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复仇者的闭环 > 第一章

>十八年前雨夜车祸,养父母和我的双胞胎姐姐当场惨死。
>肇事者伪造现场,锤子砸碎母亲头颅,尖刀捅穿父亲十次,用绳子勒死姐姐。
>警察无从查起,成了悬案。
>唯一被救回来的幸存的我回到孤儿院沉默长大。
>我走进警局自首,平静描述三桩即将发生的谋杀。
>张振国将在四小时后被勒死在山脚,凶器是浸油麻绳,我亲手打的绳结。
>警察以为我疯了,直到山脚发现尸体——绳结、指纹完全吻合。
>我继续表演:李曼一小时后会被锤杀,颅骨碎裂声像核桃。
>警察冲到她家时,锤子上的血还没干。指纹也完全吻合。
>审讯桌角划破我的手,我蘸血写下复仇者,预言下个死者将被捅十刀。
>警察在死者家中发现同样血字。血型检验后是我的血型
>舆论哗然
难道是隔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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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得像是太平间里停尸床上的裹尸布。
空气凝滞浑浊,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陈年汗渍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陈默警官坐在冰冷的金属桌子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同样冰冷的桌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嗒、嗒声。
他盯着桌子另一端的女孩。
她叫林晚。
名字像一首诗,人却安静得像一滴水融入深潭。
被带进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除了必要的身份确认,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帽子松松地罩在头上,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略显倔强的下巴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双手搁在桌面上,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此刻正摆弄着一张从记录本上撕下来的纸。
那纸在她指间翻转、折叠,动作灵巧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陈默看不清她在折什么,只觉得那专注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死气,与她的年龄格格不入。她才二十二岁。
林晚,
陈默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监控拍到你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一直在张振国先生家小区附近徘徊。
尾随他去了附近公园,又跟着他回了小区。
他家人报警说他收到恐吓信后失联,现在,他不见了。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你跟着他做什么
女孩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那张纸在她指间被捏住,形成了一个未完成的形状。她缓缓抬起眼皮。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那双眼睛!大而空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沉淀着难以言喻的东西
——不是恐惧,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沉寂,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被抽干了,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底子。
那目光穿透了陈默,落在审讯室惨白的墙壁上,又似乎落在了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久未说话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你们还有三个小时。
陈默皱紧眉头:什么三个小时
张振国,
林晚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念一份枯燥的仪器说明书,
会在四个小时后死。
地点是北郊,老鹰嘴山脚,靠近第三棵歪脖子松树的那片乱石堆里。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滑动,仿佛在勾勒一条无形的绳索,
是一段浸过桐油的麻绳,大约一米二长,绳子表面有磨损,靠近中间的位置,我打了一个特殊的绳结——死扣,但收尾时多绕了一圈,勒紧后会形成一个…小小的凸起。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那张未完成的折纸缓缓拉开、扭曲,十指灵巧地翻飞着,模拟着缠绕、勒紧的动作。
那动作流畅、精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仿佛她已演练过千百遍。
她专注于自己的手指,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绳子会深深勒进他脖子的皮肉里,特别是喉结下方偏左的位置。
他会挣扎,但没用。他的脸会变成紫红色,舌头会伸出来一点点,眼睛会瞪得很大,瞳孔散开…最后,他会像一袋烂泥一样瘫下去。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忆某个细节,
哦,他挣扎的时候,右脚皮鞋的鞋尖,会在一块带棱角的石头上刮掉一小块皮。
陈默和小李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李年轻,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眼神里写满了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不适感,试图用职业的冷静去分析。
典型的妄想症受刺激后的精神错乱还是…某种拙劣的扰乱视听
林晚,
陈默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告,
编造这种细节,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张先生只是暂时失联,警方正在全力寻找。你现在交代清楚昨天尾随他的目的,才是正途。
林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张被蹂躏过的纸片落在桌上,依稀能看出是一个扭曲的、象征绳索的环。
她再次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陈默,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信不信,随你们。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板,
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三个小时…不,现在大概只有两小时五十七分了。
她说完,重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又沉浸回那片死寂的虚无里。
陈默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得更干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粉尘般的滞涩感。
经验告诉他,这女孩的精神状态极其异常,她描述的细节太过具体、太过…身临其境,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精神病人能凭空编造出来的。
但隔空杀人指纹这又怎么可能
先拘留。
