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疼!
婉晴你怎么了
我缓缓的放下手臂,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不知怎地刚才在做瑜伽拉伸之时,竟然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婉晴,你胸口不舒服
我的私人瑜伽老师苏慕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刚才准备不充分,没事的苏老师,我们继续。
苏慕站起身来走到了我的身旁,缓缓蹲下:婉晴,这心口疼,可大可小,你要不还是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让她帮你去挂个号检查检查。
苏老师的话在理,我确实应该去好好查一查,毕竟我很惜命的。
小余,你帮我在明华医院预约一个胸外科的号。
电话那头的小余听到我要挂胸外科,那声贝瞬间提高了三个档:漆总,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看胸外科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揉了揉被她河东狮吼般震痛的耳朵,赶忙将手机调至外放。
小余,我刚才跟着苏老师练瑜伽的时候心口痛了一下,苏老师建议我去做个检查,你放心我没事。
好好好,苏总您放心,我马上为您预约明华医院。
挂了电话之后,我尴尬的对着苏慕笑了笑:小余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一惊一乍的。
苏慕轻轻的摇了摇头:小余是福气好,跟着你这么一个好脾气的领导,若换作旁人,怕是不知要受多少磋磨呢!好了婉晴,今日就到这吧,你赶紧去梳洗一下,估计过会儿小余就来接你了。
果然,当我梳洗收拾结束时,便瞧见了余小小那张紧张万分的面孔。
她瞧着我从休息室出来,大步冲了过来,将我的手臂挽住,竟然搀扶着我朝外走。
小余,你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我这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完全不需要搀扶啊!
我的嘴角不停地抽抽,手臂也在使劲,试图想从余小小的怀中挣脱出来。
结果余小小眨巴着大眼,雾气满满:漆总,您就别逞强了,这心脏疼可是大事情啊!就让我扶着您走吧!
我知道这妮子倔劲一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心中无奈叹息,算了,随她好了。
到了医院之后,余小小忙前忙后,领着我四处奔走,她不仅按照我的嘱托挂了胸外科,并且还挂了神经外科以及普外科。
一顿检查可是让我头晕目眩,好消息是胸外科的医生告诉我,心脏无碍。神经外科的医生告诉我,没有炎症,而这最后就只剩下普外科了。
到了普外科的等待区,我环顾着墙上医生们的名字,硕大的三个字——厉明宴映入我的眼帘。
漆婉晴,请到3号诊室。
我还尚未看清名牌上方的照片便被机器的叫号声打断。
走到了诊室的门口,硕大的厉明宴三个字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咯噔一跳,不会这么巧合吧!
这里是海市,应该不会遇到我认识的那个厉明宴吧!
我怀着忐忑的心,悄然将诊室的门推了开来。
暖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诊室,一个穿着熨帖白大褂的身影侧坐着。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一头乌黑浓郁的短发干练十足,手指修长正在翻阅着手中的病例。
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我,一双桃花眼撞进了我的眼眸。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医生,这双桃花眼恰与那人的不谋而合,难不成真的是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听说他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可能在海市!
漆婉晴!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挑衅之意,真是……久违了。
我皱了皱眉,果然是厉明宴,还真是冤家路窄!
在林市的高中三年,这个厉明宴永远压在我头上,让我万年屈居年级第二。
是那个每次发榜时,我盯着榜首那个名字,恨得牙根痒痒的人。
那个总让我的深夜刷题之时,阴魂不散浮现在脑海里的敌人!
厉明宴显然是认出我来了。此刻的他微微眯起桃花眼,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意外,随即又转换成玩味的探究。
他放下手中的病历,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那翘起的眼角让我极其不爽!
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混合着尴尬与旧怨的复杂情绪,拉开椅子坐下,端着姿态,将手里的挂号单和之前的检查报告推过去,公事公办,语气冰冷:厉医生,请看结果。
厉明宴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拿起那彩超报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轻描淡写的说道:乳腺增生。
结节边界清晰,形态规则,BI-RADS
3类。定期随访观察就可以,问题不大。
我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还好,只是乳腺增生而已。
然而,厉明宴的下半句话紧跟着轻飘飘地落下:不过,他微微倾身,病历本在他指尖转了个小圈,目光落在报告上标注的睡眠不足、情绪紧张几个字上,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漆婉晴,你这病是熬出来的,所以,你晚上都在做什么不睡觉呢
轰的一下,我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高中时那些被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
我猛地抬眼,撞进他那双带着了然和戏谑的眸子里。十年过去,这人骨子里的恶劣因子一点没变!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脑子里正回放着,当年我因为一道题解不出来,在自习室对着草稿纸无声抓狂的样子。
厉明宴!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磨牙的切齿感,看你的病!我的生活不劳您费心!
