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葬礼刚结束,叔父就逼我招赘婿才能继承股权。
我随手拽过助理陈砚:就他了。
所有人都笑我找了个吃软饭的废物助理。
他们不知道,陈砚是被家族流放的科技天才。
他帮我揭露叔父阴谋,击退商业对手,坐稳继承人位置。
当我爱上他时,他却说:我只是利用你复仇。
家族会议上叔父勾结外敌对我发难。
陈砚突然公开身份:动我太太,问过她丈夫了吗
他牵起我的手:姐,打脸要这样才够响。
1
松柏森森的墓园里,初秋的冷雨缠绵如泪。林晚晴一身肃穆的黑,站在新垒起的坟茔前,墓碑上父亲的笑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他走了,走得猝不及防,像被生生抽走了她赖以支撑的脊梁骨。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激得她微微一颤,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荒芜和寒意。
晚晴啊,节哀。
一只手带着过分刻意的温度,重重按上她的肩膀。林晚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的叔父林国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胜券在握的悲悯。大哥走得突然,留下这么大个摊子,你一个女孩子,不容易。
林晚晴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她苍白却紧绷的下颌线滴落。那双被泪水洗过、又被雨水浸润的眼眸深处,是燃烧的火焰,足以焚毁任何虚假的同情。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国栋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堆满关切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个嘴角几乎压不住得意弧度的堂兄林宇轩。
是不容易,林晚晴开口,声音不大,却像薄冰碎裂般清晰,瞬间割裂了雨幕里压抑的寂静,所以叔父和堂哥,这就迫不及待要来替我‘分忧’了
林国栋脸上的悲悯僵了僵,随即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取代。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越过林晚晴,扫向身后几位同样被雨水打湿了肩头的集团元老和核心股东。晚晴,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启明科技’的未来。大哥遗嘱是白纸黑字,你继承股权的前提……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而充满压迫,是你必须已婚。
对!林宇轩立刻接腔,语气轻佻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唾手可得的玩具,堂妹,你今年也三十二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这可是爸爸和爷爷当年定下的规矩,也是为了集团稳定着想。总不能让你一个没成家的女人,独自担着这么大的担子,万一将来便宜了外人……
外人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过林晚晴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男人——她的助理,陈砚。陈砚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大半都倾斜在林晚晴头顶,自己半个肩膀暴露在雨中,深色的西装布料洇开更深的湿痕。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只是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安静得像一尊没有存在感的背景雕塑。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个靠着一点机灵劲儿攀附上林晚晴的、不值一提的软饭男。
林晚晴的目光掠过林宇轩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又扫过叔父林国栋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那些藏在规矩和关心之下的獠牙,森冷地抵在她的咽喉。她需要一个丈夫,一个名义上的赘婿,一个能立刻堵住所有悠悠之口的工具。一个……在她完全掌控局面之前,足够安全的工具。
时间仿佛被冰冷的雨水凝滞。林国栋和林宇轩的嘴角,那抹笃定她走投无路、只能屈服的嘲弄几乎要成形。几位老股东交换着眼神,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审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林晚晴忽然动了。她猛地抬手,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了身后那只为她撑着伞的、骨节分明的手腕。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林晚晴用力将陈砚往前一带,年轻男人一个踉跄,被拽到了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雨水立刻打湿了他额前几缕碎发。她抬起头,下颌绷紧,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林国栋和林宇轩,声音斩钉截铁,穿透雨幕:
用不着麻烦!就他了,陈砚。我的助理,也是我的丈夫。
什……什么!林宇轩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指着陈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他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助理林晚晴你疯了!
晚晴!林国栋的脸色瞬间铁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暴怒,胡闹!简直是儿戏!启明科技的未来,岂能交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助理他算什么东西!
