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为逼我离婚,不仅伪造证据害我,最后还把我灌醉送给投资人,说这是我唯一能补偿他的机会。
就在我彻底绝望时,房门被一脚踹开,救我的竟是丈夫的死对头戚骁!
他将西装披在我身上,对我说:想报仇吗我帮你。
1
顾衍舟回国那天,我刚从医院出来,口袋里揣着一张重度抑郁的诊断书,还有一张悄悄买好的婴儿床收据。
五年了。
他音讯全无的五年,我靠打三份工,硬是撑起了他妈每周三次的透析费。
街坊邻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说我就是个克夫的丧门星,嫁过来就把婆婆克得半死不活,还把老公克得远走他乡,死在外面了。
我捏着那张收据,想象着顾衍舟看到婴儿床惊喜的表情,觉得一切都值了。
直到我推开家门。
那个我心心念念了五年,瘦削清隽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他穿着高定的羊绒衫,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是我洗一辈子盘子都买不起的奢侈。
而他的手臂,正小心翼翼地环在一个女人的腰上。
那女人,一身香奈儿,肚子高高隆起,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闯入宴会的老鼠。
阿舟……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顾衍舟闻声回头,那张熟悉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客气。他甚至没站起来。
沈微,你回来了。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这位是林蔓,我的……合伙人。
我死死盯着林蔓那只搭在自己孕肚上的手,感觉世界在旋转。
合伙人我的嗓子眼涌上一股腥甜,合伙人能把肚子搞大
林蔓娇柔地往顾衍舟怀里缩了缩,委屈地开口:阿舟,你看,我就说沈微姐会误会……我们是在一次酒会上……都怪我,不该喝那么多……
顾衍舟立刻拍着她的背安抚,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不耐和责备。
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婆婆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将我推开,护在林蔓身前,那力道,完全不像个常年透析的病人。
沈微你个搅家精!一回来就大呼小叫,吓到我孙子你担待得起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五年前,是谁跪在我面前,求我给她一颗肾是谁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我就是她亲女儿
我下意识地捂住腰侧,那道狰狞的疤痕隔着衣服都在发烫。
妈,你忘了……
忘什么忘!她尖刻地打断我,我只记得,蔓蔓肚子里怀着我们老顾家的种!她的爸爸是衍舟的大投资人!你呢你有什么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一个只会拖后腿的累赘!
我浑身冰冷,最后的希望落在了顾衍舟身上。
我看着他,眼泪一颗颗砸下来:顾衍舟,你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等公司上市,就给我全世界最大的婚礼……
他终于皱起了眉,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疲惫。
沈微,我们都成熟点。五年前的感情,早就被现实消磨干净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像一种恩赐,也像一种宣判。
我记得我对你的承诺。这套房子,归你。另外,我再给你五十万。我们好聚好散。
五十万。
买我一颗肾,买我五年的青春,买我一条命。
他真大方。
2
我没要他的五十万,也没搬走。
我像个幽灵,飘荡在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顾衍舟大概觉得理亏,暂时搬去了酒店,但林蔓留了下来,美其名曰陪婆婆。
实际上,是来给我上刑的。
她会穿着真丝睡袍,故意在我面前炫耀顾衍舟新给她买的钻石项链,叹气道:沈微姐,其实我真挺同情你的。女人啊,光会付出没用,得懂得提升自己。你看你这手,粗糙得跟我家保姆一样。
她会端着顶级燕窝,坐在我面前,一口一口,慢条斯理。
阿舟在国外那几年,其实挺苦的。还好有我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原来,我在国内洗盘子、送外卖,累到吐血,给他妈凑透析费的时候。
他在国外,有佳人相伴,谈情说爱。
我麻木地听着,心脏像是被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又冷又硬。
我试图自救。
我翻出顾衍舟当年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穿上,那是他用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买的。
我走到他面前,满怀期待。
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沈微,你能不能别穿成这样这裙子太廉价了,不适合你现在的年纪。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我粗糙的手和憔悴的脸上逡巡,最后,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句话,将我所有的尊严击得粉碎。
我成了他辉煌履历上的一个污点。
夜里,我蜷缩在冰冷的床上,腰侧的疤痕疼得钻心。
房门被敲响了。
是顾衍舟。他身上带着酒气和林蔓的香水味。
沈微,他坐到床边,目光落在我放在床头柜的诊断书上,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废纸。
蔓蔓的肚子等不了了。我们得尽快办手续。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为什么我攥紧了床单,指甲几乎要断在掌心,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给她让位该滚的是她!
