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那人人夸赞的英雄丈夫顾沉舟,将我堵在墙角。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在灯下泛着金光,脸上是禁欲的冷白,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可他埋首在我颈窝,呼吸灼热,嗓音哑得厉害:真香……像大白兔奶糖。
下一秒,他抬起布满薄茧的手,轻轻捏住我的下巴,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墨色。
林晚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所有人都说我嫁给了军区的活菩萨,只有我知道,入夜后,这人是怎么扯下伪装,变成一头只属于我的,披着军装的狼。
01
嫂子们都说,顾营长是咱们军区大院的活菩萨,没想到被你这个城里来的小妖精给收了。
可不是,瞧那身段,那皮肤,风一吹就倒,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咱们的英雄。
我刚踏进家属院,刺耳的议论就跟苍蝇一样黏了上来。我叫林晚意,一个刚从沪市嫁过来的娇小姐,而我的新婚丈夫,是刚刚荣立二等功的营长,顾沉舟。
新房小的可怜,家徒四壁,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木桌,就是全部。这就是我未来要生活的地方,跟我沪市洋房里的水晶吊灯天差地别。我捏了捏鼻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沉舟高大的身影笼罩了我。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宽腰窄,一双长腿笔直有力。他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评估我这个新上任的麻烦。
不习惯他开口,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冷硬,没什么温度。
我没说话,只是从行李箱里拿出我带来的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甜腻的奶香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霉味,也让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
他看着我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
到了晚上,我洗漱完,换上真丝睡裙,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顾沉舟在外面冲了个冷水澡,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身上有股好闻的肥皂味,混合着他独有的,干净又充满力量感的男性气息。
他躺在我身边,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黑暗中,我能听到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你……我刚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猛地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的身体像烙铁一样烫,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林晚意,他在我耳边喘息,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我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大白兔奶糖……
真香。他埋首在我颈窝,像一只找到了致命诱惑的野兽,疯狂地嗅闻着。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所有人都说我是英雄,是模范,他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可他们不知道,我为了娶你,跟家里撒了多少谎,跟领导打了多少包票。
他捏着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控制欲。
所以,不准离开我。这军营再苦,你也得给我待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私语,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起来,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眼底疯狂的占有欲,忽然就笑了。
白天是保家卫国,人人称颂的冷面营长。晚上是恨不得将我吞吃入腹的偏执狂。
这反差,有点意思。
我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用气声说:顾营长,那你可得表现好点,不然……我真的会跑哦。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彻底崩盘。
02
第二天我醒来时,顾沉舟已经出操去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搪瓷缸,里面是温热的牛奶,旁边还有两个白煮蛋。
我揉着酸痛的腰,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头不知疲倦的牲口。
身上的真丝睡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锁骨上还有几点暧昧的红痕。我换上一条素净的棉布裙子,走了出去。
家属院的清晨很热闹,嫂子们在公用的水井边洗衣、聊天。看到我,她们的谈话声小了下去,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排斥。
哟,城里来的新媳妇终于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一个穿着碎花衬衫,体型微胖的女人阴阳怪气地开口。她是副营长家的刘娟。
我认得她,昨天就是她带头议论我。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水井边,拿起一个空桶,准备打水。可我从来没用过这种老式辘轳,弄了半天,绳子缠在了一起。
哈哈哈,你们看,她连水都不会打。刘娟的笑声格外刺耳。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些长舌妇一般见识。就在我准备放弃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我身后伸过来,轻松地解开绳子,将水桶沉入井中,然后稳稳地提了上来。
是顾沉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军绿色的背心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将满满一桶水放在我脚边,然后脱下自己的背心,拧干,递给我。
擦擦汗。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动作里的维护意味,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懂。