质疑和鄙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集地刺向陈砚。他依旧垂着眼,被林晚晴紧攥的手腕处传来她指尖冰凉而用力的触感。雨水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滴在紧抿的唇线上。他沉默着,像个被推上舞台却不知如何表演的木偶,甚至没有试图挣脱林晚晴的手,任由她将自己当作一面抵挡风暴的盾牌。
林晚晴感觉到他手腕皮肤下脉搏沉稳的跳动,那奇异的节奏,竟稍稍压下了她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她迎着叔父和堂兄喷火的目光,反而向前踏了一小步,将陈砚挡在了自己身后一点点。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他是我选的人,林晚晴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合不合法,合不合规,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手续,今天之内我会办好。股权,我会如期接手。至于他算什么东西……她停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扫过林国栋父子,至少现在,他是我林晚晴的丈夫。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干不净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雨声哗哗,敲打着冰冷的墓碑和黑色的伞面。林国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晴你、你……了半天,却硬是被她眼中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厉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林宇轩更是脸色铁青,死死瞪着陈砚,仿佛要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
陈砚依旧安静地站着,在林晚晴身后,像一片沉默的影子。只有那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下,深潭般的眸底,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涟漪,悄然荡开,又迅速归于沉寂。
2
启明科技顶楼,总裁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秘书区所有探究的目光。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如同卸下了一副沉重的铠甲。
林晚晴挺得笔直的脊背瞬间垮塌下来。她踉跄两步,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拖沓声,整个人几乎是扑倒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冰冷的皮革触感透过薄薄的黑色西装外套渗入肌肤,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墓园里那场令人窒息的交锋,连同父亲猝然离世的巨大空洞,此刻才如同迟来的海啸,狠狠拍击着她强撑的堤坝。疲惫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林晚晴闭上眼,父亲最后躺在病床上枯槁的面容,母亲决绝离去的背影碎片般在黑暗中交替闪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林总。
一个平静得近乎没有情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林晚晴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惊怒和尚未褪尽的脆弱。陈砚不知何时已无声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正伸手调试着百叶帘的角度。午后的阳光被切割成细长的光条,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他侧对着她,专注地调整着光线,仿佛刚才在墓园里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主角不是他。
光线太强,刺眼。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是关心还是仅仅完成一项助理的分内工作。
看着他这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林晚晴心底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她坐直身体,双手用力按在冰凉的办公桌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陈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刚才在下面……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们那样说你……
陈砚停下了动作,终于转过身,正面看向她。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深秋无风的湖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强装镇定却难掩狼狈的模样。说什么他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说我是吃软饭的废物助理他嘴角甚至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们说的,是事实的一部分。助理的身份,是事实。今天之前,我们之间除了雇佣关系,也的确什么都没有。
他的坦诚像一盆冷水,浇得林晚晴一时语塞。怒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得难受。
所以,陈砚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林总现在需要我做什么除了法律上那个‘丈夫’的头衔之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的手上,声音低沉了几分,或者,你需要一杯热水
那最后一句平淡的询问,像一根细小的针,出其不意地刺破了林晚晴强撑的硬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她狼狈地别开脸,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
不必。她生硬地拒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如常,去法务部,盯着他们,今天之内把手续办好。另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商场上那个杀伐决断的林晚晴,我需要‘海蓝’项目技术部最新的核心代码安全评估报告,还有上周宇轩经手的那笔三千万设备预付款的最终流向明细,越详细越好。
海蓝项目是启明科技押注未来的核心,而林宇轩经手的款项……林晚晴眼底寒光一闪。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叔父父子敢在葬礼上发难,背后必然有鬼。
陈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她交代的只是订一张机票或者安排一场会议。明白。他简洁地应道,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保证。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林晚晴办公桌上那台配置顶尖、连接着公司核心数据库的电脑主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嘀嘀蜂鸣!屏幕瞬间闪烁,刺眼的红光伴随着巨大的警告弹窗疯狂跳出:
【警告!检测到未知来源高强度数据流攻击!】
【核心数据库防火墙正在被暴力破解!】
【入侵等级:最高!预计突破时间:3分17秒!】
【所有端口强制阻断失败!重复,强制阻断失败!】
