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深情眼:长潮眼里 > 第一章

1
暮色重逢
江北国际机场的落地窗外,暮色正从云层缝隙中渗进来。叶濛望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怀孕七个月的小腹在宽松的连衣裙下微微隆起,像被晚霞染红的云朵。夫人,李总让我来接您。司机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时,看见劳斯莱斯的车灯刺破暮色,李靳屿修长的身影从车门里走出,黑色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掌心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医生说你今天该做胎心监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叶濛抬头望进他深潭般的眼眸,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凝视着她,说跟我回家。
回到家时,保姆已经炖好了燕窝,李靳屿接过保温盅,用小勺轻轻搅了搅,试了温度才递到她手里。叶濛小口喝着,看他坐在对面处理文件,台灯的光晕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还在忙瀚海的事她放下勺子,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护她,被碎玻璃划到的。李靳屿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吻,快收尾了,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去宁绥住段时间。叶濛笑起来,眼底弯出好看的弧度,还记得你说过要在海边开音乐工作室吗我昨天路过中介,看到宁绥老码头那边有栋白色小楼在转租。他抬眸时,眼里盛着星光,明天就去签合同。
夜里叶濛起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书房的灯还亮着。她走过去,看见李靳屿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股权结构图皱眉,显示屏的光映得他下颌线格外锋利。又在查李凌白的旧部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洒在他颈窝。李靳屿反手将她拉到腿上,下巴抵着她发顶,他们在海外转移了一笔资金,牵扯到当年你父亲的案子。叶濛的动作顿了顿,手指攥紧他的衬衫,都过去了。他却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过不去的,我要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眼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在宁绥海边,他第一次对她坦白心意时的模样。
一周后,李靳屿带着叶濛去了宁绥。车子驶过熟悉的街道,叶濛趴在车窗上,看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掠过,突然指着街角的奶茶店,你还记得吗第一次给我买奶茶,你把全糖说成了三分糖。李靳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那天你喝到一半就扔了,我捡起来喝了半杯,甜得发苦。叶濛笑出眼泪,伸手去碰他的侧脸,现在知道我喜欢全糖了他侧过头,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们去看了那栋白色小楼,推开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院子里的三角梅爬满了围墙。李靳屿从背后抱住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音乐室,我在隔壁给你建录音棚。叶濛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突然转身吻他,带着海风的咸涩,李靳屿,我想在这儿生宝宝。他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这边医疗条件……我不怕。她踮起脚尖,吻他的喉结,只要你在,哪里都一样。
2
宁绥之约
决定搬回宁绥后,李靳屿用半个月时间处理完江北的事务,连瀚海集团的总部都迁了过来。叶濛的孕晚期反应越来越重,夜里总是睡不好,李靳屿就抱着她坐在飘窗上,给她讲小时候的事——讲他被母亲锁在地下室时,靠着墙壁数砖缝过日子;讲第一次弹钢琴,是偷偷摸了父亲书房里的旧琴,被发现后挨了打;讲遇见她之前,他以为这辈子都要活在黑暗里。那时候觉得,世界是块冰。他低头吻她的额头,掌心覆在她小腹上,感受着胎动,直到你撞进我怀里,带着一身的光。
生产那天,叶濛疼得攥紧了床单,李靳屿守在产房外,西装外套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时,他第一句话是我太太怎么样,看到叶濛被推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突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叶濛虚弱地笑,李靳屿,是个女儿。他抬头时,眼里全是红血丝,握住她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以后再也不生了。