家属院瞬间安静了。
刘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笑了笑:顾营长真是疼媳妇。
顾沉舟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他看着我,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说着,他把我往屋里推,回去,外面的活我来干。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手提着两桶水,走得四平八稳,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
回到屋里,我发现桌上多了一小瓶东西——蛤蜊油。这个年代最常见的护肤品。
晚上,顾沉舟回来,看到我正在费劲地搓洗他的作训服,上面的泥点子又干又硬。他二话不说,从我手里抢过衣服,把我按在椅子上。
他拉过我的手,看到我指尖被搓得通红,眼神暗了下去。他一言不发地打开那瓶蛤蜊油,用他粗糙的指腹,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给我涂抹。
他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僵硬,但却异常认真。
以后这些活,放着我来。他低声说。
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硬。
我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把手抽回来,娇声说:那你可不行,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疼,难道还指望外面的野花疼
这句带着网络热梗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疼变种的话,显然超出了顾沉舟的理解范围。
他愣住了,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他低下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嗓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林晚意,你又在点火。
他的右手习惯性地落在我后颈的衣领上,拇指在那片细腻的皮肤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他的所有物。这个动作,成了他不安或动情时的标志。
点火我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呀,顾营长。
他不再说话,直接用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点火的后果。
这一晚,我深刻体会到,千万不要在老虎的头上拔毛,尤其是,一只尝过肉味,食髓知味的老虎。
夜深人静时,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我的软肋,是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但那个夜晚,我睡得格外安稳。只是第二天,军区大院里就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顾沉舟为了不让新媳妇干活,竟然申请了一个烧锅炉的闲差,只为了能多点时间回家。
所有人都炸了,一个前途无量的战斗营营长,竟然要去烧锅炉
而我,成了那个让英雄折腰的红颜祸水。
03
听说了吗顾营长为了那个狐狸精,竟然要去锅炉房!
我的天,这女的到底给顾营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红颜祸水!真是咱们军区的耻辱!
我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还没走出水房,就听见外面几个军嫂聚在一起,唾沫横飞。领头的,依然是那个刘娟。
她嗓门最大,说得也最难听: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连前途都不要了。依我看,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盆里的水晃了一下,洒了几滴出来,冰凉刺骨。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盆,面带微笑地走了出去。
刘嫂子,大清早的,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我把盆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刘娟被我吓了一跳,看到是我,立刻又换上那副鄙夷的神情:我们在聊国家大事,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听了也白听。
哦国家大事我故作惊讶,我还以为你们在聊东家长西家短呢。毕竟,我刚听见有人说要‘浸猪笼’,这可不像是我们新社会该有的封建思想啊。刘嫂子,你丈夫可是副营长,这要是被人举报你宣扬封建糟粕,影响多不好
我的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尤其举报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刘娟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个年代,最怕的就是被人扣帽子,上纲上线。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
你刚才说的,大家可都听见了。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军嫂,她们的眼神开始躲闪。
我笑了笑,语气温和下来:嫂子们,我知道大家关心顾沉舟,心疼他。他是我男人,我比谁都心疼。他申请去锅炉房,不是我逼的,是他自己的决定。他说,他在前线拼命,是为了保家卫国,让后方安稳。如今他想多点时间陪陪我这个新婚妻子,难道就成了罪过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娟身上,眼神骤然变冷。
还是说,某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男人没本事疼自己,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该跟她家的一样
这番话,直接把刘娟钉在了耻辱柱上。她的丈夫惧内又没本事,是家属院公开的秘密。
刘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传来。
都在干什么!训练结束了没事做吗!
是顾沉舟。他穿着作训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色黑得像锅底。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凌厉瞬间化为心疼。
他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我通红的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一把将比他还高的搓衣板咔嚓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掰成了两段!
