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如墨,城市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散落人间的星子。
陈天明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窗外是城市最高的科技大厦,而他的实验室位于顶层,俯瞰整座城市,也俯瞰着十年来他未曾停歇的梦。
陈博士,数据模型跑通了。
助手小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埃拉克丝病毒的抑制蛋白,成功了。
陈天明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
那是一串复杂的三维结构图,像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银色莲花——那是他们团队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成果：
埃拉克丝病毒的靶向抑制蛋白。
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列为世纪病毒,因其极高的变异率和神经侵袭性,全球已有超过三十万人因此丧生。
而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攻克它的钥匙。
发给国际医学联合会了吗
陈天明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已经提交初稿,专利申请流程将在三天后正式启动。
小林激动地说,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可能拯救上百万人！
陈天明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吊坠——那是儿子小年五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上面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科学家。
他笑了,眼角微湿。
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不是工作号,不是实验室紧急联络,而是家里的私人号码。
他皱眉,接通。
陈天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却冷得像冰,
看看茶几。
他低头。
茶几上,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画面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五花大绑,悬在一根钢索上,脚下是万米深渊。风呼啸着,绳索摇晃,男孩被吊在蹦极跳台的边缘,双眼紧闭,脸上满是冷汗。
是小年。
小年！
陈天明心脏骤停,声音几乎撕裂。
将埃拉克丝病毒的专利技术,交给王浩。
那个声音说,
我就叫人放了他。
陈天明浑身血液凝固。
柳如烟
他声音颤抖,
是你
视频关闭。
电话那头,柳如烟——他结婚十五年的妻子,小年的母亲——缓缓开口：
是我。
你疯了吗小年有恐高症！你知道他有多怕高！
我知道。
柳如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所以我才选了这里。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等这一天吗你不是说,等我完成研究,我们就去夏威夷度假,带小年看海
那是以前。
她冷笑,
现在,我需要你把专利交给王浩。
王浩那个靠剽窃发家的医学骗子你让他去死！
那就让小年去死。
柳如烟毫不犹豫,
给你十二小时。十二小时后,如果专利没到王浩手里,我就让人割断那根绳子。
电话挂断。
陈天明呆立原地,手机滑落在地。
窗外的城市依旧璀璨,可他的世界,已在瞬间崩塌。
2
警笛声在夜空中划出尖锐的弧线,红蓝交替的光透过窗帘,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影子。
陈天明跪坐在茶几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柳如烟挂断通话的瞬间——
通话时长：03:47。
三分钟四十七秒,足以摧毁一个家庭。
陈博士,
刑警队长赵峰蹲下身,声音低沉,
我们已经调取了全市监控,但目前没有发现小年被绑架的实物流动痕迹。您确定……是您妻子打的电话
陈天明缓缓抬头,眼神空洞：
她的声音,我听了十五年,不会错。
可视频是伪造的。
赵峰递过平板,屏幕上是技术分析报告,
AI深度合成,面部表情、声音波形、甚至小年耳后的胎记都完美复刻。绑匪根本不需要接触他,就能制造出‘悬在万米深渊’的假象。
陈天明盯着视频中儿子颤抖的嘴唇,喉咙发紧。
他知道,这不代表小年安全。
恰恰相反——能精准掌握小年恐高症、能调取家庭影像、能伪造到以假乱真,说明对方对他们的生活了如指掌。
而最了解他的人,正是柳如烟。
她不是临时起意。
陈天明站起身,声音沙哑,
她是计划好的。
赵峰皱眉：
您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为了名
陈天明冷笑,
不,她是为了报复我。
他大步走向卧室,推开衣柜——空了。
衣物、鞋包、她的香水、那条他送她的珍珠项链,全都不见。只有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张对折的纸。
他打开。
是柳如烟的笔迹。
你以为你拯救了世界,可你连自己的家都救不了。
十年前,你选择留在实验室,错过了小年的第一次走路。
五年前,你为了数据模型,错过了我的手术。
现在,你又要为了所谓的‘人类福祉’,牺牲我们的儿子
陈天明,你从来就不懂什么是爱。
——如烟**
陈天明的手指颤抖,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十年前。
那晚,小年刚满一岁。
柳如烟兴奋地录下他摇摇晃晃迈出第一步的视频,发到家庭群里。
而他,正在实验室验证病毒蛋白的折叠结构,手机静音,直到凌晨才看到消息。
他回了一句：
真棒,明天补拍。
可第二天,小年已经走得稳了。
五年前。
柳如烟因子宫肌瘤住院手术。
医生说风险不大,但她希望他在场。
那天,埃拉克丝病毒的关键数据出现异常波动,全球合作团队都在等他的分析报告。
他选择了留下。
后来他才知道,手术中出现大出血,柳如烟差点没醒过来。
而他,是在术后第三天才赶到医院。
你总是这样。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科学重要,世界重要,可我和小年……永远排在后面。
他当时说：
等项目结束,我陪你去环游世界。
可项目,从未真正结束。
