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妹妹林薇的不同,是在七岁那年。
邻居家那条总爱龇牙咧嘴的大黄狗,又一次把林薇吓得跌坐在泥地里,呜呜直哭。林墨站在原地,看着妹妹沾着草屑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眶,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从脊椎窜上头顶——不是愤怒,不是心疼,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想要撕碎什么的冲动。
她捡起路边一块尖锐的石头,一步步走向那条还在狂吠的狗。大黄狗似乎被她眼神里的东西吓到了,叫声渐弱,夹着尾巴后退。但林墨没有停,直到石头砸下去,一声凄厉的呜咽后,世界彻底安静。
她站在血泊边,低头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姐姐！林薇带着哭腔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林墨猛地回头,看见妹妹惊恐的眼神,那点刚刚升起的快意瞬间被恐慌取代。她扔掉石头,扑过去抱住林薇：薇薇不怕,姐姐会保护你。
那天起,林墨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头野兽。而林薇,是唯一能安抚这头野兽的光。
二十多年来,林薇用她的温柔、善良和近乎偏执的守护,为林墨筑起一道高墙。她替她掩饰偶尔流露的阴郁,替她处理因情绪失控造成的小麻烦,小心翼翼地平衡着两人的生活,让林墨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直到林薇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答应了顾家的求婚。
顾家,海城顶级豪门。顾家继承人顾衍辰,英俊儒雅,是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家世平平的林薇,除了林薇自己——她需要顾家的资源,需要那份足以让林墨彻底摆脱过去阴影、安稳度日的财富。
林墨反对过,激烈地反对。她不相信豪门里有真情,更怕复杂的环境会刺激到自己,也怕妹妹受委屈。
姐姐,相信我。林薇握着她的手,笑容温柔却坚定,等我站稳脚跟,就接你过来,我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生活了。顾衍辰……他对我很好。
林墨看着妹妹眼底对未来的憧憬,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只有一个要求：如果受了委屈,立刻告诉我。
林薇点头,眼眶微红：我会的。
她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永诀。而她用一生守护的光熄灭的那一刻,她身体里那头被囚禁了二十多年的野兽,终将挣脱枷锁,血洗人间。
第一章
深渊来信
林墨收到那封信时,正在画室里对着一张林薇的肖像画发呆。
画布上的妹妹笑靥如花,眉眼弯弯,是她记忆里最鲜活的模样。这是林薇嫁入顾家半年后,林墨凭着记忆画的——自从林薇嫁过去,她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电话也总是匆匆挂断,林薇说顾家规矩多,不方便。
林墨不是没有疑虑,但每次林薇都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她,说一切都好,只是最近顾衍辰的妹妹顾瑶不太懂事,偶尔闹点小脾气,让她多担待些。
顾瑶,顾家收养的女儿,比林薇小两岁,在外人面前是乖巧懂事的豪门千金,只有林薇知道,这个妹妹暗地里有多难缠。
信封是陌生的牛皮纸,没有寄件人地址,只在收信人处写着林墨亲启,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有些发颤。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几行熟悉的字迹,却写得歪歪扭扭,墨迹里甚至混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姐姐,救我……女德学院……他们要杀我……顾瑶……衍辰……
字迹到最后越来越乱,最后一个字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是写字的人突然失去了力气。
林墨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女德学院那是什么地方林薇怎么会在那种地方顾瑶顾衍辰他们对林薇做了什么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属于野兽的暴戾因子,在这一刻开始疯狂冲撞。她的呼吸变得粗重,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七岁那年的血色,耳边是大黄狗临死前的呜咽,还有……一种冰冷的、渴望毁灭的低语。
姐姐……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林薇带着哭腔的呼唤,那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能乱。
林墨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剧痛让她找回一丝理智。林薇还在等她救,她不能现在就失控。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立刻拨打林薇的电话,关机。打给顾衍辰,无人接听。打给顾家老宅,是管家恭敬却疏离的声音,说少奶奶不在家,出去散心了。
散心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在哪里散心
管家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语气,客气地回道：抱歉,林小姐,这是顾家的家事,恕我不便透露。
家事林墨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未加掩饰的杀意,她是我妹妹！我问你她在哪里！
管家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沉默片刻后,挂断了电话。
林墨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寒意。
她上网搜索女德学院,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大多是些语焉不详的描述,说那是一所专门矫正行为不端女性的封闭式学校,地处偏远山区,管理严苛,从不对外开放。更有人在隐秘的论坛里提到,进了那所学院的女人,很少有能完整出来的。
行为不端林薇那么温柔懂事的人,怎么会被冠上这个罪名
答案呼之欲出——顾瑶的陷害,而顾衍辰,默许了。
林墨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深渊。
她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墨姐
耗子,帮我查两件事。林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第一,海城周边所有封闭式女德学院的位置,尤其是顾家可能涉及的。第二,顾瑶最近半年的行踪,还有林薇……我妹妹失踪前的所有记录。
耗子是林墨年少时认识的朋友,混过灰色地带,消息灵通,后来被林薇劝着改了行,开了家小侦探社。他知道林墨和林薇的关系,也知道林墨的特殊,闻言没有多问,立刻应道：好,我马上去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挂了电话,林墨回到画室,看着那张未完成的肖像画。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林薇的脸颊,喃喃自语：薇薇,别怕。
