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儿子王浩然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妈,我决定了。
我正在厨房洗碗,头都没回：决定什么
我要退学。
盘子从我手里滑落,在水池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儿子。他今年大三,学的是会计专业。成绩不算优秀,但也不差。
你说什么
我要退学,去做短视频博主。王浩然把手里的纸递给我,你看,这是我这个月的收入明细。
我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短视频收入8500元。
八千五我愣住了。
王浩然点头：对,就一个月。妈,我现在一个月赚的钱,比你和我爸加起来还多。
我和他爸都是普通职工,两个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也就七千多。
可是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毕业了又怎么样找个工作一个月三千块王浩然不屑地说,妈,时代变了。现在是网络时代,谁还按部就班地上班
我看着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从小到大,王浩然都是个听话的孩子。学习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从来不让我们操心。怎么突然就要退学
浩然,你冷静一下。做短视频能做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王浩然理直气壮,妈,你知道现在那些网红一年能赚多少钱吗几百万,上千万的都有。
那是极少数人。
我也可以成为那极少数人啊。王浩然走到我身边,妈,你就支持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三年内,我一定能在省城买房子。
我摇头：不行,你必须把大学读完。
王浩然脸色一变：为什么我都证明了我能赚钱了。
那是你运气好,万一哪天不火了呢
不会的,我的粉丝已经有十万了。
我坚持：不行就是不行。
王浩然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和我爸就是不希望我过得比你们好。
我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呢我现在赚钱比你们多,你们心里不平衡了王浩然的语气越来越尖锐,还是说,你们舍不得那点学费怕我不上学了,就不用给你们养老了
王浩然！我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王浩然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刺人的表情：我说错了吗从小到大,你们什么时候真正为我考虑过
我的手开始颤抖。
妈,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办退学手续。王浩然转身要走。
你敢！我追上去拉住他,你要是敢退学,我就断绝母子关系！
王浩然回头看我,眼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那就断绝吧。
第二章
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
王浩然真的去办了退学手续。
我和他爸王建军去学校闹,但没用。儿子已经成年了,学校说他们无权阻止。
回到家,王建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都是你惯的。我哭着说,从小就由着他,现在好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王建军抽着烟：他要退学就退学吧。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他要退学就退学。王建军把烟头掐灭,反正我们也管不了了。
他才二十岁！
二十岁怎么了二十岁就是成年人了。王建军站起来,而且他说得也没错,他现在一个月赚的钱确实比我们多。
我愣住了。
王建军继续说：昨天我跟老李聊天,他儿子大学毕业三年了,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四千。还不如浩然做短视频赚得多。
那是现在！万一以后不火了呢
万一什么万一王建军有些不耐烦,你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最怕什么吗最怕孩子啃老。浩然现在能自己赚钱,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我看着王建军,觉得他像变了个人。
你真的这么想
对,我就是这么想。王建军拿起外套,我出去走走。
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
王浩然退学后,每天在家里拍视频。他在自己房间里装了一堆设备,什么补光灯、摄像头、麦克风,花了好几万。
我问他钱哪来的,他说是用短视频赚的钱买的。
看着儿子整天对着摄像头做鬼脸、说些我听不懂的网络用语,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这就是他的工作
更让我难受的是,王浩然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外人。
以前他会跟我聊学校的事,聊同学,聊老师。现在他只跟我聊钱。
妈,我这个月又涨粉了,现在有十五万粉丝了。
妈,我接了个广告,一条五千块。
妈,我打算买辆车,你觉得什么牌子好
除了这些,我们之间再没有别的话题。
有时候我想跟他聊聊别的,比如他有没有女朋友,比如他将来有什么打算。但他总是很不耐烦地敷衍几句就回房间了。
我开始怀疑,这还是我的儿子吗
第三章
王浩然买车那天,我和王建军都没去。
不是不想去,是他没叫我们。
他开着新买的白色轿车回来,在楼下按了半天喇叭。整个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小王家的儿子真有出息啊,才多大就买车了。
是啊,听说他不上学了,在家做什么网络直播,一个月赚好几万呢。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厉害,脑子活。
听着邻居们的夸奖,我心里五味杂陈。
王浩然上楼来,兴奋地跟我们说：爸妈,要不要下去看看我的车
我冷着脸没说话。
王建军倒是挺高兴：行啊,走,去看看。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有说有笑地下楼,心里更加难受。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浩然说：妈,我打算搬出去住。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为什么
我现在经常要拍视频,在家里不方便。而且我也想独立一点。王浩然夹了一口菜,我已经看好房子了,明天就搬。
你才二十岁,搬出去住什么
妈,我都能买车了,还不能租房子吗王浩然有些不高兴,而且我现在有稳定收入,为什么不能搬出去
王建军在一边说：让他搬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我瞪了王建军一眼：你就知道惯着他！
什么叫惯着王建军也有些不高兴了,浩然现在能赚钱,能独立,这是好事。你怎么总是泼冷水
我泼冷水我的声音有些尖锐,我是他妈,我担心他有错吗
担心什么担心他过得比我们好王建军说完这句话,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我愣愣地看着王建军,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浩然在一边冷笑：爸,你总算说出实话了。
我感觉胸口像被堵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你们……你们都觉得我见不得你们好
