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葬礼我继承亿万家产 > 第一章

我在葬礼上被所有人嘲笑,只因想给恩人张老上柱香。
富二代陈宇飞当众羞辱我:穷狗也配进这种地方
势利前女友挽着他冷笑:连香都买不起,活该被开除。
遗嘱宣读时,全场突然死寂。
律师念出我的名字:张老90%遗产由林默继承。
陈宇飞父亲扑通跪下:林少,求您合作!
前男友想碰我角,却被保镖按住。
我乘直升机离开时,看见他们跪在暴雨里。
冰冷的雨点砸在肩头,带着初冬刺骨的寒意,每一滴都像细小的冰锥,试图钻进骨头缝里。林默站在巨大的黑色铁艺门外,雨水顺着湿透的廉价外套往下淌,在脚下积起一小片浑浊的水洼。铁门内,是另一重天地。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矗立,如同沉默的山峦,墓碑前堆满了昂贵的、洁白如雪的百合与菊花,在雨水的冲刷下,花瓣微微颤抖,散发出一种冷冽而肃穆的香气。穿着深色西装、撑着黑伞的人们,像一片移动的、无声的森林,在精心修剪的草坪间缓缓流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昂贵的香水味,还有一股无形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冰冷疏离。这里是张氏家族墓园,今天,是张氏集团创始人张佑安老先生下葬的日子。
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只想进去,给张老上一炷香。那个在他人生最黑暗、最寒冷的日子里,像一道微弱却无比温暖的光,曾短暂照亮过他前路的老人。没有张老那笔救命的钱,他或许早已陪着病重的母亲一起沉入无边的黑暗。
喂!干什么的
一声粗哑的呵斥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一个穿着保安制服、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旁边的小岗亭里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警惕,像驱赶一只误入花园的流浪狗。他手里握着警棍,不耐烦地指向林默湿透的、一看就极其廉价的运动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开!保安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我…我想进去给张老上柱香。
上香保安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默身上每一处寒酸的细节,就你拿什么上空着手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老是什么身份你算什么东西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保安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默脸上。墓园里,有几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似乎被门口的动静吸引,远远地投来冷漠或好奇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芒刺,扎在林默的背上。
我认识张老……林默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那点微弱的联系,那点在他心里重逾千斤的恩情。
认识哈!保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嘲讽,认识张老的人多了去了!排队能绕城三圈!你算老几看你这样子,连张老家的狗都比你体面!滚!再不滚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保安的警棍几乎要戳到林默的胸口,那股蛮横的力量推得他踉跄后退一步,冰冷的雨水趁机灌进他的脖子,激得他浑身一颤。屈辱和冰冷的愤怒像两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却远远压不住心口翻涌的、巨大的悲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阵低沉悦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线条流畅、漆黑锃亮的迈巴赫轿车,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滑到墓园门口,稳稳停下。雨水在它光滑如镜的车身上汇成细流,迅速淌下,不留一丝痕迹。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率先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紧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完美、价值不菲的黑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优雅地钻了出来。他面容英俊,带着一种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矜贵和疏离,正是陈氏集团的太子爷,陈宇飞。他身边,紧跟着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同样昂贵黑色套裙的年轻女人,纤细的手臂自然地挽住陈宇飞的胳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和优雅——苏薇薇,林默曾经以为可以共度一生、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前女友。
陈宇飞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门口,如同扫过路边的垃圾。当看到被雨水浇透、狼狈不堪的林默,以及正对着林默咆哮的保安时,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浮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什么有趣玩物的恶意光芒。
哟陈宇飞发出一声轻佻的鼻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残忍的笑意,挽着苏薇薇,在保镖撑起的黑伞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昂贵的皮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保安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嘴脸,腰弯得几乎要折断:陈少!苏小姐!您二位请!请进!这门口有个不长眼的穷鬼,我马上处理干净,绝不脏了您的眼!