沈微!他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冰冷,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温柔、懂事,从不会让我为难!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偏执、这么不可理喻!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我以前温柔懂事。
我懂事到,可以笑着签下活体捐献同意书,让他们割走我一颗肾。
我懂事到,可以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债务和非议,只为他能安心在国外创业。
可我的懂事,换来了什么
换来他一句你变了。
顾衍舟,我死死盯着他,你想让我滚可以。让你妈把肾还给我。你把我的五年还给我。还不了,我们就一起烂在这里。
他像是被我的疯狂吓到了,愣在原地。
半晌,他丢下一句:你简直是疯了。
然后,仓皇逃离。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明白,他不是不记得了。
他是,不想要了。
3
跟顾衍舟摊牌后,婆婆的刁难变本加厉。
她命令我给林蔓炖补品,我不从,她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骂我是个没良心的毒妇,说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同意我捐肾。
早知道你这么容不下我孙子,我当初就该烂死在医院里,也不用你的脏东西!
我的心,被她的话捅得千疮百孔。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怕她气出个好歹,顾衍舟会把这笔账也算在我头上。
可我的妥协,换来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毁灭。
顾衍舟公司有一个重要的项目,数据出了问题。
那天晚上,警察突然上门,说我涉嫌窃取并泄露商业机密,要带我回去调查。
我懵了。
顾衍舟站在警察身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罪犯。
林蔓躲在他身后,哭得梨花带雨:沈微姐,你怎么能这么做我知道你恨我,可公司是阿舟的一切啊……
警察在我的电脑里,找到了发送给对家公司的邮件。
那一刻,我浑身冰冷。
我明白了。
这是个圈套。一个让我净身出户,甚至身败名裂的圈套。
不是我!我抓住顾衍舟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衍舟,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
沈微,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他眼底的寒意,比西伯利亚的冰原还要冷,如果公司因为你出了事,我保证,你会把牢底坐穿。
我被带走了。
在警局待了四十八小时,因为证据不足,我被放了出来。
可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顾衍舟没再提离婚的事。
几天后,他突然对我温和起来,甚至给我买了一条新裙子。
微微,他用久违的昵称叫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陈总点名要见你。
陈总,我听说过,一个满脑肠肥的投资人,是顾衍舟急于讨好的对象。
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想带我重回他的世界。
我像个傻子一样,精心打扮,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挽着他的手臂,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晚宴上,顾衍舟不停地让我给陈总敬酒。
那个姓陈的男人,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油腻的手一次次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
我忍着恶心,一杯杯地喝。
直到我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顾衍舟扶住我,在耳边低语:微微,陈总对你印象很好。他在楼上开了房间,你上去陪他聊聊。这个合同签下来,我们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终于明白,他不是要带我重回他的世界。
他是要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4
我被顾衍舟半拖半抱地塞进了酒店的电梯。
他拿房卡刷开了顶层一间套房的门,将我推了进去。
衍舟……我抓住他的袖子,用尽全身力气哀求,不要……求你……
他掰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
沈微,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已经毁了我一个项目,现在这是你唯一能补偿我的机会。
你为公司做点贡献,不好吗
说完,他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锁住了我所有的生路。
房间里,那个叫陈总的男人,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敞开的衬衫,露出肥硕的啤酒肚。
他淫笑着朝我走来,嘴里喷出恶臭的酒气。
小美人,别怕。你老公都把你送来了,就别装矜持了。
你从了我,我保证你们公司以后顺风顺水……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胃里翻江倒海。
我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用尽全力朝他砸去。
滚开!你这个畜生!