厉明宴像是没听见我话中的火药味,只是抬手,随意地指了指检查床的方向,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职业权威:躺下吧,再做个触诊确认一下。
听了他的话,我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僵在原地。
什么触诊在这间安静的诊室里由他
在高中时连不小心碰到对方指尖都要立刻弹开的距离感,现在却要触诊
就在我还在发呆之际,厉明宴已经走到了检查床边,戴上了无菌手套,薄薄的橡胶包裹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侧过头看向我,语调平平:听说苏总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魄力,不会连个常规检查都怕了吧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我能看懂的挑衅,怕输给我
最后三个字,就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线。
怕输
在我漆婉晴这辈子字典里就没这个词!
尤其是在厉明宴面前!高中时无数次被他压过一头的憋屈感瞬间回笼,化为一股孤勇之力。
谁怕了我霍然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架势,几步走到检查床边,动作近乎粗鲁地躺下。
冰冷的床单贴着我的腰背皮肤,激起一阵战栗。我闭上双眼,紧紧咬住下唇,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感知。
光线被眼皮滤成一片模糊的红色,我能清晰地听到厉明宴走近的脚步声,还有他戴着手套的手指互相摩擦发出的、细微到令人心悸的窸窣声。这消毒水的气味貌似更为浓郁了。
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落下。那触感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和疏离,却又因为施加者是他,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令人头皮发麻的侵略感。
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沿着腺体的边缘缓缓按压、移动,寻找着结节的位置。
每一次按压,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顺着我的神经末梢一路窜上脊椎。
此刻我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我死死闭着眼,全身的感官却前所未有地集中在被他触碰的那一小片区域。
羞涩、窘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在我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我能感觉到脸颊烫得惊人,心脏也是在疯狂地擂动,那动静大得我甚至怀疑整个诊室都能听见。
诊室里的钟嘀嗒嘀嗒的响着,对于我而言,这每一秒都是煎熬。
厉明宴的动作很专业,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或逾越,但这种纯粹的、冰冷的专业感,在他面前,反而成了一种更深的折磨。
好了。
终于,那冰凉的触感离开。厉明宴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稳无波的调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最寻常不过的诊疗程序。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我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快速的将衣服拉了下来穿好,手指正微微发抖,此刻我只想立刻逃离这间诊室。
注意休息,规律作息,保持情绪稳定。
厉明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慢条斯理地摘着手套,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疏离,半个月后复查,或者有异常随时过来。
我不敢转过头看他,只疑惑的问道:不用吃药吗
嗯,药…….不需要,不过可以适当的按摩。只不过,这按摩嘛……他的话音中好似带上了一丝调笑之意。
他的话我还未听完,便快速抓起包以及报告单,落荒而逃。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急促得如同我此刻的心跳。
直到冲出医院大门,被外面午后有些燥热的空气包裹住,我才停下脚步,大口地喘着气。脸颊依旧滚烫,指尖也残留着方才的冰冷触感。
我抬手用力按了按发烫的额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该死的复查,还有那个更该死的厉明宴!
余小小瞧着我一脸愤然之色,担忧的问道:漆总,怎么样了您身体还好吗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无碍,就是乳腺增生而已。注意调理就是了。
谁知这余小小听到乳腺增生四个字,居然脸上露出了光明之色。
漆总,您啊,就该交个男朋友了!若是你有男朋友就不会得这个乳腺增生的!
我的天,她的脑袋里面装了什么,我身子一晃,险些被她这语出惊人雷到地上。
我抽了抽嘴角笑道:小余,你从哪听来的歪理呀!
余小小脸色一红,害羞的抿着唇嘟囔:我男朋友说的。
我:.…..
为了庆祝自己身体无碍,我约了几个闺蜜在天黑之际前往灯红酒绿的遇见BAR。
强劲的电子鼓点敲打着耳膜,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与荷尔蒙混杂的浓烈气息。
来,干杯!恭喜我们的晴晴身体康健!苏千夕端起酒杯大声吆喝。
当一杯下肚之后,她神秘兮兮的对着其他几个小姐妹问道:你们说晴晴今日是怎么被检查的呢
柳晓萱一脸好戏的看了看我,对着苏千夕问道:夕夕,能让我们晴大美人脱衣检查的,只能是女医生吧!
苏千夕立即竖起食指:NO,NO,NO!给我们晴晴检查的听说是个大帅哥,还是什么高材海归。
这时,蒋沫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戏谑的问道:晴晴呀,你这是千年铁树要开花了快跟我们说说,那大帅哥医生长得有多帅声音好不好听手指漂不漂亮!
这时,厉明宴高中时候的容颜立即浮上我的记忆,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恶徒!