陈宇飞停在林默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伞沿微微抬高,露出他那张带着讥诮笑容的脸。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形成一道冰冷的水帘,隔开了两个世界。
啧,这不是我们林大学霸吗陈宇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刻骨的轻蔑,如同在欣赏一件残破的玩具,怎么,今天也来瞻仰张老遗容啧啧,瞧瞧你这副样子……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舔舐过林默湿透的、沾着泥点的裤脚和那双破旧的球鞋,浑身湿透,两手空空,连束像样的花都买不起吧哦,不对,你现在连工作都没了,哪来的钱买花
他微微俯身,凑近林默,声音压低,却带着更浓的恶意,清晰地传入林默耳中,也传入周围所有竖起耳朵的人耳中:穷狗,也配进这种地方也配来给张老上香你那张脸皮,是城墙砌的吗保安赶你,你还不滚等着被人扔出去才舒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默的神经。他身体绷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在耳膜里轰轰作响。眼前陈宇飞那张俊美却无比恶毒的脸,和苏薇薇依偎在他身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带着怜悯和优越感的冷笑,交织成一片刺目的光斑,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苏薇薇轻轻晃了晃陈宇飞的胳膊,声音娇柔,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作呕的关切:宇飞,算了,别跟这种人生气。他呀,就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她微微侧头,看向林默,那双曾经让林默觉得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看尘埃般的鄙夷,林默,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一炷香都买不起,还妄想挤进不属于你的圈子活该你被学校开除,活该你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开除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的心口。那场噩梦般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为了阻止陈宇飞对苏薇薇的骚扰,他挥出了愤怒的拳头。然后,颠倒黑白的暴力伤人指控,陈宇飞家族施加的巨大压力,学校迅速而冰冷的开除决定……还有,苏薇薇在事发后不到一周,就挽着陈宇飞出现在他面前,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说:林默,你太冲动了,你毁了自己,也毁了我对你的期待。我们结束了。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原来他拼尽全力维护的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甚至可能是推他坠入深渊的帮凶!
屈辱、愤怒、被背叛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默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对男女,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去撕碎那张虚伪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墓园里匆匆跑了出来,是林默曾经最好的兄弟,王志强。王志强看到门口的景象,尤其是看到陈宇飞和苏薇薇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他跑到林默身边,一把抓住林默湿透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声音急促而带着责备:林默!你疯了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志强林默愕然地看着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意味。
王志强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急:你还不明白吗张老走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没人会管你!你在这里闹,只会让陈少更生气,连累我也没好果子吃!快走!他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林默往外拉,动作粗暴,仿佛林默是什么急需清理的瘟疫源。
被曾经最好的兄弟如此对待,林默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仿佛也被抽走了。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任由王志强拉扯着,踉跄地退后了几步,远离了那扇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黑色铁门。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寒意彻骨。他站在那里,看着陈宇飞和苏薇薇在保安的谄媚鞠躬下,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和王后,优雅地步入墓园深处,融入那片黑色的、高贵的森林。王志强也匆匆跟了进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哗哗的雨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与无能。他像一座被遗忘在荒原上的、即将被雨水冲刷殆尽的孤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墓园深处,那座最大的、覆盖着巨大黑色大理石墓碑的墓穴前,人群渐渐聚拢,形成一个肃穆的半圆。张老生前最信任的私人律师,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手持一个密封的、印着特殊火漆印的文件袋,走到了墓碑前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型讲台后。
仪式似乎进入了宣读遗嘱的环节。
林默依旧站在铁门外,隔着冰冷的雨幕,远远地望着那个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些衣冠楚楚的身影。他听不清律师在说什么,只看到律师打开了文件袋,取出了几页纸。
律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被雨水削弱,显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切。他似乎在念着一些名字和数字,大概是关于张老庞大的商业帝国和巨额财富的分配。林默麻木地听着,那些天文数字和陌生的公司名称与他毫无关系。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炷香,一份对逝去恩人的心意。然而,连这卑微的愿望,也被无情地碾碎了。
就在林默准备转身离开,彻底告别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时,律师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麦克风里清晰地传出了两个字,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击穿了哗哗的雨声,也击穿了林默麻木的心防。
……林默。
这两个字,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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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墓园。仿佛连哗哗的雨声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水滴砸落在地面的微弱声响。
墓园里,所有撑着黑伞、穿着深色礼服的人们,动作全部凝固了。他们的身体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光,无论是刚才还带着哀思的,还是充满了算计的,或是纯粹看热闹的,此刻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牵引着,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猛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墓园那扇巨大的黑色铁艺门外。
聚焦点,正是那个浑身湿透、站在冰冷的雨水中,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名叫林默的年轻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滴落下的雨水都清晰可闻。林默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字与自己有何关联。他甚至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怀疑律师是不是在叫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麦克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和郑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逐字逐句地念道:
根据张佑安先生生前立下的最后遗嘱,并经公证机关确认无误,现正式宣布:张佑安先生名下所有个人资产,包括但不限于张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其位于全球的十七处不动产、以及其个人银行账户内所有流动资金及投资组合……总计约占张佑安先生总资产的百分之九十,由林默先生一人继承。
百分之九十这个数字,如同在凝固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轰!
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如同海啸般的巨大骚动和惊呼!
什么!
林默!哪个林默!
百分之九十!我的天!