整个家属院鸦雀无声。
他扔掉手里的木头,拉起我的手,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回家。
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军嫂,和脸色惨白的刘娟。
回到家,他把我按在凳子上,转身就去打水。
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知道他气得不轻。
你别气了,我没吃亏。我主动开口。
他把一盆热水放在我面前,蹲下身,亲自给我洗手。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水很热,暖意一直传到心底。
我没气她们。他闷声说,抬起头,眼睛里像有火在烧,我气我自己。我气我没本事,让你受这种委屈。
我的心,猛地一软。
这个男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谁说你没本事我抽出手,捧住他的脸,我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敢说你不好,我第一个跟她拼命。
他看着我,眼里的火焰渐渐变成了滚烫的岩浆。
林晚意……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以后,谁再敢说你一句不是,你看我怎么收拾她们的男人。他一字一句地说,带着军人特有的狠劲和决绝。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天下午,刘娟的丈夫,副营长同志,被顾沉舟叫到训练场,切磋了整整两个小时。
晚上,鼻青脸肿的副营长就带着刘娟,上门来道歉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04
刘娟上门道歉的时候,我正在琢磨晚饭。
家属院的伙食很简单,白菜土豆翻来覆去地吃。我这个在沪市吃惯了精细菜肴的胃,早就开始抗议了。
顾沉舟看出了我的心思,这几天总变着法儿地从外面给我带东西。昨天是几颗紧俏的水果糖,今天是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林、林妹子……刘娟站在门口,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她身边的副营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顾沉舟的眼神,活像老鼠见了猫。
我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含糊不清地问:刘嫂子有事
我……我是来道歉的。刘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前是我嘴碎,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说话,继续小口小口地吃包子。
顾沉舟就站在我身后,像一尊沉默的门神,强大的气场压得刘娟夫妇俩头都抬不起来。
道歉就不必了。我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擦了擦嘴,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不过,以后还请刘嫂子管好自己的嘴。毕竟,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说对吧,副营长同志
我特意加重了副营长同志几个字。
副营长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弟妹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说完,就拉着刘娟灰溜溜地跑了。
顾沉舟关上门,屋子里的气压才恢复正常。
他从我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闷闷地说:解气了
还行吧。我拍了拍他的手,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这种段位的对手,实在不够看。
那……我给你找点不无聊的事做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廓,热热的,痒痒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顾沉舟!你这个白日宣淫的家伙!我笑骂着推他。
他捉住我的手,压在头顶,俯下身,鼻尖对着我的鼻尖,眼神深邃。
只对你。他说。
下午,我收到一封从沪市寄来的信,是我妈写的。信里充满了担忧,问我在军营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还说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我爸托关系,把顾沉舟调回沪市。
我看着信,心里暖暖的。
我拿出纸笔,开始回信。我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很好。顾沉舟对我很好,家属院的嫂子们也很热情。我还告诉他们,北方的馒头比南方的米饭更能填饱肚子,这里的星空比沪市的霓虹灯更亮。
我没有提任何委屈,只写了生活中的趣事。比如我第一次见到暖气片,以为是怪物;第一次看到下雪,激动得在雪地里打滚。
写完信,我把它折好,放进信封。
顾沉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
写什么呢
写信回家,报平安。我扬了扬手里的信封,顺便,夸了夸你这个模范丈夫。
他没说话,只是从我身后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晚意,他的声音有些哑,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留在这个贫瘠的地方。
谢谢你,愿意粉饰太平,不让你的家人担心。
谢谢你,看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却还愿意陪我演戏。
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顾沉舟,你不用谢我。嫁给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林晚意,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看着我,眼眶有些红。
这个在训练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此刻,却因为我的一句话,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我踮起脚,吻了吻他的眼睛。
别哭,我说,英雄流血不流泪。
他却一把将我抱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我不是英雄,他在我耳边说,我只是你的男人。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盘邓丽君的磁带,屋子里飘荡着甜蜜蜜的歌声。他拉着我,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跳了一支笨拙又滑稽的交谊舞。
他的舞步很僵硬,好几次都踩到我的脚。
我笑得前仰后合,他也跟着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窗外,月光如水。屋内,情意正浓。
我忽然觉得,嫁到这个地方,嫁给这个男人,或许,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05
好景不长,甜蜜的日子没过几天,部队就接到了紧急任务。顾沉舟所在的营队,要开拔去西北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野外拉练。
那地方,风沙大,温差大,条件比我们家属院还要艰苦百倍。
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我削苹果。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只有手里的水果刀,一圈一圈,削得又稳又慢。
要去多久我问。
三个月。
危险吗
他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不危险,就是去戈壁滩上走一圈,常规训练而已。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眼神,他的微表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但我没有拆穿他。
我是军嫂,从嫁给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男人属于国家,属于人民,最后,才属于我。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那你注意安全。我接过他递来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要是敢缺胳膊少腿地回来,我就不要你了,卷着你的津贴,回沪市找个小白脸嫁了。
我话说得又狠又绝,眼眶却忍不住发酸。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我嘴角的苹果汁。
他的眼神,专注又深情,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等我回来。他说。
出发前一晚,他把我折腾得很惨。他像是要把未来三个月的思念,都提前预支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索取,不知疲倦。
最后,我累得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林晚意,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对别的男人笑,听见没有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和偏执。
听见了,顾大营长。我懒洋洋地回答。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家属院里,人心复杂。刘娟那样的人,不止一个。你别跟她们起冲突,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解决。
知道了。
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蒙上一层狠戾,你就记下他的名字。等我回来,我让他们痛不欲生。
我心里一惊,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威胁了。我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这个男人,为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他的唇,吻了上去。
放心吧,我安抚他,你老婆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他被我的吻安抚了,回吻过来,辗转缠绵。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走了。我没有去送他,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哭。
我站在窗前,看着军车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
顾沉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06
顾沉舟走后的第一周,风平浪静。
没了他在身边,我反而落得清静。每天看看书,写写信,或者去镇上的供销社转转,日子倒也惬意。
刘娟自从上次被敲打后,老实了很多,见了我就绕道走。其他军嫂对我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敌视,变成了敬而远之。
我乐得如此。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家属院里,住着一位姓张的嫂子,丈夫是顾沉舟手下的一个连长。张嫂子人很老实,不爱说话,平时总被刘娟那几个人呼来喝去。
她的儿子小宝,刚满三岁,身体一直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
这天,我路过张嫂子家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夹杂着张嫂子焦急的求助。
刘嫂子,求求你了,借我点钱吧。小宝发高烧,卫生所的药不管用,得送去县医院啊!
