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小三的自述 > 第一章

我是沈曼,一个成功上位的小三。
昨天,我丈夫和他前妻意外车祸身亡。
今天,我继承了巨额财产,春风得意。
晚上,律师递给我一盒录音带,标签写着沈曼自述。
录音里是我的声音,冰冷清晰:
计划成功,他已死。下一个,是你。
我从未录过这段音。
镜子里,我的脸开始浮现陌生女人的表情。
她是我丈夫整容后假死的前妻。
她回来了,用我的声音,我的脸。
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1

律师那张过分光滑、缺乏表情的脸,像一张精心糊裱的面具。他推过来的深蓝色丝绒盒子,在律师楼那张巨大、冰冷、能映出天花板上昂贵水晶吊灯模糊倒影的红木桌面上,悄无声息地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精准地停在我的指尖前方。盒盖上的烫金徽章——一个纠缠的蛇形图案,属于本市最古老也最昂贵的律所——闪着冷冽的光。
沈曼女士,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平滑得没有一丝波纹,林先生和林薇女士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股权、基金、保险理赔金…以及事故责任方赔付的款项,扣除相关税费及我们律所的服务费用后,均已按遗嘱及法定继承程序,完成向您的转移。这是所有文件副本,以及相关银行密钥、产权证明。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一点,如同一个毫无感情的仪式。恭喜您。
恭喜。
这两个字像两颗裹着蜜糖的子弹,射进我的耳膜,带来一阵短暂而剧烈的嗡鸣。昨天那场惨烈的车祸——扭曲变形的豪车金属框架,刺眼的警戒线,担架上覆盖的、浸透暗红色泽的白布——的碎片,在嗡鸣声中瞬间被冲散、湮灭。
赢了。终于,彻彻底底地赢了。
林城,那个英俊、富有、在床上能让我灵魂出窍,却始终在心底某个角落为前妻林薇保留着一块禁地的男人。林薇,那个永远一副清高、不食人间烟火模样,仿佛多看我们这些俗人一眼都会脏了她眼睛的女人。他们一起,在一场由我精心策划、天衣无缝的意外中,化作了焦炭和冰冷的死亡证明。
现在,他庞大的商业帝国,他名下遍布全球的豪宅,他那些令人咋舌的信托基金和艺术品收藏…所有我曾艳羡、嫉妒、渴望到骨头发疼的一切,都归我了。林太太不,从今天起,我是沈董。沈曼的时代,开始了。
巨大的喜悦,混合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在我四肢百骸里奔涌、冲撞,几乎要撑破我的皮肤。我努力维持着嘴角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淡淡哀伤的弧度——一个新晋寡妇该有的体面。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甲上精心描绘的暗红色蔻丹,在深蓝色丝绒的映衬下,像凝固的血珠。我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盒子,仿佛托着整个世界。
谢谢,张律师。我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后续…就麻烦您了。
分内之事。张律师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就在我以为这场交接已经结束,准备起身离开这间弥漫着旧钱和文件霉味的房间时,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再次伸进了他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黑色公文包里。
这一次,他拿出来的,不是文件,也不是闪亮的U盾。
是一个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通体漆黑、只在侧面有一个小小的银色播放按钮和一个同样微小的红色录音指示灯的老式磁带录音机。它的塑料外壳泛着油腻的光泽,边角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被时代遗忘的陈旧气息。它被随意地放在那个价值连城的深蓝丝绒盒旁边,像一个闯入奢华葬礼的流浪汉,突兀,扎眼。
还有这个。张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这一次,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困惑或者说,是职业性的、对未知麻烦的警惕。是在整理林薇女士位于滨海别墅的私人物品时发现的。夹在一本…嗯…相当冷门的植物学图谱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台格格不入的录音机上,标签上写着‘沈曼自述’。我们检查过,没有发现其他关联文件或说明。按流程,这属于林薇女士的遗物,但标签指向您。所以,一并交给您处理。
沈曼自述
我的名字,像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地刺了我一下。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毫无来由的寒气顺着脊椎瞬间爬升到头顶。滨海别墅林薇那个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堆满了她那些古怪标本和书籍的海边牢笼她藏着一盒我的自述开什么玩笑我和她唯一的交流,就是隔着林城这座活火山互相投掷淬毒的眼刀,或者在必要场合下,用淬了冰的微笑和毫无意义的寒暄互相凌迟。
我的…自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张律师,这不可能。我从未录过任何东西给林薇,更不可能放在她那里。我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台丑陋的录音机,仿佛它是一条盘踞在桌面上的毒蛇。
张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标签确实如此书写。至于内容…他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我们没有权限播放。您自行处理即可。或许…是林薇女士生前的一些…个人记录误写了名字他的解释听起来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荒谬!荒谬至极!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被窥视的恶心感交织着涌上来。林薇,死了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我把这破烂玩意儿当遗产丢给我她想干什么让我听她临死前的诅咒