他被我砸中了额头,血顺着他油腻的脸流下来。
他被激怒了,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掼在床上。
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
他肥胖的身躯压了上来,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挣扎着,尖叫着,可是药力发作,我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响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眉眼锋利如刀,一身肃杀之气。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形,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滚。
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压在我身上的陈总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男人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我凌乱的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还好吧
我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清了他的脸。
戚骁。
顾衍舟创业路上最大的死对头,天誉资本的掌权人。
一个传闻中,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疯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5
戚骁把我带离了那家酒店。
车里,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看看吧,这是我的人刚从你‘前夫’的律师那里拿到的东西。
屏幕上,是一份离婚协议。
日期,是顾衍舟回国的前一个月。
协议里,我名下没有任何财产,只有那套需要我还三十年贷款的老破小。
下面还有一份邮件。
是顾衍舟发给林蔓的。
蔓蔓,那个蠢女人终于肯捐肾了。等妈手术一做完,我就启动海外融资计划。国内这边,就靠你父亲了。
等公司上市,我就立刻回去处理掉沈微这个麻烦。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是百亿家产的继承人。
我的手指抖得拿不住平板。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一个用我的肾,我的爱,我的五年青春,来为他铺路的骗局。
他不是回国后才变心。
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那颗还能用的肾,和那个可以被他榨干所有价值后一脚踢开的妻子名分。
呕——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车窗边,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和胆汁。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灵魂被一把钝刀,一寸一寸地凌迟。
戚骁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我一瓶水,和一张纸巾。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浴室里。
镜子里,是一个面色惨白,双眼空洞的女人。
陌生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沈微是谁
那个爱顾衍舟爱到可以为他去死的沈微,是谁
她好像,已经被顾衍舟和这场骗局,一起杀死了。
我拿起眉刀,对着手腕,狠狠地划了下去。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戚骁坐在床边,正在削一个苹果。他的动作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把苹果皮削成完整的一长条。
醒了他头也不抬,医生说你求生欲不强,再晚一点,神仙也难救。
我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为什么要救我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刀,看向我,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
因为,他把一小块苹果递到我嘴边,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我想看一出好戏。
一出……你亲手毁掉顾衍舟的好戏。
他笑了,像个诱人堕落的恶魔。
沈微,想报仇吗我帮你。
6
三个月后。
顾衍舟的方舟科技A轮融资失败,资金链岌岌可危。
公司的生死,全压在最后一场股权转让拍卖会上。只要能卖出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拿到救命钱,公司就能活。
拍卖会现场,顾衍舟西装革履,但掩不住眼下的乌青和憔悴。
他身边的林蔓,肚子更大了,正焦躁地抚着孕肚,眼神死死盯着台上的拍卖师。
下面,开始竞拍方舟科技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起拍价,五千万!