陈默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通知鉴证科,留意北郊老鹰嘴山脚,第三棵歪脖子松树附近的乱石堆。
通知巡逻队,加强那片区域的搜索。还有,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桌上那张扭曲的纸环,
把她说的绳结特征…也通报一下。以防万一。
陈队小李有些迟疑,真按她说的做这也太…
非常规事件,非常规处理。
陈默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记住,我们是警察。任何线索,哪怕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也不能轻易放过。尤其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执行命令。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重新缩回灰色帽衫阴影里的身影,心头那点不安的阴云,正悄然扩散。
希望这只是个疯子的呓语。他暗自祈祷。
然而,一种冰冷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那女孩眼底沉淀的死寂,像极了某种…复仇者才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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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灯光和声响。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顶上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嗡嗡地响着,将林晚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拉得很长,又很淡。
她没有躺下,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张硬邦邦的窄床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帽衫的帽子依旧罩着,阴影完全吞没了她的脸。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拘留室外,警局依旧在运转,电话铃声、脚步声、模糊的交谈声偶尔透过厚重的铁门缝隙钻进来,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林晚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一动不动。只有在她极其偶尔地调整一下坐姿时,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大约四个多小时后,寂静被打破了。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拘留室门外。
钥匙在锁孔里粗暴地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哐当!
铁门被猛地拉开。
门口站着陈默和小李,两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尤其是陈默,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死死钉在林晚身上。
小李则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嘴唇抿得发白。
林晚!陈默的声音低沉,压抑着巨大的风暴,起来!
林晚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门口,没有任何意外或波动,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张振国死了。
陈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就在老鹰嘴山脚,第三棵歪脖子松树旁边的乱石堆里。死因,机械性窒息。凶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一段一米二长的浸油麻绳。
林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绳结,
陈默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几乎填满了狭小的拘留室,
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个多绕一圈形成的…凸起。勒痕的位置,喉结下方偏左。他挣扎的痕迹,右脚皮鞋尖的刮痕…都对上了。
他猛地停住,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冰冷,
绳子上,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纹。经过初步比对,是你的。
死亡时间法医初步判断不超过1个小时!
你是怎么做到的!!
死寂。
拘留室里只剩下白炽灯那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林晚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得意,没有恐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只是看着陈默,那双深井般的眼睛,空洞得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几秒钟后,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我说过,他死了。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平静的反应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陈默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不是疯子。疯子不会有这种近乎机器般的精准和漠然。
她是什么一个能预知死亡、甚至能在被严密监控下隔空留下指纹的怪物
带走!立刻提审!
陈默低吼一声,猛地转身,似乎多看她一眼都会被那诡异的平静灼伤。
审讯室的强光灯再次打在林晚脸上,她微微眯了一下眼,很快适应了那刺目的光线。
陈默和小李坐在对面,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默面前的桌面上,摊开着几张刚冲洗出来的现场照片——乱石堆中张振国扭曲发紫的尸体,脖子上那道深陷的、带着诡异凸起的麻绳勒痕,清晰得刺眼。
旁边还有一张放大的指纹比对报告,两个螺旋状的纹路几乎完全重合。
林晚,
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巨大的压力,
解释。现在,立刻,给我一个解释!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以那种方式死去
绳子上的指纹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什么‘隔空杀人’的鬼话!
林晚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在看几张风景明信片。
她重新将视线投向陈默,那目光平静得可怕。
解释
她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你们需要解释的,不是‘怎么’,而是‘为什么’。
少跟我玩文字游戏!
陈默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照片都跳了一下,
说!下一个是谁你还知道什么你的同伙在哪里!
张振国的死法、时间、地点,甚至细节特征,都被她提前数小时精准预言,绳子上还验出了她的指纹。
这案子已经超出了常规刑侦的范畴,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上级的压力、媒体的窥探、公众的恐慌……所有的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他必须撬开这张嘴!