哎呀,张妹子,不是嫂子不帮你。你看我家这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刘那点津贴,哪够花的我这实在是拿不出钱啊。是刘娟的声音,充满了虚伪的同情。
那我去找李嫂子……
你也别找了,大家情况都差不多。再说了,小孩子发烧不是常事嘛,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去什么县医院,浪费那个钱。
我听得火冒三丈。这哪里是发烧,简直就是要命!
我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小宝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张嫂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刘娟则坐在一旁,嗑着瓜子,说风凉话。
看到我进来,刘娟愣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我没理她,直接走到床边,摸了摸小宝的额头。烫得吓人!
张嫂子,别哭了!赶紧把孩子包好,我们去县医院!我当机立断。
可是……我没钱……张嫂子六神无主。
钱我先给你垫着!我从口袋里掏出顾沉舟留给我所有的钱,塞到张嫂子手里,救命要紧!
张嫂子看着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刘娟在一旁撇了撇嘴:哟,城里来的就是有钱。不过我可提醒你,这钱,她不一定还得上。她男人那个月的津贴,早都寄回家给他那个赌鬼弟弟了。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它。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刘娟哆嗦了一下,真的闭嘴了。
我帮着张嫂子,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宝送到了县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肺炎,再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抢救,小宝终于退了烧,脱离了危险。
张嫂子拉着我的手,千恩万谢。
我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心里也不好受。在这个地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男人常年不在家,实在是太难了。
我忽然想起了顾沉舟。
他在遥远的戈壁滩,是不是也在想我他知不知道,他的小妻子,今天也当了一回英雄
我陪着张嫂子在医院守了一夜。第二天,我回到家属院,发现我的家,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我放在桌上的那盘邓丽君磁带,被掰成了两半,扔在地上。
07
看着被毁掉的磁带,我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这盘磁带,是顾沉舟送我的。是他笨拙的浪漫,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
现在,它被人恶意地毁掉了。
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整个家属院,敢这么明目张胆挑衅我的,除了刘娟,再没有第二个人。她一定是嫉妒我帮了张嫂子,出了风头,所以故意报复。
很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没有声张,默默地把家里收拾干净,将断成两半的磁带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刘娟见我没什么反应,以为我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又开始在院子里说三道四,含沙射影地骂我是爱出风头的扫把星。
我全都当没听见。
我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部队后勤处发下来一批新的军大衣,家属院的女人都可以去领。发放的负责人,恰好是刘娟的丈夫,副营长同志。
这种好事,刘娟自然不会放过。她利用丈夫的职权,给自己和几个跟班,挑了最大最厚实,料子最好的几件。轮到张嫂子和我的时候,只剩下几件又薄又小,还有破洞的次品。
张嫂子不敢作声,拿着次品默默地走了。
我看着手里这件袖子短一截,还破了个洞的军大衣,笑了。
副营长,我走到刘娟丈夫面前,笑得一脸和善,这大衣,是不是发错了
副营长看到我,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没错!就剩下这些了,不要拉倒!