场内稀稀拉拉,应者寥寥。
谁都知道,方舟科技就是个烂摊子。
顾衍舟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越来越白。
就在拍卖师即将宣布流拍的瞬间。
会场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我穿着一身猩红色的长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戚骁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进来。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顾衍舟看到我,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鬼。
他身边的林蔓,更是失声尖叫:沈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摘下墨镜,对着台上的拍卖师,红唇轻启。
我出,一个亿。
全场哗然。
顾衍舟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迟来的恐慌。
沈微!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我对他妩媚一笑,举了举牌子。
买下你的公司,然后,亲手把它砸烂。这个理由,顾总还满意吗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都在发抖:微微,别闹了,我们回家好好谈,行吗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补偿……
补偿我抽出手,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然后将湿巾嫌恶地丢在地上。
顾总,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比如,算算我那颗肾的价钱。
我站起身,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按照黑市价格,加上这五年的通货膨胀,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顾衍舟,你把你整个公司卖了,都赔不起。
我直起身,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笑了。
那笑容,淬着毒,也淬着无尽的快意。
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亿,一次!一个亿,两次!还有没有更高的
顾衍舟绝望地看着我,嘴唇嗫嚅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我知道,他在求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我加价。
我看着他彻底崩溃的眼神,心中那片死寂的荒原,终于开出了一朵复仇的恶之花。
7
拍卖会结束,尘埃落定。
我,沈微,现在是方舟科技最大的股东,它的神,也是它的阎王。
林蔓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冲到我面前,她挺着肚子,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盾牌。沈微!你别得意!这家公司有我爸爸的心血,你敢乱来,我爸第一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低头,目光掠过她的肚子,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精准地刺进她的耳膜:是吗那你可要好好安胎。毕竟,你肚子里这位未来的‘继承人’,他爹的公司,现在姓沈。
林蔓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顾衍舟失魂落魄地跟过来,他眼里的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那身昂贵的西装此刻看来像个笑话。微微……他嘶哑地开口,试图唤起一点旧情,我们……我们回家说,好不好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回家
我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顾总,我后退一步,拉开安全的社交距离,语气客气得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我想你搞错了。第一,我们已经没有家了。第二,这里是我的公司,请你注意言辞。
我转向戚骁,对他微微颔首。戚总,多谢你今天的帮忙。明天上午九点,方舟科技第一届新董事会,希望你能作为我的顾问,拨冗出席。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与顾衍舟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停下脚步,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公司进行全面的内部审计。特别是……我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他僵硬的侧脸,近期的所有数据泄露事件。一个苍蝇,都别想放过。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才是前菜。
当晚,顾衍舟回了那个他早已不屑一顾的家。
迎接他的不是安慰,而是婆婆惊慌失措的质问。
老太太从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里拼凑出了白天的剧变,她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那张曾经对我充满鄙夷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
衍舟!他们说……那个女人把公司买下来了
那……那我以后看病的钱……谁出
8
第二天,方舟科技的会议室,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
我坐在主位,戚骁好整以暇地坐在我身侧。底下的董事们,昨天还对顾衍舟唯唯诺诺,今天看我的眼神,已经换上了谄媚的敬畏。
顾衍舟像一尊失掉魂魄的雕像,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当场开除他。
可那太便宜他了。
我宣布第一项人事任命,我环视全场,声音清冷,顾衍舟先生,将不再担任公司CEO一职。
我看到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即日起,我慢慢地说,改任‘公司历史与文化项目’特别主管。第一个任务,就是撰写一份关于方舟科技从创立到今天的详细发展报告。每一个阶段的融资、每一个关键的决策,都必须有详尽的记录。下周一,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
羞辱,有时候比解雇更伤人。
我要他亲手,一字一句,把他靠着我的肾、我的血泪建立起来的所谓商业帝国,重新在我面前复盘一遍。
我要他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良心。
他垂下头,没人能看见他攥得发白的指关节。
第二项,我看向戚骁请来的审计团队负责人,关于上次的数据泄露案,审计结果出来了吗
负责人站起身,打开投影。
沈董,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被删除的服务器日志。邮件发送的指令,源头IP地址,指向林蔓小姐名下的私人别墅。
轰的一声,会议室炸开了锅。
林蔓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所有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顾衍舟和脸色惨白的林蔓。
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好戏。
我看着顾衍舟脸上闪过震惊、愤怒,最后,是冷静到可怕的权衡。
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啊。我轻轻敲着桌面,打破了死寂,看起来,已经构成了商业犯罪。顾主管,我故意叫着他的新头衔,作为公司的前法人,我想,你比我更懂流程。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处理
我停下来,微笑着,一字一句地问他:
除非……你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9
就在顾衍舟被我逼到墙角的瞬间,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林蔓的父亲,那个脑满肠肥的林董,带着两个律师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谁敢动我女儿!他一指我,唾沫横飞,沈微是吧我告诉你,方舟科技我投了八千万!你敢把我女儿送进警察局,我立刻撤资,告到你破产!