林晚晴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海蓝项目的核心代码和所有客户数据都在那个数据库里!一旦失守,对启明科技将是灭顶之灾!她猛地扑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启动最高权限的应急协议,但屏幕上红色的警告框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叠加,每一次强制阻断指令都如同石沉大海!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该死!是‘深空’的人!她瞬间想到了那个一直对启明科技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他们挑这个时候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2分05秒…1分48秒…】
就在林晚晴心急如焚,准备直接物理断网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覆在了她紧握鼠标、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林晚晴浑身一僵,愕然抬头。
陈砚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侧,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那不断跳出红色警告的屏幕。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无波,而是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锐利得惊人,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计算光芒。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穿透了林晚晴的惊慌。
下一秒,林晚晴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陈砚的手指在她键盘上几个非功能键区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敲下了一串极其复杂、从未在任何操作手册上见过的组合指令。
【嘀——】
刺耳的蜂鸣声戛然而止。
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警告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所有的异常数据流波动图在刹那间归为一条平直的绿线。
【入侵已终止。】
【所有非法数据流已被捕获并反向追踪。】
【攻击源初步定位:境外服务器集群(镜像跳板),真实物理地址分析中…】
【漏洞扫描完成,临时补丁已部署。系统安全等级恢复。】
几行简洁的绿色提示平静地刷新在屏幕中央。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空调依旧不知疲倦地送着冷风。
林晚晴僵在椅子上,难以置信地盯着恢复平静的屏幕,又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陈砚已经直起身,脸上那片刻的锐利锋芒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操作只是她惊惧过度产生的幻觉。
一个……以前无聊时研究的小后门程序,碰巧触发了。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避开了林晚晴审视的目光,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普通的U盘,轻轻放在她堆满文件的桌角,你要的资料,海蓝的安全评估和宇轩那笔钱的明细,初步整理好了,里面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你母亲离开那天。
林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母亲离开那天……那是深埋在她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最鲜血淋漓的日期!他怎么会知道!
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射向陈砚,带着震惊和前所未有的审视:你到底是谁
陈砚已经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晚晴心中激起千层浪:
一个能帮你守住你父亲留下的东西的人。林总,手续我会去盯紧。至于其他的……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晚晴一个人,对着屏幕上恢复的绿色安全提示,和桌角那个沉默的U盘。窗外的阳光被百叶帘切割,明暗交错地投在她苍白的脸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三分钟,还有陈砚最后那句话,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信任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她还能信任谁尤其是这个身上谜团越来越重的、她随手拉来的丈夫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指尖用力到泛白。密码……母亲离开的那一天。那个日期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指尖。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U盘用力插入了电脑接口。
3
启明科技最大的多媒体会议室,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启明科技的董事、股东以及核心高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一身利落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身上——林晚晴。
她面前摊开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详尽财务报告,指尖点着其中一行被红色荧光笔重重圈出的数字,声音冷冽如冰,清晰地穿透会议室压抑的寂静:
……三千万设备预付款,合同签订方是‘宏达精密’,款项汇出后第三天,宏达精密账户上只留存了不到五百万作为所谓‘定金’,其余两千五百万,在同一天,分七次,通过层层嵌套的壳公司,最终流入了……林晚晴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精准地钉死在对面脸色煞白的林宇轩脸上,堂哥你在海外注册的那家空壳体育经纪公司!用于支付你名下那个赛车俱乐部购买限量版超跑的尾款!证据链完整,银行流水、转账凭证、关联公司法人变更记录……全在这里!
她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光洁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你……你血口喷人!这是伪造!林晚晴,你为了夺权不择手段!林宇轩猛地站起来,脸色由白转红,额角青筋暴跳,指着林晚晴的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心虚而尖利破音。
伪造林晚晴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要不要现在就叫经侦的同志进来,大家一起验验真伪或者,请你的‘宏达精密’王总亲自来对质看他敢不敢认这笔账
林宇轩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声,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求助般地看向旁边的父亲林国栋。
林国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重重地咳嗽一声,试图压下会议室内此起彼伏的惊疑和低声议论:晚晴!宇轩年轻,可能一时糊涂!但这毕竟是家事!关起门来解决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集团面临的生死危机!他猛地一拍桌子,将矛头转向另一个更致命的威胁,‘深空科技’的恶意收购要约已经递到了各位董事的案头!股价连续跌停!银行催贷!供应商断供!海蓝项目核心代码泄露的余波未平!这才是燃眉之急!你揪着宇轩这点小事不放,是想看着启明彻底垮掉吗!
