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镜中人
凌晨零点。
宿舍里死一样寂静。
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如鼓。
又来了。
那种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像是某种昆虫在啃食木头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是我对床的舍友,裴语冰。
我不敢动,甚至把呼吸都放到了最轻。我悄悄地、用尽全身力气,把眼皮掀开一道缝。
月光像发霉的白纱,从窗户斜着铺进来,刚好照亮了宿舍中央的那片空地。
裴语冰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长发披散,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们宿舍那面唯一的穿衣镜前。
她只是站着。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血液都凉了半截。
这是她搬进我们宿舍的第七天。
也是她连续第七个晚上,在凌晨零点准时起床,站在镜子前。
第一天,我以为她起夜,没在意。
第二天,我以为她梦游,有点发毛。
第三天,我被那诡异的氛围吓得一整晚没睡着。
现在是第七天,我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高血压都要犯了。
最恐怖的不是她站着,而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只见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手上拿着一把木梳。
然后,她开始梳头。
一下。
两下。
三下。
梳子划过长发,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像是鬼魅的耳语。
她梳得很慢,很有规律,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而古老的仪式。
我的另一个舍友,李萌萌,睡得像头猪,轻微的鼾声是这房间里唯一正常的声音。
我不敢叫醒她。我怕惊动了镜子前的裴语冰。
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忽然,裴语冰停下了梳头的动作。
她举着梳子,一动不动。
我屏住呼吸。
来了。
她要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你……回来了吗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她在跟谁说话
镜子里的人吗
她就这么举着手,对着镜子,仿佛在等待一个回答。
一秒。
两秒。
十秒。
宿舍里除了李萌萌的鼾声,再无其他。
裴语冰似乎有些失望。
她放下了手,然后,她开始做一件更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额头,到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唇。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跟镜子里的人亲吻。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叫晏休,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二学生。裴语冰是隔壁专业转来的,因为原宿舍装修,被临时安排到了我们这里。
白天的她,很正常。
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正常了。
她漂亮,但清冷。不爱说话,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独来独往。见到我们,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
她就像一块冰,没有温度。
可一到晚上,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疯子。
我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她疯,就是我疯。
我悄悄摸出枕头下的手机,颤抖着手,打开了录像功能。
我要把这一切都录下来。
明天,我要拿着这个视频去找辅导员。
我必须让她搬走。
我把手机镜头对准她,冰冷的月光下,屏幕里的她更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裴语冰,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裴语冰,在镜子里,缓缓地,缓缓地,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的身体明明没有动,依旧是背对着我的！
可镜子里的她,那张脸,却扭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正对着我的方向。
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空洞的黑。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啪地一声从我手里滑落,砸在了床板上。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李萌萌的鼾声停了。
镜子前的裴语冰,身体也猛地一僵。
完了。
被发现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把将被子蒙过头顶,身体缩成一团,抖得像筛糠。
我能听到。
我能听到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正在朝着我的床边走来。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床边。
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那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慢慢地,走回了她自己的床上。
然后,是上床的声音。
整个宿舍,又恢复了寂静。
我躲在被子里,汗水浸透了睡衣,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不敢掀开被子。
我怕一掀开,就看到一张脸,正贴在我的被子外面,死死地盯着我。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章：他的名字
第二天我是被李萌萌摇醒的。
晏休！晏休！快起床了,要迟到了！
我睁开眼,头痛欲裂,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窗外天光大亮,宿舍里已经恢复了正常。
裴语冰的床上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豆腐干。她早就走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李萌萌担忧地看着我,昨晚做噩梦了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你们都睡了之后,我们宿舍里有个女鬼在照镜子
她肯定以为我疯了。
没事,可能没睡好。我挣扎着爬起来。
手机掉在床板上,屏幕都摔裂了一道。
我捡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
昨晚那段视频,居然录下来了。
我点开播放,心提到了嗓子眼。
视频画面很暗,但能清晰地看到裴语冰的背影,和她梳头的动作。
然后,是她那句鬼魅般的问话。
你……回来了吗
声音清晰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把进度条往后拉,拉到我手机掉落前的最后一秒。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放大,再放大。