林晚似乎对他的暴怒无动于衷。
她缓缓抬起双手,放在桌面上。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慢,很稳。
十指张开,然后慢慢弯曲,仿佛握住了某种看不见的、沉重的东西。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空洞,而是凝聚起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下一个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
李曼。
陈默和小李的心同时一沉。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砸进胃里。
张振国家人报失踪的时候排查过他的关系网。
但这个林晚的关系网怎么也查不到。
李曼,五十二岁,曾与张振国在同一家贸易公司共事多年,关系密切,甚至有过一段不短的恋情。
她会在……
林晚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倾听某个遥远的声音,又像是在计算,
一个小时后。死在她自己的公寓里。客厅,靠近那个巨大的鱼缸旁边。凶器,
她的双手猛地向上抬起,模拟着挥动的轨迹,动作带着一种可怕的力度感,
是一把羊角锤。很沉,木柄,有些年头了,手柄尾部缠着黑色的绝缘胶布,因为之前裂开过。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紧紧盯着自己双手前方的一片虚空,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一个惊骇欲绝的女人。
锤子会砸下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模拟重物撞击骨头的拟声,
咚!第一下,在这里。
她空握的锤子猛地向左前方虚空砸落,位置精准地指向太阳穴上方一点,
颅骨会裂开,声音…像砸碎一个老核桃。
她不会立刻死,会倒下去,眼睛还睁着,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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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和小李屏住了呼吸,小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林晚的表演太过逼真,那眼神,那动作,那声音里蕴含的冰冷杀意,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骤降。
然后,
林晚的锤子再次举起,动作稳定得可怕,
第二下。这里。
她指向额头的正中央,
更重。红的,白的…会溅出来。溅到旁边的鱼缸玻璃上,溅到地板上那张波斯地毯的花纹里…像泼上去的劣质颜料。她就不会动了。
她空着的双手停在半空,保持着下砸后的姿势,微微喘息了一下,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耗费体力的工作。
她的目光从虚空中收回,重新落到陈默脸上,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一个小时。你们现在去,或许还能看到血…没完全干透。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
一个张振国还可以说是巧合、是疯子蒙对,但第二个同样的精准预言,同样骇人听闻的细节!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倒去,发出巨大的噪音,但他完全顾不上。
小李!立刻联系李曼居住地所属分局!通知最近的巡逻单位!马上赶去她家!快!!
他的吼声几乎撕裂了喉咙。不管这女孩是魔鬼还是先知,他必须阻止下一场谋杀!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生命在她冰冷的预言中消逝!
小李像被鞭子抽中一样弹起来,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着,语无伦次地传达着命令。
警局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淹没。
陈默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林晚。
她依旧坐在那里,双手平放在桌面上,仿佛刚才那场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演从未发生过。
她的平静,在此刻比任何咆哮都更显得恐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
林晚抬起眼皮,那双深井般的眼睛迎上他暴怒的目光,嘴角似乎又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复仇者。
她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逾千钧。
---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空气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像一头困兽,在审讯室里焦躁地踱步,目光却像焊在了林晚身上。
林晚重新恢复了那种非人的沉寂,低着头,帽衫的阴影笼罩着她,只有偶尔细微的呼吸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小李守在门口,脸色惨白,握着对讲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和模糊的指令,每一次声响都让陈默的心脏像被重锤砸击一次。
他不敢去想李曼家此刻可能正在上演的场景,那咚!咚!的锤击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混合着林晚那冰冷、毫无感情的描述,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幅血腥恐怖的画面。
突然!
刺啦——!刺耳的电流噪音撕裂了压抑的死寂。
陈队!陈队!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警员急促得变了调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陈默一个箭步冲到小李身边,几乎是抢过对讲机,嘶声吼道:我是陈默!什么情况快说!
李…李曼…找到了!就在她家客厅!鱼缸旁边!
警员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结巴,
和…和那个女孩说的一模一样!羊角锤!带黑胶布的!就丢在旁边!头…头部…天啊…太惨了…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其他警员压抑的呕吐声和混乱的呼喊。
陈默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握着对讲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回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审讯桌后的林晚。
强光下,林晚缓缓抬起了头。帽檐的阴影下,她的嘴角,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再是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嘲弄,而是一个冰冷的、带着残忍满足感的微笑!像黑暗中骤然绽放的毒花,妖异而致命!