怎么可能!他……他不是那个被开除的穷学生吗
张老疯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质疑声、惊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瞬间将墓园变成了一个混乱的菜市场。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林默身上,这一次,不再是鄙夷和嘲讽,而是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陈宇飞脸上的讥诮和得意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瞬间碎裂,只剩下惨白一片。他英俊的面孔扭曲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铁门外那个模糊的、在雨水中显得无比渺小的身影,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人。他身边的苏薇薇,更是如遭雷击,脸上的优雅和刻薄瞬间崩塌,血色褪尽,嘴唇微微颤抖着,挽着陈宇飞胳膊的手无意识地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摇摇欲坠,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一种世界崩塌的恐慌。她无法理解,那个被她像垃圾一样抛弃、踩在脚下的前男友,怎么会……怎么会一跃成为张氏帝国真正的、唯一的继承人!
而刚才还用力把林默往外拽、急于撇清关系的王志强,此刻更是彻底傻了眼。他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林默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完了……全完了……我刚才做了什么!
律师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他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压下了嘈杂:遗嘱内容真实有效,即刻生效。请林默先生上前。
上前两个字,如同开启魔盒的咒语。
林默依旧有些恍惚,仿佛身处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巨大的冲击让他思维停滞,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他下意识地迈开腿,一步一步,有些僵硬地重新走向那扇巨大的黑色铁门。每一步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都溅起细小的水花。
刚才还对他横眉冷对、恨不得立刻将他扫地出门的保安,此刻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堆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谄媚到极致的笑容,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动作快得如同条件反射,一把拉开了沉重的铁门,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带着明显的颤抖:林……林先生!您请!您快请进!小心……小心脚下!地滑!那姿态,卑微得如同迎接帝王。
林默没有看他,径直穿过铁门,踏上了墓园内干燥整洁、铺着碎石的小径。冰冷的雨水依旧打在他身上,但此刻,这雨水似乎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如同实质的探照灯。他看到了陈宇飞惨白扭曲的脸,看到了苏薇薇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身影,看到了王志强那如同见了鬼般惊恐绝望的表情。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临时搭建的讲台,走向那位手持遗嘱的律师。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地、敬畏地为他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终于,他走到了律师面前。
律师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平静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郑重地伸出双手,将那份承载着巨大权柄和财富的遗嘱文件副本,递到林默面前:林默先生,这是您的文件。另外,律师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样式古朴、没有任何标记的纯黑色信封,也一并递了过来,这是张老生前嘱咐,必须亲手交给您的。
林默接过文件和那个沉甸甸的黑色信封,指尖冰凉。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几张薄薄的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天文数字。这轻飘飘的几页纸,却代表着足以颠覆整个城市格局的恐怖力量。那个黑色信封,更是像一块冰冷的磁石,吸引着他所有的疑惑。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穿着同样名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和从容,只剩下一种末日来临般的恐慌和不顾一切的急切。他正是陈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陈宇飞的父亲,陈建雄!
陈建雄完全不顾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踉跄着冲到林默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向来以强硬著称的大佬,竟然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湿漉漉的、沾满泥水的草地上!
林少!林少!!陈建雄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和哀求,他双手撑地,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犬子宇飞年少无知!他……他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对毁灭的恐惧,陈氏集团……我们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只求您……只求您给个机会!求您合作!求您了!张老的项目……只有您点头……
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刺耳。他明白,张佑安留下的核心产业和那个足以让陈氏更上一层楼、甚至起死回生的关键项目,现在完全捏在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手里!只要林默一句话,陈氏集团可能瞬间就会土崩瓦解!他必须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尊严扫地!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本就震惊的人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跪地哀求的陈建雄和面无表情的林默之间来回扫视。陈宇飞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模样,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他吞噬,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苏薇薇更是彻底懵了。她看着那个曾经被她弃如敝履的前男友,此刻如同神祇般站在那里,连陈宇飞那权势滔天的父亲都要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一种灭顶的悔恨瞬间攫住了她。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声音:他是我的!他曾经是我的!他那么爱我!只要我……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长,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苏薇薇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不顾一切地冲向林默。她的高跟鞋踩在湿滑的草地上,几次差点摔倒,脸上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和泪水冲花,显得无比狼狈。她冲到林默面前,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声音又尖又急,带着哭腔:
默默!默默!是我啊!我是薇薇!她伸出手,想要去抓林默的衣袖,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陈宇飞逼我的!是他威胁我!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默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只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强壮有力的手臂,如同两道铁闸,无声无息地从林默身后伸了出来,精准而冷酷地架住了苏薇薇伸过来的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高大健硕、如同铁塔般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默身后两侧。他们面无表情,墨镜遮挡下的目光冰冷如刀,牢牢锁定了苏薇薇。其中一个保镖低沉地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女士,请退后,保持距离。
苏薇薇的动作被强行制止,她试图挣扎,但在保镖那如同钢钳般的力量面前,她的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甘,声嘶力竭地哭喊:放开我!默默!你让他们放开我!我是薇薇啊!你最爱的薇薇啊!你忘了我们以前……
林默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地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苏薇薇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悔恨和乞求的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苏薇薇所有的哭喊和挣扎,在这漠然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瞬间冻结的火焰,骤然熄灭了。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如果不是被保镖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她亲手毁掉的,不只是林默的爱情,更是她可能攀上云端的唯一阶梯。
林默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便毫无留恋地移开。他转向依旧跪在泥水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神充满哀求的陈建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陈董,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令公子年少无知,可以理解。
陈建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林少您说得对!他……
不过,林默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陈建雄刚刚升起的幻想,张老的项目,就不劳陈氏费心了。至于合作……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不远处面如死灰、身体僵硬如雕塑的陈宇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等令公子学会怎么做人,我们再谈。
学会做人四个字,如同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陈建雄和陈宇飞的脸上!陈建雄眼中的希望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绝望。陈宇飞更是浑身剧震,脸上血色尽失,羞愤和恐惧交织,让他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林默的话,无异于宣判了陈氏在张老遗产相关项目上的死刑!而且是当着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面!