镜子里,裴语冰的脸……是正对着摄像头的。
那个诡异的微笑,清晰可见。
这不是我的幻觉。
这是真的！
晏休,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看得脸都白了。李萌萌凑了过来。
我吓得手一抖,赶紧锁上了屏幕。
没什么,一个恐怖短片。我胡乱找了个借口。
快点吧,顾言洲肯定在楼下等你了。李萌萌催促道。
顾言洲。
我的男朋友。
听到这个名字,我混乱的心绪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顾言洲是学生会主席,人长得帅,成绩又好,对我更是温柔体贴,是全校女生公认的男神。
能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我匆匆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跑下了楼。
果然,顾言洲穿着一件白衬衫,身姿挺拔地站在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手里还提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看到我,他立刻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休休,今天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又熬夜了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我的包,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的手很温暖,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我昨晚积攒了一夜的恐惧,似乎在这一刻被驱散了不少。
没事,我摇摇头,接过他买的豆浆,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升起,就是……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他关切地看着我,宿舍太吵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需要一个人分担我的恐惧,而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言洲,我们宿舍……新搬来一个舍友,她有点奇怪。
我把裴语冰每晚凌晨照镜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当然,我隐去了镜子里的人对我笑那一段,那太匪夷所思了,我怕他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听完我的话,顾言洲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么邪乎他沉吟片刻,然后安慰我,别怕,可能只是她个人的一些特殊习惯。有些人有梦游的毛病,自己都不知道。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真的很吓人。我心有余悸。
这样,顾言洲想了想,说,今晚我晚点回去,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我在楼下守着你,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里一暖。
这就是顾言洲,永远都这么体贴,永远都能给我最需要的安全感。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
上课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裴语冰那张在镜子里的笑脸。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跟李萌萌说我今晚要熬夜复习,让她先睡。
李萌萌没怀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抱着电脑,坐在书桌前,假装看书,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裴语冰的床上。
顾言洲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
休休,别怕,我就在楼下。
困了就睡,我会一直等到你睡着。
有任何声音都不要怕,有我。
看着这些信息,我的心安定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一点。
十一点半。
终于,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了。
宿舍里静得可怕。
我竖起耳朵,连呼吸都忘了。
来了。
裴语冰的床铺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又起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手机,手机上是和顾言洲的通话界面,只要一按,就能立刻拨出去。
脚步声响起。
她走到了镜子前。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流程。
站定,梳头,然后,是那句轻飘飘的问话。
你……回来了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今晚的她,似乎比昨晚更有耐心。
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出现的回答。
我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她又开口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zeta的颤抖,和一丝……怨恨
顾言洲……
她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顾言洲
她为什么会叫我男朋友的名字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难道……她认识顾言洲
不,不可能。顾言洲从来没跟我提过他认识一个叫裴语冰的女生。
是重名吗
一定是重名！
我拼命地安慰自己。
可是,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裴语冰还在继续说。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扎在我的心上。
顾言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好狠的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带着哭腔,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诅咒。
我整个人都傻了。
骗她爱她
这些词,怎么会和顾言洲联系在一起
不！
我的顾言洲,那个阳光开朗,温柔体贴的顾言洲,怎么可能会是她口中那个狠心的骗子
我无法接受。
我的手在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就在这时,裴语冰突然转过身。
这一次,她不是在镜子里转身,而是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转了过来。
她直面着我的方向。
月光下,我看到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我这个方向,但又好像穿透了我,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她的嘴唇还在动。
