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修真界公认的第一美人,名唤苏媚。
天生媚骨,顾盼生姿。这本是上天恩赐,却成了我此生最大的原罪。
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的师兄,萧无衍。
他是正道魁首,是九天之上最皎洁的月,是无数人仰望的传说。
他光风霁月,不染尘埃。
而我,就是他白袍上唯一想要抹去的污点。
他说我的体质会动摇他的无上道心。
他说我举手投足间的风情,皆是修行路上的业障。
他有他的白月光,我们共同的小师妹,林清雪。
林清雪冰清玉洁,宛如空谷幽兰。只可惜,她灵根受损,仙途断绝。
我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
我以为,我满腔的赤诚,终能换他一次回眸。
可我错了。
他为了他冰清玉洁的小师妹,为了给她重塑灵根。
竟亲手,将我绑上诛仙台,当着整个仙门的面,一刀一刀,剜出了我的天生媚骨。
苏媚,这是你欠清雪的。
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鲜血染红了我的白衣,也浇熄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爱火。
原来,我倾尽所有的爱,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时取走,用来补偿另一个女人的东西。
修为被废,媚骨被夺。
我像一条死狗,被他命人扔进了万魔窟。
那个正邪两道闻之色变的禁地,据说,进去的人,连魂魄都会被撕碎。
在无尽的黑暗与魔气侵蚀中,我死了。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最后的低语,他说：苏媚,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身不洁的骨头。
我笑了。
萧无衍,如果有来生。
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
这穿心剔骨,万劫不复的滋味。
我一定,要让你这高高在上的神明,为我这个污点,疯,为我,入魔！
第一章：剜我天生媚骨,赠你白月新娘
诛仙台上,风声如鬼哭。
我四肢被玄冰铁链洞穿,琵琶骨碎裂,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被禁锢得干干净净。
猩红的鲜血顺着手腕脚腕蜿蜒而下,在冰冷的白玉石台上,开出妖冶而绝望的花。
我的师兄,萧无衍,就站在我面前。
他依旧穿着那身雪白的道袍,纤尘不染,宛如谪仙。
他手里握着一把剔骨刀,那刀,曾是他送我的生辰礼物,名曰相思。
他说,此刀有灵,可斩尽天下相思苦。
多么可笑。
如今,他要用这把刀,亲手斩断我的所有痴念。
师兄……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为什么
我不懂。
明明前一夜,他还曾温柔地抚摸我的长发,在我耳边许诺。
他说,待他日后证道飞升,定会回来寻我,与我结为道侣。
我信了。
像个傻子一样,将我身上唯一的防御法器,那枚能抵挡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护心鳞,亲手摘下,送给了他。
我说,师兄此去闭关凶险,有它护体,媚儿才能安心。
他收下了。
然后第二天,就将我绑来了这里。
萧无衍的目光,越过我,望向不远处那个梨花带雨的身影。
是林清雪。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脸色苍白,美得楚楚可怜。
她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不忍,却更多的是隐藏不住的窃喜。
清雪天生灵根有缺,无法承载灵力。萧无衍的声音,冷得像诛仙台上的风,而你的天生媚骨,是天地间至纯的灵根。只要将它移植给清雪,她便能踏上仙途。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原来如此。
我的一切,不过是为她人准备的嫁衣。
我的爱,我的牺牲,我的法器,都是为了让他能毫无顾忌地,为他的白月光铺平道路。
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逢场作戏罢了。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像四把利刃,将我凌迟。
苏媚,你的体质,只会成为我的心魔。我乃天选之人,注定要问鼎大道,岂能为你这等‘炉鼎’之身所累
炉鼎……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采补丢弃的炉鼎。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无衍,你会后悔的。
他似乎被我的眼神刺痛,眉头微皱。
多说无益。
他不再犹豫,举起了手中的相思刀。
那刀锋,曾映照过我最灿烂的笑颜。
此刻,却冰冷地刺入我的皮肉,沿着我的脊骨,一寸寸地,向下划去。
啊——！
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而是灵魂被生生剥离的酷刑。
我的媚骨,与我的神魂紧密相连。
剜骨,即是抽魂。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尖是如何撬开我的骨肉,如何一点点,将那根支撑我所有骄傲与修为的媚骨,从我身体里剥离。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在漫天的血色中,我看到林清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我看到周围那些昔日同门,脸上挂着或怜悯,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还看到萧无衍,他紧抿着唇,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动作却坚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终于,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一根泛着七彩流光的骨头,被他血淋淋地,从我背后抽了出来。
我的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知,都随着那根骨头的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成了一个废人。
萧无衍手捧着那根还带着我体温的媚骨,走向了林清雪。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将媚骨,温柔地,植入了林清雪的体内。
刹那间,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林清雪的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她残缺的灵根,在我的媚骨滋养下,瞬间圆满。
她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喜极而泣。
师兄！我成功了！我能修炼了！
太好了,清雪。萧无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笑容,是我痴恋百年,也未曾得到的温柔。
他抱着林清雪,接受着全仙门的道贺。
他们,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这个被夺走一切的罪人,被两个执法弟子拖着,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向了万魔窟的入口。
临走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过头。
我看到萧无衍,正低头,亲吻着林清雪的额头。
那一刻,阳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宛如神仙眷侣。
而我,正被拖入无边的黑暗。
第二章：万魔窟中死,相思骨上生
万魔窟,是修真界的禁地,是一切生灵的坟墓。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黑暗和足以侵蚀神魂的魔气。
我被扔进来的瞬间,那刺骨的魔气就如同千万只蚂蚁,疯狂地钻入我的四肢百骸。
好痛。
比剜骨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我的皮肤开始溃烂,血肉开始消融。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渐渐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这天地之间时。
一团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雾,包裹住了我。
那黑雾,非但没有加剧我的痛苦,反而带来了一丝奇异的清凉。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我神魂深处响起。
天生媚骨……竟被如此糟践,真是可惜。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声音的来源,却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君王般威严的力量,正在审视着我残破的神魂。