我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那丝莫名的不安,一把抓起那个冰冷的录音机,连同那个沉甸甸的丝绒盒子,胡乱塞进我那只新买的、价值不菲的爱马仕铂金包里。皮革柔软的触感此刻也无法安抚我。知道了。谢谢。我的语气冷硬下来,不再掩饰那份被打扰了好心情的厌烦。我甚至没有再看张律师一眼,高跟鞋敲击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回到林城那栋位于半山、如今彻底属于我的顶级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为我加冕而铺开的钻石地毯。我把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丝绒盒子随手扔在客厅中央那张价值百万的意大利定制沙发上。佣人早已被我提前放了大假,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无边无际的死寂,还有包里那个硬邦邦、硌着肋骨的录音机。
它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像一个不怀好意的窥视者,一个来自地狱的嘲讽。
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烈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昂贵的水晶杯里晃动。冰块的撞击声在死寂中异常刺耳。我瘫坐在沙发里,试图用酒精浇灭心头那簇莫名燃烧的、名为林薇遗物的邪火。那场车祸的每一个细节在我脑中完美回放:刹车油管上那几道极其隐蔽、却足以在关键时刻彻底失效的细微切口,是我亲手用最精密的工具划下的;林城手机里那条诱使他临时改变路线、驶向那条致命盘山道的匿名短信,IP地址早已在发送后的一秒内跳转了无数次,最终消失在茫茫的虚拟海洋;那辆失控冲下山崖的重型卡车司机,此刻大概正拿着足够他挥霍几辈子的现金,在某个阳光沙滩上醉生梦死…
完美。天衣无缝。连警方都定性为不幸的交通意外。
林薇和林城的骨灰,大概还没凉透。
我赢了。赢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为什么为什么这该死的录音机会像个幽灵一样缠着我沈曼自述林薇,你他妈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死都死了,还要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来膈应我是嫉妒我得到了你求而不得的一切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场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片不断扩大的冰冷阴影。那个标签,像一道恶毒的符咒,紧紧贴在我的名字上。
终于,在酒精和一种近乎自虐的愤怒驱使下,我猛地从包里掏出那台黑色的录音机。它沉甸甸的,外壳冰冷粗糙。我瞪着那个小小的银色播放按钮,仿佛那是潘多拉魔盒的开关。
放你的狗屁!我低吼一声,手指带着泄愤般的力道,狠狠地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响动。接着,是令人窒息的空白噪音,沙沙作响,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耳膜。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从那小小的喇叭里流淌出来,清晰地灌入我的耳中。
那声音…
是我的声音。
无比清晰,无比熟悉。带着我特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我惯常在林城面前撒娇时那种慵懒又带着点小算计的腔调。
但语调,却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亚冻原上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砸在死寂的空气里,也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计划成功,他已死。下一个,是你。
录音结束。沙沙的空白噪音再次充斥耳膜,像一片无垠的、冰冷的沙漠。
啪嗒。
录音机从我骤然失去所有力气的手中滑落,砸在厚实柔软的纯羊毛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我的身体僵硬如石雕,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四肢百骸被一种彻骨的寒意穿透,连指尖都麻木得失去知觉。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停顿,甚至那细微的换气声,都和我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我从未录过!从未!
计划成功,他已死。——林城死了,车祸。
下一个,是你。——谁下一个是谁我沈曼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是谁谁在模仿我的声音谁录下了这段毛骨悚然的诅咒林薇她不是死了吗化成灰了!难道她变成了鬼一个会用我的声音说话的厉鬼
不!不可能!这世界上没有鬼!一定是有人搞鬼!张律师不,他没必要,他拿到了丰厚的佣金。林城的某个仇家想要吓唬我或者…是那个卡车司机他知道了什么想要勒索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像一群失控的野马。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困兽,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放大了我粗重、惊恐的喘息。我需要镜子。我需要看到自己,需要确认我还是沈曼,没有被什么恶灵附体!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楼那个巨大的、镶嵌着整面意大利手工镜子的奢华盥洗室。惨白的顶灯将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光线倾泻下来。
我扑到洗手台前,双手死死抓住光滑冰冷的台面边缘,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我猛地抬起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求证,望向镜中。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张脸。
一张精心保养、妆容无可挑剔的脸。柳叶眉,精心描绘的眼线衬得眼睛大而妩媚,挺翘的鼻梁(得益于三年前那场成功的韩式微雕),饱满诱人的红唇。这是我,沈曼。成功上位的沈太太,如今身价百亿的沈董。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与镜中自己那双写满惊恐的眼睛对视的刹那——
镜子里,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不是微笑。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弧度。冰冷,僵硬,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嘲弄。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不!不是我!我没有动!