顾言洲……我好恨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一软,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砰！
她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啊！
我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李萌萌被我的叫声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当她看到倒在地上的裴语冰时,也吓得尖叫起来。
宿舍里乱成一团。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给顾言洲打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休休！怎么了！顾言洲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言洲……裴语冰……她晕倒了！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别怕！我马上上来！
第三章：完美的谎言
宿管阿姨被惊动了,顾言洲也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裴语冰被抬上了担架,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加上身体虚弱导致的昏厥,没有大碍。
我和顾言洲作为现场的目击者,跟着去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惨白。
我坐在长椅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顾言洲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给了我一丝安慰。
别怕,休休,已经没事了。他柔声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依旧完美无瑕,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可是,裴语冰那几句控诉,却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顾言洲……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怀疑。
言洲……我艰难地开口,你……认识裴语冰吗
顾言洲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清澈而坦然。
不认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她刚才晕倒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顾言洲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困惑。
叫我的名字他皱起眉,你确定
我确定。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顾言洲沉默了。
他低下头,像是在努力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恍然。
我想起来了。他说,她是不是隔壁外语学院的我之前去他们学院做过一次讲座,可能她当时在场,对我有点印象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顾言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认识他、甚至爱慕他的人不计其数。
一个女生对他有印象,甚至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很正常。
可能……是这样吧。我动摇了。
休休,顾言洲捧起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爱的人是谁,你还不清楚吗那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女生,说的话怎么能信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语气那么坚定。
我心里的那点怀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我怎么能因为一个疯子的几句胡话,就怀疑我最爱的人呢
裴语冰的精神状态,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半夜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一定是她单方面地迷恋顾言洲,因爱生恨,产生了臆想。
对,一定是这样。
我靠在顾言洲的肩膀上,感到一阵疲惫。
对不起,言洲,我不该怀疑你的。
傻瓜。他宠溺地笑了笑,我怎么会怪你。你也是被吓坏了。
裴语冰的父母很快就从外地赶了过来。
他们是一对看起来很憔悴的中年夫妇。
他们告诉我们,裴语冰从小身体就不好,精神也有些脆弱,之前受过一些刺激,所以行为会有些异常。
他们连连向我们道歉,并决定给裴语冰办理休学,带她回家休养。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那个每晚困扰我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正好和裴语冰在走廊上遇到了。
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脸色依旧苍白,被她妈妈搀扶着。
她看到我,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警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在她经过我身边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栀子花的香味。
很淡,但很清晰。
我的心猛地一跳。
因为顾言洲的车里,常年挂着一个栀子花香囊。
他说,他最喜欢栀子花的味道。
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
喜欢栀子花的人多了去了,这能说明什么
晏休,你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
第四章：裂缝
裴语冰走了,宿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和顾言洲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操场散步。
他对我一如既往地好,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我努力地忘记裴语冰带给我的阴影,努力地相信顾言洲给我的完美爱情。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种下,就再也拔不掉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疯狂地生长。
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顾言洲。
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一天,我们一起在他车里等红绿灯。
我无意中瞥到了他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是一个女生的微信头像。
那个头像,是一张夕阳下的背影,长发飘飘,穿着白裙子。
很美,很文艺。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个背影……为什么有点眼熟
好像……和裴语冰有点像。
在看什么顾言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掩饰道：没什么,看这个头像挺好看的。