苏千夕立即闻出了我话中的火药味,忙不迭的靠了过来:哟,晴晴,你与那医生是旧相识
我翻了一个白眼,点了点头:你们还记得我曾说过高中三年我被一个死对头一直压着的事吗就是他!
柳晓萱做出了一个似懂非懂的表情,对着苏千夕和蒋沫云挑了挑眉,无声言道:青梅竹马!
我回头瞪了柳晓萱一眼,她立即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这时,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手握一把电吉他走到演出台上。
此人的身影与我今日所见的厉明宴不谋而合,该死的厉明宴!
我胸腔里那股憋闷了一整天的邪火,被酒精烧得更旺。厉明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诊室里那冰冷手指的触感,还有那句该死的怕输给我,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我仰头,将杯底最后一点辛辣的液体灌进喉咙,灼烧感一路烧到胃里,却丝毫没能驱散那份烦躁。
苏千夕将头凑了过来,低语道:这歌手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这英文歌唱的真好听。唉,你们说,他一直带着墨镜,会不会是个十八线的小爱豆呀,被狠心的经纪人压榨,没钱交房租,所以才偷摸出来唱歌,以贴家用。
蒋沫云白了苏千夕一眼:你这脑子该去好好看看了,一天天被毒的不轻,还什么十八线小爱豆!我听人家老板说了,这人一周就来唱两次,一次唱三首,唱完就走,而且还分文不收,就是来玩的!
苏千夕瘪了瘪嘴,继续将目光移至演出台上。
果然,三曲唱完,那男子便收起了吉他转身下台,可是他不应该是走左边的大门出去吗为何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了
苏千夕看着他越走越近,激动的将我的手腕抓得死死的。
晴晴,他是不是朝着我们走来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此人越走越近,接着,他竟然将吉他放在了属于我们卡座的沙发上,然后摘下了墨镜。
HI,漆婉晴!
居然,还真的是厉明宴!
此刻的他穿着一件剪裁极佳的黑色机车皮夹克,硬朗的线条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皮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做旧处理的破洞牛仔裤,包裹着笔直有力的长腿。脚上踩着一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工装靴。
褪去了医生的严肃刻板,眼前的厉明宴,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不羁的张力,与他白天在诊室里那副精英模样判若两人。
酒吧迷幻的光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如同审视猎物般的锐利光芒。
这时,苏千夕激动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强忍着笑意将头转到了我的耳畔:晴晴,好帅啊!
白日里的他,与夜晚的他相距甚远,这视觉冲击力也太大了,不仅是苏千夕,连同蒋沫云和柳晓萱都一脸花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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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大脑被酒精和震惊搅得一片混沌。
白天那个用听诊器冰我,用职业权威压我的冷面医生,和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强烈雄性荷尔蒙、仿佛刚从某个地下飙车场出来的男人,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我眼前疯狂交替重叠。
你……
我舌头有点打结,酒精麻痹了思维,但那股针对厉明宴深入骨髓的对抗本能却瞬间被激活。
我立即嗤笑一声,努力想找回白天被压制的嘲讽姿态,可因酒精的缘故,我的声音居然是软绵绵的,这挑衅的力度大打折扣。
呵……装不下去了厉医生白天不是挺能端着吗原来好学生模范标兵……背地里也学人玩叛逆啊
我伸出手指,带着醉意的虚浮,隔空点了点他穿着的皮夹克上的铆钉,毫不掩饰的讥诮道:你这身行头,不会是租来的吧多大的人了!
厉明宴倒是没理会我话里的刺,他只是微微歪了下头,桃花眼在我泛着红晕的脸颊和略显迷蒙的眼睛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接着他伸出手,快速的从我手中夺过酒杯。
够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音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白天才跟你说了注意身体,你这晚上就跑来酗酒
关你X事!
我被他的动作和语气瞬间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抢杯子,我要怎样,是我的自由!厉明宴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喝酒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我的动作因为醉意而显得笨拙,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却没能撼动厉明宴按在杯口的手分毫。
厉明宴眼神沉静地看着我徒劳的挣扎,没有丝毫松动。他的目光掠过我因为愤怒和醉意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庞,停留了几秒。然后,他忽然松开了按着酒杯的手,在我错愕的瞬间,他俯身靠近。
这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和皮革的冷冽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漆婉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我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我敏感的耳垂,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像某种危险的宣告,你醉了。现在,要么自己站起来跟我走,要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我扛你出去。选一个。
我猛地一僵,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
扛出去在这人来人往的酒吧我漆婉晴的脸还要不要了
酒精带来的那点虚张声势瞬间被这个极具画面感的威胁击得粉碎。我瞪着厉明宴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屈辱感和一种被拿捏的无力感再次汹涌袭来。我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用你管!我有我的小姐妹们!哪儿凉快,你去哪儿待着!来,夕夕、萱萱、云云,我们继续喝!