镜子里的人,不是我!
就在我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镜中那张属于沈曼的脸,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那精心描绘的妩媚眼神,一点点地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变得空洞、漠然,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遍体生寒的悲伤和绝望,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那空洞的眼底弥漫开来,浓得化不开。那不是我沈曼会有的眼神!我沈曼的眼神里,只有欲望、算计和得意!
最可怕的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个冰冷怨毒的弧度,在加深。它拉扯着面部肌肉,让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其怪诞、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那表情…那表情我见过!在林薇为数不多的、被林城珍藏的旧照片里!在她得知我和林城的丑闻被曝光时,冲到公司,隔着保安,看向我的那最后一眼!
就是这种表情!冰冷,绝望,深入骨髓的恨意,还有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
镜子里的人,顶着我沈曼的脸,却露出了林薇的表情!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被恐惧死死扼住的喉咙,在空旷奢华的别墅里疯狂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和大理石地面上,激起层层叠叠、令人头皮发麻的回音。我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带来一阵剧痛。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眼睛瞪大到极限,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那面巨大的、罪恶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也看着我。脸上,凝固着那个属于林薇的、怨毒而冰冷的笑容。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语无伦次地低语,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幻觉一定是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林薇死了!她死了!是我亲手…不,是意外!是车祸!她不可能回来!
我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头,想把那恐怖的景象从脑子里甩出去。几秒钟后,我鼓起全身残存的勇气,再次睁开眼,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挪动视线,重新看向那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似乎又只是我自己了。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恐涣散,头发凌乱,嘴唇因为恐惧而失去了血色。那个怨毒的、属于林薇的表情消失了。
刚才…真的是幻觉被那段该死的录音吓出来的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肋骨跳出来。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的后背,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就在这时。
嘀嗒…嘀嗒…
极其轻微的水滴声,在死寂的盥洗室里响起,清晰得如同鼓点敲在神经上。
我猛地循声望去。
目光落在洗手台那个纯金打造的、天鹅造型的水龙头上。精致的天鹅颈优雅地弯曲着,一滴晶莹的水珠,正颤巍巍地悬挂在喙尖,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嘀嗒。
它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坠落。砸在同样光洁如镜的白色陶瓷台盆底部,溅开一朵微小的水花。
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刚刚勉强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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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龙头…是林城花了大价钱定制的,号称永不滴漏。
我死死盯着那光滑如镜的台盆。在那滴微不足道的水珠溅开的中心,在陶瓷洁白无瑕的表面上,借着灯光的角度,我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属于水渍的痕迹。
一点…暗红色的…凝固的痕迹
像…干涸的血点
我的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滚,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猛地捂住嘴,跌跌撞撞地冲出盥洗室,仿佛身后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抓挠。巨大的客厅依旧空旷死寂,落地窗外璀璨的灯火此刻看来如同无数窥伺的鬼眼。那台黑色的录音机还静静地躺在地毯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薇…她真的回来了
不!不可能!她死了!灰飞烟灭了!
我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在冰冷的豪宅里疯狂翻找。我需要证据!证明我疯了,或者证明…真的有鬼!我冲回客厅,颤抖着手抓起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粗暴地掀开盖子。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件,散发着油墨和金钱冰冷的气息。房产证、股权证明、银行本票…还有一份薄薄的、夹在最上面的文件——林城和林薇的死亡证明复印件。
白纸黑字,冰冷无情。
死亡原因:特重度颅脑损伤合并全身多脏器破裂。
死亡地点:盘龙山道17公里处。
法医签字:陈国栋。
陈国栋…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我混乱的大脑。似乎…有点印象在哪里听过
我丢开盒子,又扑向沙发,抓起我的手机。手指因为恐惧而僵硬得不听使唤,几次输错了锁屏密码。终于解锁,我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陈国栋
法医。
屏幕上跳出零星几条无关紧要的本地新闻链接。就在我快要放弃时,一条几个月前的、毫不起眼的本地社会新闻标题,猛地撞入我的眼帘:
【本市知名法医陈国栋辞职,疑因重大工作失误】
我心脏猛地一跳,迅速点开。新闻内容很简短,语焉不详。只说市局资深法医陈国栋医生于上月突然提出辞职,有内部消息称可能涉及某起案件的鉴定环节出现严重疏漏,但具体细节和涉事案件均未披露。新闻配图是一张模糊的证件照,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
是他!就是死亡证明上签字的那个陈国栋!