轰!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巨大挫败感的怒火瞬间烧毁了陈默的理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扑到审讯桌前,双手狠狠拍在桌面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桌子都跳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这个魔鬼!!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晚脸上,额头上青筋暴突,眼中是骇人的血红色,
李曼死了!又一个!是不是你干的!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同伙是谁!!
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巨大的冲击和连续诡异事件带来的无力感几乎将他逼疯。
隔空杀人精准预言这颠覆了他三十多年刑警生涯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面对陈默火山爆发般的狂怒,林晚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那笑容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暴怒的陈默,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只徒劳挣扎的困兽。
就在陈默的咆哮声余音未散,整个审讯室被他的愤怒和恐惧填满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是林晚!她在陈默拍桌震动的瞬间,身体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失去了平衡,或者…是她自己刻意为之她的右手小臂外侧,狠狠地、极其巧合地撞在了审讯桌一个外露的、锐利的金属桌角上!
那桌角是之前固定某个设备留下的,棱角分明,像一把未开刃的钝刀。
嗤啦——
灰色的廉价连帽衫布料瞬间被撕裂!
一道寸许长的伤口出现在她白皙的小臂上,皮肉翻卷,鲜红的血珠几乎是立刻就渗了出来,迅速汇聚成流,沿着她纤细的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刺目的红花。
剧痛让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紧蹙起,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但诡异的是,她眼底深处那种非人的平静和冰冷,却丝毫没有动摇。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自己。
林晚!小李惊呼一声,下意识想上前查看。
陈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怒火被强行打断,目光下意识地锁定了那道流血的新伤。
然而,林晚接下来的动作,让陈默和小李,乃至监控镜头后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人,血液都瞬间冻结!
她没有去捂伤口,没有呼痛,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流血的手臂。
在陈默和小李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在鲜血不断滴落的背景音中,她缓缓抬起了那只受伤的右手。
沾满了自己温热鲜血的食指,像一支蘸饱了朱砂的毛笔。
然后,她俯下身,就在审讯桌那冰冷光滑的金属桌面上,用那只流着血的手指,缓慢、坚定、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暗红的、粘稠的血液在惨白的灯光下,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勾勒出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复!仇!者!
每一笔都拖曳着血痕,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疯狂意志!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抬起手指,指尖还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陈默,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冰冷清晰,如同死神的宣判:
下一个。王德贵。七十岁。两个小时后。在他自己的公寓里。客厅,靠近阳台落地窗的单人沙发旁边。
她顿了顿,沾满鲜血的右手再次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笔直地向前刺出,模拟着利刃捅刺的动作!
动作狠辣、精准、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节奏感!
凶器,是一把…厨房用的剔骨尖刀。很锋利。
她的眼神变得极其专注,紧盯着自己握刀的虚空,手臂猛地向前一送!
第一刀,这里!她指向自己左胸下方,噗!穿透隔膜,刺入肝脏!
手臂收回,再次狠狠刺出!第二刀!这里!指向右下腹,肠子会流出来!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第三刀!肋下!第四刀!后背!第五刀!肩胛!……
她一边精准地报着位置,一边疯狂地重复着捅刺的动作,手臂带起呼呼的风声,仿佛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苍老的身体在她面前,被她用无形的尖刀疯狂地屠戮!
那动作之快,之狠,之熟练,让陈默和小李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十刀!
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残忍快意,空握的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正前方心脏的位置捅去!动作凝固!
这里!正中心脏!刀尖会卡在肋骨缝里!
她喘息着,保持着最后的刺杀姿势,几滴汗珠混合着溅到脸上的血珠,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审讯室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林晚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鲜血滴落在桌面上的嗒…嗒…声,如同死神的秒针在倒数。
陈默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桌面上那三个用鲜血写成的、狰狞刺目的复仇者,再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表演完一场血腥谋杀的女孩,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
这不再是犯罪,这是诅咒!是来自地狱的宣告!
地址!王德贵的地址!陈默猛地回过神,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对着小李吼道,快查!快!!