谁知这三个损友却立即起身身:那个天色不早了,晴晴,我得赶紧回家了!
我也是,我也是。
既然厉先生与我们晴晴是旧相识,那晴晴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这三人像是兔子见到鹰一般,撒腿全跑了。
没义气!我嘟囔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厉明宴适时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我的手臂,只一触即分,却足够稳固我摇晃的身形。那短暂的接触像带着微弱的电流,却让我浑身不自在。
这才乖。
他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顺手拿起卡座台上的手包和自己的车钥匙,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瞪着那个背影,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
我深吸了几口混杂着烟酒味的空气,才极其不情愿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上。
该死的厉明宴!
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
工作的繁忙,让我将厉明宴此人早就抛之脑后,这一周,我一直在筹备新项目的方案。
我所在的是海市最大的华悦生物科技公司,通过十年的努力摸爬滚打,我才坐上了如今这销售总监的位置。
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双方人马紧绷的脸。
我今日穿了一身铁灰色的高定西装套裙,利落的剪裁勾勒出作为决策者的气势。
当我将方案叙述完毕之后,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环亚医疗集团器械采购部的负责人,王总。
王总,我们最新一代的智能手术机器人,核心专利壁垒清晰,临床数据表现优异,远超目前市场同类产品。但贵方提出的这个价格……
我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那份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报价单,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这可是对我们研发团队,耗费了近五年时间的才做出来的心血。
王总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圆滑的笑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带着老油条式的为难:漆总,话不能这么说嘛。贵公司的技术我们当然是认可的,但市场有市场的规则,竞争也很激烈嘛。环亚的采购体量摆在这里,这个价格,已经是基于多方评估后,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再高,我们实在很难向董事会交代啊。
诚意
我冷冷地笑出声,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释放出更多的压迫感。
王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贵方上半年从瑞士引进的那套系统,性能参数比我们低了至少百分之二十,采购价却高出百分之十五。这就是环亚所谓的市场规则还是说,环亚的评估体系里,只认洋品牌的高溢价,而对国产顶尖研发成果的价值,习惯性打折
王总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闪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会议室里陷入一片难堪的沉默,我司这边的人个个屏息凝神,而环亚的人则神色各异,目光在我与王总之间来回逡巡。
就在僵持不下、气氛降至冰点的时刻,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无可挑剔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雪白的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纽扣,透着一股随性却又不失贵气的慵懒。他步履沉稳,径直走向环亚集团那方的核心位置。
我瞳孔骤然收缩,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来了
来人,竟然是厉明宴。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霍普金斯医院的医生吗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中炸开,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更让我更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一脸难色试图在谈判桌上压制我的王总,在看到厉明宴走进来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迅速从为难切换成了近乎谄媚的恭敬。
他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腰弯得很低,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谦卑得与刚才判若两人:
厉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这王总为何在厉明宴的面前如此的谦卑这厉明宴与环亚有什么关系
接着,王总谄媚的笑着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环亚集团的总裁,厉明宴,厉先生。
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厉明宴神色淡漠地点了下头,看也没看王总伸出的手,径直走到主位上原本属于王总的位置,姿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而那王总则像个侍从一样,小心翼翼地垂手恭敬地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
厉明宴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越过大半个会议桌,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让人完全无法窥探其下的情绪。
可是我却在那平静之下,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如同在欣赏一场他早已了然于胸的戏剧。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打破了会议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高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继续。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搅乱得我方寸大乱。
我立即强迫自己挺直背脊,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和镇定。
环亚的总裁!
天啊!我怎么忘了这茬,环亚的第一大股东就是姓厉!
而且厉明宴也非林市人,小时候听父母聊天时候说道,他的双亲在外地赚钱,因此,他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之后,重新站回到投影屏幕前,将方案又重新讲述了一遍。
厉明宴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漆总很专业,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三日后,我环亚会举办一场酒宴,届时,再说这项目我环亚是否购入。
言罢,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的朝我走来,伸出右手:期待与漆总的再次会面。
若不是想着这个项目最好的落脚处是环亚,我此刻真想爆锤眼前的厉明宴。
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我又要的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友好合作,厉总!
厉明宴浅浅一笑,握住了我的手,头微微一侧,在我的耳畔低语到:婉晴,酒宴,我等你!
他的手在离开我手的瞬间,竟然还用小指的指腹轻轻划过我的手心,酥麻之感,传遍全身。
厉明宴闷声一笑,便大步离开了。
而我却缓缓抬起手掌,他,刚才那举动是什么意思
三日后,环亚集团将整个梦龙酒店都包了下来,只有手持环亚集团的邀请函才能入内。
我瞧着手中这鎏金烫字的邀请函,咬紧牙关,为了业绩,拼了!
