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金锁怨灵 > 第一章

蒙蒙细雨织就的薄纱,轻轻笼着七侠镇。
同福客栈的朱漆大门敞开着,将那带着泥土与青草气息的湿润凉意,连同街上行人稀疏的脚步声一并迎了进来。
檐下的灯笼在雨丝中晕开柔和的光圈,照亮大堂内一片暖融景象。
晏辰长身玉立,正俯身调试着悬浮在大堂中央、几乎隐形的全息投影仪,细微的蓝色光流在他指尖跳跃。
阿楚则懒洋洋地斜倚在柜台边,手里捻着一枚薄如蝉翼、泛着金属冷光的菱形芯片,对着佟湘玉晃了晃:掌柜的,瞧瞧,最新迭代的‘饕餮味蕾模拟器’,李大嘴要是装上,保管他能复刻出慈禧太后都没尝过的满汉全席味儿!
佟湘玉立刻来了精神,陕西腔调抑扬顿挫:额滴神呀上帝以及老天爷呀!阿楚你真是额滴财神奶奶!大嘴!李大嘴!快过来瞧瞧你滴大造化!
李大嘴正和吕青橙凑在一处,对着青橙手腕上投射出的一个虚拟蛋糕全息图指指点点。
青橙小脸兴奋得通红:大嘴叔叔,我要草莓的!中间加三层流心!还有巧克力脆珠!
李大嘴憨厚地搓着手:没问题!青橙小姐,包在额身上!有了阿楚老板这高科技,额给你整出个能转圈儿发光带唱歌滴蛋糕!
旁边的吕青柠微微蹙眉,小大人般严肃地叹了口气:青橙,蛋糕的分子结构稳定性与声光效应结合,需要精确计算卡路里溢出当量,否则会引发……
会引发快乐爆炸!白敬琪猛地从长凳上跳起,耍了个极其花哨的左轮手枪转枪花,枪口哗擦一声指向天花板,一脸臭屁,吕青柠,科学解释不了快乐!就像解释不了我的枪为什么这么快!
他冲青橙挤挤眼,换来小姑娘一个嫌弃又忍不住带点崇拜的眼神。
【青柠小侦探上线!卡路里溢出当量可还行!】
【敬琪这转枪,帅不过三秒,坐等老白削他!】
【大嘴要起飞!赛博厨神预定!】
【掌柜的眼里只有钱钱钱,但好真实好可爱!】
白展堂像阵风似的刮过,精准地一巴掌削在白敬琪后脑勺上,快得只剩残影:臭小子!枪口能对着天万一走火把郭巨侠他老人家送咱客栈房顶的琉璃瓦打碎了,你娘能把你腿打折了镶上去!
他顺手抄起柜台上一块抹布,身形如鬼魅般在几张桌子间穿梭,所过之处桌面光可鉴人,嘴里还念叨着打油诗,细雨绵绵客稀少,擦桌抹凳也挺好,偷得浮生半日闲,莫待客来忙断腰。
佟湘玉心疼地看着被白展堂擦得快包浆的桌子:展堂!省着点力气!抹布也是钱买滴!
郭芙蓉正拉着吕秀才的手,在相对清净的角落练习新学的英文歌,调子跑得九曲十八弯: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子曾经曰过,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呐!
吕秀才一脸宠溺又痛苦地点头附和:芙妹天籁,余音绕梁,三日……不,三月不绝!Good,
good,
very
good!
祝无双和她那气场两米八的老公龙傲天坐在窗边。
龙傲天一条腿豪迈地架在长凳上,手里盘着两个精钢锻造的浑圆机关球,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用他那标志性的粤普混合腔调,中气十足地指点江山:丢!细路仔玩枪不如跟我学机关术啦!一按掣,千军万马来相见!厚礼蟹,劲过佢老豆嘅葵花点穴手啦!
祝无双温柔地拍了他一下:师兄(白展堂),放着我来劝他啦。傲天,收声啦,吓到小朋友。
莫小贝亭亭玉立地倚在楼梯旁,指尖一缕赤红色的精纯内力如同活物般缠绕跳跃,时而化作小鸟,时而凝成莲花,她嘴角含笑,看着这满堂喧闹,一派宗师气度。
【小贝这内力操控,恐怖如斯!赤焰狂魔名不虚传!】
【龙哥日常diss老白,家庭弟位一目了然!】
【秀才:芙妹唱歌要命,但爱情使我耳聋!】
【无双姐姐还是这么温柔!龙哥好福气!】
邢育森和燕小六缩在门边角落。
邢捕头捻着自己的胡须,小眼睛滴溜溜转,压低声音:亲娘嘞,小六,瞧见没阿楚姑娘手里那玩意儿,要是弄到衙门去,审犯人时让他闻闻后悔药的味道……这影响仕途啊!大大的政绩!