在…在城南,枫林苑小区!7栋301!
小李几乎是吼出来的,手忙脚乱地翻着资料。
通知所有人!立刻包围7栋301!疏散住户!快!!
陈默对着对讲机狂吼,声音都劈了叉,带上破门工具!带上急救!快啊!!
刺耳的警报再次撕裂警局的宁静,整个城市似乎都被这无形的恐怖惊醒了。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审讯桌后,手臂淌着血、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感的林晚,那桌面上的三个血字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他转身冲了出去,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警车拉响凄厉的警笛,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城南枫林苑。
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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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苑7栋301的防盗门在液压破门器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冲得冲在最前面的陈默和小李一阵窒息。
公寓客厅的景象,宛如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深色睡衣的老人(王德贵)脸朝下倒在靠近阳台落地窗的单人沙发旁。
他的身体周围,洇开了一大片暗红粘稠、几乎覆盖了半个客厅地板的血泊,那颜色在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他背上的伤口。
深色的睡衣被捅穿了整整十个破洞!每一个破洞的位置,都和林晚在审讯室里描述的捅刺位置——左胸下、右下腹、肋下、后背、肩胛…分毫不差!
尤其是最后心脏位置的那一刀,睡衣被豁开一个狰狞的大口子,露出下面模糊的血肉。
一把沾满暗红血污的厨房剔骨尖刀,赫然插在老人后心偏左的位置,刀身深深没入,只留下缠着防滑胶布的刀柄露在外面。
刀尖,正如林晚所说,死死地卡在了肋骨之间!
法医和技术人员强忍着生理不适,迅速上前开展工作。闪光灯在血腥的现场急促地闪烁着,记录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杀戮。
陈队!
一个戴着白手套的技术员声音发颤,指着单人沙发旁边一个矮小的圆形茶几,你看这个!
陈默的目光猛地扫过去。
在那张玻璃面的茶几上,靠近边缘的位置,赫然有着几个歪歪扭扭、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字迹!是用手指蘸着鲜血写下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仓促和疯狂:
复!仇!者!
那字迹的大小、形态、甚至笔画间血液流淌的痕迹,都与审讯室金属桌面上林晚亲手写下的那三个血字,有着惊人的相似!
指纹!立刻提取茶几上的指纹和血迹!快!
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心脏狂跳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鉴证人员小心翼翼地操作着。
很快,初步结果如同重锤般砸来。
陈队!负责指纹的警员脸色煞白,
茶几上的血字…残留的指纹…初步比对,和林晚的指纹高度吻合!
血迹呢
陈默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茶几上的血迹样本…和301死者(王德贵)的DNA初步比对…不匹配!
法医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反而…反而和林晚在审讯室受伤后提取的血样…初步吻合!
死亡时间初步断定不超过1小时。
轰!
陈默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一片空白!林晚的血!
在她被严密关押的审讯室里流的血,怎么可能出现在几公里之外、刚刚被杀害的死者家中!
这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这根本不可能!除非…除非她真的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怪物
或者,这世上存在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超越认知的联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缠绕上陈默这个老刑警的心脏。
他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三个一模一样的血字,再想到审讯室里那个手臂流血、眼神空洞的女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舆论彻底爆炸了。
隔空索命!少女预言家还是血腥复仇者——耸人听闻的标题占据了各大新闻网站头条。
警方面临超自然挑战三桩命案精准预言,血字重现!——社交媒体上相关话题瞬间引爆,阅读量冲破十亿。
十八年前的幽灵连环命案直指陈年旧案!——嗅觉敏锐的媒体迅速挖掘到了王德贵、张振国、李曼三人与十八年前那场离奇车祸的关联。
无能!警方必须给出解释!——公众的恐慌和愤怒如同海啸般涌向警局。
陈默被巨大的压力推到了风口浪尖。
局长办公室的咆哮几乎掀翻了屋顶,上级的质询电话一个接一个,门外是黑压压一片举着长枪短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的记者。
他把自己关在堆满了卷宗的办公室里,双眼赤红,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
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十八年前那场车祸的卷宗被翻得起了毛边。
雨夜…超速…车辆失控翻下路基…一家三口父母死亡…
孩子昏迷不醒被救回
卷宗上冰冷的文字此刻读来,字字都透着诡异。
法医报告里的疑点被重新放大:男性死者(父亲)身上的刀伤数量、角度过于凌乱刻意;
女性死者(母亲)颅骨粉碎性骨折,符合重物多次击打,但现场并未找到能造成如此伤害的石头;
最可疑的是那个小女孩,颈部勒痕显示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且绳索特征…与勒死张振国的浸油麻绳极其相似!
