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又下了一夜的大雪。
明明已经是快要开春的时节了,但在这座北方的城市里,俨然还是寒冬节气,狂风暴雪一场跟着一场。
今年,也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一些。
蒋伯封最终还是被江墨白送去了医院。
他肩颈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失血过多,加上情绪的巨大冲击,让他在颠簸的车上便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灰败的脸上满是冷汗,紧蹙的眉头下,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睫却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无声的酷刑。
父亲......聪聪......我的儿子......
静姝......为什么......不告诉我......
破碎的呓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痛楚,断断续续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每一次颠簸都让他闷哼出声,冷汗浸透了绷带。
江墨白坐在旁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那沉埋多年的秘密终于剖开,他不知道这对蒋伯封、对沈静姝、对聪聪,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家,或许真的要散了。
另一边,沈静姝的病房里。
她额头的伤口已经缝合,手臂上也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着。
只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偶尔会不安地呓语几声聪聪或者别过来。
江墨白安顿好蒋伯封的手术事宜后,疲惫不堪地来到沈静姝的病房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他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人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推门进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默默守护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静姝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聚焦,看到床边熟悉的、带着深深倦意的脸。
墨白......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怎么不再睡会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江墨白立刻俯身,关切地问。
聪聪......她喃喃道,更像是一种确认安全的习惯。
放心,王婶带着,很乖。我告诉他你工作太累,休息几天就回去。
江墨白温声安抚,饿不饿我去弄点粥
沈静姝再次摇头,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他......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那个名字在舌尖滚了几滚,才艰涩地吐出来,......蒋伯封找到了吗
江墨白叹了口气:找到了,也来了这家医院,这会儿刚做完手术。
沈静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想起了雪地上那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迹。
恐惧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那个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伤害,却又被她用最决绝的语言刺伤的男人。
他......她还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
医生看了看沈静姝,又看向江墨白。
江墨白同志隔壁病房蒋伯封同志的家属在吗他刚出手术室,麻药还没完全过,但一直很不安稳,
一直在喊......喊一个名字,好像是静姝他伤很重,情绪激动对恢复非常不利。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沈静姝身上,带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