燕小六紧张地抱着刀,猛点头:没错师父!替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咱……咱怎么开口要啊
就在这烟火气十足、现代科技与江湖气息诡异又和谐交融的时刻,门口的光线毫无征兆地扭曲、折叠,像一块被无形之手揉皱的丝绸。
空间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
一个身影,突兀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槛之内。
细雨仿佛在她身周停滞了一瞬。
那是个女子,一身早已褪尽鲜亮、磨损得露出底色的暗红嫁衣,样式古老得如同从墓穴壁画里走出来。
长发枯槁,几缕黏在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颊上。
最刺目的,是她枯瘦脖颈上紧紧箍着的一把黄金长命锁,锁身沉甸甸的,刻满了繁复到令人眼晕的缠枝莲与狰狞兽面纹,边缘深深嵌进皮肉里,仿佛已与她的骨头长在了一起,散发出一种沉重、怨毒、令人窒息的不祥气息。
客栈里所有的声音,嬉笑、打闹、歌唱、议论,像被一只巨手瞬间掐断。
悬浮的全息投影仪似乎受到干扰,投出的弹幕剧烈闪烁了一下,瞬间被新涌入的惊叹和恐惧刷满屏:
【卧槽!贞子嫁衣版出场方式过于炸裂!】
【那金锁!鸡皮疙瘩起来了!感觉好邪门!】
【莫小贝!保护我方赤焰狂魔!她眼神不对劲!】
【掌柜的快躲柜台后面!要命了这气氛!】
女子对周遭的凝固视若无睹。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枯瘦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颈间那冰冷坚硬的金锁。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眷恋和更深的痛苦。
干裂的嘴唇翕动,一串破碎、沙哑、带着浓重粤地腔调的低喃,如同浸透了千年寒冰的诅咒,幽幽地飘散在死寂的空气中:
锁住心……锁住命……一世……一生……都唔得脱身……嗬……嗬……
那声音像是粗糙的木片磨过朽木,每一个音节都刮擦着听者的神经。
铁蛋那高大魁梧的金属身躯瞬间从待机状态激活,眼中蓝光爆闪,一步横跨,精准地挡在阿楚和晏辰身前,粗犷的东北腔调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警报,响彻客栈:老板娘!老板!小心!这姐们儿不对劲!体内能量读数原地爆炸!保守估计,顶十个龙傲天哥捆一块儿!极度危险!高危红色警报!
龙傲天正端起茶杯,闻言噗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钢球都差点脱手:丢!老铁!你讲嘢啊!十个我厚礼蟹!边个顶得顺啊!
他嘴上不服,身体却诚实地绷紧了,机关球咔咔作响,瞬间展开成两个巴掌大的锋利齿轮盘,挡在祝无双身前。
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佟湘玉吓得腿一软,差点出溜到柜台下面,被白展堂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
白展堂脸色失色,点穴的指诀捏在袖中蓄势待发,额角冷汗涔涔,死死盯着那红衣女子。
莫小贝指尖跳跃的内力火焰猛地一缩,由赤红转为幽蓝,眼神锐利如刀锋。
吕青柠迅速将妹妹青橙拉到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
白敬琪的左轮枪口下意识地抬起,对准了那个不速之客,手指紧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
阿楚感觉身边的晏辰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强弓。
他温热的手掌第一时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后更深处带。
阿楚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紧绷力量,心也猛地一沉,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卡扣。
那红衣女子——金锁,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唯有最深处,燃烧着两簇幽暗、疯狂、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鬼火。
那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竟像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钉在了人群后方、亭亭玉立的莫小贝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理智,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毁灭欲和……嫉妒
点解……金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干枯的手指猛地指向莫小贝,指尖因用力而剧烈颤抖,点解……你……自由自在……我……一世锁死唔公平!唔公平!
凄厉的尖叫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尖锐地刺破空气!
金锁那只抚摸着金锁的手,猛地向外一甩!
锁——心——咒!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浓稠如墨汁般的黑色寒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低温,而是凝结了千年怨毒与绝望的阴煞死气!
寒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黑色冰晶,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直扑莫小贝!