王建军和王浩然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这个眼神,彻底击垮了我。
我站起来,走进房间,锁上门,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个家变成了这样
我只是希望儿子能把大学读完,有个稳定的工作,这有错吗
可是现在,连我的丈夫都站在儿子那一边,觉得我是个见不得人好的恶毒女人。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很久。
第四章
王浩然搬走后,家里变得很安静。
太安静了。
我每天下班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王建军好像反而轻松了。他每天回来就看电视,或者玩手机,很少跟我说话。
你就不想儿子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他。
想啊,但他过得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建军头也不抬地说。
你真的觉得他现在过得好
怎么不好有房子住,有车开,一个月赚的钱比我们多。王建军放下手机看着我,你还想要什么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按理说儿子有出息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王浩然偶尔会回来,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不是拿东西,就是给我们钱。
妈,这是五千块,你和我爸拿着花。
浩然,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不缺钱。
拿着吧,我现在赚钱多。
看着儿子递过来的钱,我心里很复杂。
一方面,我为他能赚钱感到骄傲。另一方面,我总觉得这钱拿得不踏实。
浩然,你现在做的这些,能做一辈子吗
王浩然有些不耐烦：妈,你怎么总是这样我现在明明过得很好,你为什么总要泼冷水
我没有泼冷水,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将来没钱给你们养老王浩然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
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然呢你和我爸从来没有真正为我高兴过。我赚钱了,你们说不稳定。我买车了,你们说太年轻。我搬出去住,你们说不应该。王浩然越说越激动,我怎么做你们才满意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浩然看我不说话,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希望我一辈子待在你们身边,做个听话的乖儿子。最好找个稳定的工作,每个月把工资都交给你们。
浩然,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王浩然站起来,妈,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说完,他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五章
王浩然真的没再回来。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
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王建军倒是很淡定：他忙着赚钱呢,哪有时间回来。
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现在过得比我们好多了。王建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我突然明白了,王建军其实也不好受。只是他是个男人,不愿意表现出来。
有一天,我在超市碰到了邻居李姨。
小红啊,好久没见你儿子了,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忙着工作呢。我勉强笑了笑。
真羡慕你们,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我家那小子大学毕业三年了,还在家里啃老呢。李姨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像你儿子一样就好了。
听着李姨的话,我心里更加难受。
别人眼中的有出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半点幸福
回到家,我给王浩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妈,什么事王浩然的语气很不耐烦。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吃饭了吗
吃了。
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
每个问题他都是简单回答,完全没有聊天的意思。
浩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终于忍不住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妈,我很忙,没时间。
就抽个时间回来吃顿饭不行吗
真的没时间。王浩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绕弯子。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妈,我知道你想我,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忙。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
不知道。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
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疏远了
第六章
三个月后,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新闻。
《某短视频博主因违规被封号,损失数十万》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新闻里没有提到名字,但我总觉得可能是王浩然。
我赶紧给他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找到了他的住址,和王建军一起赶了过去。
王浩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两室一厅,装修得很豪华。
但是当他开门的那一刻,我差点认不出这是我的儿子。
他瘦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子也没刮。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王浩然有些慌乱。
浩然,你怎么了我着急地问。
没怎么,就是最近有点累。王浩然让我们进屋,但明显不太情愿。
房间里很乱,桌子上摆着很多外卖盒,空气中有一股馊味。
浩然,你生病了吗我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我说了我只是累。王浩然躲开了我的手。
王建军在一边问：你工作怎么样
王浩然的脸色变了变：挺好的。
真的没事我不放心。
能有什么事王浩然有些烦躁,你们就不能相信我过得很好吗
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在撒谎。
