端了。
在警察局,我作为唯一的受害者和目击者,录了一份口供。
我的说辞天衣无缝。
我只记得有人闯进来把我弄晕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弟弟……他可能只是恰好回来,撞见了那帮匪徒……
警方最终的定论是:一场由疯狗团伙策划的入室抢劫,意外引发了与本地黑帮黑虎帮的火拼。双方在我的别墅里发生了激烈冲突,疯狗团伙成员一死一重伤。而我的弟弟陈浩,则是不幸在回家时,撞上了这场黑帮火拼,被残忍杀害。
黑虎帮被捕后,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也承认了他们是收到线报,前来黑吃黑的。至于线报是谁给的,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一条匿名短信。
一切都成了悬案。
而我,陈言,是这场悲剧中,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
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弟弟。
陈浩的葬礼,我办得风风光光。我站在他的遗像前,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接受着所有亲朋好友的安慰。
他们都说,陈言真可怜,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弟媳张丽,在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但我知道,她哭的不是陈浩,而是那个随着陈浩的死而化为泡影的豪门梦。
陈浩死后,他的遗物里,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与此事有关的证据。他用来联系劫匪的手机卡,早就被他自己销毁了。
而我,名正言顺地保住了我的一切。
几天后,我把张丽叫到了别墅。
我将一份离婚协议,和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推到她面前。
陈浩欠下的那些赌债和乱七八糟的贷款,我会替他还清。这五十万,你拿着,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要再回来。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张丽看着支票,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她知道,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陈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浩子的死,一定跟你有关!你太狠了!她尖叫道。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然后抬头看她,笑了。
那笑容,一定让她毛骨悚然。
是吗我轻声说,你有证据吗还是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一个想和丈夫合谋杀死大伯、侵吞家产的女人的话
张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支票和协议,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偌大的别墅,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书房,打开那个空空如也的保险柜,然后从卧室的暗格里,取出了那个牛皮纸袋。
我拿出那版80猴票,和那方小小的田黄石印章,放在手心。
这就是我用我弟弟一条命,换回来的东西。
不,不是换。
是夺回。
我没有丝毫的愧疚,也没有胜利的喜悦。我的心,像一块被极寒冰冻过的石头,冷硬,沉重。
窗外,太阳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我来说,这也是新生。
只是这场新生,代价是血亲的性命,和一颗再也无法温暖起来的心。
我拿起那方印章,父亲留下的遗物。上面刻着两个字:
言信。
言而有信。
我对着窗外的阳光,轻轻地笑了。
爸爸,对不起。
你的儿子,如今只做到了第一个字。
我,言。
陈言的言。
至于信……
从我弟弟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了。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