伪造现场!
陈默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烟灰四散,
王德贵——当年排查当时段路过的司机,张振国的专职司机。
张振国——当年的车主,公司老板。李曼——张振国的情人兼公司财务主管。
这三人曾被列入了与十八年前那起悬案有关联的嫌疑人名单。
只是路段下雨又没有监控。
当时警力有限,几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所以没有作为重点排查。
这三个人,在事发后迅速离开了那座城市,如同人间蒸发。
而车祸唯一的幸存者,那个被父亲拼死推出车窗、侥幸活下来的小女孩…
档案里只有一张模糊的童年照片和冰冷的备注:林晓,送市福利院抚养。
林晓…林晚
陈默猛地抓起电话:立刻!给我调取福利院所有关于林晓的资料!特别是她的…看看她有没有双胞胎信息!快!
一个尘封了近二十年的名字,带着刺骨的寒意,浮出水面——林晨。
林晓的双胞胎姐姐。档案记载,车祸现场,林晨确认死亡。
如果林晨死了…那现在被关在审讯室里的林晚,这个能精准预言死亡、留下诡异血字的人…究竟是谁
那个在福利院长大的林晓,又在哪里
就在陈默被这个可怕的猜想攫住心神时,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
陈队!审讯室!那个林晚…她开口了!她说…她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只能跟你说!
小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颤抖。
陈默心头一凛,抓起外套,大步冲向审讯室。
直觉告诉他,这团缠绕着死亡和鲜血的迷雾,或许即将被撕开一角。他推开审讯室的门。
强光灯下,林晚依旧坐在那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纱布透出淡淡的血色。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透明,嘴唇几乎没了颜色,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奇异光彩,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陈默。
那眼神里有决绝,有解脱,还有一种陈默无法理解的、深沉的悲伤。
陈警官,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没有打断,只是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直觉疯狂地尖叫着:她在撒谎!但她为什么要认下这不可能由她独立完成的罪行
我叫林晚。
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
不,或者说,我用了‘林晚’这个名字。在福利院的档案里,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叫林晓。
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陈默,望向遥远的过去,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十八年前,雨夜。翻车后,我爸爸…他满脸是血,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车窗破开一个口子,把我推了出去…
他说:‘晓晓,爬出去…去找人…救妈妈…救姐姐…’我摔在泥水里,浑身都疼,但我记得爸爸的话,我拼命地往前爬…雨好大,天好黑…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我爬到路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我看到了车灯…不是警车,不是救护车…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上下来三个人…就是张振国,李曼,还有王德贵!他们跑到翻倒的车子那里…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张振国!他把我姐姐…把我姐姐从破碎的车窗里拖了出来!我姐姐当时…她还有气!她在动!她还在动啊!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
可是张振国…那个畜生!他拿出了一根绳子!就是那种浸了油的麻绳!他…他勒住了我姐姐的脖子!死死地勒!
我姐姐那么小…她的腿在蹬…她的手在抓…然后…就不动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然后…是李曼!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就是那种羊角锤!她…她对着我妈妈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我躲在石头后面,听到那声音…咚!咚!咚!…像砸在我自己的心上…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染红了包扎手臂的纱布边缘。
最后是王德贵!那个老狗!他拿着一把刀…好长好尖的刀!他…他钻进车里…对着我爸爸…捅了一刀…又一刀…我数着…整整十刀!十刀啊!!
她猛地睁开眼,泪水混合着滔天的恨意,那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血…到处都是血…他们把车推下了更深的山沟…伪造了现场…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开车走了!走了!!