我的母性直觉告诉我,王浩然遇到了麻烦。
浩然,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妈妈。
我没有遇到困难！王浩然突然爆发了,我过得很好,很好！你们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他的情绪很激动,眼睛都红了。
我和王建军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浩然,你冷静一点。我试图安慰他。
我很冷静！王浩然指着门口,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管。
浩然……
走！王浩然大吼一声。
我们被他赶了出来。
在电梯里,我一直在哭。
他肯定遇到麻烦了。我对王建军说。
王建军也是一脸愁容：看起来是的。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办法。
我心如刀绞。
儿子明明遇到了困难,但却不愿意告诉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不把我们当成可以依靠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第七章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王浩然憔悴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他住的小区,在楼下等他。
等了一整天,也没看到他出来。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我只好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这样度过的。每天去他楼下等,但从来没见到过他。
王建军说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在小区门口遇到了王浩然。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而且明显瘦了很多。
浩然！我跑过去叫他。
王浩然看到我,脸色变得很难看：妈,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我看着他,心疼得要命,浩然,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我没事。王浩然避开我的眼神。
你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伸手要摸他的脸,但他躲开了。
妈,你别管我了。王浩然的声音很疲惫,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
什么事情你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想办法。
王浩然苦笑了一下：你能帮我什么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
是啊,我能帮他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每个月工资三千多块。我能帮他什么
但是我是他的妈妈,哪怕帮不上忙,至少可以陪着他啊。
浩然,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会嫌弃你。我眼含热泪地说,你就告诉妈妈吧。
王浩然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但很快,他又变得坚硬起来。
妈,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割。
我的儿子明明在受苦,但我却帮不了他任何忙。
这种无力感,快要把我逼疯了。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建军。
王建军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去找他谈谈。
有用吗
试试看吧。
第二天,王建军去了王浩然那里。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样我急忙问。
他的账号被封了。王建军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被封
好像是因为违规。具体的他不肯说。王建军揉着太阳穴,而且他还欠了一屁股债。
欠了多少
三十多万。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三十多万,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他说是投资失败了。用赚的钱去投资别的项目,结果被骗了。王建军的声音很沉重,现在债主天天找他要钱,他已经几天没敢出门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八章
知道了王浩然的情况后,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三十多万的债务,我们家怎么可能还得起
我和王建军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就十万块钱。
但是王浩然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债主逼死。
第二天,我又去了王浩然那里。
这次他没有赶我走,而是让我进了屋。
房间比上次更乱了,到处都是烟头和空酒瓶。
浩然,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我心疼地问。
没做什么,就是待着。王浩然的声音很沙哑。
你爸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坐到他身边,浩然,妈妈问你,那三十万,你真的欠了吗
王浩然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怎么欠的
投资。王浩然苦笑了一下,我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被人骗了。
什么投资
虚拟货币。王浩然把头埋在手里,他们说收益很高,我就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结果……
他没说完,但我明白了。
浩然,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王浩然的声音很绝望,妈,我可能真的完了。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我心都要碎了。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说要买房买车的王浩然吗
浩然,你听妈妈说。我握住他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会放弃你。
王浩然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可是我欠了这么多钱……
钱的事情慢慢想办法。我安慰他,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振作起来。
妈,我是不是很没用王浩然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以为自己很厉害,结果什么都不是。
别这么说。我抱住他,你是妈妈的儿子,你怎么会没用
王浩然趴在我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妈,我对不起你们。
别说对不起,你永远是妈妈的儿子。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儿子又回来了。