重大工作失误什么失误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林城和林薇的尸检难道…难道林薇根本没死!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开!巨大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令人绝望的可能性攫住!如果林薇没死…那烧焦的尸体是谁那骨灰是谁的陈国栋的失误…难道是…调换了尸体或者…在死亡认定上做了手脚
那场完美的车祸…难道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圈套
我猛地想起林薇。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林城曾无意中提过,林薇的家族背景很深,只是她自己不屑于动用。她本人更是智商极高,冷静得可怕。她真的会那么轻易地被我算计,和林城一起葬身火海
还有那段录音…下一个,是你。
镜子里那个属于林薇的表情…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如果林薇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她做了什么整容她变成了谁她为什么要模仿我的声音录下那段话她回来…是为了复仇为了夺回林城的一切包括…取代我
取代我沈曼!
叮咚——叮咚——
门铃声,毫无预兆地、极其清晰地响起!在这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别墅里,这声音不啻于一声惊雷!
我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心脏狂跳到几乎要炸裂!这么晚了!会是谁!
佣人都放假了!张律师他刚见过面!警察难道…难道事情败露了!
巨大的恐慌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冲向玄关一侧的智能门禁可视屏。冰冷的屏幕亮起,显示出大门外的景象。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伞面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伞沿下露出的小巧的下巴,和一抹在昏暗廊灯下显得异常苍白的唇色。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质地昂贵的黑色羊绒大衣,身形高挑纤细,透着一股冷冽而神秘的气息。
谁…谁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恐惧。
可视屏幕的喇叭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很特别,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感,像是声带受过伤,又像是为了掩饰原本的音色。
沈女士吗很抱歉深夜打扰。她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我是‘新生’医疗美容中心的咨询顾问,我姓苏。关于您在我们中心预约的…面部轮廓精雕微调项目的术前最终确认,有一些紧急的补充协议需要您今晚签署确认,否则明天的手术无法如期进行。
整容新生医美我什么时候预约过整容手术!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交织。新生医美…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林城…林城好像提过一嘴,说林薇生前最后一段时间,情绪非常不稳定,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去过好几次一家叫新生的顶级医美机构…难道…
门外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迟疑,微微抬了抬伞沿。
就在那一瞬间!
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紧随其后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
借着那转瞬即逝、却亮如白昼的闪电强光!
我看清了伞沿下那张抬起的脸!
那张脸…
那张脸…竟然…竟然和我此刻在镜子里看到的惊恐面容…有着惊人的、诡异的相似度!
不!不是相似!
闪电的光芒太过短暂,只有惊鸿一瞥。但那眉眼轮廓,那鼻梁的弧度,那下颌的线条…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闪电的映照下,那双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淬毒寒冰般的冷光…
那分明就是…就是刚才镜子里出现的、属于林薇的眼神!
心脏在那一刹那彻底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女士门外的苏顾问再次开口,那刻意沙哑的声音在雷声的余韵中显得更加阴森,协议很重要。麻烦开一下门。
2

闪电的残像还灼烧在视网膜上,像一道惨白的刀疤。门外那张伞沿下惊鸿一瞥的脸——那张与我有着惊人相似轮廓、却嵌着一双属于林薇的冰冷毒眸的脸——带来的冲击,比刚才镜中的幻象恐怖一万倍!
那不是幻觉!是活生生的人!顶着我的轮廓,带着林薇的怨毒!
沈女士协议真的很紧急。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刻意压低的沙哑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那声音像冰冷的蛇信,舔舐着我的耳膜。
协议整容新生医美
林薇最后去的地方!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勒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她没死!她真的没死!她去了新生医美!她做了什么她把自己…整成了…我!
所以有那段录音!那是她的宣告!宣告她回来了!宣告她要夺回一切!宣告…我就是下一个!
滚!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尖锐得刺耳,我不认识你!什么整容!我没预约!滚开!不然我报警了!我疯狂地扑向可视门禁屏幕,手指哆嗦着去按那个代表关闭的红色图标,仿佛那能关闭门外索命的恶鬼。
呵…可视屏幕的喇叭里,清晰地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弄和一丝…怜悯像是在看一只在粘鼠板上徒劳挣扎的虫子。沈女士,看来您需要一点…冷静的时间。协议副本,我放在信箱了。您最好仔细看看。明天上午九点,手术室见。希望您…状态调整好。
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可视屏幕的边缘,消失在沉沉的雨幕和夜色里。
我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后背紧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墙壁,粗重地喘息着。报警报警说什么说林薇没死,整容成了我,现在要杀我警察只会把我当成精神分裂的疯子!更何况…那场车祸…经不起查!一丝一毫都经不起!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林薇…或者说那个顶着苏顾问皮囊的恶鬼,她就在新生医美!她明天就要见我!那绝对不会是什么手术确认!那会是…我的末日!