小贝!数声惊呼同时炸响!
距离莫小贝最近的吕青橙反应最快,小丫头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双掌齐出,一股沛然莫御的惊涛骇浪掌力汹涌澎湃地轰向那片黑色寒流!
狂暴的掌风卷得桌椅乱晃。
然而,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雄浑掌力撞上黑气,竟如同泥牛入海!
黑气只是微微一滞,如同粘稠的沥青般将掌力包裹、吞噬、消融殆尽,速度几乎不减地继续涌向莫小贝!
哗擦!白敬琪惊怒交加,手中左轮手枪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特制的破煞弹头裹挟着刺目的白光,撕裂空气,精准射向金锁握锁的手腕!
金锁甚至没有回头。
那枚子弹飞至她身前三尺,仿佛撞进了一堵无形的、极其粘稠的墙壁。
子弹携带的巨大动能被疯狂抵消,速度骤减,最终在离她手腕不足一寸的空气中彻底停滞!
子弹表面瞬间爬满狰狞的黑色冰纹,然后啪一声轻响,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粉末,簌簌落下!
物理攻击无效啊老铁!龙傲天看得目眦欲裂,粤语都喊得变了调。
他双臂猛地一震,手中两个急速旋转的锋利齿轮盘呼啸着脱手飞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左一右绞向金锁的脖颈和腰腹!
盘上机关激发,弹出密密麻麻的淬毒尖刺!
雕虫小技。金锁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她只是随意地一挥手,动作带着一种腐朽的僵硬感。
一股更浓烈的黑气如同活物般涌出,瞬间缠绕上那两个呼啸的齿轮盘。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精钢打造的齿轮盘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的泥塑,瞬间扭曲、变形、崩解!
淬毒的尖刺在接触黑气的刹那就化为乌有!
碎片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青橙的惊涛掌被吞了!】
【敬琪的子弹冻碎了!龙哥的机关秒成渣!】
【这什么怪物防御!锁心咒物理魔法双免疫】
【小贝危险!!!快躲开啊!!!】
小贝姐姐!吕青柠急得大叫,试图冲过去,却被郭芙蓉死死拉住。
莫小贝面对那扑面而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黑色寒流,眼神却异常沉静。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印记。
嗡!
一股磅礴浩瀚、至阳至刚的赤红色内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灼热的气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将靠近的桌椅推开数尺,木质表面甚至腾起细微的青烟。
她双掌平推,赤红内力凝成一面厚实的火焰巨盾,悍然迎向那片死寂的黑暗!
轰——!
赤红与墨黑,至阳与至阴,两股截然相反、属性相克的力量狠狠撞击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剧烈能量湮灭声!
滋滋滋——!
刺目的红黑光芒疯狂闪烁、吞噬、抵消!
莫小贝脚下的青砖寸寸龟裂,她闷哼一声,身体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滑退半步,火焰巨盾剧烈摇曳,光芒明显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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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气虽然也被消融了大半,但残余的部分依旧顽固地穿透了火焰盾的边缘,如同毒蛇般噬向她的面门!
小贝!白展堂和佟湘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道身影,比白展堂的轻功更快!比所有人的反应更决绝!
晏辰!
他一直在阿楚身前,紧盯着金锁的一举一动。
当金锁的目光锁定莫小贝,当那恐怖的锁心咒爆发,当莫小贝的火焰盾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残余黑气即将噬人的瞬间,晏辰眼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那东西沾到小贝和阿楚!
阿楚退后!他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
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选择。
他并非直接扑向莫小贝,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双臂张开,整个人如同最坚固的壁垒,精准地挡在了那残余的、绕过火焰盾的黑色寒流与莫小贝、以及他身后的阿楚之间!
同时,他手腕上一个银色的金属护腕光芒急闪,瞬间张开一面半透明的能量护盾!
然而,那锁心咒的残余死气,其阴毒诡异远超能量护盾的防御范畴!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晏辰撑开的能量护盾仅仅抵挡了不到半秒,表面就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下一瞬,护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
残余的、凝练如实质的黑气,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扑上了晏辰的身体!
晏辰!!!阿楚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晏辰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极致寒意瞬间穿透了皮肤、肌肉、骨骼,直抵脏腑!
他的动作凝固了,还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
一层厚厚的、散发着不祥黑芒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胸口被黑气侵蚀的地方蔓延开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
冰层迅速覆盖了他的胸膛、肩膀、脖颈……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尽所有血色,变得比金锁还要苍白,嘴唇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眼中最后的光芒,是看向阿楚方向的、无法言说的担忧,随即迅速黯淡、凝固。
仅仅一息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在所有人眼前,化作了一尊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黑色冰雕!