小东西,你想活下去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想！
我当然想！
我还没有复仇！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我在心中疯狂地咆哮。
你想让他……后悔吗
想！
我要让他悔不当初！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滔天的恨意,成了我最后的执念,支撑着我没有彻底消散。
很好。
那个声音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这恨意,够纯粹,够浓烈。足以作为最好的燃料。
吾乃万魔之主,在此沉睡了万年,今日,便赐你一场新生。
话音刚落。
我感觉到,我那已经开始消散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新凝聚。
紧接着,我那被魔气侵蚀得只剩下一堆残渣的骨骸,也开始发出微光。
那些骨头,在魔气的淬炼下,竟然开始一点点,重新聚合。
你本是天生媚骨,魂魄与骨骼早已融为一体。虽媚骨被夺,但你剩下的这副凡骨,依旧残留着你的本源气息。
魔主的声音,如同古老的梵唱,在解释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吾现在,便用这万魔窟积攒了万年的魔气,为你重炼魔躯。
不过,这还不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恨意,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能让他……时时刻刻,感受到你的存在的载体。
下一秒,我看到自己那堆被淬炼成纯黑色的骨灰,开始飞速旋转。
在魔主恐怖力量的压缩下,它们最终,凝聚成了一块小小的、晶莹剔透、状如心形的黑色骨牌。
骨牌之上,似乎还残留着我最后的执念,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名为相思的气息。
此物,便叫‘相思骨’吧。魔主轻笑道。
它由你的骨灰与恨意炼成,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也是最甜蜜的毒药。
它只有一个功能。
那就是,让佩戴它的人,对你,产生至死不渝、深入骨髓的疯狂爱意。
他越是爱你,越是思念你,这‘相思骨’就会越发闪亮。同时,它也会像跗骨之蛆,不断吸取他的精气、修为,乃至道心,直到将他彻底吞噬。
我呆呆地看着那块黑色的相思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何等恶毒,又是何等……美妙的复仇方式！
不是一刀杀了他。
而是要用他最不屑一顾的爱,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么,代价呢我问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魔主笑了。
代价就是,你的魂魄,将与这‘相思骨’绑定。在他被彻底吞噬之前,你将以魂体形态存在,日夜承受这魔气淬魂之苦。
并且,你能通过它,感受到他所有的爱意。那份爱,会像烙印一样,时时刻刻灼烧你的神魂。
他有多爱你,你就有多痛。
你,愿意吗
我毫不犹豫。
我愿意！
只要能让他痛苦,只要能让他后悔！
区区淬魂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他用爱,千倍万倍地偿还！
好。
魔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那么,游戏……开始了。
他屈指一弹,那枚黑色的相思骨,瞬间划破虚空,消失不见。
而我的魂魄,则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安置在了一朵巨大的、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的黑色莲花之上。
从此,万魔窟,不再是我的坟墓。
而是我复仇的王座。
我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块相思骨,找到它命定的主人。
等待着,我那高高在上的好师兄,戴上我为他精心准备的,爱的枷锁。
第三章：魔主千般宠,不及旧日一寸伤
时间在万魔窟里失去了意义。
我盘坐在巨大的魔莲之上,魂体在日复一日的魔气淬炼下,变得越来越凝实,也越来越痛苦。
那种感觉,就像是时刻有无数根针,在反复穿刺我的神魂。
但每当痛苦到极致时,我便会想起萧无衍那张冷漠的脸,想起他亲手将剔骨刀刺入我身体的瞬间。
滔天的恨意,便会化作力量,让我生生扛下这一切。
魔主没有再现身。
但他似乎对我这个万年来唯一能与他交流的魂体颇感兴趣。
万魔窟底,那些足以让元婴修士都瞬间化为血水的狂暴魔物,却对我退避三舍,甚至会匍匐在地,献上它们巢穴里最珍贵的魔晶。
一缕缕精纯的魔气,从魔莲下方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魂体。
我的神魂力量,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我知道,这是魔主的手笔。
他似乎是在……豢养我。
又或者说,他在期待一场好戏。
一场由我主导的,针对整个正道仙门的复仇大戏。
有时候,他会用神念,向我讲述一些上古时期的秘闻。
关于神魔大战,关于天道法则,关于那些早已陨落的仙尊魔神。
他的见识,远超我过去百年的认知。
他就像一个孤独了太久的君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听他说话的玩伴。
小东西,你的魂魄很特别。
有一次,他突然说道。
天生媚骨者,神魂自带魅惑法则。即便没了骨头,这法则依旧烙印在你灵魂深处。
待你重塑肉身之日,天下男子,皆会为你倾倒。
我沉默不语。
天下男子如何,与我何干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心。
可那个人,却亲手把它踩得粉碎。
魔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还在想他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玩味。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小东西,你可别到时候,又陷进去了。
不会。我冷冷地回答。
爱那个字,在我被扔进万魔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我现在,只想看他痛苦。
魔主低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
有趣,真有趣。
那就让吾看看,是你这恨意烧得更旺,还是他那份即将到来的爱,烧得更烈。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魂体已经凝实得宛如真人,甚至能在魔莲上站起身,缓缓踱步。
一身由魔气幻化而成的黑色长裙,比我过去穿过的任何一件霓裳羽衣都要华丽。
我的容貌,也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甚至因为魔气的滋润,更添了几分妖异的、令人心悸的美。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会以为,我便是这万魔窟新生的女主人。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魔主千般恩宠,这魔窟万种奇珍。
都抵不过当年,萧无衍在桃花树下,为我簪上一支桃花时,那一瞬间的心动。
也抵不过,他用相思刀,刺入我后心时,那一瞬间的……心死。
我在等待。
耐心地等待。
就像一个最顶级的猎手,在等待猎物,一步步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我心中一动。
我感觉到了。
那块与我神魂相连的相思骨,被激活了。
隔着无尽的空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拾了起来。
那只手的温度,我熟悉得刻骨铭心。
是萧无衍。
我的好师兄。
你终于,还是找到了我送你的礼物。
第四章：他戴我的骨,夜夜梦我入心魂
正道,天衍宗。
后山,思过崖。
萧无衍从一场旷日持久的闭关中醒来。
他成功了。
借助我那枚护心鳞的力量,他终于突破了瓶颈,修为更上一层楼,距离化神期,只差临门一脚。
他成了正道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出关之日,宗门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庆典。
林清雪依偎在他身旁,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她换上了我曾经最爱穿的火红长裙,眉眼间,刻意模仿着我当年的神态。
移植了我的媚骨之后,她的一颦一笑,都带上了七分我的影子。
一时间,竟也成了修真界炙手可-热的绝色仙子。
可萧无衍,却高兴不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身影,也爱穿红衣。
但她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妩媚,张扬而热烈,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而不像林清雪这般,仿其形,却无其神,显得矫揉造作。