她嘶吼着,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带着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愤怒。
陈默和小李听得浑身冰冷,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十八年前的真相,竟是如此惨绝人寰!
发泄般的嘶吼过后,林晚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了下去,剧烈地喘息着,眼泪无声地流淌。
我活了下来…在福利院…改名林晚。我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她重新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神里的悲伤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钢铁般的决绝,
复仇,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从踩点,到下药,到布置现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妹妹林晓,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温柔,带着一种深切的、无法言喻的情感,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太想我了。
她以为我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她…她只是太痛苦了,精神出了问题,
才会模仿我…模仿我说话,模仿我的动作…她以为那样,就能和我在一起…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下药布置现场她承认了!但林晓模仿她这解释看似合理,却充满了致命的漏洞!
最关键的是,审讯室里的血字和指纹,王德贵家里的血字和林晚的血迹…这怎么解释!
模仿陈默的声音冰冷如铁,
那审讯室的血字呢王德贵家里的血字呢上面的血迹鉴定可是指向你林晚的!难道你妹妹还能隔空取你的血不成!
林晚(自称林晨)看着陈默,嘴角竟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露出了一个无比复杂、混合着无尽悲伤、释然和某种决绝的笑容。
那笑容,让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陈警官…你很敏锐。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微弱,气息也开始不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但…有些秘密…注定要带进坟墓的。血…呵呵…
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眼神开始涣散,
我…只是想保护她…保护我唯一的妹妹…林晓…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太想她姐姐了…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仿佛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羽毛:
晓晓…姐姐…回来了…姐姐…来陪你了…别怕…
话音未落!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粘稠得如同果酱般的鲜血,毫无征兆地、猛烈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鲜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妖异而绝望的死亡之花,喷溅在冰冷的审讯桌面上,溅在她自己苍白的衣服上,也溅到了几步之外的陈默和小李的裤腿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消毒水的气味!
姐——!!!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撕裂了警局的死寂!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是林晓!或者说,是福利院档案里活下来的那个女孩!
她和审讯室里吐血倒下的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痛苦和难以置信!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脸色比审讯室里的女孩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是彻底崩溃的绝望。
她显然一直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一切!
她冲进来,无视了所有人,直接扑倒在审讯桌前,看着桌后那个身体正剧烈痉挛、口中还在不断涌出暗红血沫的女孩(自称林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姐!姐!你醒醒!你别吓我!姐——!!
她徒劳地想去擦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双手瞬间被染得通红,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不是说好了只是…只是吓唬他们吗!姐——!!
她的哭声凄厉绝望,充满了被至亲背叛和永别的巨大痛苦。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林晓那令人心碎的哭嚎和吐血女孩(林晨)濒死的、艰难的喘息声。
医生和警员冲了进来,迅速将倒下的女孩放平,进行紧急抢救。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陈默像一尊石像般僵立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一个在血泊中濒死,一个在血泊中崩溃哭嚎。
自称林晨的姐姐用生命认下了所有罪行,以最惨烈的方式保护了妹妹林晓。
所有的不可能——血字、指纹,似乎都随着她的死亡和认罪,被强行画上了一个句号。
林晨的身体在医生徒劳的按压下,最后抽搐了几下,瞳孔彻底散开,失去了所有光彩。
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对着妹妹林晓的方向。
死亡时间,凌晨1点47分。医生沉重地宣布,摘下了听诊器。
林晓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
她呆呆地看着姐姐苍白僵硬的脸,然后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将脸深深埋进姐姐染血的囚服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无声的、撕心裂肺的悲恸。
陈默看着相拥在一起的双胞胎——一个生,一个死。
死的那个承担了所有罪责,生的那个,在法律上,是无辜的。
所有的证据链,随着林晨的死亡和认罪,似乎都指向了终结。媒体会怎么写
惨烈!复仇姐姐服毒自尽保护无辜妹妹!十八年悬案终告破,真凶畏罪自杀!