我必须去!不是去赴约!是去…确认!去找到证据!找到她没死的证据!找到她整容的证据!找到她冒充我的证据!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磷火,微弱,却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带来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回客厅。目光扫过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象征着无上权力,此刻却像个巨大的讽刺。我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只新买的爱马仕铂金包上。没有犹豫,我抓起它,将里面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文件、密钥粗暴地倒在地上,只留下必须的现金、信用卡和手机。我需要伪装,需要低调,需要像一个真正的、为容貌焦虑而去咨询的普通女人。
我冲进衣帽间,在一排排昂贵的定制衣裙中,飞快地翻找。最后,我扯出一套最不起眼的、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运动套装,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棒球帽,一副宽大的墨镜。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包裹严实、面目模糊的身影,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涌上心头。沈董的光环褪去,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在巨大阴谋和致命威胁下挣扎求生的、狼狈不堪的女人。
新生医美。坐落在城市最昂贵、最私密的滨江景观区,独占一栋线条流畅、通体覆盖着单向玻璃幕墙的现代建筑。低调,奢华,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茧,专门孕育着金钱堆砌出的新生。巨大的雨幕冲刷着玻璃外墙,让这座建筑在夜色中更像一个模糊而诡异的巨大黑影。
我压低帽檐,裹紧外套,像一个幽灵般闪身进入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气息的大堂。前台穿着米白色制服、妆容精致无瑕的接待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女士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的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我强迫自己镇定,刻意将声音压低,模仿着一种疲惫和焦虑混杂的状态:我…我找苏顾问。之前联系过,她说…有些术前协议需要我过来确认一下。我的目光在接待台后方巨大的电子排班表上飞快扫过——上面清晰地滚动着各个顾问的名字和状态。没有苏顾问。只有苏清。
苏清是她的化名还是…她的真名
苏清顾问前台小姐快速在电脑上查询,嗯…她今晚确实有一个预约。请问您是沈…
对,是我。我抢在她念出全名之前打断,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前台小姐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大概是觉得我这个深夜跑来确认协议的客户过于焦虑了。沈女士,苏顾问在二楼咨询室等您。请跟我来。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我走向内部电梯。
电梯平稳上行。光滑的金属轿厢壁映出我模糊扭曲的身影,像一个被困在铁盒里的囚徒。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光线柔和得近乎暧昧的走廊。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些,混杂着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的气息我胃里一阵翻腾。
这边请,沈女士。前台小姐停在走廊尽头一扇磨砂玻璃门前,门上挂着一个简洁的铜牌:咨询室(苏清)。她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那个刻意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正是门外的苏顾问!
前台小姐推开门,对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即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渐渐远去的回响。
我站在门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双脚,冰冷而沉重。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墙壁挡在面前。进去,就是直面那个恶鬼!但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勇气,我推开了门。
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其舒适且具有科技感。柔和的灯光,米白色的沙发,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迷蒙的雨夜江景。一张宽大的、线条流畅的白色咨询桌后,坐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门口,面朝着落地窗外的雨幕,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医师袍的背影。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而脆弱的脖颈。
把门关上,沈曼。她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声音…像毒蛇的鳞片刮过玻璃。
我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她叫我沈曼。不是沈女士。她撕掉了最后一点伪装!
我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像牢门上锁。
坐。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手指了指咨询桌对面的椅子。
我僵硬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在那张冰冷的白色椅子上坐下,隔着宽大的桌面,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恐惧几乎要将我撕裂,但我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我要看清她!看清这张偷来的脸!
她终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椅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
灯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脸上。
那张脸…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不是完全的、镜子里我的复制品。不。
那是一张…正在成为我的脸!
她的五官轮廓,眉眼间距,鼻梁的高度,唇形的弧度…都和我有着惊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度!像是一个技艺精湛却又带着某种恶意的工匠,以我的脸为蓝本,进行了一场尚未完工的、带着明显修正痕迹的雕塑。眉骨的线条似乎被刻意磨得柔和了一些,原本属于林薇那种略显清冷的棱角被削弱,下颌线收得更紧,更接近我那种刻意追求的、带点幼态的精致感。皮肤光洁紧致得不像真人,透着一种手术刀和昂贵针剂雕琢出的完美无瑕。
然而,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大而深邃,形状几乎和我一模一样,连眼角微微上翘的弧度都如出一辙。但瞳孔的颜色…那是一种极其深邃、近乎纯黑的颜色,和我本身的深棕色截然不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只反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幽光。
此刻,这双黑色的、属于我的轮廓、却绝非我的眼睛,正牢牢地锁定在我脸上。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实验品般的冰冷审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手术刀锋利的刃口。
怎么样她开口了,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戏谑的冰冷,‘新生’的效果,还满意吗沈曼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她承认了!她毫不掩饰!