庆典过后,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当年我们一起住过的庭院。
庭院早已荒废。
他推开门,尘土飞扬。
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也已枯萎。
他怔怔地站在树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红衣少女,踮着脚,为他簪上一支新折的桃花。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树下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状如心形的骨牌。
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仿佛已等待了许久。
他走过去,将它拾起。
骨牌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他认不出这是什么材质。
但这骨牌上,却残留着一丝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是苏媚的气息。
他心中一痛。
这是她留下的东西吗
自从他将苏媚扔进万魔窟后,他便刻意不去想这个人。
他告诉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道,为了正义。
苏媚那样的妖女,死不足惜。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这块骨牌时,他的心,会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魔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戏开场了。
我能通过相思骨,清晰地看到萧无衍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他眼中的挣扎,看到他眉宇间的痛楚。
他摩挲着那块骨牌,最终,还是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贴身存放。
他不知道。
从他戴上这块相思骨的瞬间,他便亲手为自己,套上了命运的绞索。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再是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清晰地看到了苏媚。
看到了那个被他亲手剜去媚骨,扔进万魔窟的红衣女子。
梦里的她,没有丝毫怨恨。
她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师兄……师兄……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爱恋与不舍。
萧无衍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骨牌。
那骨牌,竟散发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不知道,这暖意,是他自己的精气,正在被缓缓吸收。
从那以后,他开始夜夜梦见我。
梦里的场景,都是我们过往最美好的回忆。
一起练剑,一起赏花,一起在月下对饮。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如今,却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他开始疯狂地想念我。
那种思念,如潮水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开始无法直视林清雪。
因为林清雪模仿得越像,就越是提醒他,真正的苏媚,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对我,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偏执的爱。
万魔窟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相思骨在一点点变亮。
而萧无衍的爱意,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通过骨牌,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我的神魂之上。
好痛。
像是被烈火灼烧。
他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痛。
但我却笑了。
萧无衍,这只是个开始。
好好享受吧。
享受你这迟来的,一文不值的深情。
第五章：白月光成影,我为心头无字碑
萧无衍变了。
整个天衍宗都看得出来。
他变得沉默寡言,喜怒无常。
常常一个人,在已经荒废的庭院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看着那棵枯死的桃树,眼神空洞,仿佛在透过它,看着某个早已逝去的人。
他对林清雪,也越来越冷淡。
林清雪精心为他准备的饭菜,他视而不见。
林清雪穿着模仿我的红衣,在他面前展露笑颜,他却会突然暴怒。
别笑了！他会这样吼道,你的笑,真丑。
林清雪委屈得直掉眼泪。
她不明白。
为什么师兄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已经得到了苏媚的媚骨,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
为什么师兄的目光,却离她越来越远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模仿我。
我的穿着,我的语气,我走路的姿态,甚至是我当年最爱吃的一道桃花糕。
她都学了个十成十。
她以为,只要她变成了苏媚,就能重新赢回师兄的心。
可她不知道。
模仿得越像,就越是赝品。
在萧无衍眼中,她从皎洁的白月光,彻底变成了一个拙劣的、可笑的替代品。
一天夜里,萧无衍又从梦中惊醒。
梦里,又是苏媚。
她穿着一身嫁衣,站在桃花树下,含羞带怯地问他：师兄,我美吗
他想回答,想说美,想冲过去抱住她。
可他一开口,梦就碎了。
醒来后,无边的空虚和悔恨,将他彻底吞噬。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他要那么对她
如果……如果他没有剜走她的媚骨,没有将她扔进万魔窟。
现在,穿着嫁衣站在他面前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披上外衣,冲了出去。
他来到了林清雪的住处。
林清雪被他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师兄,这么晚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无衍一把抓住手腕。
换上嫁衣！他双眼赤红,声音沙哑地命令道。
什么林清雪愣住了。
我让你换上嫁衣！红色的那件！快去！他几乎是在咆哮。
林清雪被他吓到了,不敢违抗,只能颤抖着,找出了一身大红的嫁衣换上。
萧无衍看着她,眼神迷离。
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梦中的那个身影。
他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
媚儿……他喃喃地唤道。
林清雪的身体,瞬间僵住。
媚儿
他在叫谁
他在透过我,看谁！
巨大的羞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她一把推开萧无衍,尖叫道：你看清楚！我不是苏媚！我是林清雪！
苏媚那个妖女,早就被你亲手杀了！她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萧无衍瞬间清醒。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却又写满愤怒的脸。
是啊。
这不是苏媚。
苏媚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杀了她。
却又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他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去。
留下林清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疯似的,撕碎了那身红色的嫁衣。
从那一刻起,她终于明白。
她赢了苏媚的骨,却输了萧无衍的心。
她,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死人的,廉价替代品。
而我,那个死人,却成了萧无衍心头,一座永远无法抹去的,无字丰碑。
每当他思念我一分,我魂魄上的灼痛,便会加剧一分。
痛入骨髓。
却也,痛快至极。
第六章：廉价替代品,也配穿我旧霓裳
萧无衍的疯魔,成了天衍宗内一个秘而不宣的笑话。
白日里,他依旧是那个修为高深、不苟言笑的大师兄。
可一到晚上,他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我的名字。
苏媚,苏媚。
他将这两个字,刻满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他开始搜集我生前用过的一切东西。