顾衍舟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林董,戚骁缓缓站起身,他甚至没看林董,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恐怕你还不知道。方舟科技所有的银行债务,总计一点二亿,昨天下午,已经全部由天誉资本接手。
他终于抬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也就是说,你现在撤资,我就会立刻启动资产清算程序。到时候,破产的不仅是方舟科技,他微微一笑,说出最残酷的话,还有你林董的公司,作为非法融资的同谋,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林董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他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顾衍舟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林蔓,又看了看稳操胜券的我和戚骁,几秒钟内,就做出了最利己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我完全不知情。他指着林蔓,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我没想到,我最信任的枕边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伤害公司、陷害微微……是我瞎了眼,被她蒙蔽了!
他亲手,将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推上了祭坛。
顾衍舟……你……你这个畜生!
林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捂住肚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软倒下去。
啊……我的肚子……
会议室顿时乱作一团。
在被抬上救护担架的最后一刻,林蔓用尽全身力气,指着顾衍舟,发出了最怨毒的诅咒。
你以为这就完了你以为只有她被你骗了顾衍舟!你的第一笔启动资金……那肮脏的五十万!我知道是怎么来的!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衍舟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化为死灰。
10
林蔓的孩子,没了。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一朵迅速枯萎的花。她失去了一切,唯一的念头,就是拉着顾衍舟同归于尽。
她联系了全网最火的财经访谈博主,做了一场直播。
直播里,她形容憔悴,眼神却亮得吓人。
方舟科技的CEO,顾衍舟先生,你们都以为他是商业天才,白手起家。错!
他的第一桶金,那五十万,不是我父亲给的。而是一笔……来自医疗黑市的血腥交易。
他找到了一个爱他爱到发疯的蠢女人,林蔓笑得像哭,骗她签了字,卖掉了身上一个健康的器官,才换来了他创业的启动资金!
直播间疯了。
方舟科技CEO的血腥种子轮
这个词条,以爆炸的速度冲上热搜第一。
舆论的狂潮,足以淹没一切。
就在这时,我通知公司公关部,召开紧急媒体发布会。
发布会现场,数百家媒体,上千个镜头,像饥饿的狼群,等待着撕咬最新的猎物。
我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走上台。
没有说话。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转过身去。
我背对着镜头,抬起手,将裙子后背的拉链,一点一点,拉到腰际。
然后,我撩起衣料。
在无数闪光灯组成的白昼里,那道盘踞在我左侧腰间,长达十五厘米,因为增生而显得格外狰狞丑陋的疤痕,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全世界的面前。
我不需要一句话。
这道疤,就是最残忍,最雄辩的控诉。
闪光灯的咔嚓声,响得如同暴雨。
顾衍舟在家里的电视上,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到那道疤,那道他亲手缔造、又刻意遗忘了五年的疤。
他看到我缓缓转过身,面对镜头。
我的脸上,没有胜利,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荒芜。
我看着镜头,仿佛在看着屏幕前的他,看着他的灵魂。
然后,我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出了两个字。
好疼。
那一刻,顾衍舟捂住胸口,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11
我的那道疤,成了压垮顾衍舟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社会性死亡。
合作伙伴连夜解约,朋友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成了整个商圈乃至全社会唾弃的怪物。
婆婆在得知自己的透析账户被冻结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哭着,喊着,求我念在她也是个母亲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我静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那你当初,念过我也是别人女儿了吗
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衍舟,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几天后,一个暴雨天。
他来了。
他站在天誉资本的大楼下,没有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将他浇得像一只落水狗。
他就那样站着,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傍晚,戚骁的车缓缓驶出地库。
顾衍舟疯了一样冲上来,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
车子一个急刹。
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扑到后座的车窗,疯狂地拍打着。
微微!微微!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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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纹丝不动。
绝望之下,顾衍舟双腿一软。
他,跪下了。
当着大楼里所有下班的员工,当着来往的路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顾衍舟,像条狗一样,跪在泥水里,对着一扇冰冷的车窗,嚎啕大哭。