那冰雕栩栩如生,凝固了他最后那守护的姿态,也凝固了阿楚心碎欲裂的绝望。
晏辰——!阿楚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捏碎!
她踉跄着扑向那尊黑色的冰雕,指尖触碰到那刺骨的寒冷,瞬间被冻得通红,却不管不顾,眼泪汹涌而出,晏辰!你醒醒!你看着我!
铁蛋的电子眼中红光狂闪,发出刺耳的警报音:老板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核心体温接近绝对零度!危险!危险!
他那庞大的金属身躯瞬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场,试图隔绝晏辰与外界的寒气联系,但收效甚微。
傻妞的四川话带着哭腔:老板娘!老板遭冰封了!那黑气霸道得很!铁蛋哥的能量场挡不住核心冻伤!
她双手飞快地在空中划动,投射出复杂的诊断界面,数据流瀑布般刷下,全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
【晏辰!!!!】
【啊啊啊啊啊辰哥!!!】
【冰封了!这锁心咒太毒了吧!】
【阿楚别碰!那冰有古怪!】
【铁蛋傻妞快想办法啊!救人啊!】
厚礼蟹!龙傲天看着那尊黑色冰雕,又惊又怒,额头青筋暴跳,物理魔法都唔得连晏辰兄弟咁高科技都顶唔住锁心锁心,真系锁到人变冰棍!
他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翻倒的凳子上,凳子瞬间四分五裂。
晏辰大哥!莫小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被冰封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赤红的内力不受控制地在周身狂暴涌动,带着焚尽一切的愤怒,妖女!我跟你拼了!
她双掌赤红如烙铁,就要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
小贝别冲动!白展堂死死拉住她,声音都在抖,那鬼东西碰不得!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极致的恐慌。
只有阿楚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啜泣声,以及铁蛋傻妞急促的警报声在回荡。
金锁空洞的目光扫过那尊挡在少女身前的黑色冰雕,又落回到扑在冰雕上痛哭的阿楚身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竟极其缓慢地、扭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颈间的金锁,在她无声的嗬嗬喘息中,似乎又沉重了一分,压得她枯瘦的脖子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阿楚。
晏辰就在她眼前,被那诡异的黑冰封存,触手是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冷。
铁蛋的警报声像锥子一样扎进她的脑子:老板娘!老板的生命反应在持续衰减!核心机能濒临崩溃!常规解冻手段无效!那黑冰蕴含的阴煞能量正在侵蚀他的生命本源!
傻妞带着哭腔的四川话也在耳边喊:老板娘!快想办法!老板撑唔到好久咯!
心碎、恐惧、愤怒……无数情绪在阿楚胸腔里爆炸,几乎要将她撕裂。
但就在这崩溃的边缘,一股源于骨子里的狠劲和属于科学家的绝对理智,如同冰水般强行浇灭了混乱的火焰。
闭嘴!哭有屁用!阿楚猛地一抹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瞬间换了个人。
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灵动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和近乎疯狂的专注。
她不再看那尊让她心碎的冰雕,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几米外那个怨气冲天的红衣身影——金锁。
铁蛋!最高功率,给我稳住晏辰的核心温度!用‘炽阳’矩阵,不计损耗!傻妞!切断所有非必要功能,所有算力给我全力分析她颈上那把锁!我要知道那东西的所有能量波动特征、精神烙印频率、一切!快!阿楚的声音又快又急,每一个指令都清晰得如同手术刀。
是!老板娘!铁蛋和傻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执行。
铁蛋胸口装甲板滑开,露出一个复杂的能量矩阵核心,炽白的光芒亮起,笼罩住晏辰的冰雕。
傻妞眼中数据流狂闪,无形的扫描波束聚焦在金锁颈间的长命锁上。
金锁似乎对阿楚的指令毫无反应,她的目光依旧空洞地越过众人,执着地、怨毒地锁死在莫小贝身上,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诅咒。
颈间的金锁,在她怨念的催动下,散发出更加幽暗、更加不祥的微光。
【阿楚爆发了!科学家模式上线!】
【快分析那把锁!那绝对是关键!】
【铁蛋傻妞给力啊!一定要撑住晏辰!】
【金锁还在盯着小贝!怨念太深了!】
阿楚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排除所有干扰信息。
物理攻击无效,能量攻击被吸收转化,精神冲击
金锁本身就是怨念的集合体!