姐姐来接你了。
谁害了你,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她的眼神彻底变了,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浓稠的黑暗和嗜血的疯狂。
林薇用一生守护的姐姐,终将化身为最锋利的刃,为她劈开地狱,也将所有仇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章
以薇之名
三天后,耗子带来了消息,声音带着难掩的沉重。
墨姐,查到了。他递过来一份文件,海城郊外三十公里的青云山,有一所‘静思女学’,对外说是培养传统女性美德的学校,其实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女德学院,背后的投资人里,有顾家的影子。
林薇……林薇姐是三个月前被送进去的。送她进去的人,是顾衍辰,理由是‘德行有亏,需闭门思过’。
德行有亏林墨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攥得发白,她做了什么
是顾瑶陷害的。耗子的声音带着愤怒,顾瑶伪造了林薇姐和其他男人的亲密照片,匿名发给了顾衍辰,还买通了佣人,说林薇姐私下抱怨顾家,对长辈不敬。顾衍辰……他信了。
顾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是……顾瑶一直喜欢顾衍辰,觉得林薇姐抢了她的位置。而且,她在顾家表面风光,实际上没什么实权,林薇姐嫁过去后,顾衍辰很信任她,把家里不少事交给她管,顾瑶早就怀恨在心了。
林墨一页页翻看着文件,里面有顾瑶和人交易的记录,有伪造照片的证据,还有……一份静思女学的学员名单,林薇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不听话,需严加管教。
最后,是一张三天前的匿名举报截图,说静思女学有学员意外身亡,被连夜处理掉了。举报很快被压了下去,发帖人也没了消息。
意外身亡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墨的心上。
她没有哭,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那股熟悉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她没有压抑。
她缓缓抬起头,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红：耗子,帮我准备一套衣服,和林薇平时穿的风格一样。再帮我查一下静思女学的入学流程,我要进去。
耗子大惊：墨姐,你疯了那地方就是个地狱！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而且你……他知道林墨的病,那种环境只会刺激她彻底失控。
我没疯。林墨的声音异常平静,我要进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比如……顾瑶和那些人的命。
可是……
没有可是。林墨打断他,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耗子看着她眼底那不容置疑的疯狂和决绝,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他沉默了片刻,咬牙道：能！我认识一个人,他的侄女之前就在那里面,后来被家里花钱赎出来了,我可以托他打点一下,就说你是顾家送进去‘矫正’的远房亲戚,用林薇的身份进去,应该没问题。
但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里面的教官都不是善茬,尤其是那个叫张嬷嬷的,最是狠毒,好多学员都被她折磨过。
张嬷嬷林墨记下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会‘好好’跟她打招呼的。
耗子看着她的笑容,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他知道,那个温顺隐忍的林墨,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为了复仇而生的、来自地狱的恶鬼。
三天后,林墨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梳着和林薇一样的长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顺从,以顾家远房亲戚,行为不端需管教的名义,被送进了静思女学。
车子驶进青云山深处,周围越来越荒凉,最后停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缠绕着铁丝网,像一座监狱。
下车前,送她来的人——顾瑶安排的远房表哥——低声警告：进去后老实点,少说话多做事,别给顾家丢脸,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林墨低着头,掩去眼底的杀意,声音细若蚊蝇：我知道了。
铁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和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栋老旧的教学楼,墙面斑驳,操场上站着几十个穿着统一灰色校服的女人,低着头,排着整齐的队伍,动作机械地做着弯腰鞠躬的动作,嘴里还念着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
一个穿着深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锐利,上下打量着林墨。
新来的
是。林墨模仿着林薇的语气,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胆怯。
我是这里的张嬷嬷。女人的声音尖细,进了这扇门,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好好学规矩,什么时候懂了‘妇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要是不听话……她顿了顿,眼神扫过操场角落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女孩脸上有明显的淤青,眼神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她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戾气：是,我会听话的。
张嬷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道：跟我来。
林墨跟在她身后,一步步走进这栋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地狱。走廊里回荡着她们的脚步声,墙壁上挂着贞洁顺从孝道之类的标语,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作呕的腐朽。
路过一间教室时,里面传来整齐划一的朗读声：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礼者也……
林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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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地方,害死了她的薇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脸上重新挂上温顺的表情。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林墨。