上级会松一口气,公众会唏嘘一阵然后遗忘。
完美。太完美了。
但陈默的心里,没有丝毫破案后的轻松,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疑团。
那双胞胎妹妹林晓冲进来时那声绝望的哭喊——不是说好了…只是吓唬他们吗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脑海。
他看着伏在姐姐尸体上无声恸哭的林晓,那纤细颤抖的背影,那被鲜血染红的双手…一个更冰冷、更黑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出:
如果…死去的,才是林晓呢
如果眼前这个活着的林晓,才是真正的复仇者林晚
她精心策划了一切,利用了自己精神可能真的不太稳定的双胞胎妹妹作为工具和…最终的替罪羊
她诱导妹妹模仿自己,在警局做出那些预言和表演,然后…在妹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服下了致命的毒药
以林晨的身份死去,承担一切罪责而她,则以无辜幸存者林晓的身份,金蝉脱壳,彻底逃脱法网
这个念头让陈默不寒而栗。
他看着那个悲痛欲绝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医护人员将林晨的尸体盖上白布抬走,看着法医小心地提取着现场的血液样本(包括林晓手上沾染的姐姐的血),
看着失魂落魄、如同被抽掉脊梁般的林晓在女警的搀扶下,踉跄地走出审讯室,走向警局外面那象征着自由的大门…
警局外,晨曦初露,微光刺破了沉重的夜幕。
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洗刷过的清新空气。
然而陈默站在门口,看着林晓那单薄的身影在晨光中慢慢走远,融入稀疏的人流,只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真相,真的如同那具被抬走的尸体一样,被永远埋葬了吗还是说,一个更加冷酷的复仇者,正以无辜者的姿态,消失在阳光之下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硬物——那是技术科刚刚送来的、在王德贵家血字茶几边缘,发现的一枚极其微小的、不属于王德贵也不属于林晚(林晨)的陌生指纹。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陈默捏紧了那个物证袋,指节发白。他看着林晓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游戏,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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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市郊公墓。
空气里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潮湿气息和草木的微腥。
三座簇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并排矗立在角落一片略显萧索的坡地上。
碑上没有照片,只有冰冷的名字:张振国、李曼、王德贵。
寥寥几个被媒体硬拉来的、关系早已疏远的远亲,象征性地献上几束白菊,便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被那三个名字沾染上不祥。
很快,这片小小的墓区便只剩下风声掠过松林的呜咽。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她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连衣裙,款式简单,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
是林晓。她手里捧着三束花,不是常见的白菊,而是颜色极深、花瓣厚重的红玫瑰,红得像凝固的血。
她缓缓走到三座墓碑前,脚步很轻。
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依旧带着浓重悲伤、却似乎沉淀了某种更深邃东西的眼睛。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光逐一扫过那三个名字,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仿佛蕴藏着冻结了十八年的寒冰。
她弯下腰,将三束深红的玫瑰,分别轻轻放在三座墓碑前。
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微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从随身的帆布袋里,又取出了一束花。这一束截然不同——是洁白如雪的康乃馨,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她拿着这束白花,转身,走向距离那三座新坟稍远一点、靠近山坡边缘的一个位置。
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朴素的土堆。没有墓碑,甚至没有标记。
那是福利院出面草草安葬林晨的地方。
林晓在土堆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束洁白的康乃馨放在泥土上。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泥土,感受着下面传来的、大地深处的微温。
姐…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很轻,被风吹散。
她看着那束白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浓重的悲伤如同化不开的墨,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
然而,在那悲伤的最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如释重负般的情绪,如同水底的暗影,一闪而过。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土堆前静静地待了很久。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
直到一阵更冷的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白花上,她才仿佛被惊醒一般,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那三座新坟,也没有再看姐姐的土堆。
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挺直了那单薄的脊背,转身,沿着来时的青石板小径,一步步朝公墓外走去。
脚步不再踉跄,反而透出一种异样的沉稳。
风更大了些,吹动着那三座新坟前的深红玫瑰,花瓣簌簌作响,如同无声的控诉。
而那座无名的土堆上,洁白的康乃馨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纯净而脆弱的气息。
林晓的身影消失在公墓苍翠的松柏之间。
在她身后,那束白康乃馨的根茎深处,一滴深红色的、不属于花朵本身的粘稠液体,正从被花茎刺破的某个微小胶囊里,极其缓慢地洇出,无声地渗透进新翻的、冰冷的泥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