小事林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挪用集团巨额资金是小事勾结外人,泄露海蓝项目机密,引狼入室,也是小事!她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至于‘深空’的恶意收购……
她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口。
进来的却是陈砚。他依旧穿着那身挺括但低调的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台轻薄如纸的平板电脑,步履从容。他似乎完全无视了会议室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也忽略了林国栋父子如同淬毒般的目光,径直走向主位的林晚晴。
林晚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陈砚微微颔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轻轻放在她面前的会议桌上,屏幕朝向她。
林总,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刚收到的消息,有点意思,或许对当前的局面有帮助。
林晚晴低头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加密视频通话的界面,等待接通。她微微蹙眉。
林国栋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立刻厉声呵斥:陈砚!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是启明最高决策会议!轮得到你一个助理闯进来指手画脚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他转向林晚晴,语气充满鄙夷和煽动,晚晴!看看你选的好丈夫!除了添乱,他还能做什么只会丢尽我们林家的脸!
林宇轩也像是找到了出气口,立刻跟着嘲讽:就是!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废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
面对劈头盖脸的辱骂,陈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林晚晴身侧,像一座沉默的山,替她挡去了部分来自对面充满恶意的视线。那平静的姿态,反而让林国栋父子的叫嚣显得更加可笑和色厉内荏。
林晚晴没有理会叔父和堂兄的狂吠。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几秒钟后,视频接通了。
屏幕亮起,出现了一张精明干练、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的脸。会议室内瞬间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喘抽气声!
张……张总!
是深空科技的CFO张明远!
他怎么会……
屏幕上的张明远显然也看到了会议室内的场景,脸上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露出一个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林总,各位启明的同仁,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见面’。幸会。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剧变的林国栋和林宇轩,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我受我们李董事长委托,正式通知贵方:基于最新获悉的、关于贵公司某些核心人员涉嫌严重内部违规操作及利益输送行为的信息,以及贵公司展现出的……令人不安的内控风险,深空科技经过审慎评估,决定即刻撤回对启明科技的所有收购要约及市场操作计划。相关正式函件,已发送至各位邮箱。祝贵公司……好运。
视频通话干脆利落地结束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砸懵了。深空科技……撤了就因为某些核心人员的违规这简直是神兵天降!
林国栋和林宇轩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他们最后的底牌,最大的外援和依仗,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戏剧化地撤退了而这一切的关键,似乎都指向了那个刚刚被他们肆意辱骂的、沉默的助理——陈砚!
一道道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猛地聚焦在陈砚身上。这个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赘婿助理,此刻安静地站在林晚晴身边,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递了一杯咖啡。
林晚晴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林国栋父子,最后落在陈砚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她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有绝处逢生的庆幸,有对陈砚身份和手段的惊疑,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波澜,声音重新变得稳定而有力,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内鬼已清,外患暂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启明科技的新未来了。
4
夜色浓稠如墨,将云顶苑顶层复式公寓巨大的落地窗晕染成一片深沉的幕布。城市的霓虹在远处流淌,却照不进这空旷得有些冰冷的客厅。林晚晴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一角,身上还裹着白日里那件带着硝烟味的白色西装外套,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边缘已经磨损的旧相框。
相框里,是年幼的她,被父亲高高举起,笑得无忧无虑。而相片的角落,一个穿着碎花裙的模糊背影,正决绝地消失在院门的光影里——她的母亲。
白日里在会议室大杀四方、将叔父父子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冰冷铠甲早已片片剥落。此刻的林晚晴,脆弱得像暴风雨后被打湿翅膀的鸟,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孤独。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更深重的失去感。母亲当年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她和父亲,守着这偌大而冰冷的家业……和挥之不去的被抛弃的阴影。
陈砚……她喃喃出声,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寻求一丝微弱的回响,你说……人是不是最终都会被抛弃
没有期待回答。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然而,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沙发旁边的地毯微微下陷,带来一丝暖意。
林晚晴没有抬头,只是感觉到身边多了个沉静的存在。片刻后,一杯温水被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杯壁氤氲着温润的热气。
喝点水。陈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少了几分公式化的疏离。
林晚晴依旧盯着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模糊的背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她说这里太冷,太压抑,她要自由……她说她会回来接我……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化作一阵无声的颤抖。那个承诺,像一根扎在心底最深处的刺,从未被拔出,每一次触碰都鲜血淋漓。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窗外的雨声似乎更清晰了。
就在林晚晴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沉默以对时,陈砚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缓,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
我父亲,曾是东南亚‘华晟’名义上的掌舵人。
林晚晴的身体猛地一僵,倏然抬起头,撞进陈砚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平静的深潭,而是翻涌着暗沉而痛苦的海啸。
名义上,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近乎自嘲的弧度,真正掌控一切的,是我那位好大伯。我父亲,不过是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傀儡。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色,仿佛在凝视着遥远的、血色的过往。
十五岁那年,我无意中撞破了大伯利用集团渠道进行大规模跨国洗钱的证据链。太年轻,太冲动,自以为掌握了正义的筹码,直接去找他对质……