顾言洲看了一眼,很自然地把手机拿过来,锁上了屏。
哦,一个学生会的学妹,问点事情。他解释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异常。
哦。我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但我把那个头像记在了心里。
回到宿舍,我鬼使神差地,翻出了之前偷拍裴语冰的那段视频。
我将视频暂停,放大那个背影。
虽然很模糊,但那身形,那长发,和顾言洲手机里的那个微信头像,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这还是巧合吗
一个喜欢栀子花,微信头像也相似的学妹
不。
我不再相信巧合了。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开始了自己的秘密调查。
我不敢直接问顾言洲,我怕打草惊蛇。
我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我找了一个和顾言洲关系不错的哥们,旁敲侧击地打听。
哎,你知道言洲以前……有没有谈过一个外语学院的女朋友啊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外语学院的那哥们想了想,没有吧。他上大学就跟你一个啊。我们都羡慕死他了,一谈就谈了个系花。
是吗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姓林的女生
这是我乱猜的名字。
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林晚那哥们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有戏！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强装镇定。
那哥们的表情很奇怪,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晏休,这事儿你可别在言洲面前提。不吉利。
为什么我追问。
这个林晚……是言洲的高中同学。好像……以前追过言洲,追得很疯。后来……她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自杀了。他叹了口气,反正这事儿对言洲打击挺大的,从那以后,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你也别提,知道吗
自杀
一个追顾言洲的女生,自杀了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和裴语冰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
裴语冰,林晚。
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或者,她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我需要证据。
我需要一个能打破顾言洲完美谎言的证据。
我想到了裴语冰的父母。
他们来学校给裴语冰办休学手续的时候,留下了联系方式。
我找到了辅导员,以关心同学为由,要到了裴语冰妈妈的电话。
我的手心全是汗,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你好。是一个疲惫的女声。
阿姨,您好,我是裴语冰的舍友,晏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
哦,是小晏啊,你好你好。我们家语冰给你添麻烦了。对方很客气。
没有没有,阿姨。我就是想问问,语冰她现在……还好吗
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还是老样子,不怎么说话。医生说让她静养。
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阿姨,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裴语冰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林晚的姐妹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第五章：真相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过了许久,裴语冰妈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悲痛。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猜对了。
阿姨,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求求你,告诉我真相。我的声音在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然后,一个被埋藏了许久的,残酷的真相,被缓缓揭开。
裴语冰,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她的名字,就叫林晚。
她们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从小感情就好得像一个人。
悲剧,发生在高三那年。
林晚爱上了一个男生,爱得轰轰烈烈,奋不顾身。
那个男生,就是顾言洲。
当时的顾言洲,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帅气,优秀,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林晚追他,对他好,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他。
顾言洲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林晚的追求。
他享受着林晚对他的好,却从不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
他一边和林晚保持着暧昧,一边又和其他女生纠缠不清。
他是一个天生的情感玩家,擅长用温柔和谎言,编织一张捕获人心的网。
林晚,就是那只被困在网里的蝴蝶。
她敏感,脆弱,又爱得偏执。
高考前夕,林晚意外发现,顾言洲同时还在和另一个学校的女生交往。
她崩溃了。
她去找顾言洲对质,换来的,却是顾言洲冰冷的嘲讽和撇清。
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女朋友了
我们不就是玩玩吗你还当真了
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那些话,像一把把刀子,刺穿了林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天晚上,林晚从家里的阳台上,一跃而下。
她没有留下任何遗书。
因为顾言洲的家庭有些背景,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对外只宣称是意外坠楼。
顾言洲,毫发无损地,进入了大学,继续当他的天之骄子。
而裴家,却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一个女儿。
裴语冰,也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另一半。
从那天起,裴语冰就变了。
她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她把所有的悲痛和仇恨,都埋在了心底。
她努力学习,拼命地考上了和顾言洲同一所大学,甚至转到了同一个校区。
她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复仇。
她要让顾言洲,为她姐姐的死,付出代价。