她是林薇。
一个从地狱爬回来,向所有仇人索命的,复仇者。
第三章
女德地狱
静思女学的生活,比林墨想象中还要压抑和残酷。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叠被、扫地、做饭,然后是长达四个小时的女德课,听张嬷嬷和其他几个教官灌输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思想,稍有走神,就是罚站、罚跪,甚至用戒尺抽打手心。
下午是实践课,学习插花、刺绣、烹饪,美其名曰培养贤妻良母,实则是训练绝对的服从。如果做得不好,或者对教官的指令有丝毫犹豫,就会被关进反省室。
反省室是一间不到两平米的小黑屋,潮湿阴暗,关在里面的人,少则一天,多则一周,出来时大多眼神呆滞,浑身是伤。
林墨亲眼见过一个女孩因为打翻了一碗汤,被张嬷嬷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后拖进了反省室。三天后女孩被放出来时,走路都不稳,脸上还有清晰的指印,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这里的女孩,大多和林薇一样,是被家里人以各种理由送进来的。有的是因为不听话,有的是因为早恋,有的甚至只是因为和丈夫拌了几句嘴。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却有着同样的命运——被剥夺自由,被磨灭意志,被塑造成一个个符合传统美德的傀儡。
林墨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林薇的角色,温顺、沉默、逆来顺受。她穿着灰色的校服,留着和林薇一样的长发,说话轻声细语,做事谨小慎微,很快就成了教官眼中还算懂事的学员,没引起太多注意。
但这只是表象。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教官们的作息规律,学校的布局,其他学员的性格和背景,以及……那些隐藏在规矩之下的肮脏交易。
她发现,张嬷嬷不仅对学员动辄打骂,还经常克扣学员的食物,把家里送来的东西据为己有。更让她愤怒的是,她偶然听到张嬷嬷和一个男教官的对话,说上面交代了,要重点照顾三个月前送来的那个姓林的学员,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那个姓林的学员,就是林薇。
林墨强压下冲上去撕碎他们的冲动,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找到林薇被害死的证据,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
在这里,她还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孩。
女孩叫苏清鸢,和其他眼神麻木的学员不同,她的眼底藏着一股不屈的火焰,即使被教官打骂,也从未低下过高昂的头颅。
苏清鸢是半个月前被送进来的,据说是因为不知廉耻,和社会闲散人员厮混,被家里人强行送来改造。
林墨注意到她,是因为有一次张嬷嬷让她给苏清鸢喂药——一种据说是安神,实则会让人精神萎靡的药。苏清鸢趁张嬷嬷转身的瞬间,用口型对林墨说：别给我喝,有毒。
林墨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把药倒掉了,假装已经喂完。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就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一次休息时,苏清鸢悄悄凑到林墨身边,低声问：你也是被冤枉进来的
林墨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那个‘社会闲散人员’,是你男朋友
苏清鸢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他是我喜欢的人,可我家里不同意,说他配不上我,就联合我那个‘好哥哥’,把我骗到这里来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他们觉得我恋爱脑,丢了家里的脸,想让我在这里‘清醒’一点。
林墨想起了林薇信里的话,女二也是因为恋爱脑被送进来的。难道……
你家是……京都的
苏清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怎么知道
林墨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淡淡道：猜的。能把你送到这种地方,还敢用药物控制的家族,背景不会简单。海城的豪门里,没听过有姓苏的。
苏清鸢沉默了片刻,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语气却依旧带着防备：是又怎么样京都苏家,听起来很厉害吧可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墨,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你看起来不像会被这种地方困住的人。
林墨迎上她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出去
苏清鸢的呼吸猛地一滞：你有办法
现在还没有。林墨如实回答,但我知道,留在这里,要么变成行尸走肉,要么……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苏清鸢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你说得对。与其在这里被折磨死,不如拼一把。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出去,算我一个。我苏清鸢别的没有,出去后能调动的资源,绝对比你想象中多。
林墨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微微颔首：好。
她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在她离开这里后,帮她处理后续麻烦的盟友。而苏清鸢,显然是个合适的人选。
两人达成共识后,交流变得更加频繁。苏清鸢告诉林墨,她家里其实很宠她,尤其是她的几个哥哥,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这次会被送进来,主要是因为她和家里闹得太僵,加上她二哥正好在国外出差,没能及时阻止。
等我出去,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把我送进来是多大的错误。苏清鸢捏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愤不平,尤其是我大哥,平时最疼我,这次竟然也帮着他们骗我！
林墨听着她的话,心中微动。京都苏家,听起来像是能和顾家抗衡的势力。如果能得到苏家的帮助,对付顾衍辰和顾瑶,会容易得多。
但现在,她首先要解决的,是张嬷嬷。
根据林墨的观察,张嬷嬷每周三晚上都会独自去学校后面的仓库,说是清点物资,实则是和外面的人进行某种交易。而仓库的位置偏僻,监控死角多,是动手的最佳地点。
她还发现,张嬷嬷有个习惯,每次去仓库前,都会喝一杯加了安神药的茶,说是年纪大了,睡眠不好。
机会,就在眼前。
周三那天,林墨特意提前去了厨房,趁着没人注意,将一包早就准备好的强效镇静剂,悄悄混入了张嬷嬷常喝的茶叶罐里。剂量不大,不会致命,但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昏睡至少六个小时。