陈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那段记忆显然如同梦魇,结果呵。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车祸。我父亲当场身亡,母亲重伤昏迷,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而我……成了勾结外人、弑父谋夺家产的逆子,被家族除名,驱逐流放,永世不得归。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林晚晴清晰地看到,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手背上绷起清晰的筋络,细微地颤抖着。
所以,陈砚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林晚晴苍白的脸上,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直直刺入她的眼底,林晚晴,接近你,帮你,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感情。
他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林晚晴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片冰冷燃烧的复仇火焰,以及火焰深处,那抹被重重冰封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苦和孤独。
是因为你姓林,你是启明科技的继承人,你的叔父林国栋……他是我那位好大伯陈鸿生,在境内最重要的白手套和洗钱通道!扳倒林国栋,就是斩断陈鸿生的一条臂膀!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晚晴的心上。刚刚因他过往而升起的同病相怜和细微悸动,瞬间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得粉碎!原来那些无声的守护,那些关键的解围,那些看似巧合的援手……都只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启明,作为他复仇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被利用的冰冷感,瞬间淹没了她。原来,她终究逃不过被当成工具的宿命。
利用……林晚晴喃喃重复着,声音轻得如同梦呓,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被彻底背叛后的空洞和死寂。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要逃离他身边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好……很好……她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破碎而凄凉,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失望,陈砚,你的目的达到了。林国栋完了。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
她挺直了背脊,像个伤痕累累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女王,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间属于她的、空旷冰冷的卧室。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而决绝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两人之间那道骤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鸿沟之上。
陈砚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也没有挽留。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听着那声沉重的门锁落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缓缓低下头,摊开自己那只紧握到麻木、指节泛白的手,掌心赫然是几道深深的、被自己指甲掐出的血痕。
窗外,雨声淅沥,永不停歇。
5
启明科技顶层会议室的空气,仿佛被冻结的岩浆,粘稠而灼热。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主位空悬,象征着尚未尘埃落定的最高权力。林晚晴坐在主位稍侧的位置,一身铁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她的面前,摊开着最后几份需要新任董事长签署的文件。
然而,会议并未开始。
坐在她正对面、取代了林国栋位置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阴鸷的男人。他身后站着两名戴着墨镜、气息冷硬的保镖。此人正是华晟如今的掌舵人,陈砚的大伯——陈鸿生。
林小姐,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陈鸿生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滑腻,瞬间冻结了会议室里所有细微的声响。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林晚晴,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和股东。清理门户,手段够辣。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栽在你手里,不冤。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出鞘:不过,启明科技这块肥肉,你一个人吞下去,不怕噎着吗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而来,林国栋这些年,替华晟打理了不少‘生意’。他进去了,留下的那些……不太合规的账目、见不得光的资金流向,还有那些需要‘特殊渠道’处理的资产……启明科技,可都脱不了干系!
他身后的一个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将几份薄薄的文件复印件分发到每位董事面前。文件上赫然是启明科技与某些离岸公司的隐秘资金往来记录,数额巨大,时间跨度在林晚晴接手之前,但足以成为致命的把柄!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哗然!董事们看着手中的文件,脸色剧变,惊疑不定的目光纷纷投向林晚晴。
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位元老级董事颤声问道,额角渗出冷汗。
没什么意思。陈鸿生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微笑,只是提醒林小姐和在座各位,有些浑水,不是那么好趟的。林国栋留下的烂摊子,启明需要付出代价。要么,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脸色煞白的林晚晴,如同下达最终判决,林小姐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启明并入华晟旗下,债务和麻烦,我们接手处理。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林晚晴面前。
要么……陈鸿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威胁,经侦和税务部门,明天一早就会收到一份关于启明科技系统性的、完整的违法证据链。到时候,就不是换董事长那么简单了。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得进去,尝尝牢饭的滋味!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董事们中间蔓延。所有的目光都充满了绝望和挣扎,最终,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沉重地、带着无声的逼迫,压在了孤立无援的林晚晴身上。她成了唯一的筹码,唯一的牺牲品。
林晚晴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她看着眼前那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看着陈鸿生那张与陈砚有几分相似却写满贪婪和残忍的脸。这就是陈砚拼死要复仇的对象这就是她父亲苦心经营、她拼尽全力守护的启明科技的最终结局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会议室那扇沉重的、紧闭的双开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死寂。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头望向门口。
逆着走廊明亮的灯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尽完美的墨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没有系领带,反而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带着几分不羁的锋芒。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的心跳上。那张英俊却总是刻意收敛锋芒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平日的温顺或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控生死的凛然威压。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扫过之处,空气都为之凝结。
是陈砚!