听完这一切,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完美爱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建立在别人尸骨上的,肮脏的谎言。
原来,我深爱的那个阳光少年,竟然是一个逼死人命,冷血无情的恶魔。
裴语冰不是疯子。
她每晚对着镜子,不是在和鬼说话。
她是在和她的姐姐林晚说话。
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自己,是她死去的姐姐。
她在练习。
练习林晚的语气,练习林晚的眼神,练习林晚的一举一动。
她要变成林晚。
她要用林晚的身份,出现在顾言洲面前,击垮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而我,晏休,从头到尾,都只是顾言洲用来掩人耳目,塑造自己深情人设的一颗棋子。
甚至,他选择我,可能就是因为,我的某些特质,和当年的林晚,有几分相似。
我成了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恶心。
排山倒海的恶心,让我几乎要吐出来。
挂掉电话,我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
我吐出的,是我这两年来,自以为是的幸福和甜蜜。
第六章：联手
我在卫生间的地上,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站了起来。
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狼狈不堪。
但我看到了自己眼中的火焰。
那是和裴语冰眼中一样的,复仇的火焰。
我被骗了,被当成了傻子,被利用得彻彻底底。
顾言洲,你不是喜欢玩弄人心吗
你不是喜欢看别人痛苦吗
那我就让你尝尝,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一刀的滋味。
我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给裴语冰发了一条信息。
我是晏休。我知道了所有事。如果你需要一个同盟,来找我。
信息发出去后,我平静地等待着。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
毕竟,在她的视角里,我是抢走她仇人的情敌。
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响了。
是裴语冰。
学校南门,咖啡馆。她的声音沙哑,但很镇定。
我没有犹豫,立刻起身前往。
咖啡馆里,我见到了裴语冰。
她比在医院时更瘦了,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显得更加清冷。
我们相对而坐,沉默了许久。
你为什么帮我她先开了口,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我。
因为我也是受害者。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再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他欠你姐姐一条命,也欠我一个真相。这个债,我们一起讨回来。
我的坦诚,似乎打动了她。
她眼中的戒备,慢慢褪去了一些。
你想怎么做她问。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我反问。
裴语冰沉默片刻,告诉我她的计划。
她的计划,很疯狂,也很决绝。
她打算在学校的校庆晚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扮成林晚的样子,突然出现。
她要像一个索命的冤魂,揭露顾言洲所有的罪行。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这个计划不错。我点点头,但是,还不够。
不够
对。我说,仅仅是让他身败名裂,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进监狱。
逼死人命,在法律上或许很难定罪。
但是,顾言洲这种人,不可能只犯过这一件错。
他的完美人设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其他更肮脏的秘密。
比如,学生会的账目,奖学金的评定,保研的名额……
只要我们去查,一定能找到他的把柄。
我们需要分工合作。我看着裴语冰,你在明,继续扮演那个对他因爱生恨的‘疯女人’,麻痹他,让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我在暗,利用我还是他‘女朋友’的身份,搜集他犯罪的证据。
裴语冰看着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讶。
她可能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她似乎有些犹豫,你能做到吗
我笑了。
那是我知道真相后,第一次笑。
被狗咬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把它打死,要么,就让它也尝尝被咬的滋味。
裴语冰看着我,终于,对我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我握住了她的手。
冰冷,但充满了力量。
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再是舍友,不再是情敌。
我们是,复仇者联盟。
第七章：致命的证据
行动开始了。
我回到了顾言洲的身边,继续扮演那个天真、愚蠢、深爱着他的女朋友。
我的演技,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可以在他吻我的时候,强忍住内心的恶心,对他微笑。
我可以在他给我讲述学生会的光辉事迹时,露出崇拜的眼神。
顾言洲对我没有丝毫怀疑。
在他眼里,我还是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女生。
这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我利用帮他整理文件、处理表格的借口,开始接触学生会的核心资料。
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
学生会每年都会拉到一笔不小的企业赞助,用于举办各种学生活动。
但这笔钱的账目,非常混乱。
很多支出,只有一张含糊不清的发票,甚至连发票都没有。
而经手人,每一次,都是顾言洲。
我偷偷地,将这些有问题的账目,全都拍了下来。
另一边,裴语冰也没有闲着。
她按照我们的计划,开始骚扰顾言洲。
她会匿名给他发一些林晚生前喜欢的歌。
会给他寄一些栀子花的干花瓣。
甚至,她申请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头像就是林晚的自拍,然后去加顾言洲。
顾言洲当然不会通过。
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开始被一点点地侵蚀。
我能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开始失眠,上课会走神,有时候会对着空气发呆。
有一次,我们约会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紧张地问我：休休,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总有人在跟着我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担忧的样子。
没有啊,言洲,你是不是太累了压力太大了
他烦躁地甩开我的手：你不懂！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我知道,我们的计划,起作用了。
鱼儿,快要上钩了。
真正致命的证据,出现在校庆晚会前一周。
那天,顾言洲的学生会办公室电脑坏了,他把一些紧急的文件,拷到了他的私人笔记本电脑上,带回了家。