晚上,女德课结束后,张嬷嬷果然像往常一样,端着茶杯去了仓库。林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她对苏清鸢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准备好。
苏清鸢的心跳瞬间加速,紧张地点了点头。
林墨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桌椅和杂物。张嬷嬷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木箱里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张嬷嬷。林墨轻轻喊了一声。
张嬷嬷回过头,看到是她,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林墨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来,是想问问你,我妹妹林薇,是怎么死的。
张嬷嬷脸色骤变：你……你说什么什么林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林墨一步步走近,眼神里的怯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你和顾瑶勾结,收了她的钱,把我妹妹关进反省室,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断气,对不对
这些,是她这几天从其他学员口中一点点拼凑出来的。有个和林薇住过同一个宿舍的女孩,偷偷告诉她,林薇被关进去的那几天,晚上总能听到反省室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而张嬷嬷就守在门口,冷漠地听着,直到声音消失。
张嬷嬷被她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色厉内荏地喊道：你疯了！胡言乱语什么！我看你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她说着,就想去按墙上的警报器。
但林墨比她更快。
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张嬷嬷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张嬷嬷痛得尖叫起来：放手！你个疯婆子！
疯林墨笑了,笑得癫狂而绝望,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是你们杀了我的薇薇！你们都该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张嬷嬷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林墨有精神病的传闻,吓得魂飞魄散。
是顾瑶！都是顾瑶指使我做的！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好好‘照顾’林薇！不关我的事！你放过我吧！张嬷嬷哭喊着求饶,试图推卸责任。
顾瑶的账,我会慢慢算。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但现在,我要先替我妹妹,讨回一点利息。
她猛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张嬷嬷的手腕被生生折断。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
林墨没有停手,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一把将张嬷嬷推倒在地,捡起旁边一根断裂的桌腿,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直到张嬷嬷的惨叫声彻底消失,仓库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林墨站在血泊中,身上溅满了温热的液体。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七岁那年的画面再次浮现,大黄狗的呜咽,林薇惊恐的眼神,还有……自己嘴角那抹病态的愉悦。
姐姐……
恍惚间,她仿佛又听到了林薇的声音。
她猛地回过神,看向门口。苏清鸢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里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苏清鸢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时间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她走到张嬷嬷的尸体旁,搜出了仓库的钥匙和一部手机,然后对苏清鸢说：跟我来。
苏清鸢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仓库后面的小路,一路狂奔。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她们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脚印。
跑出静思女学的范围后,林墨停下脚步,拿出张嬷嬷的手机,递给苏清鸢：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苏清鸢接过手机,看着她满身的血迹和冰冷的眼神,沉默了片刻,问：你怎么办
我还有事要做。林墨看着海城的方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我要去顾家,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清鸢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喂谁啊
大哥,是我,清鸢。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清鸢！你在哪里你没事吧！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我在海城郊外的青云山,你赶紧派人来接我,顺便……帮我一个朋友处理点麻烦。苏清鸢看了林墨一眼,她杀了人,是静思女学的张嬷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等着,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苏清鸢对林墨说：我大哥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林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几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停在她们面前。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势凌厉的男人快步走了下来,看到苏清鸢,脸色瞬间柔和下来：清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哥,我没事。苏清鸢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几句,然后抬起头,看向林墨。当他看到林墨满身的血迹和那双冰冷的眼睛时,瞳孔微微一缩。
是你救了我妹妹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苏家的人