虽然他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但至少他愿意跟我说话了。
浩然,你现在还能做短视频吗
王浩然摇摇头：账号被封了,而且我现在也没心情做。
那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我连大学都没毕业。
可以继续读书啊。
王浩然苦笑：妈,我都这样了,还读什么书
为什么不能读你才二十一岁,还很年轻。我认真地看着他,浩然,妈妈求你,重新回学校吧。
王浩然看着我,眼中有些犹豫。
第九章
从王浩然那里回来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帮儿子还债。
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帮他。
我把想法告诉了王建军。
王建军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三十万,我们拿不出来。他说,但是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借钱。王建军说,找亲戚朋友借,能借多少是多少。
我们开始四处借钱。
找兄弟姐妹借,找同事朋友借,甚至找邻居借。
有些人很痛快就借了,有些人找各种借口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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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下来,我们总共借到了十五万。
加上我们自己的积蓄,总共二十五万。
还
还差五万。
我们已经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实在没办法了。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王建军提出了一个建议。
把房子抵押了吧。
我愣住了：抵押房子
对,用房子做抵押,向银行贷款。王建军说,我算过了,我们的房子能贷出十万块钱。
可是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那就没房子住了。王建军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浩然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能不管他。
我知道王建军说得对。
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但儿子只有一个。
我们去银行办了抵押贷款。
当我把三十万现金放在王浩然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妈,这些钱……
是我和你爸想办法弄的。我说,你拿去还债吧。
王浩然看着那些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妈,我不能要这些钱。
为什么不能要你是我们的儿子。
可是这些钱你们是怎么来的王浩然问,你们不会把房子卖了吧
我没有回答,但王浩然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妈！王浩然跪了下来,你们怎么能这样
浩然,你起来。我赶紧扶他,妈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可是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王浩然哭得很厉害,我就是个废物,我不值得。
在妈妈心里,你永远都值得。我也哭了,浩然,你是妈妈的全部。
王浩然抱着我哭了很久。
妈,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妈妈不要你报答,妈妈只要你好好的。
那天,王浩然用这些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债主们都走了,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但是我知道,我们家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没有了积蓄,还要还房贷,我们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很拮据。
不过我不后悔。
只要儿子平安,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十章
王浩然还完债后,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
他剪掉了长头发,刮干净了胡子,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妈,我想重新回学校读书。他对我说。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真的。王浩然点头,我想明白了,还是要有个正经工作才行。
那你的短视频……
不做了。王浩然摇头,那种生活太不踏实了。
我眼含热泪地抱住了他。
这才是我的儿子。
王浩然联系了学校,说明了情况。
学校同意他回去继续读书,但是要重新交学费。
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我和王建军都没有犹豫。
哪怕再困难,我们也要供他读完大学。
王浩然重新回到学校后,变得非常用功。
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
妈,我今天学了什么课……
妈,我打算考研……
妈,我找了个兼职,可以自己赚生活费……
听着儿子的话,我心里暖暖的。
这种感觉,比他赚多少钱都让我高兴。
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很拮据,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还房贷和生活费,几乎没有剩余。
但是我们一家人的心又重新连在了一起。
王浩然放假回家的时候,会主动帮我做家务,会跟我聊学校的事情。
他变得很懂事,很体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强烈地反对他退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但是王建军说：也许这就是他必须要经历的成长。
也许吧。
至少现在的王浩然,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他知道了钱来之不易,知道了家人的重要性。
最重要的是,他重新变成了那个愿意跟我们分享一切的儿子。
有一天,王浩然突然对我说：妈,等我毕业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
妈妈不需要你报答。我说,妈妈只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犯什么错误,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王浩然紧紧抱住了我：妈,我爱你。
妈妈也爱你。
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为儿子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钱没了可以再赚,房子没了可以再买。
但是如果失去了儿子的心,那才是真正的失去一切。
现在的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是很幸福。
因为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