微微……我爱你啊……我真的……
车窗,终于,缓缓降下了一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爱之入骨,如今却只让我感到恶心的男人。
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身边的戚骁,突然凑到我耳边,用一种只有我能听见的、恶魔般的低语,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让我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我的目光,从顾衍舟身上,猛地移开,死死地钉在了戚骁的脸上。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我熟悉的、看好戏般的微笑。
可这一刻,这微笑,却让我从头到脚,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12
戚骁刚刚在我耳边说的是:
他真可怜。不过,你知道吗五年前给他介绍那个肾脏移植主刀医生的,是我。
那个王医生,欠我戚家一条命。是我‘建议’他,在众多配型者中,优先考虑一个叫沈微的年轻女人。毕竟,她的身体最好,肾源也最优质。
从某种意义上说,戚骁的声音温柔又残忍,是我,亲手帮你选定了这场交易。我只是没想到,你能把这出复仇记,演得这么精彩。
我感觉自己像个溺水者,刚挣扎着爬上岸,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入了更深、更冷的海底。
我以为的救赎,原来是另一场处心积虑的围猎。
我以为的巧合,全是精心设计。
戚骁不是看客,他是这场悲剧的导演。
我,顾衍舟,林蔓,所有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用来取乐的棋子。
车窗,缓缓升起。
隔绝了顾衍舟那张绝望而毫无意义的脸。
他的命运,于我而言,已经结束了。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戚骁。
为什么我的声音,像一块碎冰。
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品。
因为,我喜欢收集那些被摔碎后,又重新拼起来的东西。
他的声音,像一张天鹅绒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它们身上,有裂痕,有故事,有一种……不完美的美感。
而你,沈微,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件。
我没有躲。
我任由他的手停在我的脸上,然后,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的疯狂和占有,我太熟悉了。
我只是没想到,我才刚刚逃出一个牢笼,就亲手走进了另一个更华丽、更坚固的。
恐惧
不。
当一个人,连地狱都走过一遭之后,就不会再有恐惧了。
我的嘴角,慢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是一个,冰冷的,充满挑衅的,野心勃勃的笑。
是吗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新生的、危险的力量,那希望戚总你,可要拿稳了。
毕竟,这件藏品,我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可是会噬主的。
13
我住进了戚骁在山顶的别墅。
这里像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博物馆,每一件家具,每一幅画,都昂贵到令人咋舌。他给我配了顶级的造型团队,送来的衣服堆满整个衣帽间,全是清一色的白色、米色、浅灰色系,款式简洁,质地柔软,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病态美感。
他喜欢看我穿着这些衣服,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看书,或者弹奏那架斯坦威钢琴。
他从不强迫我做什么,却用一种无形的、温柔的方式,将我的一切都纳入他的掌控。他会亲自为我挑选晚餐的红酒,会不经意地抚过我的头发,说:微微,你今天的发型很美。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欣赏、迷恋,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仿佛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品,他要用全世界最昂贵的天鹅绒,将我妥善地包裹、珍藏。
我顺从地扮演着这件珍品。
我每天得体地微笑,优雅地用餐,对他的安排点头称是。
但在每一个深夜,当他以为我熟睡时,我都会睁开眼,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回想他在车里说的那句话,回想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像一株最耐心的食肉植物,安静地、伪装成无害的模样,等待着我的猎物,主动暴露出他最致命的弱点。
机会,在我住进别墅的第二个月来了。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自婆婆所在医院的护工。
沈小姐,您……能不能过来一趟你婆婆她……快不行了。
护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她的透析停了快两个月,现在肾衰竭引起了并发症,医生说,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她一直念叨着,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那个被精心装扮的自己,笑了。
最后一面
不,这不是结束。
这是我的投名状。
14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
婆婆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浑身插满了管子,曾经那个刻薄尖酸的妇人,如今只剩下苟延残喘。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蠕动着。
水……
我没有动。
我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自己喝了一口。
想喝我轻声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她拼命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可以。我把水瓶放在床头柜,她拼尽全力也够不到的地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得让我满意了,这瓶水就是你的。