哦我扬了扬眉毛,可是我怎么听说,部队发下来的物资,都是有严格标准的。像这种次品,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发放清单里。你说,我要是把这件大衣,连同你以权谋私,克扣军属物资的事情,一起捅到军纪委去,会怎么样
你敢!副营长还没说话,刘娟就先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在这家属院,就是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我冷笑一声,好大的官威啊,刘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军区司令呢!
我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你……你血口喷人!刘娟气得浑身发抖。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我举起手里的破大衣,军大衣,是给军人和军属御寒的,不是某些人用来中饱私囊,作威作福的工具!今天你们能克扣一件大衣,明天是不是就能克扣战士们的口粮顾沉舟他们在前线,用命保卫我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这种人在后方,心安理得地当蛀虫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周围的军嫂们,看刘娟夫妇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羡慕,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她们的丈夫,也都是在前线拼命的军人。我的话,说到了她们的心坎里。
副营长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我敢把事情闹这么大。
林晚意,你别胡闹!快把大衣放下!
胡闹我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我今天就胡闹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是像你老婆一样,偷偷溜进我家,把我家的东西砸了还是像你一样,利用职权,给我穿小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刘娟还去砸了人家家里
天哪,这也太恶毒了!
刘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没想到,我竟然知道是她干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我没有!你别冤枉好人!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是不是冤枉,你心里清楚。我不再看她,而是转向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军嫂们,姐妹们,我们是军嫂,我们是军人最坚实的后盾!我们不能让这种蛀虫,寒了前线战士们的心!今天她敢欺负我,欺负张嫂子,明天就能欺负你们!我们难道就要一直忍气吞声吗
我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不能!
把她赶出家属院!
打倒蛀虫!
群情激愤。
副营长和刘娟,被众人围在中间,像两只过街老鼠,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军区保卫科的人来了。
原来,在我来之前,我就已经让张嫂子,拿着那件破大衣,悄悄去团部举报了。
人证物证俱在,刘娟夫妇俩,百口莫辩。
最终,副营长被撤职查办,刘娟也被强制遣返回了老家。
家属院,终于恢复了清静。
而我,林晚意,一战成名。
08
刘娟被赶走后,我在家属院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那些对我爱搭不理,甚至有些敌视的军嫂们,现在见到我,都会主动笑着打招呼,喊我一声林妹子。
张嫂子更是把我当成了亲姐妹,隔三差五就给我送些自己做的吃食。
我成了家属院里新的大姐大,虽然我并不想要这个头衔。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秋天。算算时间,顾沉舟他们,也快回来了。
我开始每天都去营区门口张望,盼着能看到那辆熟悉的军车。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等到了。
当看到顾沉舟从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瘦了,也黑了,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前更亮,更深邃。他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扔下行李,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大步向我走来,然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宽阔,那么温暖,带着我熟悉的,混着汗水和阳光的味道。
我回来了。他在我耳边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我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
回到家,他把我从头到脚,仔細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我毫发无伤,甚至还胖了一点,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M的委屈,像个被冷落的大狗狗。
我被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那当然,你老婆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把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了他,包括刘娟夫妇的下场。
我本以为他会夸我,没想到,他听完后,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把我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碎。
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们狗急跳墙,伤害了你,我该怎么办
我……
林晚意,我宁愿自己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打断我,一字一句地说,答应我,以后遇到任何事,都等我回来处理。
我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我答应你。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吻住了我。
这个吻,带着三个月的思念,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深入骨髓的占有欲,激烈而又漫长。
晚上,张嫂子带着小宝来串门,感谢顾沉舟。原来,顾沉舟一回来,就听说了小宝生病的事情。他不仅自己掏钱,补上了张嫂子欠我的医药费,还利用自己立功换来的嘉奖,给张嫂子申请了一笔困难补助。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去训练场,把那个在他走后,克扣张嫂子丈夫津贴,寄给赌鬼弟弟的通讯员,给揍了一顿。
他用最直接,最顾沉舟的方式,为张嫂子母子,讨回了公道。
张嫂子走后,我看着顾沉舟,心里感慨万千。
这个男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但他的心,比谁都热,比谁都软。
他的好,从不挂在嘴上,而是体现在一件件的实事上。
顾沉舟,我从身后抱住他,谢谢你。
他转过身,把我圈在怀里,低头看着我。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她是你护着的人,我当然也要护着。
因为爱你,所以爱你所爱,护你所护。