常规手段在她面前就是笑话!
锁心咒……锁心……阿楚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自己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环。
她的目光掠过金锁身上那件腐朽的嫁衣,那象征束缚与绝望的金锁,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嫉妒、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丝迷茫痛苦的眼睛上。
执念……是她的牢笼……也是唯一的钥匙!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黑暗的迷雾!
傻妞!分析结果!阿楚低喝。
老板娘!搞到咯!傻妞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那把金锁!能量波动核心系一种极度凝结滴精神怨念!物理结构反倒次要!它像是个放大器,把她滴痛苦、不甘、嫉妒,特别是对‘自由’滴扭曲渴望,放大到形成实质攻击!但扫描显示,锁芯最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滴……向往波动!被压抑得快要消失咯!
向往波动!
对自由的向往!
哪怕被扭曲,被压抑!
阿楚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她猛地探手入怀,再抽出时,掌心已托着一个仅有鸡蛋大小、通体银白、表面流淌着水波般光晕的金属圆球。
球体中心,一点蓝芒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
记忆投影仪‘心渊’……赌一把了!阿楚没有丝毫犹豫。
她猛地将圆球向空中一抛!
激活!最大功率!目标精神烙印——金锁!搜索关键词——‘自由’!构建——她心底最深处渴望却不敢想象的平行世界影像!用她最熟悉的场景!给我破开她的心防!
嗡——!
银白圆球悬浮到金锁头顶数尺之处,骤然爆发出柔和却无比强烈的光芒!
光芒并非向下投射,而是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充满了整个客栈大堂的每一寸空间。
空气仿佛变成了巨大的立体荧幕。
光芒中,景象飞速变幻、凝聚!
不再是阴雨绵绵的同福客栈。
画面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无垠、绿草如茵的塞外草原,如同一幅壮丽的画卷在所有人眼前展开!
天空是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宝石蓝,白云如絮。
阳光灿烂得耀眼,带着自由奔放的气息。
画面中心,一匹神骏的枣红色烈马正撒开四蹄狂奔!
它鬃毛飞扬,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贲张有力,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而骑在马背上的身影,让所有看到的人,包括金锁自己,都心头巨震,瞬间失声!
那是一个穿着火红劲装的女子!
长发不再是枯槁地披散,而是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在疾驰中如旗帜般飞扬!
她的脸上没有毫无生气的苍白和怨毒,而是健康的红晕,洋溢着一种肆意张扬、酣畅淋漓的笑容!
眉眼弯弯,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声清脆如银铃,乘着风远远传来!
哈哈哈哈哈!驾!再快些!再快些!她纵情高呼,声音里充满了金锁此生从未有过的鲜活与自由!
她的脖颈上,空空如也!
那沉重怨毒的金锁,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骑马!是她!】
【我的天!这是……平行世界的金锁!】
【她在笑!她笑得真好看!像太阳一样!】
【没有金锁!没有嫁衣!她在飞!】
【自由……这就是她想要的吗泪崩了!】
全息投影逼真到了极致。
马蹄踏过草地的震动,青草混合着泥土与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风吹过发梢的触感,甚至那女子笑声中纯粹的快乐,都仿佛穿透了时空,真实地撞击在每个人的感官上,更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进了金锁那被怨毒冰封的心湖!
金锁那空洞燃烧着鬼火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中那个纵马狂奔、放声大笑的红衣身影。
她抚摸着颈间金锁的枯手,第一次,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幅度越来越大!
不……不可能……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气音,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呜咽。
那沙哑的粤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刺痛,点解……点解会系……我点解……无锁……
投影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那红衣女子策马奔上一处高坡,勒住缰绳。
烈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嘶!
女子稳稳坐在马背上,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无垠的草原,胸脯因激动而起伏。
她解下腰间挂着的牛皮酒囊,拔掉塞子,仰头豪迈地灌了一大口!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扬起的下巴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痛快!她抹了把嘴,眼中闪烁着星辰般明亮的光彩,那是金锁眼中早已熄灭的光芒。
她对着辽阔的天地,用尽全身力气纵声长啸,啸声穿云裂石,带着冲破一切桎梏的畅快:天地之大!任我遨游——!哈哈哈哈!
这声长啸,如同惊雷,炸响在金锁毫无生气的心底!