她绝望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乞求。
我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认识戚骁吗或者说,你认识戚家的人吗
我只是试探。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任何一个都行。
没想到,婆婆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震惊和某种久远回忆的复杂神情。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因为极度的虚弱而发不出声音。
我拿起水瓶,拧开盖子,将水,一滴一滴,倒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说。
润湿的嘴唇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力气。
她看着我,眼神恍惚,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你……你长得太像她了……她喃喃自语,太像……戚家那个大小姐……戚岚……
戚岚。
我心头一震,死死抓住这个名字。
说下去。
几十年前,我们家和戚家是邻居……那时候戚家还没这么风光……婆婆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随时会断气的风箱,戚骁那孩子,从小就跟他姐姐最好……他姐姐,叫戚岚……长得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后来……戚岚……为了一个穷小子,跟家里闹翻了……
再后来……听说她……跳海了……尸骨无存……
从那以后,戚骁那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我终于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戚骁的偏执、他的占有欲、他对我病态的审美、他对我精心打造的这个黄金囚笼……
我不是什么藏品。
我是一个替身。
一个,他用来复活他姐姐的,亡灵替身。
那一刻,我感觉比当初知道自己被割掉一颗肾时,还要恶心。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彻骨的战栗和冰冷的愤怒。
他不仅要占有我的身体,他还要抹杀我的灵魂,将我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站起身,拿起那瓶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当着婆婆的面,缓缓地,将剩下的水全部倒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在她绝望的注视下,我微笑着,轻声说:
谢谢你。作为回报,我会让你走得,痛快一点。
我转身走出病房,拨通了护工的电话。
拔掉她的管子。
15
我开始了一场危险的表演。
在戚骁再次为我挑选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时,我看着镜子,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这条裙子真好看。要是在裙角,能绣上一朵小小的蓝色鸢尾花,就更完美了。
戚骁给我系纽扣的手,猛地一僵。
我能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蓝色鸢尾花。
那是婆婆在弥留之际,告诉我的,关于戚岚的最后一个秘密——她最喜欢的花。
戚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我装作没看见,只是拨弄着裙角,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里应该有朵花。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在他的世界里,撒下戚岚的影子。
我会在弹钢琴时,故意弹错一个音符,然后蹙眉说:奇怪,这个小节,我总觉得应该是降半调才对。
那正是戚岚的习惯性错音。
我会在喝他煮的咖啡时,轻轻咂嘴:如果能加一点点海盐,味道可能会更好。
那是戚岚独特的口味。
每一次,戚骁的反应都越来越强烈。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恍惚,再到最后,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思念、和病态痴迷的眼神。
他开始更频繁地待在我身边,像是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抓住了我这根救命稻草,这根他幻想出来的,姐姐还魂的稻草。
时机,成熟了。
那个周末,他带我去了海边。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沙滩上,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轻声说:微微,你看,这里多美。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知道,这里,就是戚岚跳海的地方。
他把我带来了她的葬身之地。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
海风吹起我的白裙,吹乱我的长发。
我看着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悲伤又温柔的笑容。
我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空灵和缥缈的声线,轻轻地叫他。
阿骁。
不是戚总,不是戚骁,是阿骁。
戚岚对他的专属称呼。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僵在原地。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眼中迅速涌起一片红色的水雾。
姐姐……他试探着,用梦呓般的声音叫我。
我笑着,缓缓向他走近。
就在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失而复得的幻影时。
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冰冷和嘲讽。
姐姐我冷笑一声,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冽,戚总,你是不是疯了你姐姐,早就死在这片海里了。被你,被你们戚家,逼死的。
16
戚骁脸上的狂喜和痴迷,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像一面被砸碎的镜子。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将他从幻想的天堂,一脚踹回现实的地狱,你姐姐戚岚,已经死了!被你们的自私和控制欲,活活逼死了!她宁愿跳进这片冰冷的海里,也不愿意再做你们戚家的金丝雀!