我穿过的旧衣,我用过的发簪,甚至是我当年随手丢弃的一方手帕。
他都视若珍宝地,收藏起来。
他将我的房间,恢复成了我离开前的样子。
每日亲自打扫,不让其沾染一丝灰尘。
仿佛只要这样,我就能回来一般。
而林清雪,则彻底被他无视了。
萧无衍再也没有踏入过她的院子一步。
宗门里,那些曾经对她趋之若鹜的弟子们,也看清了形势。
他们开始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大师兄的那个替代品。
啧啧,抢了人家的媚骨又如何还不是留不住大师兄的心。
听说啊,大师兄现在,只对苏媚师姐的遗物感兴趣。
这些流言蜚语,像一根根毒刺,扎得林清雪遍体鳞伤。
她不甘心。
凭什么
苏媚已经是个死人了！
凭什么一个死人,还能霸占着师兄的心
凭什么她拥有了天生媚骨,却要活在那个妖女的阴影之下
嫉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一天下午,她趁着萧无衍外出议事,偷偷潜入了我那个被当成圣地的房间。
房间里,一尘不染。
桌上,还摆着一盘已经风干了的桃花糕。
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我生前最爱的几件霓裳羽衣。
林清雪看着那件火红色的流仙裙,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就是这件衣服！
当年苏媚穿着它,在宗门大比上,一舞倾城,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夺走了师兄的目光。
她走上前,一把将那件流仙裙扯了下来。
她要毁了它！
她要毁掉苏媚留下的所有东西！
她要让师兄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那个妖女的痕迹！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件裙子的时候。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突然从裙子上传来,狠狠地将她弹开。
砰的一声,她狼狈地摔倒在地。
她惊恐地抬起头。
只见那件红色的流仙裙,无风自动,缓缓地,从衣柜里飘了出来。
一道虚幻的、几乎透明的身影,在裙子后面,若隐若现。
那身影,正是我的模样。
是我留在衣物上的一丝残魂,被萧无衍日复一日的思念滋养,竟显化了出来。
我的东西,你也配碰
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林清雪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鬼！有鬼啊！
她刚跑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萧无衍。
他回来了。
他看到了房间里那件漂浮的红裙,看到了那个虚幻的身影,也看到了摔倒在地、满脸惊恐的林清雪。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你！
他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你竟敢动她的东西！
他一步上前,掐住林清雪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掼在墙上。
说！你对她的衣服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林清雪被掐得几乎窒息,脸色涨红。
还敢撒谎！
萧无衍的手,越收越紧。
那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
他恨不得,立刻就掐死这个玷污了他心中圣地的女人。
就在这时,那件红裙,似乎是耗尽了力量,轻轻地飘落在地。
那个虚幻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萧无衍的理智,回笼了一丝。
他猛地松开手。
林清雪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无衍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那件红裙捧起,轻轻地抚去上面的灰尘。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也像是在……忏悔。
对不起……媚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抱着那件红裙,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万魔窟中,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萧无衍。
现在知道心痛了
晚了。
你的痛苦,你的悔恨,才刚刚开始。
你以为,毁掉几件衣服,就能抹去我的存在吗
不。
只要你还戴着那块相思骨,我就会成为你永恒的梦魇。
直到,你被这无尽的爱与思念,彻底吞噬。
第七章：他的痴与狂,是我复生的血温床
从那以后,萧无衍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他不再理会宗门事务,不再见任何人。
整日就守在我那间小小的院落里,抱着我的旧衣,对着我的牌位,痴痴地发呆。
他胸口的那块相思骨,已经亮得如同黑夜里的星辰。
源源不断的精气和修为,通过骨牌,流向万魔窟,最终,汇入我的魂体。
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在一天天变强。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干涸了许久的河床,被注入了滔滔江水。
魔主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小东西,时机快到了。
你这位好师兄的爱,可真是这世间最顶级的补品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赞叹和期待。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他的修为就会跌落至金丹期。而你,则可以借助他散溢的这些力量,开始重塑魔躯了。
重塑魔躯！
我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我终于,可以复活了！
终于可以,亲手,站在他的面前,完成我最后的审判！
别高兴得太早。魔主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重塑魔躯,需要一个引子。
一个与你本源相连,充满了生机与灵力的引子。
我瞬间明白了。
林清雪……
没错。魔主笑道,就是你那根,被她占了百年的,天生媚骨。
只有将你的媚骨,重新取回,你的魔躯,才能完美无瑕。
也只有这样,你的复仇,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我笑了。
笑得畅快淋漓。
何其讽刺。
当年,萧无衍为了林清雪,剜我媚骨。
如今,我却要为了复活,去取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可是,要如何才能取回我问道。
林清雪如今是天衍宗的宝贝,更是萧无衍名义上的道侣,身边定有重重保护。
以我现在的魂体状态,根本无法离开万魔窟。
不急。魔主胸有成竹。
猎人,要有耐心。
你的好师兄,会帮你把猎物,送到你面前的。
我不解。
萧无衍虽然疯魔,但他对林清雪,终究有一份道义和责任在。
他怎么会……
看着吧。魔主没有多说,只是卖了个关子。
接下来的几年。
萧无衍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
从元婴后期,跌到元婴中期,再到元婴初期……
他变得越来越憔悴,两鬓甚至生出了白发。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正道魁首,如今,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宗门想尽了办法,请遍了丹药大师,都查不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得了心病。
一种名为苏媚的,无药可救的心病。
他开始出现幻觉。
他总能看到我。
看到我穿着红衣,在桃花树下对他笑。
看到我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地要他讲故事。
可每当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时,幻象就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碎。
这种求而不得的折磨,让他几近崩溃。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甚至会无缘无故地攻击宗门弟子。
天衍宗上下,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说,大师兄,疯了。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
当萧无衍的修为,彻底跌落到金丹期时。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要去……闯万魔窟！
他要去把我找回来。
无论我是生是死,是人是鬼。