嗬……呃……金锁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空洞的眼中,那两簇怨毒的鬼火疯狂摇曳、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无法掩饰的茫然、痛苦和……一种被深埋了无数岁月、几乎被遗忘的渴望!
她死死抓着自己颈间的金锁,枯瘦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响声。
那冰冷的金属,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掌心,灼烧着她的灵魂。
唔系……唔该系咁……她摇着头,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像是迷路的孩子,锁……锁住我……一世……一生……
她反复念叨着,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支撑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该醒了!阿楚的声音如同冰凌碎裂,清晰地穿透金锁混乱的呓语。
她站在晏辰的冰雕旁,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直视着金锁那双痛苦挣扎的眼睛,看看她!那才是真正的你!没有被枷锁扭曲,没有被绝望吞噬的你!你羡慕莫小贝你嫉妒她的自由可你心底真正渴望的,不就是像她(指着投影中骑马的身影)那样,像小贝那样,无拘无束,纵情天地吗!
阿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金锁混乱意识的最深处:那把锁,困住的从来不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是你的执念!是你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锁在了无边地狱!你恨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是你不敢砸碎这枷锁的自己!
啊——!!!
金锁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那尖叫中蕴含的痛苦、挣扎、不甘、怨毒,以及一丝被强行撕开伪装、暴露在阳光下的恐惧和……微弱的清明,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风暴!
嗡!
她颈间那沉重怨毒的金锁,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幽暗光芒!
锁身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左冲右突,想要破壳而出!
锁体表面那些繁复的缠枝莲和狰狞兽面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
咔…咔咔……
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金锁内部传出!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如同蜿蜒的黑色闪电,骤然出现在金锁光滑冰冷的表面上!
裂痕迅速蔓延、分叉!
第二道!
第三道!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整个锁身!
唔……唔……金锁痛苦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金锁,仿佛想阻止它的崩裂,又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暗红的嫁衣无风自动。
碎!给我碎开!阿楚紧紧盯着那布满裂痕的金锁,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无声呐喊。
铁蛋和傻妞的扫描数据在阿楚眼前疯狂刷新:精神怨念能量指数断崖式下跌!核心执念结构正在瓦解!锁体物理结构强度归零!崩溃临界点!
【锁要碎了!快看!】
【阿楚的话戳到她心窝子里了!】
【她看到了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己!】
【执念散了!牢笼要破了!】
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在投影中那个纵马长啸的红衣女子身影映照下——
嘣!
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的轻响!
那把禁锢了金锁不知多少岁月、凝聚了无尽怨毒与绝望的黄金长命锁,终于彻底崩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四散飞溅的碎片。
锁身就在金锁枯瘦的手中,寸寸断裂、剥落、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光的金色尘埃!
那尘埃没有落下,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又像是终于解脱了束缚,在空气中盘旋、上升,散发出点点微弱却纯净的金芒,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围绕着金锁缓缓飞舞。
金锁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僵在原地。
束缚了她一生的沉重枷锁,消失了。
脖颈上,只留下一圈深可见骨的、紫黑色的陈旧勒痕,狰狞而凄凉,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残酷。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起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脖颈。
指尖触碰到那圈冰冷的勒痕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滴浑浊的眼泪,终于挣脱了干涸眼眶的束缚,顺着她苍白枯槁的脸颊,缓缓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不再是无声的怨毒,不再是绝望的干嚎,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温度、带着无尽悲凉与释然的泪水。
泪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垢,留下蜿蜒的痕迹。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燃烧着怨毒鬼火、空洞如同枯井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奇异地清明了些许。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努力地望向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那个红衣劲装、纵马长啸的自己,身影在灿烂的阳光下,渐渐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颈间金锁所化的尘埃一样,旋转着,升腾着,融入了那片广袤无垠的碧空之中,消失不见。
唯有那畅快淋漓的笑声,仿佛还在这寂静的客栈里回荡。
金锁的目光,缓缓移向那尊守护在莫小贝身前、依旧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黑色冰雕——晏辰。
那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茫然,有一丝极淡的歉意,更多的,是一种仿佛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阿楚身上。
阿楚正紧紧抱着晏辰的冰雕,泪水无声滑落,眼神却依旧带着不顾一切的倔强和等待。
金锁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翕动着。
没有声音发出,但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那无声的叹息和解脱。
【金锁碎了……她哭了……】
【解脱了吗那眼神……好复杂……】
【她在看晏辰的冰雕!有歉意!】
【阿楚还在等!晏辰有救了吗】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金锁身上那件暗红腐朽的嫁衣,如同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点燃,开始从衣角、袖口处,一点一点地化作细碎的光点,向上飘散!