女儿被裹在粉色襁褓里,眉眼像叶濛,眼睛却像李靳屿,黑沉沉的,看人时带着股认真劲儿。李靳屿给她取名叫李念安,叶濛问他为什么,他抱着孩子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碰她的小脸蛋,念着你,平安顺遂。
月子里,李靳屿推掉了所有应酬,每天准时回家给念安换尿布、拍嗝。有天夜里叶濛醒来,看见他坐在婴儿床边,借着月光看女儿,手指悬在半空,不敢碰,又舍不得移开。她像不像小天使叶濛轻声问,他回头,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像你。
念安满月那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都是宁绥的老街坊,当年叶濛父亲出事时,多亏他们帮衬。李靳屿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抱着女儿给大家敬酒,有人起哄让他唱首歌,他看了眼叶濛,真的清唱了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跑调跑到天边,叶濛却笑得眼泪直流。
客人走后,叶濛在书房整理文件,发现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李靳屿进来时,她正拿着盒子发呆,他走过来,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这是……我写给你的,没敢寄出去。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叶濛拿起最上面一封,日期是五年前,那时她还在酒吧驻唱,他是台下沉默的听众。信里的字迹潦草,却看得出发信人的用心——今天你唱了《遇见》,跑调了,可我觉得比原唱好听。下雨了,你没带伞,我在巷口等了半小时,没敢给你送过去。听说你要离开宁绥,我把所有积蓄都取出来,想让你别走,又怕你觉得我烦。
叶濛读着读着,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李靳屿从身后抱住她,我以前很怕,怕配不上你。她转过身,吻他的下巴,傻瓜,是我怕配不上你才对。
3
风波再起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瀚海集团突然爆出财务危机,李凌白的旧部联合外部资本,企图架空李靳屿的权力。那天他在公司忙到深夜,回家时满身酒气,叶濛给他递醒酒汤,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他们说,我永远摆脱不了我妈和我哥的影子。叶濛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她回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是李靳屿,是我丈夫,是念安的爸爸。
第二天,叶濛去了趟监狱,见了李靳屿的母亲。老太太头发白了大半,眼神浑浊,看到叶濛时,突然笑了,你和他爸当年一个样,眼里只有他。叶濛把念安的照片递过去,他现在很好,有我,有女儿。老太太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突然掉了眼泪,告诉他,别学我,别用恨过日子。
从监狱出来,叶濛去了公司,直接闯进了正在开的董事会。李靳屿看见她时愣住了,她却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文件,各位叔伯,当年我父亲的案子,你们多少知情,现在想踩着李靳屿上位,问问我同不同意。她把一沓证据摔在桌上,这些是你们和李凌白私下交易的记录,要不要我现在报警董事们的脸色瞬间变了,李靳屿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别冲动,叶濛却回头看他,眼神亮得惊人,我不是冲动,我是在护着我的家。
那天的会议最终不欢而散,李靳屿把叶濛堵在办公室,吻得又凶又急,谁让你冒险的叶濛喘着气,回吻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突然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我真怕失去你。不会的。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孩子,我们还有念安,还有海边的工作室,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风波过后,李靳屿彻底清理了公司的蛀虫,把重心放在了音乐工作室上。叶濛偶尔会去录音棚唱歌,李靳屿就坐在外面听,手里抱着念安,女儿咿咿呀呀地跟着哼,父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真模样,总能让叶濛笑场。
念安三岁那年,学会了走路,整天跟在李靳屿身后,喊爸爸喊得脆生生的。有天李靳屿在院子里修钢琴,念安拿着小锤子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敲琴键,结果锤子掉下来砸到了脚,哇地一声哭了。李靳屿赶紧抱起她,吹着她的小脚丫,眼眶比女儿还红,都怪爸爸,爸爸不该让你碰这些。叶濛站在门口看着,突然觉得,这个曾经浑身带刺的男人,早已被岁月磨成了绕指柔。