他都要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回来。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消息传出,整个天衍宗都震动了。
万魔窟,那可是有去无回的绝地啊！
以他现在的修为,去那里,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宗主和长老们轮番劝说,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林清雪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师兄,你不要去！你不要我了吗
萧无衍看着她,眼神空洞得可怕。
你他冷笑一声。
你不过是个,偷了她骨头的贼。
如果不是为了你,媚儿根本就不会死！
林清雪,我告诉你。如果我这次回不来,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为我媚儿偿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御剑而去。
向着万魔窟的方向,疾驰而去。
魔主得意的笑声,在我魂海中响起。
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看着光幕中,那个向我飞奔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心中,一片冰冷。
萧无衍。
欢迎来到,我为你准备的,地狱。
你的痴与狂,你的爱与悔。
都将成为我复生的,最好的血肉温床。
第八章：正道第一人魔窟前的可怜虫！
万魔窟入口。
黑色的瘴气终年不散,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敢于靠近的光明与生机。
萧无衍一身白衣,站在这片绝地之前。
曾经光洁的衣袍,此刻已布满风霜,破旧不堪。
他那张曾令无数仙子倾倒的俊美脸庞,如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和深入骨髓的憔悴。
他来了。
带着满身的悔恨,和一腔愚蠢的孤勇。
他以为,他是来救赎我的。
他不知道,他是来,完成我的。
万魔窟外的魔物,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纷纷从黑暗中探出狰狞的头颅。
它们流着涎水,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吼,贪婪地盯着这个主动送上门的点心。
若是百年前的萧无衍,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将这些低等魔物尽数诛灭。
可现在。
他只是个金丹期的修士。
一个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可怜虫。
媚儿！他对着深不见底的洞口,嘶声力竭地喊道,我来找你了！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魔物们更加兴奋的咆哮。
一只形如恶犬的魔物,再也按捺不住,率先扑了上来。
萧无衍眼神一凛,拔出佩剑。
剑光闪过,却远不如从前那般凌厉。
他用尽全力,才堪堪将那魔物逼退,虎口却被震得鲜血淋漓。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魔物,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挥舞着长剑,拼死抵抗。
剑气纵横,却显得那么无力。
很快,他的身上就添了无数道伤口。
鲜血,染红了他本就破旧的白衣。
万魔窟深处,我端坐在魔莲之上,冷冷地看着光幕中的一切。
魔主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怎么,心疼了
心疼我笑了,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快意,我只觉得,还不够。
这点皮肉之苦,怎比得上我当年万分之一的剜骨之痛
看着他被魔物撕咬,看着他狼狈地在地上翻滚。
我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复仇的火焰,在越烧越旺。
我要让他尝尽绝望,再给他致命一击。
萧无衍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灵力即将耗尽,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就在一只魔物的利爪,即将洞穿他喉咙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万魔窟深处,席卷而出。
所有的魔物,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敢再动弹分毫。
萧无衍愣住了。
他撑着剑,半跪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知道,是洞里的大人物出手了。
晚辈萧无衍,求见魔主！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洞内喊道,我愿用我的一切,换回苏媚！求魔主成全！
你的一切
魔主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的一切,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一道黑气,将萧无衍卷起,直接拖入了万魔窟的深处。
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抬起头,便看到了那朵巨大无比的黑色魔莲。
以及,端坐在魔莲之上,那个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身影。
我。
媚儿……他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我。
我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黑色长裙,裙摆上流淌着点点星光,如同将整片夜空披在了身上。
我的容貌,比他记忆中更加美艳,却又带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属于神魔的威严。
我的眼神,冰冷,淡漠,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媚儿,真的是你！他挣扎着想要爬过来,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冰冷,萧无衍,你凭什么
他愣住了。
凭我爱你！他脱口而出,媚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爱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你的爱,就是剜我的骨,赠你的白月光
你的爱,就是将我扔进这万魔窟,让我魂飞魄散
萧无衍,你的爱,真是廉价得,让我恶心。
第九章：情爱是毒药,悔恨是无边业障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地扎在萧无衍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是的……媚儿,你听我解释……
他语无伦次,像个急于辩解却又找不到任何借口的孩子。
解释我缓缓从魔莲上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解释你当初的绝情,还是解释你如今的悔恨
萧无衍,你不必解释。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我一步步,走向他。
每走一步,我身上的魔气就更盛一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
修为散尽,道心崩毁。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正道魁首,如今,却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爱我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羞辱,是痛苦,更是无边的绝望。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足够忏悔,只要他表现出足够的爱意,我就能回心转意。
他从未想过,我在地狱里淬炼出的,不是对他的思念。
而是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滔天恨火。
媚儿……他抓住了我的手,眼中流下了血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原谅我……
任何事我玩味地看着他。
那好啊。
我抽出手,指向了洞口的方向。
你去,把林清雪的心,给我挖出来。
我就考虑,原谅你。
萧无衍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以为我是在说气话。
可当他看到我眼中那不带一丝玩笑的冰冷时,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怎么做不到我冷笑道。
你不是可以为了她,剜我的骨吗
怎么现在,轮到你为我,去剜她的心,你就不忍心了