他让我去他家,帮他处理一些表格。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他家,我趁他去洗澡的功夫,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我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我知道他一向很谨慎。
但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了我这边。
我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夹的名字,叫纪念。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晃动,像是在争执中拍摄的。
地点,是一个阳台。
视频里,一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顾言洲！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那个女孩,是林晚。
而视频的对面,传来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男声。
是顾言洲。
爱你林晚,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除了像条狗一样缠着我,还会干什么我早就受够你了！
你撒谎！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是哄你玩的,你还真信了蠢货。
顾言洲！你混蛋！
林晚情绪激动,扑上去想要打他。
画面一阵剧烈的晃动。
然后,我听到了顾言洲恶魔般的声音。
这么喜欢我,离不开我
那你去死啊。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视频的最后,是林晚绝望的眼神,和纵身一跃的身影。
而顾言洲,从头到尾,只是冷漠地,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切。
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惊慌。
我浑身冰冷,像是被扔进了极地的冰水里。
我终于明白,林晚不是自杀。
她是,被顾言洲用语言,亲手推下去的。
这个视频,就是他逼死林晚的,铁证！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视频拷贝到了我藏在口袋里的U盘里。
然后,我删除了电脑上的浏览记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言洲洗完澡出来,看到我正在认真地做表格,满意地笑了笑,从背后抱住了我。
休休,你真好。
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我只感到一阵令人作呕的冰冷。
我强忍住颤抖,转过身,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因为我爱你啊。
顾言洲,你的死期,到了。
第八章：审判日
校庆晚会,如期而至。
体育馆里座无虚席,灯光璀璨。
顾言洲作为学生会主席和晚会的主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舞台中央,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他正在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说着那些关于青春、梦想和未来的漂亮话。
台下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的尖叫。
我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冷冷地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死刑犯,最后的狂欢。
我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U盘。
按照计划,当顾言洲演讲结束,晚会进入下一个环节时,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刻。
后台的设备,已经被我提前拜托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动了手脚。
只要我按下手里这个小小的遥控器,舞台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就会立刻切换成我U盘里的内容。
一切,准备就绪。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
那里,坐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
是裴语冰。
她也来了。
来亲眼见证,她姐姐的沉冤得雪。
舞台上,顾言洲的演讲接近尾声。
……最后,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不负韶华,不负时代,用我们的双手,去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谢谢大家！
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顾言洲鞠躬,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
就是现在！
我正要按下遥控器。
突然,异变陡生。
体育馆的所有灯光,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
现场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
尖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
舞台上的顾言洲也愣住了。
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手里的话筒还开着,他惊慌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大家不要慌！保持镇定！技术人员！快检查一下线路！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就在这时,一束惨白的追光,突然从舞台的斜上方打下。
光束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裙子,长发披散的女孩。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对着所有观众,面朝着舞台深处的黑暗。
是裴语冰！
她怎么上去了
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我心里一惊。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镇住了。
那个白色的身影,在黑暗的舞台上,显得格外突兀,格外……阴森。
顾言洲也看到了她。
他的声音,在瞬间变了调。
你……你是谁你怎么上来的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
一下。
两下。
三下。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顾言洲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他的脸色,在惨白的追光下,变得像纸一样白。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那个身影,终于停下了梳头的动作。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追光下的那一刻。
整个体育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张脸,化着惨白的妆,眼角甚至还画着两道血痕,就像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