苏家长子,苏明哲。男人伸出手,多谢你照顾我妹妹。张嬷嬷的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林墨没有和他握手,只是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帮我查清楚林薇的真正死因,还有……顾家所有的黑料。林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明哲看着她眼底的执念和疯狂,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但她救了清鸢,这份情,他必须还。而且,顾家最近在生意上和苏家有些冲突,查顾家的黑料,对他来说,也并非坏事。
林墨看着苏明哲,微微颔首：多谢。
说完,她转身,朝着海城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她的背影孤独而决绝,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带着无尽的寒意,刺向那座埋葬了她唯一光明的牢笼。
复仇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将是这场游戏中,最疯狂,也最不择手段的玩家。
第四章
重返牢笼
从青云山到海城的路,林墨走了整整一夜。
凌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服,血腥味和泥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她没有在意,只是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个埋葬了她妹妹的城市走去。
天亮时,她终于走到了城郊的公路旁。一辆出租车路过,她拦了下来,报出顾家老宅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被她满身的狼狈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吓了一跳,不敢多问,默默发动了车子。
车内的广播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报道着海城的八卦：据悉,顾家少奶奶林薇女士近日因身体不适,正在外地疗养,顾家继承人顾衍辰先生对其十分关心,多次表示会等太太康复后,补办一场盛大的周年庆典……
林墨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身体不适疗养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用最温柔的语气,掩盖着最肮脏的真相。
车子停在顾家老宅门口时,林墨付了钱,推开车门。
巨大的雕花铁门,修剪整齐的花园,富丽堂皇的别墅……这里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一样,精致而冰冷,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的林薇一样温顺。
守门的保安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问好：少奶奶您回来了
在他们眼里,她还是那个需要被矫正的顾家少奶奶林薇。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顾衍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看起来儒雅而英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林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好好反省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责备和不耐。
林墨看着他,这个曾经被林薇视为依靠的男人,此刻在她眼里,和静思女学那些肮脏的教官没有区别。
她低下头,模仿着林薇的语气,声音轻柔而怯懦：我……我知道错了,衍辰。我以后会好好听话,再也不会惹你和顾瑶不高兴了。
顾衍辰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懂事,愣了一下,随即满意地点点头：知道错就好。这段时间,家里多亏了瑶瑶打理,你回来后,要多向她学学。
是。林墨顺从地应道。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瑶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像个娇俏的公主,看到林墨,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好想你啊！
她说着,就跑过来想拉林墨的手。
林墨不动声色地避开,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就是这张脸,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害死了她的薇薇。
顾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快跟我说说。
林墨看着她虚伪的笑容,心中的野兽再次躁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刻撕碎眼前这张脸。
但她不能。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没事。林墨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只是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顾衍辰挥了挥手：去吧。好好休息,下午跟我去公司一趟,熟悉一下业务,别总让人说闲话。
好。林墨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路过顾瑶身边时,顾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姐姐,看来那地方对你很有用啊。不过,你要记住,衍辰是我的,顾家少奶奶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
林墨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上楼。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温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这是林薇的房间,布置得温馨而雅致,到处都是林薇喜欢的东西。墙上挂着她和顾衍辰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林薇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顾衍辰怀里。
林墨走到照片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林薇的脸颊,眼眶微微泛红。
薇薇,我回来了。
你看,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他们还在享受着用你的命换来的安稳生活。
别急,姐姐会让他们……一点一点,把欠你的都还回来。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里面放着林薇的首饰和化妆品,还有一本日记。
林墨拿起日记,翻开。
里面记录着林薇嫁入顾家后的生活,从最初的憧憬,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最后的恐惧。