酒店宴会厅中的水晶琉璃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罩在香槟色桌布的长桌上,星星点点。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精心装扮,故作高贵。
他们齐聚于此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环亚的项目投资,同时还有扩展人脉。
我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独自站在宴会厅边缘一根装饰性的罗马柱旁,努力维持着脸上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
脚上的高跟鞋像刑具一般,我站了快一个小时了,此时的小腿肚隐隐发酸,这该死的厉明宴怎么还不来。
然而,我不惹人,麻烦却寻我而来。
哟,这不是我们医疗器械界的‘素女’漆总吗
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拔高,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都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德川科技的副总,赵巴朗。
这人仗着自己资历老,加上和环亚集团某个股东沾亲带故,在行业里一向喜欢倚老卖老,尤其喜欢针对行业里的女性。
我与他有过两次的会面,届时未曾给过他好脸色。
第一次是与德川科技合作,他便看上了我身边的余小小,酒局之后便示意让我将余小小送到他的房中,结果被我扇了一巴掌。
而第二次便是,原本德川科技与康和实业十几亿的项目原本已是板上钉钉,却被我揭发虚假围标,因此这项目不仅德川科技未曾拿到,还被罚款处分,而这项目最终落到了我悦生物科技的头上。
我与他的梁子可是结的死死的!
今日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手术机器人项目能顺利进行,并不想与赵巴朗有任何的接触,于是转身便打算离开。
谁知,这赵巴朗端着酒杯,腆着肚子,带着几个同样眼神不善的跟班,晃晃悠悠地将我围了起来。
他肥厚的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今日所穿的晚礼服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猥琐和恶意。
漆总不愧是素女呀,今天这身还真是……啧啧啧,明艳动人啊!
赵巴朗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人听见,不过我说漆总啊,这女人嘛,事业做得再好,总归还是要回归家庭的。听说漆总最近跟我们环亚的王总那边似乎谈得不太顺利
言罢,他凑近一步,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古龙水味扑面而来:是不是王总要求太高了漆总要是觉得难办,来找我老赵嘛!我认识不少环亚的高层,帮你递个话,疏通疏通只不过嘛,苏总还是要适当的付出一些吧!
他那露骨的暗示和恶意的揣测,像一盆脏水,毫无预兆地朝我泼了过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几道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带着审视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冰冷的怒意直冲头顶,紧握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我可以忍受商业上的明枪暗箭,但绝不能容忍这种下作的人身攻击以及人格侮辱!
赵副总,我强压着怒火,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请你说话放尊重点!环亚的项目,我们悦生物科技靠的是技术实力和产品说话,不是靠你口中那些龌龊的付出!至于我的私事,不劳您费心!
啧,装什么清高
赵巴朗被我当众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笑容也变得狰狞起来,在这圈子里混,谁不知道谁啊一个女人,年纪轻轻爬这么快,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嘿嘿!
他的污言秽语就要出口,我立即将手中的香槟泼了出去: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以为谁都跟你赵巴朗一样,不要脸不要皮吗
赵巴朗被我这酒泼的愤怒到了极点,他举起手来怒道:臭X子,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生的威压,冷冷地截断了他:
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那音量并不高,却瞬间冻结了赵巴朗的行为,也让整个宴会场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我,皆是带着惊愕的视线,都循声望去。
厉明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他今日穿着一件质料上乘的绣着绿竹叶子的深黑色丝绒衬衫,领口依旧随意地敞着,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微微晃动,杯中的冰球轻轻的转动,发出沙沙声响。
他拨开人群,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看也没看瞬间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的赵巴朗,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之姿,用力地揽住了我那纤细的柳腰。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熨贴在我腰侧的肌肤上,让我不经意间打了一个颤栗。我瞬间身体瞬间僵住,大脑宕机,完全忘记挣扎。
厉明宴搂着我微微侧身,将我更紧密地护在他的身侧,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然后,他抬起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如同俯瞰蝼蚁般,冷冷地扫过面无人色的赵巴朗,以及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看客。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傲慢宣告:她是环亚未来的老板娘,各位有什么意见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宴会厅里瞬间炸响,死寂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难以置信的低呼。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充满了震惊、探究、羡慕和难以置信。
我猛地抬头,撞进厉明宴低垂下来的视线里。
他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和审视,只剩下带着安抚之力的平静,以及一种近乎宣告主权般的笃定。揽在我腰间的手臂,温热而坚定,像一道坚实的壁垒,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和流言蜚语。