那光点不再是怨毒的黑色或金色尘埃,而是纯净的、温暖的、带着淡淡橘红色的微光,如同晨曦中消散的薄雾。
嫁衣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露出她里面同样残破、却素白的中衣。
她枯槁的长发也在褪色、变得柔顺,如同被无形的梳子理顺,在微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身体轮廓,在光点的消散中,也开始变得透明、模糊。
仿佛她本身的存在,也随着那象征束缚的嫁衣和金锁一起,正在回归天地,走向最终的消散。
唔……金锁似乎想说什么。
她最后看了一眼阿楚,又看了一眼那尊守护的冰雕,目光扫过满堂紧张注视着她的人们,最终,她的视线穿过洞开的大门,投向客栈外。
不知何时,那绵绵的细雨,已经停了。
乌云散去,天空洗过一般澄澈湛蓝。
一道绚丽的七彩虹桥,横跨在七侠镇上空,一端恰好落在这同福客栈的屋檐角,另一端延伸向遥远的天际。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特有的清新气息,阳光穿过云层,暖洋洋地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金锁那张依旧苍白、却已褪去怨毒扭曲的脸上,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很轻,如同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万般皆休的彻底释然与平静。
是她出现在这里后,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属于人的表情。
她的身体,在温暖的阳光和橘红色光点的包裹下,已经透明得如同一个幻影。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带着雨后青草芬芳的清风,穿堂而过。
风中,一句极其轻微、沙哑、却异常清晰的粤语呢喃,如同情人的低语,清晰地飘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最终的自由:
多谢……你……让我……自由……
余音袅袅,随风而散。
那阵清风拂过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带着雨后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也带走了最后一点橘红色的微光。
金锁站立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
没有留下任何尘埃,没有半点痕迹,仿佛那个身负千年怨毒枷锁的红衣女子,从未出现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解脱之意,以及那句飘散的粤语道谢,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走了化风了】
【那句多谢……听哭了!】
【解脱了!真正的自由了!】
【彩虹!雨停了!天晴了!】
客栈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神迹般的消散所震撼,久久无法回神。
佟湘玉捂着心口,喃喃道:额滴神呀……这就……走咧
白展堂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冷汗才后知后觉地浸湿了衣衫。
莫小贝指尖跳跃的内力火焰悄然熄灭,看着金锁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
郭芙蓉紧紧抓着吕秀才的手,两人交换眼神,都看到了惊悸与一丝悲悯。
龙傲天收起了他的机关球,难得地沉默了,只低声嘀咕了一句:厚礼蟹……算你走得潇洒。
老板!老板娘!好消息!铁蛋那充满惊喜的东北腔如同炸雷般打破了寂静,老板身上的黑冰!能量源消失!结构正在快速崩解!核心体温开始回升!生命体征稳定!
傻妞也欢呼雀跃,四川话脆生生的:老板娘!老板得救咯!黑冰化咯!
阿楚猛地一震,所有的注意力瞬间从金锁消失的地方拉了回来!
她立刻低头看向怀中的晏辰。
果然!
那坚硬如玄铁、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黑色坚冰,此刻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裂纹中,不再是毫无生气的黑色,而是透出晏辰衣衫原本的色泽!
冰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开始一片片剥落、融化,化作微凉的水汽升腾而起,再无半点阴寒怨毒的气息!
晏辰!晏辰!阿楚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小心翼翼地拂去他脸上最后一点融化的冰水。
晏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轻振。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初时,眼神还有些失焦和迷茫,仿佛刚从一场极其漫长寒冷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但当他的视线对上阿楚那双蓄满泪水、盛满了无尽担忧和失而复得狂喜的眼眸时,那点迷茫瞬间被驱散。
他扯动了一下被冻得有些麻木的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微弱却清晰:阿楚……别哭……我没事……
他努力抬起还有些僵硬的手臂,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吓死我了!阿楚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尚且带着凉意的身体,眼泪决堤般涌出,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混蛋!谁让你挡的!谁让你逞英雄的!你要是……你要是……
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呜咽。
晏辰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暖和颤抖,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哄着,声音还有些沙哑: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下次一定先跟你打报告再挡枪,好不好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他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阿楚的耳朵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连啜泣都顿了一下,没好气地捶了他胸口一下,却抱得更紧了。
【啊啊啊晏辰醒了!太好了!】
【阿楚暴哭!心疼死我了!】
【劫后余生!抱紧点!再抱紧点!】
【辰哥刚醒就撩虎狼之词虽迟但到!】
【掌柜的快看!彩虹在咱家房顶!】
咳!咳咳!佟湘玉适时地清了清嗓子,陕西话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一丝调侃,额说二位,腻歪够了没这地儿还这么多人呢!额滴个神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看外面,彩虹都挂咱房檐角咧!这可是好兆头!大嘴!赶紧的!整几个硬菜!今儿个额请客!给晏辰压惊!给大伙儿压惊!庆祝咱同福客栈又渡了一劫!