衍辰今天又晚归了,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顾瑶又把我的东西藏起来了,还在爸妈面前说是我自己弄丢的,衍辰竟然信了……
我好像怀孕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衍辰……
顾瑶知道我怀孕了,她看起来好可怕……
衍辰说我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能这么说……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潦草而慌乱,和那封寄给林墨的信一样。
顾瑶拿着伪造的照片逼我,她说如果我不承认,就杀了我的孩子……衍辰不信我……他们要把我送走……姐姐,救我……
林墨合上日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薇薇还怀了孩子。
原来,他们不仅害死了薇薇,还害死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那股压抑的暴戾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日记本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姐姐,你醒了吗该下楼吃饭了。是顾瑶的声音,甜腻得令人作呕。
林墨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重新戴上温顺的面具,打开门。
顾瑶站在门口,笑容甜美：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林墨看着她,轻声道：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那更要多吃点东西补补了。顾瑶挽住她的胳膊,亲昵地说,走吧,衍辰哥在楼下等我们呢。
林墨任由她挽着,跟着她下楼。
餐厅里,顾衍辰已经坐在餐桌旁。看到她们下来,他抬了抬眼皮：来了坐下吃饭吧。
林墨坐下,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的动作优雅而得体,完全符合顾家少奶奶的身份。
顾瑶一边给顾衍辰夹菜,一边状似无意地说：姐姐,你在外面这段时间,衍辰哥可担心你了,天天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衍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林墨一眼。
林墨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吗多谢衍辰关心了。
她的笑容温柔,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匕首,冰冷而锋利。
顾衍辰被她看得一愣,总觉得今天的林薇,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一个被驯服的女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吃完饭,顾衍辰去了公司,顾瑶说要陪林墨好好聊聊,也跟了上来。
房间里,顾瑶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看着林墨：姐姐,你在静思女学待了这么久,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了吧
林墨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
顾瑶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一个平民出身的女人,能嫁入顾家,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别总想着和我争,你不配。
衍辰是我的,顾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静思女学的滋味,你应该不想再尝一次吧哦对了,那里的张嬷嬷,是不是对你特别‘照顾’
林墨抬起头,看着她得意的嘴脸,心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知道,时机到了。
她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和在仓库里面对张嬷嬷时一模一样。
顾瑶,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知道吗张嬷嬷死了。
顾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张嬷嬷死了。林墨一步步逼近,眼神里的疯狂和嗜血几乎要将顾瑶吞噬,是我杀的。
就像……我接下来要杀了你一样。
第五章
血色复仇
顾瑶被林墨眼中的疯狂吓得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跌坐在地上。
你……你疯了！她指着林墨,声音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杀人是要坐牢的！衍辰不会放过你的！顾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衍辰顾家林墨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他们很快就自身难保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顾瑶面前。
是那本林薇的日记。
顾瑶看到日记,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薇薇的东西,我当然要替她收着。林墨看着她,眼神冰冷,里面写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你陷害她,害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顾衍辰默许这一切……你们欠她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顾瑶看着日记,又看了看林墨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尖叫道：你不是林薇！你是谁！林薇明明已经死了！
林墨没有否认,只是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和痛苦：我是林墨,林薇的双胞胎姐姐。
你害死了我的妹妹,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话音刚落,就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掐住了顾瑶的脖子。
顾瑶猝不及防,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地挣扎着,想要推开林墨。但林墨的力气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死死地钳住她的脖子。
呃……救……救命……顾瑶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林墨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快意。
她想起了林薇日记里的每一句话,想起了那封染血的求救信,想起了静思女学里那些麻木的眼神和痛苦的呻吟。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薇薇在反省室里喊救命的时候,你听到了吗林墨的声音贴着顾瑶的耳朵,像来自地狱的低语,她喊得那么惨,你却在外面和顾衍辰谈笑风生,对不对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你害死了,你怎么敢！