赵巴朗那肥胖的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指着厉明宴,又看了看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活像一条濒死的鱼。
厉明宴却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微微低下头,靠近我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只有我能察觉到的温柔哄诱:晴晴,这里太吵了,去我房里
去你房里
我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他,他,他这话何意他,他想潜规则
厉明宴看出了我眼神中那鄙夷的神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晴晴,你不是想签那个项目吗这里太吵,我们没有办法好好沟通啊。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我想多了,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在他强行揽着的情况下,不情愿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腰间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就算是进入到了电梯里,他的手也并未挪开。
我抓起他的手腕,便往下扯:没人了,你不用演戏了。我知道今天你是为了帮我解围才说出什么未来老板娘的话。厉明宴,你放心,我有自知之之明的。
厉明宴的眼神瞬间暗了暗,电梯叮的一声,提示着顶楼的总统套房到了。
我抬眸看向厉明宴,他的眼神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晦暗之色。
入了套房之后,厉明宴如他所言,的确是与我商讨项目合作的。
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终于,在我的心理价位合适的谈妥。
签好了这份合同,今日原本那些不愉快的过往,瞬间烟消云散。
我麻利的收拾着桌面上的合同,这时,厉明宴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响起:漆婉晴,宴会厅里我说的话不是玩笑。
我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他:哪句话
我想娶你。
闻言,我手中的合同不受控的啪嗒一下摔在了桌上。
厉明宴,你没病吧你这话说的好突兀啊!别开这种玩笑了好吗
厉明宴俯下身子,双臂撑在桌上,将我整个人都圈禁在了与他不到二十厘米的范围内。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闪了闪,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晴晴,其实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就算离开的这些年,我依旧对你念念不忘。当听闻你落户在了海市,因此我才从国外回来。
你喜欢我厉明宴,你可别逗我了好吗高中三年,你哪次没有欺负过我每次考试你就比我多考一分,稳居全校第一。并且还扯我头发,往我文具盒里放螳螂!下了夜课回家路上,你还扮鬼吓我,害得我每次走那巷子都是提心吊胆的。
谁知厉明宴却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说道:还不是你心中只有学习学习,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引起你的注意呀。虽说年少之时我的那些幼稚举动极为可笑,但我却不后悔,至少时过变迁,你还依旧记得我。
我冷哼一声,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你还好意思,我看到你简直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厉明宴笑了笑,将嘴唇靠近我的耳边低声道:现在这里无人,我就在这里,你想生吞,还是想活剥都可以!
厉明宴的桃花眼加上那诱人的脸庞以及结实的身材,不经意让我晃了神,
他抓起了我还放在胸口的手一路向下,接着诱声笑道:晴晴,手感不错吧!
我此刻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让我摸了他的胸肌和腹肌。
我的心脏狂跳不已,耳尖、脸颊如火烧一般的滚烫。
慌忙之下,我抓起桌上的合同,从厉明宴的手臂下方钻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朝着大门跑去。
厉明宴转过身,双臂环抱,靠着书桌满脸宠溺的笑意看着我落荒而逃。
回到家后,我呆呆的看着合同上厉明宴的名字。
他说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捉弄我只是为了引起我的关注。
回想高中,分班之前,他便与我是同班,且还坐在我的位置后面,老喜欢在自习课的时候扯我的头发,分散我做题的注意力。
高二分班之后,我选择了理科,而他又再一次跟我同班,只不过这次,他倒是不坐在我的后面,而是成了我的同桌。
从此我的噩梦便开始了。
不是文具盒里出现螳螂,便是书包里有猪儿虫,要不就是被拔了腿的蜘蛛,这种事情,简直数不胜数。
虽然我并不害怕这些虫类,可突然出现,总是会被吓一跳。
而无聊的厉明宴最喜欢的便是看到我受惊之后的弹跳,他总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盈盈的,生怕我不知道是他做的。
因为他的成绩好,这些小小的恶作剧在老师们的眼中便不值一提。
我本想调座位远离他,谁知老师说,我们俩是全校的第一第二,理应坐在一起,互勉共同进步。
而这可恶的厉明宴,每每综合考总是比我多出那么一分,我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有一段时间,我都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师故意多给了他一分,让他当第一。
可是高三下期的时候,厉明宴便没有来了,老师告诉我们厉明宴的家里出了点变故,他跟着父母走了。
没有了厉明宴的存在,却是感觉了冷清不少,我偶有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课桌发呆。
每次摸底考的成绩下发之时,我都是全校第一,可是少了那多我一分的厉明宴,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高考,我如愿以偿的考进了海市的科技大学,选择了机械的专业,这也就是为何我毕业之后从事了医疗器械的行业。
后来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我才知道厉明宴高三下期退学,是因为他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他的父母不得已才将他从老家林市接走,而后,他便出国留学了。
她是环亚未来的老板娘
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之中盘旋,挥之不去,难道厉明宴是认真的