秋天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去了趟江北。叶濛带着念安去看了自己以前的学校,李靳屿就在旁边等,手里拿着女儿的小书包,像个普通的父亲。路过当年他们初遇的街角,叶濛突然停下脚步,那天你穿着黑色连帽衫,站在路灯下,我还以为你是坏人。李靳屿笑起来,把她揽进怀里,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是你把我变成了好人。
晚上住酒店,念安睡在中间,像只小章鱼一样抱着叶濛的胳膊。李靳屿侧身看着她们,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刚写的曲子,名字叫《我的两个月亮》。叶濛凑过去看,他赶紧关掉,还没写完。我听到了,很好听。她吻他的唇角,比你当年在酒吧听我唱的所有歌都好听。
4
岁月如歌
念安上幼儿园那天,李靳屿比谁都紧张,西装熨得笔挺,却在门口反复叮嘱老师,她不爱吃青菜,吃饭要哄着,午睡喜欢抱小熊……叶濛笑着把他拉走,放心吧,老师会照顾好她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李靳屿突然牵住她的手,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二人世界了。叶濛挑眉,那今天去海边
他们坐在礁石上,看海浪一遍遍涌上沙滩,又退下去。叶濛靠在李靳屿肩上,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在这里救了我,我还骂你多管闲事。记得。他低头吻她的发顶,那时候你像只炸毛的小猫,可爱得想让人欺负。叶濛掐了他一把,你才是猫,还是只腹黑猫。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是只只对你温顺的猫。
夕阳西下时,他们往回走,李靳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单膝跪地。叶濛愣住了,你干嘛补一个求婚。他打开盒子,里面不是钻戒,是枚素圈银戒指,当年太匆忙,连个像样的求婚都没有。叶濛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伸出手,看着他把戒指套在她的食指上——和无名指上的钻戒并排,像两段交缠的时光。李靳屿,她哽咽着,我愿意,一万次都愿意。
念安上小学后,迷上了钢琴,每天放学都要在工作室练到天黑。李靳屿就陪着她,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耐心得不像他。叶濛有时会拍下他们父女俩的背影,发在朋友圈,配文:我的两个音乐人。下面总有朋友评论,说真羡慕你们,叶濛每次都笑着回复,只有她知道,这份羡慕背后,是多少个相互扶持的日夜。
有天夜里,叶濛起夜,发现李靳屿不在床上。她走到书房,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上面是他母亲出狱的新闻。要去接她吗叶濛轻声问,他回头,眼里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去看看吧。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妈妈。
见面那天,李靳屿带着叶濛和念安去了约定的茶馆。老太太比上次见时苍老了许多,看到念安,眼神亮了亮,却不敢伸手抱。念安不怕生,脆生生地喊了声奶奶,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那天他们没说太多话,临走时,老太太把一个旧钱包递给李靳屿,里面是你小时候的照片,我一直带着。李靳屿接过钱包,指尖有些抖,常回家看看。叶濛在旁边说,老太太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街角,才慢慢转过身。
回去的路上,李靳屿一直没说话,手里攥着那个钱包。叶濛握住他的另一只手,都过去了。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是啊,都过去了。
念安十岁生日那天,举办了一场小小的钢琴演奏会,就在海边的工作室。她穿着白色的小礼服,坐在钢琴前,像个小大人。李靳屿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相机,全程笑得合不拢嘴。叶濛看着他们,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酒吧角落里沉默喝酒的少年,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这样的温柔模样。
演奏会结束后,念安扑进李靳屿怀里,爸爸,我弹得好不好好,比爸爸弹得好一百倍。他把女儿举起来,满眼的骄傲。叶濛走过去,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海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带着咸涩的暖意。
晚上,念安睡熟后,叶濛和李靳屿坐在院子里喝酒。月光洒在钢琴上,泛着温柔的光。你看,叶濛指着天上的月亮,像不像念安的眼睛李靳屿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突然低头吻她,不像,像你的眼睛。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有我啊。他笑着说,眼里的月光晃得叶濛睁不开眼。