但那五官,那轮廓……
顾言洲看得清清楚楚。
是林晚！
是那个已经被他逼死的林晚！
顾……言……洲……
裴语冰开口了。
她的声音,通过特殊的变声器处理,变得空灵而飘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回来……找你了……
啊——！
顾言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吓得瘫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鬼！有鬼啊！
他那惊恐万状的样子,和他平时那风度翩翩的形象,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台下的观众都看傻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毛骨悚然。
顾言洲。
舞台上的女鬼一步一步地,朝着地上的顾言洲走去。
你还记得……那个阳台吗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让我去死的吗
我好冷啊……
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裴语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言洲的心理防线上。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要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他抱着头,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大喊。
是你自己犯贱！是你自己缠着我！你该死！你本来就该死！
在极度的恐惧下,他把所有的话,都吼了出来。
台下,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来,学生会主席的光环之下,还隐藏着这样一段草菅人命的往事。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裴语冰的表演,比我预想的更震撼。
但,还不够。
我要的,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举起手,按下了那个遥控器。
舞台后方的巨型LED屏幕,瞬间亮起。
出现的,不是下一个节目绚丽的背景。
而是一段晃动的,充满了绝望和残酷的视频。
是林晚坠楼前,在阳台上的最后一段录像。
顾言洲那冰冷恶毒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
这么喜欢我,离不开我
那你去死啊。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视频播放完毕。
全场死寂。
如果说刚才,大家还只是在听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那么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这个故事的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射向了瘫在地上的顾言洲。
有震惊,有愤怒,有鄙夷,有恶心。
顾言洲也看到了那个视频。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他完了。
彻底完了。
不……这不是真的……是合成的！是P的！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灯,全部亮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后台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顾言洲。
顾言洲,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宗故意教唆他人自杀案,以及多起职务侵占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他曾经用来拥抱我的手腕上。
审判,结束了。
第九章：新生
顾言洲被带走了。
留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校庆晚会,和一地鸡毛的议论。
我和裴语冰,在混乱中,悄悄地离开了体育馆。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学校那个人工湖边,我们才停下脚步。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裴语冰脱下了那身白色的长裙,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衣服。
她走到湖边,将那顶假发,和脸上的妆,一点一点地洗干净。
当她再抬起头时,她又是那个清冷的裴语冰了。
只是,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谢谢你。她对我说。
不用。我说,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
那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不是镜子里那种诡异的笑,也不是舞台上那种复仇的笑。
是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真实的笑容。
都结束了。她说。
是啊,都结束了。我点点头。
顾言洲的下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惨。
教唆自杀的罪名,因为有视频铁证,基本坐实了。
而我提交的那些关于他利用学生会主席职务,侵占赞助款的证据,更是让他罪加一等。
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他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那个晚上,化为泡影。
学校也因为这件事,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顿。
所有和顾言洲有牵连的学生会干部,都被一一审查。
整个学校的风气,焕然一新。
而我,也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有人说我是为民除害的女英雄。
也有人说我是最毒妇人心的复仇者。
说什么的都有。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亲手撕碎了那段虚假的爱情,也埋葬了那个愚蠢的自己。
我和裴语冰,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没有再办理休学。
她留了下来,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她不再是那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
她开始尝试着对人微笑,开始参加社团活动,开始交新的朋友。
她好像,把属于林晚的那一份生命,也一起活了下去。
我们的宿舍,还是那个宿舍。
那面穿衣镜,也还立在原来的地方。
但是,再也没有人在凌晨时分,站在它的面前。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会习惯性地朝她的床铺看一眼。
看到的,只是一个安静美好的睡颜。
我知道,那个每晚照镜子的女孩,已经彻底消失了。
镜子里,再也没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只剩下了,我们自己。
我们这些,从废墟里站起来,努力拥抱新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