我赶忙摇了摇头,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他可是名门富豪,又岂是我这种草根出身能够攀附的,估计厉明宴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罢了,罢了,别想了,睡一觉起来估计他就忘记了。
当我一脚踏入公司的时候,同事们看我的神情都很是诡异。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阵花香扑面而来,我惊诧得看着我这如花海般的办公室,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
这时,余小小悄无声息的走到我的身旁:漆总,漂亮吧!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漂亮,确实很漂亮,漂亮到我无处落脚。
小余,这些花是哪儿来的呀
余小小神秘一笑:环亚总裁,厉先生。
我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随手从花束中取出一张花卡,只见上面写道:亲爱的晴晴,我为曾经的作为道歉。
翻看另外一张:亲爱的晴晴,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好吗
亲爱的晴晴,要不余生换你作弄我可好
亲爱的晴晴……
亲爱的晴晴……
我生怕这些花卡被余小小瞧见,赶忙将她推出了办公室,一顿收卡猛如虎,当我将所有花卡尽数收起来后,便一本正经的打开房门。
小余,你去叫小刘和小杨一起过来,将这些花都分发在女同事们的桌上吧。
余小小捏着下颚,一脸犯难的看着我:漆总,这都是厉总送您的花,你这就转送给其他同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堆在这里,我还怎么办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去吧。
当我终于得以坐下之时,微信叮响了一声,是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厉明宴三个大字让我想忽视都不可能。
我叹了一口气,点击了同意。
叮
厉明宴的名字瞬间便出现在了微信信息的楼顶,我才刚加他,他这么快便发消息来了
晴晴,花收到了吗
嗯。
晴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各种花,所以我便将花店里的花都买了个遍。
败家子。
晴晴,为你败家,我愿意。
看着这肉麻的话,我不禁做了一个哕的动作,这还是厉明宴吗
你真的是厉明宴吗
晴晴,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厉明宴了。
厉明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恶心了,你正常一点行吗
啊晴晴不喜欢吗那晴晴喜欢哪种小奶狗还是小狼狗我都可以!
看到这条消息,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这头老牛,装什么嫩!
谁知,厉明宴居然发来了一个哭的表情,接着又发道。
晴晴,你是不是不知道,其实我比你小一岁
!!!
厉明宴居然比我小一岁,是了,我差点忘了,他是跳了一级然后考进我们高中班里的。
晴晴,你是要我叫你晴晴呢,还是喊一声姐姐
厉明宴的性格还真是……
高中时候的他,痞痞坏坏的。在医院的他,冷静从容。身为总裁身份的他,威严霸气。
而此刻微信中的他,可爱
姐姐,今晚有空吗一起约个饭如何
再议。
我的亲亲好姐姐,那下班后我来接你!
我盯着手机的屏幕,抿着唇偷笑,而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余小小进门之时,我赶忙将手机翻了过来,轻咳一声:小余有什么事
余小小将一堆文件放在了我的桌上,然后说道:漆总,这是项目组准备研发的新项目,您先评估一下未来有没有市场,若是可行,新项目便开始启动。
当我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天色已暗,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收拾收拾下班。
这时,微信的语音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原来是厉明宴,我差点忘记今天之约了。
我赶忙将语音接通,电话的那头突然出现厉明宴那低声的男声:晴晴,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的楼下停车场。
厉明宴带着我并未前去高档的餐厅,他反而是领着我在超市买菜,说要给我大展身手。
城市的灯火在落地窗外铺开一片流动的星河,我坐在厉明宴顶层豪华公寓客厅里的巨型沙发上,瞧着他穿着围裙正在厨房之中忙忙碌碌。
这种岁月静好的画面,是我从未想过的。
毕业之后,我便选择留在了海市发展,我从小小的一个销售做起,每日的心思都铺在了工作上,偶谈过一两个男友,却因聚少离多,性格不合适分了手。
晴晴,发生呆呢,饭菜都做好了,快来尝尝。
我起身走向饭厅,餐桌上的菜都是家常的,却是色香俱全,就是不知这味如何了。
厉明宴将碗筷递给了我,并且还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晴晴,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
我笑而不语,只是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这红烧肉香而不腻,肥瘦适宜,还真是好吃。
厉明宴瞧着我吃的满心欢喜,便夹起一片茄子放在我的碗中。
晴晴,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便是烧茄子,你尝尝这味对不对。
他居然记得我喜欢吃茄子,而碗中的茄子是绿色的,是老家独有的茄子。
我将其夹起,缓缓放入口中,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香甜软糯。
厉明宴,你的厨艺怎么这么好
厉明宴笑了笑,为我添了一碗汤:出国留学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吃的,久而久之,这厨艺便也就练出来了。
我惊诧的看着他,他不是富家少爷吗怎么还会自己做饭
他看出我眼神中惊讶之色,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在国外,饮食不习惯,中餐厅的饭菜口味一般,却又贵的离谱。我想着,晴晴肯定是不会做饭的,晴晴的时间都会用在学习上,所以,我便下载了下厨房APP,跟着里面的教程学了。
没想到厉明宴还真是了解我,我确实不会做菜,平日里全靠外卖度日。
用完烛光晚餐之后,厉明宴快速的将餐桌收拾了,他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红酒。
要不要试试拉菲古堡
我惊奇的接过酒瓶,看了看:这就是传说中82年的拉菲
厉明宴微微一笑:不过是商家们的噱头罢了,只是口感还不错。
我立即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浅尝一口这传说中万元一瓶的葡萄美酒。
厉明宴将我领到了阳台上,夜晚的星空繁星点点,远处的灯火万家通明,祥和且又美好。
我接过酒杯,浅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口感果然纯粹!