5
月光永恒
时间就像海边的沙,不知不觉就从指缝溜走。念安上了大学,去了很远的城市学音乐,家里一下子空了不少。叶濛有些失落,李靳屿就每天带她去海边散步,给她弹新写的曲子,陪她重温那些年的时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海边过夜吗叶濛靠在他肩上,听着海浪声,你把外套给我盖,自己冻了一夜。谁让你笨,不知道带厚衣服。他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过那天的星星真好看,像你眼里的光。
念安结婚那天,穿着婚纱,挽着李靳屿的手,一步步走向新郎。李靳屿的眼眶红了,却一直笑着,把女儿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时,他说:我把我的月亮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叶濛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泪止不住地流,李靳屿走过来,用袖口给她擦眼泪,哭什么,我们还有彼此。
送走宾客后,老两口坐在海边的工作室里,看着念安从小到大的照片。李靳屿突然拉起叶濛的手,走到钢琴前,给你弹首曲子。是那首《我的两个月亮》,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弹完了。叶濛靠在钢琴上听着,音符像月光一样流淌,裹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段时光——初遇时的惊鸿一瞥,争吵时的歇斯底里,拥抱时的小心翼翼,还有无数个平淡日子里的相濡以沫。
曲子弹完,李靳屿抬头看她,眼里的深情和当年在宁绥海边时一模一样。叶濛,他轻声喊她的名字,谢谢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人。叶濛走过去,坐在他腿上,吻他的眉眼,该说谢谢的是我,李靳屿,谢谢你找到我,牵着我的手,走了这么久。
窗外,海浪依旧拍打着礁石,月光洒满了整个院子。李靳屿抱着叶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像抱住了全世界。他们都知道,岁月会老,头发会白,但只要身边还有彼此,每个长日将尽的黄昏,都会是新的开始。就像那首没唱完的歌,就像那片永远翻涌的海,就像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永远带着初见时的滚烫,和岁月沉淀的温柔。
6
琴键上的温柔
秋末的阳光变得温吞,透过三角梅的缝隙落在李靳屿的老花镜上。他正趴在钢琴上改乐谱,笔尖在泛黄的谱纸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看向院子里的叶濛。她正蹲在月季花丛前,小心翼翼地剪掉枯枝,浅蓝色的围裙沾了点泥土,像年轻时在宁绥老巷里打理花店的模样。
当心膝盖。他推开木窗喊了声,叶濛回头笑,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泛着柔和的银光,知道啦,你改完谱子没念念说下午带小外孙来。李靳屿放下笔,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人老了,零件总爱闹点小脾气。他走到院子里,从背后轻轻扶住她的腰,我来吧。叶濛拍开他的手,别仗着你是老李总就偷懒,当年在海边捡贝壳,你可比谁都能蹲。
他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确实,那年念安刚上小学,他们一家三口在沙滩上埋时光胶囊,他蹲了半个钟头,把叶濛写的信、念安画的画还有自己新谱的曲子塞进去,起身时差点闪了腰,叶濛笑他中看不中用,却还是牵着他的手慢慢走。
午后门铃响时,李靳屿正在厨房给小外孙找巧克力。小家伙像颗小炮弹冲进屋里,抱着他的腿喊外公,奶声奶气的,和当年的念安一模一样。叶濛在客厅教女儿看新种的兰花,你爸前阵子非要把钢琴挪到窗边,说这样弹琴时能看见海。念安笑着瞥向厨房,他啊,一辈子都把你放在心尖上。
夕阳斜照进客厅时,小外孙在地毯上爬,手里攥着李靳屿的老花镜。李靳屿坐在钢琴前,指尖划过琴键,弹起那首《我的两个月亮》,只是节奏慢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叶濛靠在门框上听,忽然想起五十岁那年,他突发心梗住院,醒来时攥着她的手说怕以后没人给你弹曲子了,当时她骂他傻,眼泪却把枕头浸湿了大半。
曲子终了,李靳屿抬头看她,眼里的光和六十多年前初见时没什么两样。叶濛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握住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窗外的海浪声漫进来,混着小外孙的笑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还弹得动不她轻声问。
只要你还听,就弹得动。他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海风吹过院子,三角梅的花瓣落在琴键上,带着一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