你…你是林薇!我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绝望的确认。
林薇她微微歪了歪头,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属于我的娇俏,却因为眼神的冰冷而显得无比诡异。林薇已经死了。死于一场…意外车祸。烧得面目全非。她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苏清。‘新生’医疗美容中心的资深形象顾问。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我脸上每一寸肌肤上扫描,负责…帮助像你这样的客户,获得真正想要的…新生。
你想要什么!我失控地尖叫起来,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钱林城所有的钱都给你!都拿走!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巨大的财富,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废纸。
钱苏清(或者说林薇)的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那本来就是我的。林城的一切,都是我林家给的根基。你和你那点可怜的小手段,偷走的不过是一时。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我要的,是时间。是我被你们偷走的时间!是我的孩子!我的未来!我本该拥有的一切!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纯黑的、冰冷的眼眸如同深渊,瞬间将我吞噬。沈曼,你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人生,用最肮脏的手段夺走我的丈夫,最后还想用一场‘意外’把我和他一起送进地狱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沙哑得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恨意,你以为你赢了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手,白皙、修长、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涂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暗红色蔻丹。她指向我的脸,指尖如同淬毒的矛尖。
这张脸,她冰冷地吐出话语,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落,你靠着它爬上了不属于你的位置。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你…你要干什么!巨大的恐惧让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干什么苏清(林薇)笑了。那笑容在她那张正在成为我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如同精致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狰狞的真相。当然是帮你完成预约啊,沈女士。面部轮廓精雕微雕…或者说,她的笑容骤然消失,眼神变得如同手术刀般锋利冰冷,是彻底的…更新换代。
她话音刚落。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声响从我身后的门锁处传来。
我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前台小姐,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职业化的微笑,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类似车钥匙的电子装置。刚才那声轻响,显然是门被反锁了!
陷阱!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从那个录音机开始,到门外的苏顾问,再到这所谓的协议确认…每一步,都在把我引向这个冰冷的手术室!
不!放我出去!我绝望地扑向门口,疯狂地扭动着门把手。冰冷的金属纹丝不动,像焊死在了门框上。
省点力气吧,沈曼。苏清(林薇)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到超乎你的想象。为了今晚,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呢。
我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惊恐地看着她。她优雅地从白色医师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类似遥控器的东西。上面只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看看时间,她瞥了一眼墙上造型简洁的电子钟,离午夜还有十分钟。足够我们…好好聊聊了。她的手指,悬停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方,如同悬在我心脏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聊聊聊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恐惧。
聊聊…你的选择。她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锁死在我脸上,第一条路:安静地躺上手术台。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睡’过去。醒来后,你会拥有一张全新的、平凡但安全的脸。你会带着一笔足够你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的小钱,彻底消失。沈曼这个人,将不复存在。当然,前提是,你永远闭上嘴,永远不再出现。她顿了顿,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恶意的光芒,至于第二条路…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嘀——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丧钟般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紧接着,是死寂。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际——
唔…唔唔!!!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巨大痛苦和极度惊恐的呜咽声,猛地从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那声音…被什么东西死死堵着,充满了濒死的挣扎!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投向声音的来源——咨询室角落,一个巨大的、用于放置杂物和医疗器材的白色立柜!
声音,就是从那个立柜里传出来的!
是谁!我失声尖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苏清(林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享受的、如同品尝美酒般的残忍笑容。第二条路嘛…她慢条斯理地说,欣赏着我脸上的惊恐,就是让你亲眼看一看,拒绝合作的下场。
她优雅地起身,踩着无声的步伐,走到那个白色的立柜前。伸出那只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握住了柜门的把手。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吱呀——
柜门,被她缓缓拉开。
立柜内部的空间很大。但此刻,里面塞着的不是什么杂物。
是一个人!
一个被五花大绑、堵着嘴、蜷缩在柜子里的女人!