一盏暖黄的落地灯,空气里弥漫着青茶香薰的气息,我们二人并肩而坐,此刻宁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看着楼下的灯船,缓缓问道:厉明宴,哪一个才是真的你明华医院的高材海归普外医师遇见酒吧里的吉他手驻唱还是环亚集团总裁
厉明宴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自己那杯红酒一饮而尽,喉结微微滚动。
放下杯子时,他侧过身,正对着我,暖黄的光晕落在他眼底,像投入了两颗星辰。
他伸出手,动作很轻,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温热的指尖轻轻拂开我颊边一缕垂落的发丝,那触感如同羽毛扫过,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我没有那么多面孔,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剖白的坦诚,只有一个厉明宴。一个从高中第一次在成绩榜上看到你名字排在我下面,便气得偷偷跺脚的时候,就再也移不开眼的厉明宴。
在他的深情对视下,我的呼吸微微一窒,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有一丝的紧张,一丝的不言而喻。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
从那时开始,我便喜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明明那么努力,又那么不服输。
厉明宴的嘴角勾起一丝怀念的弧度,带着点自嘲,所以总忍不住想逗你,想看你跳脚,想让你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看着我,哪怕是因为生气。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迟来的懊悔,只是那时候太蠢,用错了方法,谁知,竟然被你厌弃了。
他的指尖没有离开我的脸颊,反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轻轻描摹过我的眉骨,带着一丝丝的酥麻电流之感。
你在国内,打拼你的事业。我在国外,钻研我的医学。虽然我知道你在海市,却没有勇气回来找你,毕竟,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还在气恼我当年所做的蠢事。
环亚是我父亲的产业,原本我是没兴趣接手的,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医生。可每每听到高中同学提及如今的你是多么的耀眼夺目。我就想,我深爱的晴晴跑得那么快,爬得那么高,我得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果环亚能成为她的助力,而不是阻碍,那接手它,也并非是不可接受的。
厉明宴深深地看着我,那目光沉甸甸的,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情愫,炽热,且又浓烈。
漆婉晴,
他直呼我的名字,那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十年了。我绕了很大一个圈子,从手术台上到谈判桌上,从马里兰到海市,我做了很多事,也学会了很多事。可唯一没学会的,就是怎么放下你。
他微微倾身,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我的唇瓣,带着淡淡的香草气息以及红酒的浓香。他的眼神专注得如同在凝视稀世珍宝,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一种不容错辩的渴望。
晴晴,现在,我离你足够近了吗
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像羽毛搔刮在我的心尖上,我有没有资格,申请一个转正的机会从你高中的死对头,医院的那个讨厌鬼,成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最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孤勇,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陪你看尽人间各处风景的人
此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我们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怦然回响。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写满了紧张和期盼的英俊脸庞,看着他那片眼底只倒映着自己的璀璨星河。
那些积压了十年的怨怼、不甘、疑惑,还有那些连我自己都未曾深究过的,悄然悸动,在这一刻,在他坦诚而炽热的告白面前,如同冰雪消融。
此刻的我并未说话,借着酒劲带来的勇气,微微仰起脸,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一个迟到了十年的默许。
厉明宴的眼神瞬间被点亮,如同燎原的星火。所有的克制和试探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吻住了我的唇。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卧室,我侧躺着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兜兜转转十年,我们居然走到了一起。
在我的凝视下,他悠悠转醒,将我小心翼翼的搂入怀中,迷上双眼,用着撒娇式的口吻说道:姐姐,再睡会嘛,好累的!
我嗤笑道:谁叫你如饕餮一般,不知收敛。起来了,今日是复查的日子。
听到复查二字,厉明宴瞬间来了精神,他的手轻轻抚上,在我的耳畔低声道:不必了,以后有我,这结节,自然会化去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