说到底,在你心里,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你的白月光。
不！不是的！萧无衍痛苦地嘶吼着。
一边是刻骨铭心的挚爱。
一边是百年相伴的道义。
这个选择,将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撕碎。
就在这时。
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师兄……
是林清雪。
她终究还是不放心,一路寻了过来。
她刚到洞口,就听到了我那番残忍至极的话。
她看到了萧无衍的狼狈,也看到了我的强大与冰冷。
她更看到了萧无衍眼中,那痛苦的挣扎。
她在害怕。
她怕,萧无衍真的会为了我,对她动手。
师兄！她连滚带爬地跑到萧无衍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你不要听这个妖女胡说！她是在骗你！她早就不是以前的苏媚了！
她转过头,怨毒地瞪着我：苏媚！你这个贱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害师兄！
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无衍,等着他的选择。
我知道,他不会动手。
他骨子里的那种正道的虚伪,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我,要的就是他这份虚伪,这份犹豫。
我要让他自己,亲手斩断最后一丝,我们之间名为情爱的可能。
果然。
萧无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推开了林清雪,对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媚儿……对不起……我……我做不到……
清雪她,罪不至死……
呵。
我笑了。
好一个罪不至死。
那当年的我呢我又何罪之有就因为我天生媚骨,就活该被你剜骨弃命吗
萧无衍,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正道理论吧。
你不动手,没关系。
因为,我自己的东西,我会,亲手拿回来。
话音刚落。
我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了林清雪的面前。
在她惊恐万状的目光中,我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十章：为你疯魔时,我正冷眼看你亡
不！媚儿！不要！
萧无衍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阻止。
但魔主布下的威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将他死死地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我,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曾经拼死守护的白月光,拎到了半空中。
苏……苏媚……你……放开我……
林清雪在我手中剧烈地挣扎,脸色因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
她体内的那根天生媚骨,似乎感受到了我本源的气息,正在疯狂地颤动,想要挣脱她的身体,回到我这里来。
那种骨肉被强行剥离的痛苦,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放开你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当初,你看着我被剜骨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我
你穿着我的旧衣,模仿我的样子,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时,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林清雪,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不再废话。
手指,化作利爪,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她的后心。
没有用刀。
我要让她,也亲身体会一次,骨肉被硬生生撕开的滋味。
啊——！
林清雪的惨叫,响彻了整个万魔窟。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指尖,触碰到了那根温热的、正在剧烈跳动的骨头。
我的媚骨。
我失去了一百年的东西。
回来吧。我轻声说道。
下一秒,我猛地向外一扯！
噗嗤！
一根泛着七彩流光的骨头,带着大片的血肉,被我血淋淋地,从林清雪的体内,抽了出来！
林清雪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软软地垂了下去。
她身上的所有灵光,瞬间黯淡。
没有了媚骨的支撑,她又变回了那个灵根残缺的凡人。
甚至,因为身体被强行改造又剥离,她的情况,比以前还要糟糕。
从此以后,她将彻底沦为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药罐子。
生不如死。
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清雪！
萧无衍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白月光,被我废掉,却无能为力。
巨大的刺激,让他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喷出了一口心头血。
我拿着那根属于我的媚骨,转身,看向他。
萧无衍,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的无能,所带来的后果。
你既救不了我,也保不住她。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将媚骨,缓缓地,按入自己的后心。
刹那间！
万魔窟内,魔气冲天！
那根媚骨,与我这副由魔气淬炼的魂体,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我体内轰然爆发！
我那虚幻的魂体,开始飞速凝实。
血肉、经脉、皮肤、毛发……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个全新的,有血有肉的我,便出现在了原地。
我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感受着这副完美无瑕的魔躯。
我知道,我复活了。
以一种,比过去强大千百倍的姿态,君临天下。
而萧无衍,在看到我复活的瞬间,却彻底呆住了。
他没有因为林清雪的惨状而继续悲伤。
反而,他的眼中,迸发出了无比炙热的、病态的光芒。
你……你回来了……媚儿,你真的回来了……
他痴痴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在他那已经疯掉的世界里。
林清雪的死活,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只要我回来,一切,都值得。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副痴狂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无比可笑。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没救了。
他为你疯魔时,你又怎会知道。
我正冷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死亡。
第十一章：他碎了道心,我铸就不灭魔魂
我复活了。
带着滔天的魔气,和一颗早已冰封的心。
萧无衍看着我,眼中那病态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媚儿……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我,想要确认我此刻的真实。
我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冷冷地说道。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脸上,是无尽的受伤和委屈。
媚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他急切地说道,没关系,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不理我……
他从脖子上,摘下了那块已经亮得有些刺眼的相思骨。
你看,这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他以为,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信物。
他以为,他还给我,就能代表他的诚意。
他太天真了。
我看着那块由我的骨灰炼成的魔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萧无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是‘相思骨’。我一字一句地,将真相,剖开给他看。
它,是用你的爱意和思念,来吸取你修为和精气的魔器。