她的力气越来越大,顾瑶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就在顾瑶快要断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衍辰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然收缩,厉声喝道：林薇！你在干什么！放开瑶瑶！
他刚从公司回来,想看看林墨和顾瑶聊得怎么样,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惊悚的一幕。
林墨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顾瑶逐渐失去生气的脸,直到她的身体彻底软下去,才缓缓松开手。
顾瑶的尸体咚地一声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恐惧。
林墨转过身,看着顾衍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顾衍辰,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轮到你了。
顾衍辰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随即又被愤怒取代：你疯了！你竟然杀了瑶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林墨一步步走向他,我在替薇薇报仇。替她,也替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薇薇她……顾衍辰愣住了。
她死了。林墨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顾衍辰的心脏,被你和顾瑶联手送进静思女学,被张嬷嬷折磨死的。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她将那本日记扔到顾衍辰面前：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吧。
顾衍辰颤抖着手捡起日记,一页页翻看着。林薇的字迹,她的委屈,她的恐惧,她的求救……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一直以为,林薇只是不听话,需要好好管教。他一直以为,顾瑶只是闹点小脾气,没有真的伤害林薇。他甚至……在看到那些伪造的照片时,真的怀疑过林薇。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愚蠢、最残忍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顾衍辰摇着头,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悔恨,薇薇……我对不起你……
林墨看着他虚伪的忏悔,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无尽的冰冷。
对不起她笑了,笑得癫狂而绝望,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薇薇的命吗就能换回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吗
顾衍辰,你欠薇薇的,用你的命来还,都不够！
她猛地扑过去,想要像掐死顾瑶一样掐死他。
但顾衍辰毕竟是个男人,反应比顾瑶快得多。他一把推开林墨,转身就想跑。
林墨摔倒在地,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追了出去。
客厅里,顾家的佣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看到满地的鲜血和拿着刀的林墨,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
顾衍辰跑到门口,刚想拉开门,就被林墨从身后追上。
林墨举起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后背。
啊——！顾衍辰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回过头,看着林墨,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哀求：林墨……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他终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林薇,是林墨,那个传闻中患有精神病的姐姐。
林墨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放过你谁又放过过薇薇
她拔出刀,又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直到顾衍辰的身体不再动弹,她才停下手。
鲜血溅满了她的衣服和脸,她站在一片血泊中,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无法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心中那股暴戾的冲动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疲惫。
薇薇,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为你报仇了。
你看到了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
林墨知道,是苏明哲来了。
她没有逃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她知道,自己杀了人,罪孽深重。但她不后悔。
为了薇薇,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警笛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顾家老宅门口。
苏明哲带着警察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惨状,皱了皱眉,随即看向站在血泊中的林墨。
林墨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谢谢你,苏先生。
谢谢你帮我处理了张嬷嬷的事,谢谢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完成了复仇。
苏明哲看着她,眼神复杂。他挥了挥手,对警察说：把她带走吧。
警察走过来,想要给林墨戴上手铐。
林墨没有反抗,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华丽而肮脏的牢笼,然后转过身,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深渊。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但她不后悔。
因为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她唯一的光。
即使那光已经熄灭,她也要让那些熄灭光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血色的复仇已经结束,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