我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窗外,秋风萧瑟。屋内,却是一室的温暖和旖旎。
09
因为在西北拉练中表现出色,顾沉舟荣立一等功,被破格提拔为副团长。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军区。
一时间,我们家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送礼的,套近乎的,络绎不绝。
我这个团长夫人,也成了家属院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更享受的,是和顾沉舟两个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升了职,比以前更忙了。每天早出晚归,经常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
我心疼他,每天都会算着时间,给他炖上汤,送到他办公室去。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提着保温桶去团部。刚到他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顾团长,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银耳莲子羹,你尝尝,败火的。
我推门的动作,顿住了。
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正把一碗汤,往顾沉舟的桌上推。
是新来的文艺干事,叫白薇,据说是某个军区大佬的女儿,人长得漂亮,又能歌善舞,是军区里很多年轻军官的梦中情人。
我眯了眯眼,没有立刻进去。
我想看看,我的活菩萨丈夫,要怎么应对这个绿茶。
顾沉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得像冰:拿走。我从不吃外人的东西。
顾团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嘛。白薇委屈地瘪了瘪嘴,再说了,你太太又不在,没人会知道的。
我太太在不在,我都会这么说。顾沉舟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白干事,请你自重。还有,以后不要再来我的办公室,我太太会不高兴。
她……她怎么这么小气白薇的眼圈红了。
她不是小气。顾沉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充满了压迫感,她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宝贝,我不能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所以,任何可能让她不高兴的人和事,我都会提前清除掉。
他的话,掷地有声,不留一丝情面。
白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端着她的银耳莲羹,哭着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
我家的鉴茶达人,果然名不虚传。
我清了清嗓子,提着保温桶,走了进去。
哟,顾大团长,好大的官威啊。我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他桌上,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我这个让你不高兴的人来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清除掉啊
顾沉舟看到我,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脸,瞬间解冻。
他快步走过来,把我拉进怀里,紧张地解释:晚意,你别误会,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我故意板着脸,我可是听见了,人家要给你送汤喝呢。
我没喝!他急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一口都没碰!我只喝我老婆炖的汤!
说着,他打开我带来的保温桶,拿起勺子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看着他猴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他愣住了,随即,眼底燃起两簇火苗。
他一把将我抱起,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俯身压了过来。
就这点奖励,可不够。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今天,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报告!紧急军情!
顾沉舟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10
敲门的是顾沉舟的警卫员,他带来了上级的紧急命令。
邻省突发特大洪水,灾情严重。军区命令顾沉舟所在的团,立刻组成抗洪抢险突击队,连夜出发,赶赴灾区。
军令如山。
刚才还满室旖旎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顾沉舟从我身上起来,迅速整理好军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和严肃。
等我回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揪得生疼。
我知道,这一去,又是生死未卜。
这一次,我没有待在家里等消息。
我找到了家属院的负责人,主动请缨,组织家属院的军嫂们,成立后勤支援队。我们不分昼夜地为前线的战士们准备干粮,缝补衣物,打包药品。
在我的带领下,家属院的军嫂们,空前地团结。我们不再是只会家长里短的女人,我们是战士,是军人最坚实的后盾。
半个月后,抗洪抢险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顾沉舟所在的突击队,因为表现突出,被授予了集体一等功。
电视台的记者来军区采访,镜头扫过那些从前线回来的,满身泥泞,却依然身姿挺拔的军人。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顾沉舟。
他瘦得脱了相,嘴唇干裂,脸上被晒得黝黑。但他抱着一个从洪水中救出来的孩子,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温柔的笑容。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
这是我的男人。
我的英雄。
又过了一个月,抗洪任务彻底结束。顾沉舟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去营区门口接他。
他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憔悴。他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晚意,他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好想你。
我也抱紧他:我也是。
回到家,他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太累了。
我看着他沉睡的,英俊的脸庞,心里充满了安宁和幸福。
我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欢迎回家,我的英雄。
睡梦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他翻了个身,把我捞进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紧紧地,再也不放开。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有无数的分别和等待。
但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心,永远都属于我。
而我,也永远都是他唯一的,甜蜜的奶香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