你对我日夜不休的思念,你那份迟来的、廉价的深情,都化作了最精纯的养料,滋养了我,成就了我。
换句话说。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逐渐龟裂的表情。
你的道心,是我亲手,帮你敲碎的。
而我这副不灭的魔魂,是你,亲口,喂养大的。
轰！
真相,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萧无衍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相思骨,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他喃喃自语,彻底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珍若性命的信物,竟然是催命的毒药
自己引以为傲的深情,竟然是仇人手中的武器
他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痴狂,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由我亲手导演的,笑话。
噗——！
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成了齑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为什么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萧无衍,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一百年前,那个躺在诛仙台上,被你亲手剜骨的苏媚。
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从他手中,拿回了那块相思骨。
骨牌入手冰凉。
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也到了,该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了。
我看着他那张绝望的脸,心中没有一丝快慰。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虚。
大仇,即将得报。
可我,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或许,从我被扔进万魔窟的那一刻起,那个会哭会笑的苏媚,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魔。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他碎了他的道心。
我铸就了我的魔魂。
从此,仙魔殊途,再无瓜葛。
第十二章：爱我或杀我你已没资格选了
道心一碎,萧无衍便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他身上的灵力,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从一个金丹修士,退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百年修行,一朝散尽。
他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
报应……都是报应……
他时而哭,时而笑,状若疯癫。
林清雪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
师兄……师兄你醒醒……我们走……离开这里……
她还抱着一丝幻想。
只要能离开这里,只要师兄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萧无衍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爱,也不再是悔。
而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恨意的,毁灭欲。
妖女！他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毁了我一切的妖女！
他挣扎着,从地上捡起他的佩剑,疯了一样,向我冲来。
一个凡人,拿着一把剑,冲向一个魔。
这画面,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我甚至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杀我我轻声说道,萧无衍,你看看你自己,你,还配吗
他冲到我的面前,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刺出。
剑尖,离我的眉心,只有三寸。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股无形的魔气,挡住了他的剑。
那把曾经斩妖除魔的仙剑,此刻,却连我的护体魔气都无法刺破。
怎么会……他愣住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变得如此弱小。
弱小到,连伤害我分毫,都做不到。
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了他的剑尖。
你曾经有两个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是,好好爱我。
一个是,彻底杀了我。
可惜,你选了最愚蠢的第三条路。你伤害了我,却又放任我活下来,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而现在……
我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
那把陪伴了他百年的仙剑,应声而断。
……你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了。
断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敲碎了他最后一点尊严。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柄,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跪倒。
杀了我……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杀了我吧……媚儿……求你……
他终于明白,他永远也无法战胜我了。
对他而言,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他想死在我的手里。
或许在他那疯癫的脑子里,这,也算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了结。
杀了你我笑了。
萧无衍,你想得太美了。
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清醒地,痛苦地活着。
我要你,用你这双眼睛,看着我君临天下。
我要你,在你余下那漫长又无望的岁月里,日日夜夜,都活在对我的悔恨和恐惧之中。
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第十三章：以我骨灰祭,换你修为皆散尽
我说过,要让他活着。
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也更能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我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萧无衍,转头看向了那个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林清雪。
她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怕我,会像对付萧无衍一样,对付她。
放心。我走到她面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根本不配,死在我的手里。
我俯下身,看着这个毁了我一生的女人。
我要你,好好地,照顾他。
我指了指已经疯癫的萧无衍。
他如今,只是个废人。需要人喂饭,需要人擦洗。
而你,虽然也成了个废物,但至少,手脚还能动。
你们两个,一个偷了我的骨,一个毁了我的心。如今,一个疯,一个残。正好,凑成一对,在这万魔窟里,相伴终老。
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林清雪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照顾一个疯子
一辈子,留在这个鬼地方
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杀了我吧！她尖叫起来。
由不得你。
我屈指一弹,两道魔气,分别打入了他们二人的体内。
这不是什么禁制,只是一个标记。
一个,能让万魔窟里所有魔物,都认识他们的标记。
魔物们,不会伤害他们。
但会,时时刻刻,陪伴着他们。
让他们永生永世,都活在无边的恐惧和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手中那块相思骨。
它曾是我的骨灰。
它曾是我复仇的利刃。
现在,它也该,回归它最终的宿命了。