陈砚林晚晴失声低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境中陡然升起的微光。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在她彻底撕破脸之后
陈鸿生脸上的从容和胜券在握,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骤然碎裂!震惊、错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深藏的恐惧!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陈砚,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而扭曲变调:是你!陈砚!你这丧家之犬还敢出现在这里!
陈砚仿佛没有听到陈鸿生的咆哮。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会议室,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主位旁那个脸色苍白、眼中带着震惊和一丝脆弱希冀的女人——林晚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挡在路径上的董事和股东,被他周身那股强大而冰冷的气场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向两边分开,如同摩西分海。
他走到林晚晴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握住了她那只在桌下死死攥紧、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伴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瞬间冲垮了林晚晴强撑的堤防,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然后,陈砚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脸色铁青、如同见了鬼般的陈鸿生。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斩钉截铁的冷厉:
动我太太之前,问过她丈夫的意见了吗
太太两个字,被他咬得清晰而郑重,如同烙印,烫在林晚晴的心尖上。
陈鸿生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脸上肌肉抽搐,暴怒咆哮:丈夫笑话!她不过是你利用来对付我的棋子!陈砚,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把戏!你以为你换身皮,就能改变你是丧家之犬的事实
陈砚握着林晚晴的手,力道微微收紧,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支撑。他面对陈鸿生的咆哮,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极具嘲讽意味的弧度。
利用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惊疑不定的董事,最后落回陈鸿生身上,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大伯,看来你躲在阴沟里太久,消息闭塞得可怜。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地伸向身后。一直沉默跟在他侧后方、如同影子般存在的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精英男子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和一个银色的U盘,恭敬地放在陈砚面前的会议桌上。
陈砚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法庭上的最终宣判:
我,陈砚,以个人名义及所代表的‘星穹资本’,于今日上午九时三十分,已完成对启明科技二级市场流通股及三位核心股东所持股份的收购。持股比例,百分之三十七点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瞬间面无人色的陈鸿生,刚好比大伯你手里那份非法要挟得来的、加上林国栋代持的股份总和……高出百分之零点一。
什么!陈鸿生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椅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不可能!星穹……星穹资本是你……
没错。陈砚淡淡地打断他,拿起那个银色的U盘,至于大伯你刚才威胁我太太和各位董事的那些东西……他嘴角的嘲讽弧度加深,很不巧。你存放在瑞士银行‘黑森林’加密服务器里的原始账本、资金流向记录、洗钱路径……所有能送你进去把牢底坐穿的证据,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三十分钟前,已经完整地备份在这里。同时,副本已通过特殊渠道,分别发送至国际刑警金融犯罪调查组、我国公安部经侦总局,以及……你那位靠山所在的廉政公署。
陈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死神的宣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陈鸿生心口。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面如金纸,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看向陈砚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从地狱归来的索命修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陈鸿生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所有的董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天逆转,看着那个曾经被他们鄙夷的助理赘婿,如同神祇降临般力挽狂澜。
陈砚不再看瘫软的陈鸿生一眼。他转过身,面向林晚晴。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松开一直紧握着她手的手,然后,做了一个让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石化的动作——
他单膝微曲,以一种极其优雅而郑重的姿态,在林晚晴面前矮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微微低垂、还带着茫然和震惊的目光平齐。
他伸出手,温热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冰凉泪珠。
然后,他抬起头,仰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那片冰冷的海啸早已退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炽热而坚定的温柔光芒,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晨曦。
姐,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也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打脸要这样……
他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炫目笑意。
……才够响。
林晚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足以将她溺毙的温柔海洋,看着他唇角那抹张扬而自信、却只为她绽放的笑意。冰冷的泪痕还残留在脸颊,心底那片因背叛和绝望而冻结的荒原,却在他拂去泪痕的指尖和那句打脸要这样才够响的低语中,轰然碎裂,涌出滚烫的熔岩。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反握住了他刚刚松开的手。那温暖而坚定的触感,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会议室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直到陈砚身后的精英男子对着微型耳麦低声吩咐了一句。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几名身着便衣但气质肃杀的人员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的陈鸿生。