你不是爱她,你是在用你的爱,给她建造一座坟墓!
住口!他终于崩溃了,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冲我怒吼,你不是她!你没有资格提她!
我是不是她,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残忍地笑着,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你给我买白裙子,让我留长发,把我关在那座山顶的笼子里,不就是想把我变成她的样子吗
戚骁,你真可怜。你不敢面对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只能找一个赝品,来自欺欺人。
我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划过那道曾经被他认为是艺术品的腰侧疤痕。
可惜,我一字一句,如同宣判,我这张脸,我这具身体,我身上每一道你喜欢的伤痕,都只属于沈微。它们在提醒我,我是怎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它们,永远都成不了你那个纯洁无瑕的白月光的替代品。
我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他。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害怕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被他亲手戳破的、赖以为生的幻梦。
他捂住头,痛苦地跪倒在沙滩上,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塌了。
现在,该轮到他的商业帝国了。
我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一个我曾经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联系的人。
顾衍舟,我的声音平静无波,想不想,拿回你的一切
17
顾衍舟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他瘦得脱了形,眼神浑浊,像个活在垃圾堆里的流浪汉。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
他看着我,第一反应是恐惧和躲闪。
你找我……干什么
做个交易。我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天誉资本下个季度的所有投资计划和内部的财务漏洞。你曾经是CEO,这些东西,你看得懂。
他震惊地看着我,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文件。
戚骁……他……
他疯了。我淡淡地说,现在,我要拿走他的一切。就像他曾经对我做的那样。
顾衍舟的手,开始发抖。他既渴望复仇,又害怕戚骁的手段。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帮你,有什么好处他抬起头,眼里闪烁着一丝贪婪的微光。
好处我笑了,好处就是,事成之后,我会把你送进监狱。
他愣住了。
你亲手伪造证据,将林蔓送进监狱。你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这些罪名,足够你把牢底坐穿。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让你在里面过得体面一点。而且,我会替你,把你母亲的骨灰,安葬在她一直想回的老家。
婆婆在我离开医院的第二天,就死了。
顾衍舟的眼睛红了。那是他作为一个失败者,最后仅存的一点人性。
他看着我,良久,终于像条狗一样,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好,我帮你。
我用我曾经的仇人,作为对付我现在的敌人的武器。
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也更有效了。
在顾衍舟这个熟悉内情的内鬼的帮助下,我精准地抓住了天誉资本的命门,联合了几家早就对戚骁虎视眈眈的资本,发动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恶意收购。
釜底抽薪,一击致命。
当戚骁从精神崩溃中稍稍缓过神来时,他的天誉资本,已经摇摇欲坠,易主只在旦夕之间。
18
最后一次见戚骁,是在天誉资本的董事长办公室。
曾经属于他的地方,如今,属于我。
他坐在我对面,短短几天,他像是老了十岁。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为什么他看着我,终于问出了和顾衍舟一样的问题。
没有为什么。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顺便,收一点利息。
你毁了我。
是你先毁了我。我放下咖啡杯,看着他,你把我当成一件玩物,一个影子。戚骁,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她的恨,和她的野心。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彻底败了。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关于顾衍舟,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我已经把他连同所有证据,一起交给了警方。至于你,戚总,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好好享受破产和被整个世界遗忘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