她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部分脸颊,但露出的部分…那眉眼轮廓,那鼻梁的形状…竟然…竟然和我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她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惊恐、浮肿,布满了泪痕和淤青,像是被粗暴对待过。她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瞪得滚圆,瞳孔里倒映着苏清(林薇)那张如同恶魔般的脸,充满了哀求和无助。
她是谁!为什么和我这么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我无法思考。
苏清(林薇)弯下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撩开了柜中女人脸上凌乱的头发,让她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也暴露在我的视线中。
认识一下,苏清(林薇)的声音如同毒蛇在耳畔嘶鸣,带着一种病态的得意,这位,才是真正的‘新生’客户,王莉小姐。三个月前,她带着对前夫的怨恨和对新生的渴望来到这里,希望…能变得和你一样美。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我和王莉那张惊恐而相似的脸上来回扫视。
可惜啊,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虚伪的惋惜,她的底子太差,手术过程…出了点小意外。恢复效果很不理想。而且,她似乎…知道得太多了点。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王莉脸上尚未消退的淤青和手术缝合的淡淡痕迹,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王莉的身体因这触碰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更加绝望的呜咽,眼泪汹涌而出。
所以,苏清(林薇)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又瞥了一眼柜中濒临崩溃的王莉,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笑容,沈曼,告诉我,你的选择呢
是像王莉小姐一样,因为‘意外’而彻底消失还是…接受我的‘善意’,用一张全新的脸,卑微但安全地活下去
她手中的遥控器,那个红色的按钮,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她的指尖,再次悬停其上,仿佛随时会按下去,终结柜中那个无辜女人的生命,也彻底碾碎我最后一丝抵抗的希望。
滴答…滴答…
墙上的电子钟,秒针无情地跳动着,如同倒计时的丧钟。
午夜,步步逼近。
3

苏清(林薇)指尖悬停在那个猩红的按钮上,像一滴凝固的血珠。立柜里,王莉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几乎凸出眼眶的眸子死死地锁着我,无声的哀嚎在堵死的喉咙里翻滚,每一丝细微的呜咽都如同重锤砸在我的耳膜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恐惧和一种即将到来的血腥味的混合气息,冰冷粘稠,令人窒息。
滴答…滴答…
电子钟的秒针是唯一的背景音,精准地丈量着通往地狱的距离。
那张和我相似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濒死的绝望。她是谁一个无辜的、被林薇的复仇机器碾碎的可怜虫还是一个…被精心挑选的、用来恐吓我的道具无论答案是什么,她的结局,就是我的镜鉴。
选择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是猫在吃掉老鼠前,最后的残忍戏耍。躺上手术台,失去我的脸,失去我的一切,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活还是像王莉一样,变成这冰冷医美中心里一具无人认领的医疗垃圾
不!我沈曼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底层爬到今天,靠的不是认命!是靠咬着牙,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林薇,你以为你赢定了!
巨大的恐惧被一种更原始的、更暴烈的求生欲点燃!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的野兽本能!财富,地位,这张精心维护的脸…此刻都成了狗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射向苏清(林薇)那张正在成为我的、令人作呕的脸。然后,我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她悬在红色按钮上方的那根手指上!就是它!掌控着王莉的生死,也悬着我的咽喉!
就是现在!
我选!我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扭曲变形,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却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扑向那张宽大的白色咨询桌!我的目标,是桌上那个沉重的、用来压文件的水晶镇纸!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苏清(林薇)显然没料到我在王莉的惨状震慑下还敢反抗,更没料到我扑向的是桌子而不是门!她那双冰冷的黑眸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错愕和意外!悬在按钮上的手指下意识地就要按下!
砰——!!!
沉重的、带着棱角的水晶镇纸被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抡起,裹挟着破风声,不是砸向苏清(林薇),而是狠狠砸向——她手中那个致命的遥控器!
水晶与塑料电子元件猛烈撞击!发出一声沉闷的爆裂脆响!
碎片四溅!
遥控器在她手中瞬间炸开,电路板、塑料壳、细小的电子元件如同天女散花般迸射开来!那个猩红的按钮,连同承载它的部分,被砸得粉碎!
啊!苏清(林薇)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手腕剧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破碎的遥控器残骸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彻底成了一堆废塑料和电路垃圾!
你找死!她猛地抬头,那张正在成为我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狰狞的狂怒!冰冷的面具被彻底撕碎,露出了林薇原本的、深入骨髓的怨毒!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白色医师袍的口袋!
但,晚了!
我等的就是她这一刻的分神!
砸出镇纸的同时,我的身体已经借着前扑的惯性,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立柜旁边那个巨大的、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和金属器械的移动医疗推车!
哗啦啦——哐当!!!
推车被我以全身的重量和速度撞翻!上面的手术剪、镊子、玻璃药瓶、金属托盘…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刺耳的碎裂声、金属撞击声、玻璃渣飞溅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冰冷的液体(大概是生理盐水或消毒酒精)混合着刺鼻的药味泼洒了一地,湿滑无比!
混乱!我要的就是极致的混乱!
呃!苏清(林薇)显然没料到这一连串的疯狂反击,她刚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似乎是一个针管——就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和倾倒的推车逼得狼狈后退,高跟鞋踩在湿滑的药液和玻璃渣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手中的针管也脱手飞出!
王莉!!我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混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扑向那个敞开的立柜!我的目标不是救人,是制造更大的混乱!我需要一个活着的、能动的、足够吸引火力的靶子!