陈鸿生先生,为首一人亮出证件,声音冰冷,我们是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的,现依法对你涉嫌跨国洗钱、职务侵占等重大经济犯罪行为进行传唤。请配合调查。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陈鸿生颤抖的手腕。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被两名便衣架了起来,拖死狗般拖向门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他那两名气息冷硬的保镖,在便衣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视下,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场雷霆般的收网,干脆利落得令人心悸。会议室里残余的几位董事看着陈鸿生被拖走的背影,又看看主位旁那对姿态亲密的年轻男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敬畏和恐惧。
各位,陈砚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半跪在林晚晴面前的姿态,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全场,启明科技的危机,源于内鬼勾结外敌。如今内鬼已除,外患已清。他握着林晚晴的手,轻轻用力,带着她一同站了起来。
林晚晴被他牵引着站起,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力量,那份支撑感让她几乎虚脱的身体重新站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迎向那些复杂的目光。
未来,陈砚的声音沉稳有力,宣告着新的秩序,启明科技将由林晚晴董事长,与我,陈砚,作为联合CEO,共同执掌。星穹资本将成为启明最坚实的战略伙伴。过去所有的阴霾,到此为止。启明的新篇章,将由我们共同书写。各位……可有异议
异议看看刚刚被拖出去的陈鸿生的下场,再看看眼前这个谈笑间便将庞然大物华晟掌舵人碾落尘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人……谁还敢有异议
短暂的死寂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随即迅速变得热烈而整齐。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交织在每一位董事的脸上。
陈砚没有再理会那些掌声和目光。他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回林晚晴脸上。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冰层已经彻底融化,映着他的身影,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柔软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结束了,姐。我们回家。
6
启明科技园区最高的观澜塔顶层,整面的落地玻璃墙将初升的朝阳毫无保留地迎入。金色的光芒泼洒进来,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阴霾,将开阔的联合CEO办公室照得一片通明,暖意融融。
林晚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逐渐苏醒、生机勃勃的科技园区。曾经压在心头的巨石已然搬开,那些冰冷的算计和背叛,如同昨夜消散的噩梦。阳光落在她身上,白色的丝质衬衫反射着柔和的光晕,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久违的、纯粹的暖意。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砚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换下了昨日的肃杀西装,穿着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也柔和了他深邃的眉眼。
新烘的豆子,尝尝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林晚晴,浓郁的香气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
林晚晴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凉的玻璃,目光落在陈砚脸上。阳光落在他眼中,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再无半分曾经的迷雾和算计,只剩下坦荡的温柔和一种让她心安的笑意。
联合CEO林晚晴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调侃,陈总,你这空降的排场,是不是太大了点
她指的是星穹资本那令人咋舌的注资和资源倾斜。
陈砚低笑一声,声音醇厚悦耳。他上前一步,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林晚晴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顺势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阳光包裹着两人,暖洋洋的。
不大,怎么配得上我太太他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动作亲昵而自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况且,没有启明这个跳板,我扳不倒陈鸿生。我们……是双赢。他顿了顿,收紧了手臂,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和后怕,只是,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林晚晴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侧过脸,将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有力的搏动。都过去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释然后的平静。那些被利用的刺痛,在经历了昨夜那场生死反转和此刻真实的拥抱后,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尖锐。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描摹着他下颌利落的线条,像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倒是你……‘星穹’的创始人被流放的商业天才陈砚,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她的语气带着好奇,更多的是揶揄。
陈砚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温柔得能将人溺毙。想知道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带着点狡黠,那就……用你的一辈子,慢慢发掘
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长长地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
林晚晴抬起头,迎上他专注而深情的目光,在那片温柔的海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含笑的脸庞。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温热的唇。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