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凌晨五点的雾还没散,林晚清攥着生锈的铁栅栏爬出来时,病号服的袖口被勾破了个洞。
她没回头看精神病院那栋惨白的楼,只是把渔夫帽往下压了压,压到眉骨,黑口罩遮到鼻梁,只有一副黑框眼镜露在外面,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
出了精神病院铁门,寒意顺着裤脚往上爬。
林晚清贴着墙根走,每一步都轻得像怕惊醒噩梦。
路过便利店时,她摸了摸兜里从护士站顺来的零钱,犹豫两秒,还是没进去买瓶水。
那些亮堂堂的灯光,照得她发慌,像要把她藏在阴影里的恨意,照得无所遁形。
拐过第三个街角,墙皮簌簌往下掉,影子被路灯扯得歪扭,和墙上裂缝缠成一团。
猛地撞见公交站台的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让她心口一缩,忙别过脸,却又忍不住转回来,死死盯着那张口罩都遮不全的皱巴巴的脸。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脸颊,那里的皮肤在口罩下微微发烫,不是热的,是恨在烧。
陆景深......她对着玻璃无声地念,口型咬得极重,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不知道那天是谁花钱买凶,但是想毁掉她的,只有陆景深!
公交车晃到市中心时,太阳刚爬过写字楼顶。
林晚清在陆氏集团楼下站定,仰头望着那栋直插云霄的玻璃楼,像在看一座囚禁她过去的牢笼。
这次逃出来,她便在附近蹲守了三天。
保安朝她投来怀疑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手指慌乱地划着手机屏幕,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手机里存着陆景深的行程,她知道,陆景深每天七点半会从旋转门出来,手里会拎着街角那家咖啡店的美式。
林晚清往后退了两步,躲进公交站牌的阴影里,帽檐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旋转门的方向。
她的报复计划在心里盘了无数遍,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而今天,该收网了。
风吹起她露出的衣角,她下意识把外套裹紧,像在护住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那张被毁掉的脸,是她的伤疤,也是她的武器。
等见到陆景深的那一刻,她会摘下口罩,让他好好看看,他亲手种下的恨,如今长得有多疯。
当天傍晚。
陆景深的车在弯道失控,车身猛地侧翻,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鸣叫。
等救护车赶到,他的双腿被变形的车架死死卡住,鲜血洇湿裤管,意识模糊前,他恍惚看见路边草丛里,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像团甩不掉的雾。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林晚清混在人群里,听着医生说双腿神经坏死,恐怕要终身瘫痪,口罩下的嘴角扬起笑意,指尖把陆景深的照片捏出褶皱——这是她给陆景深的礼物,和他毁掉自己人生时,一样厚重。
陆景深瘫痪在床的消息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他的助理第一时间调了车祸路段的监控。
监控画面里,那个戴着口罩帽子的身影,虽然模糊,却让助理心里一紧。
她的身形,和最近在公司楼下出现的可疑女子,实在太像了。
林晚清没打算躲,她知道陆景深不会轻易放弃追查。
几天后,她故意在陆氏集团附近露面,被保安拦住时,她淡定地摘下口罩,露出满是疤痕的脸。
保安惊得后退半步,她却笑着说要见陆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