我抬起手,将相思骨高高举起。
它在我掌心,散发着最后的,妖异的光芒。
这光芒,照亮了萧无衍那张苍白绝望的脸。
萧无衍,看好了。
你所痴恋的,不过是我的一捧骨灰。
我曾以它为祭品,换来了你修为散尽,道心崩毁。
现在,它将成为我,踏上魔道之巅的,最后一块基石。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催动了体内的魔气。
轰！
相思骨在我的掌心,轰然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的粉末。
那是我最纯粹的本源。
也是,他所有爱恨的终结。
那些粉末,没有飘散。
而是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尽数涌入了我的眉心。
刹那间,我的修为,再次暴涨！
刚刚重塑的魔躯,在这股本源力量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完美。
我的神魂,与这方天地间的魔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我感觉,我就是魔。
魔,就是我。
我闭上眼,享受着这股力量带来的快感。
再睁开眼时,我的眼眸深处,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紫黑色。
那是,属于魔主的颜色。
第十四章：相思骨归位,血肉重塑复生时
当最后一粒骨灰,融入我的眉心。
我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又重组的声响。
我知道,我彻底完成了蜕变。
从一个天生媚骨的修士,变成了一个,以恨为骨,以魔为魂的,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的存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肌肤细腻,宛如羊脂白玉,却蕴含着足以撕裂山河的力量。
这副身体,比我过去那副,要好上千倍万倍。
我应该感谢萧无衍。
若不是他的绝情,我又怎能得到如今这番造化
魔主的声音,适时地在我脑海中响起。
恭喜你,小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你,是万万年来,第一个,成功以魔气重塑魔躯,并且,完美融合了自身本源法则的人。
现在的你,已经有资格,成为本座的,代言人。
代言人我挑了挑眉。
没错。魔主说道,本座被天道法则所困,无法离开这万魔窟半步。
但你,可以。
从今天起,你,便是这万魔窟,行走在人间的,唯一主宰。
去吧,去颠覆那些所谓的正道,去推翻那些伪善的法则。
让这片天地,都感受一下,来自深渊的,恐惧。
他的话,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
君临天下,执掌生死。
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权力。
若是以前的我,定会欣喜若狂。
可现在。
我看着瘫倒在地,如同两条死狗般的萧无衍和林清雪。
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洞窟。
心中,却只剩下一片,无尽的空虚。
大仇得报。
然后呢
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迷茫。
魔主轻笑一声：怎么复仇之后,便失去了目标
小东西,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萧无衍,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颗绊脚石。
而你的征途,是整片星辰大海。
别忘了,是谁,制定了‘天生媚骨即为原罪’的规则是谁,纵容了天衍宗的所作所为
是这虚伪的,天道。
你的敌人,从来不是萧无衍,而是这不公的,天！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是啊。
我恨萧无衍,恨林清雪。
但我更该恨的,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是这个,视女子为玩物,视天赋为罪过的,腐朽世界！
我要改变它！
我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的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的意！
要那诸天神佛,都烟消云out！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我胸中升起。
我不再迷茫。
我找到了,我新的道。
那便是,魔道。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直至,建立一个,属于我的,全新秩序！
我最后,看了一眼萧无衍。
他依旧在喃喃自语,疯疯癫癫。
他这一生,都将与林清雪一起,在这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中,相互折磨,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我转过身,向着洞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身后的黑暗,是我重生的摇篮。
身前的光明,是我即将征服的,战场。
第十五章：师兄别爱我,你的爱让我恶心
我走到了万魔窟的洞口。
外面,阳光正好。
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百年了。
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这人间的太阳。
只是,心境,早已天差地别。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踏出这片禁地。
一个沙哑到极致的,带着无尽绝望与乞求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媚儿……别走……
是萧无衍。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拖着残废的身体,爬到了我的脚边。
他抓住了我的裙角,仰起那张早已失去所有神采的脸,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再疯癫。
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死寂。
媚儿……我错了……他流着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走……
或者,带我一起走……让我做你的狗,做你的奴隶……怎么样都行……只要,能让我看着你……
他知道,一旦我踏出这个洞口。
他们,就将被永远地,遗弃在这片黑暗之中。
他怕了。
怕的不是魔物,不是黑暗。
而是,再也见不到我的,永恒的孤寂。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爱入骨髓,也曾恨入骨髓的男人。
他如今,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我,却连一丝一毫的快感,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无尽的,厌烦。
萧无衍。我缓缓开口,声音,比万魔窟里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你还记得,我被你扔进这里时,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他愣住了,似乎在努力回忆。
我替他说了出来。
你说,‘苏媚,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身不洁的骨头。’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是无边的悔恨。
是啊。我轻轻地,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
现在,我回来了。
用你最鄙夷的这副身躯,站在了你的面前。
而你,我曾经仰望的神明,如今,却跪在了我的脚下。
我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最残忍,也最妩媚的笑容。
师兄,你不是爱我吗
你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可惜……
我不爱你了。
你的爱,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我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从我的裙角上,一寸寸地,碾开。
然后,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那片,阔别百年的,阳光里。
身后,传来了萧无-衍,那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绝望悲鸣。
那悲鸣,最终,被我,永远地,关在了黑暗里。
从此,世间再无天衍宗首徒萧无衍。
也再无,那个为爱痴狂的苏媚。
有的,只是一个,行走于天地间的,复仇魔主。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