好嘞!掌柜的!李大嘴立刻精神抖擞,撸起袖子就往厨房冲,瞧好吧您!今儿个整点高科技满汉全席!保管让您吃了三月不知肉味!
慢着!邢育森眼珠一转,挺着肚子,官威十足地踱步出来,指着地上那些被龙傲天机关碎片、被掌风波及的桌椅(虽然并未真正损坏,只是有些移位),还有白敬琪子弹留下的微量灼痕,一脸严肃,亲娘嘞!这打斗现场!破坏公物!影响极其恶劣!虽然歹徒伏法……呃,化风了,但这赔偿问题……
燕小六立刻拔出半截刀,咋咋呼呼地帮腔:对!赔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这损失必须有人负责!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唱段数来宝给大家助助兴白展堂没好气地打断他,顺手把最后一张桌子摆正,我说邢捕头,燕捕快,这桌椅板凳不都好好的房顶也没漏!那点灰,我两抹布的事儿!您二位就别在这儿‘亲娘嘞’、‘七舅姥爷’地碰瓷儿了!是不是想蹭顿大嘴的高科技大餐啊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邢育森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白展堂!你!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亲娘嘞,这影响仕途……
得得得!佟湘玉豪气地一挥手,今儿个高兴!饭管够!邢捕头小六也坐下一起吃!就当是给咱七侠镇两位守护神压压惊咧!
她特意把守护神三个字咬得挺重。
邢育森和燕小六立刻眉开眼笑,顺势就坐下了。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吕青橙拉着吕青柠跑到晏辰身边,小脸上满是关切:晏辰哥哥,你还冷不冷呀青柠姐姐说能量守恒,被冻了要补充热量,我让大嘴叔叔给你做最甜的拔丝地瓜!
吕青柠则一本正经地补充: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你需要摄入大于等于被冰封时散失的热量,建议选择高糖高脂食物,效率最优。
晏辰被两个小姑娘逗笑了,揉了揉青橙的脑袋,又对青柠点点头:多谢青柠小博士建议,那拔丝地瓜就靠青橙妹妹了。
白敬琪凑到莫小贝身边,挠了挠头,想说什么又憋住,最后只憋出一句:小贝姑姑……刚才……你真厉害。
莫小贝睨了他一眼,嘴角微翘:还行吧,比你那花架子转枪强点。
白敬琪顿时涨红了脸:哗擦!我那叫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龙傲天搂着祝无双,看着外面横跨天际的绚丽彩虹,难得地没diss人,用他那粤普感慨:丢!雨过天晴,彩虹当空,老婆仔,系咪好靓
祝无双依偎着他,温柔笑道:系啊,师兄,好靓。
她看向金锁消失的地方,轻声补了一句,希望她……真嘅自由了。
郭芙蓉靠在吕秀才肩上,看着窗外的彩虹,轻声哼起了不成调的英文歌: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吕秀才扶了扶眼镜,深情款款:芙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Good,
good,
very
good!
【哈哈邢捕头日常碰瓷失败!】
【青橙青柠太可爱了!一个要拔丝地瓜一个讲热力学!】
【敬琪在小贝面前秒怂!小贝气场两米八!】
【龙哥难得温柔!无双姐姐好幸福!】
【秀才的芙妹滤镜厚过城墙!】
【彩虹彩虹!快许愿!】
悬浮的全息投影仪忠实地将客栈内这温馨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劫后余生景象,连同窗外那一道绚烂的七色彩虹,一同传递了出去。
沉寂了片刻的弹幕,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轰然爆发:
【封建礼教吃人的金锁,终化雨后天边虹。】
【莫哭莫怕莫小贝,侠女自有赤焰辉。】
【佟掌柜一碗鸡汤暖,同福永远是吾乡。】
【愿那缕清风,真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