我粗暴地抓住王莉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臂,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她从柜子里往外猛拽!她的身体异常沉重,像一袋没有生命的沙包,但求生的本能似乎也被我的嘶吼和眼前的混乱短暂唤醒了一些,她呜咽着,双脚在柜子里乱蹬,试图配合我的拖拽。
滚开!苏清(林薇)已经稳住身形,脸上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她放弃了寻找针管,直接抄起旁边一把掉落在地的、闪着寒光的不锈钢长柄手术剪,如同握着一把匕首,凶悍无比地朝我扑来!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手术剑带着死亡的尖啸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我死命拖拽的王莉,上半身终于被拖出了立柜!她的身体因为惯性猛地向前一倾!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肌肉被锐器刺穿的闷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剪,没有刺中我。
它深深地、几乎没柄地,捅进了王莉的侧腹!
王莉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限,眼白布满了血丝!堵着嘴的布团后面,发出一声被强行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烈闷嚎!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和她的嘴角(被堵着嘴,血只能从缝隙里涌出)汩汩地冒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她身上廉价的衣服,也溅了苏清(林薇)一身!
苏清(林薇)也愣住了。她显然没想杀王莉,至少不是现在。这致命的一击完全是意外。看着王莉瞬间失去神采、被剧痛和死亡攫住的双眼,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她那张精心雕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人性化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机会!这是我用王莉的命换来的唯一机会!
巨大的血腥味和眼前惨烈的景象让我胃里翻江倒海,但恐惧早已被求生的火焰烧成了灰烬!我甚至没有看王莉第二眼,趁着苏清(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意外震慑住的半秒空隙,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猛地从她身侧的空隙冲了过去!目标直指——那扇被电子锁死的磨砂玻璃门!
门锁!刚才前台小姐是用电子装置锁的!一定有控制开关!就在房间里!
我的目光如同雷达般疯狂扫视!咨询桌!墙壁!对!墙壁上!靠近门边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里的白色小盒子!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绿色指示灯在闪烁!
就是它!
我扑到墙边,手指疯狂地在那个白色小盒子上拍打、摸索!没有按钮!没有开关!该死!是感应的还是需要密码!
贱人!!身后传来苏清(林薇)彻底被激怒的、如同恶鬼般的尖啸!她猛地拔出插在王莉腹中的手术剪!带出一股更加汹涌的血泉!王莉像一截朽木般瘫软下去,再无声息。苏清(林薇)握着滴血的手术剪,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带着一身猩红和滔天杀意,再次向我扑来!那张融合了我和她特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要将我撕碎的疯狂!
来不及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带起的血腥之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
我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刚才被我撞翻的医疗推车残骸里,在一堆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支架下面,压着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类似对讲机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类似天线的东西!
前台小姐用的那个电子门禁控制器!
刚才撞翻推车时掉出来的!
没有时间思考!完全是本能!我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片狼藉!手指在尖锐的玻璃碎片中划过,瞬间被割破,鲜血淋漓,但我浑然不觉!一把抓住了那个黑色的控制器!
入手冰凉沉重!
苏清(林薇)的手术剪已经带着死亡的尖啸刺到我的后心!
去死吧!沈曼!她的尖叫近在咫尺!
我甚至没有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凭着感觉,狠狠按下了控制器上唯一一个凸起的、最大的按钮!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响起!
紧接着——
咔哒!
一声轻快的、如同天籁般的机械解锁声,从我身后的磨砂玻璃门锁处传来!
开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甚至没有起身,就着扑倒在地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向前猛地一蹿!同时用沾满自己和王莉鲜血的手,狠狠拉开了那扇沉重的磨砂玻璃门!
冰冷的走廊空气瞬间涌入!
自由!
不——!!!身后是苏清(林薇)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尖嚎!手术剪刺破空气的声音紧追而来!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咨询室!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带!
砰!!!
沉重的磨砂玻璃门在我身后猛地关上!几乎在同一瞬间!
当啷——!!!
一声金属猛烈撞击硬物的巨响从门后传来!震得门板都在颤抖!是手术剪狠狠刺在了门板上!
紧接着,是疯狂的、如同野兽般的撞击和抓挠声!还有苏清(林薇)那模糊不清、却充满了最恶毒诅咒的嘶吼!被厚厚的门板阻隔,显得沉闷而遥远,却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我瘫倒在冰冷走廊的地毯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如同火烧般疼痛。冷汗、泪水、还有手上伤口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糊满了我的脸和脖子,黏腻冰冷。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
活下来了…暂时。
走廊里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门后那疯狂的撞击和嘶吼,如同背景音般持续着,提醒着我刚刚逃离的是怎样的地狱。
报警对!报警!
我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碎了,沾满了血污,但还能亮。解锁,找到拨号界面…手指哆嗦着按向那三个数字。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叮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提示音,从我破碎的手机屏幕上跳了出来。
不是报警成功的提示。
是一条新信息。
发件人:未知号码。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刚刚恢复一丝温度的心脏:
【亲爱的沈董,手术效果满意吗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游戏,继续。——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