林默不再看他们,仿佛跪在地上的陈建雄和旁边被保镖架着的苏薇薇,都只是路边的尘埃。他的目光转向了律师,微微颔首:后续交接事宜,麻烦您了。
律师恭敬地欠身:林先生放心,一切都会按张老遗嘱和法律程序妥善办理。
林默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身后的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他转身,在两名如同铁塔般沉默的保镖一左一右的护卫下,沿着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朝着墓园外走去。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挺直的脊背,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当他即将走出墓园铁门时,头顶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撕裂了雨幕!一架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直升机,如同来自未来的钢铁巨鹰,稳稳地悬停在墓园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方。强劲的气流卷起地上的雨水和落叶,形成一股小型的旋风。舱门打开,放下舷梯。
林默在保镖的护卫下,步伐沉稳地走向直升机。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依旧,却再也无法浇灭他心中那团沉寂多年、此刻终于熊熊燃起的火焰。他踏上舷梯,最后一步,他停住了。
他站在舱门口,转过身。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整个墓园。
他看到了依旧跪在泥水里、失魂落魄、如同被抽掉脊梁骨的陈建雄。
他看到了被保镖松开后瘫软在地、掩面痛哭、妆容彻底花掉的苏薇薇。
他看到了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如同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陈宇飞。
他看到了躲在人群后面、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志强。
还有那些之前投来鄙夷目光、此刻却噤若寒蝉、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和复杂算计的所谓名流们。
雨,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落,浇在那些精心打理的发型上、昂贵的西装上、名贵的珠宝上,将他们所有人淋得狼狈不堪,如同落汤鸡。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那巨大的、压迫性的直升机轰鸣。
林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如同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疏离,一种跨越了巨大鸿沟的俯视。
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弯腰,走进了宽敞而温暖的机舱。
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冰冷的雨水和那些狼狈的身影。
巨大的黑色直升机引擎发出更加澎湃的轰鸣,强劲的气流将地面的积水吹得四处飞溅。它拔地而起,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黑龙,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冲破厚重的雨云,朝着那灰蒙蒙的天空深处攀升。
机舱内温暖干燥,与外面的冰冷暴雨形成两个世界。林默靠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透过舷窗,俯瞰着下方那片越来越小的墓园。雨水冲刷着巨大的黑色墓碑,那些曾经光鲜亮丽、此刻却显得渺小如蚁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他们依旧跪着、瘫着、僵立着,如同被遗弃在末日废墟上的雕像。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黑色信封。信封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像一块未解的寒冰。
机舱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林默拆开了信封的封口。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薄薄的、泛着岁月微黄光泽的老照片。
照片上,背景是阳光灿烂的公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工装、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刚毅轮廓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面前。小男孩手里举着一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脸上沾着奶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天真无邪。那个中年男人,正是年轻时的张佑安。他的目光没有看镜头,而是专注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淡淡的悲伤看着那个吃冰淇淋的小男孩。
照片的背面,用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两行小字:
小默,冰淇淋甜吗
替我好好活下去,连你妈妈那份。
林默的目光凝固在照片上,指尖微微颤抖。那个小男孩,正是他自己!那个夏天,母亲病重住院,他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着一个买不起的冰淇淋偷偷咽口水。是这个陌生的叔叔,默默地给他买了一个最大的,然后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完……
原来,那支冰淇淋的甜味,早已在岁月深处,悄然种下了一颗足以撼动命运的种子。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舷窗外。直升机已经穿透了厚重的云层,耀眼的金色阳光如同熔化的黄金,瞬间倾泻而下,将整个机舱内部染成一片辉煌。下方,是翻滚奔涌、如同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的云层。而上方,是澄澈得令人心悸的、一望无垠的蔚蓝苍穹。
阳光刺眼,灼热。林默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滴温热的水珠,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沿着脸颊的轮廓,无声地滴落在他紧握着照片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