如今,她用最极端的方式,逼他面对这个被忽视了十五年的真相——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赵队,
陈天明突然转身,
查一下柳如烟最近的银行流水、通讯记录,还有……王浩。
王浩
赵峰一愣,
天元生物那个
对。
陈天明眼神锐利,
她要我把专利交给他。这不是巧合。
3
书房的保险柜门半开着,像一张被撕裂的嘴。
陈天明输入指纹,柜门滴地一声开启。
里面整齐排列着研究日志、备份硬盘、以及最关键的——埃拉克丝病毒抑制蛋白的核心数据芯片。
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印有天元生物科技LOGO的黑色信封。
他打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柳如烟与王浩并肩站在一座别墅前,笑容亲密。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十年布局,一朝得手。陈天明,你终究只是我们棋盘上的一颗子。
陈天明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十年前
他忽然想起,正是十年前,柳如烟主动提出退出科研一线,转做家庭主妇。她说：
你去追你的梦,我来守护这个家。
可现在看来,那不是退让,而是蛰伏。
他调出公司监控系统,回放凌晨两点的录像。
画面中,柳如烟穿着黑色风衣,刷卡进入实验室B区。她对安保系统了如指掌,避开了所有移动探测器,直奔他的私人储物柜。
三分钟后,她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离开。
那是存放核心数据的防磁箱。
陈天明猛地意识到——她早就复制了所有数据。也许在五年前、三年前,甚至更早,她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而王浩,不过是她复仇的工具。
4
陈博士,我们查到了。
小林匆匆跑进书房,脸色发白,
柳……柳女士上周转账了两笔钱,一笔到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另一笔……转给了王浩的私人助理。
金额多少
总计八千七百万。
陈天明闭上眼。那是他十年科研的估值。王浩用钱,买通了他最信任的人。
还有,
小林声音颤抖,
我们发现,过去三年,实验室的服务器日志有异常访问记录。IP地址跳转了七个国家,但最终指向……王浩公司的备用服务器。
陈天明睁开眼,寒意从脊背升起。
内鬼不止一个。
他立刻召集团队核心成员开会。
会议室里,六双眼睛盯着他。有担忧,有恐惧,也有……一丝闪躲。
从现在起,所有数据加密等级提升至S级。
陈天明沉声道,
没有我的授权,任何人不得访问主服务器。小林,你负责监控所有终端设备。
是。
小林点头。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陈天明却叫住了助手李哲——团队里最年轻、晋升最快的那个。
李哲,过去三个月,你为什么每周都加班到凌晨
李哲一僵：
我……我想多学点东西。
可服务器日志显示,你调取的,是十年前的旧数据。
陈天明逼近一步,
而你,十年前还没进团队。
李哲脸色瞬间惨白。
我……我只是……
你被收买了。
陈天明声音冰冷,
王浩给了你什么钱职位还是……承诺让你当上首席科学家
李哲瘫坐在地,声音发抖：
他说……只要我提供数据更新日志,他就帮我父亲还清赌债……我没想到会闹到绑架……
陈天明深吸一口气,按下内线电话：
赵队,我这里有个人,愿意配合调查。
5
夜更深了。
陈天明独自坐在书房,桌上摊着柳如烟留下的字条、王浩的照片、银行流水、监控截图……像一幅拼图,却始终缺了最关键的一块。
小年在哪
如果视频是伪造的,那真实的绑架,必然发生在更隐蔽的地方。而柳如烟要他交出专利,说明小年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
他打开家庭相册,一页页翻过。
三亚的海边,小年堆沙堡,柳如烟为他撑伞；
幼儿园毕业典礼,小年穿着小博士服,他却因会议缺席；
去年生日,全家去游乐园,小年不敢坐过山车,柳如烟陪他在旋转木马等他……
每一张照片,都是他对家庭的亏欠。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三年前,他们去城郊的星空庄园度假。庄园有一座废弃的地下酒窖,小年好奇想进去,柳如烟却死活不让他去。
里面有蛇,还有老鼠。
她当时说。
可现在回想,她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恐惧,而非担心儿子。
陈天明放大照片背景——酒窖的铁门上,有一个极小的符号：Ω。
他瞳孔一缩。
Ω——欧米伽。
那是他们大学时代的暗号。他和柳如烟、王浩曾是同班同学。三人组队参加全国生物竞赛,代号就是Ω小组。
而星空庄园的地下酒窖……正是他们当年的秘密实验室。
她把小年藏在那里。
6
凌晨三点,陈天明驱车驶向城郊。
星空庄园早已荒废,铁门锈迹斑斑,杂草没膝。他用手电筒照向地面,发现有新鲜的车辙印。
他顺着痕迹走向酒窖,铁门虚掩着。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扫过,蛛网密布,酒桶倾倒,仿佛多年无人踏足。
可当他照向角落时,发现一块地砖颜色有异。
他蹲下,手指抠住边缘——是活动的。
用力一掀,下方露出向下的阶梯。
陈天明握紧随身携带的防狼电击器,一步步走下。
地下室比想象中整洁。墙上贴着复杂的电路图,中央是一张金属床,床上……空无一人。
但床头,放着一个熟悉的蓝色小熊——那是小年从小抱到大的玩具。
陈天明的心跳几乎停止。
小年！
他低声呼唤。
无人回应。
可就在这时,墙上的显示屏突然亮起。
柳如烟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你来了。
她坐在镜头前,神情平静,
比我预计的快。
小年在哪！
陈天明怒吼。
安全。
她淡淡道,
只要你明天中午前,把专利文件上传到王浩指定的服务器,我就告诉你位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痛苦。
柳如烟眼神骤冷,
就像我这十年每天都在痛苦一样。你为了科学,可以忽略我、忽略小年,可现在,我要你为了儿子,放弃你毕生的追求。
那不是追求,是执念！
陈天明嘶吼,
你看看这个家！你看看小年！他需要的是父母,不是什么该死的疫苗！
晚了。
柳如烟冷笑,
游戏已经开始。你有十二小时。倒计时,从现在开始。
屏幕熄灭。
陈天明一拳砸向墙壁,指节渗血。
黑暗中,只有小熊空洞的眼睛,静静望着他。
7
回到车上,陈天明拨通赵峰电话。
赵队,我找到可能的藏匿点,但人不在。柳如烟要求我交出专利,否则不透露位置。
不能妥协！
赵峰坚决道,
一旦交出,她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可小年……
我们正在排查所有与‘Ω’相关的地点,包括你们大学的旧实验室、王浩名下的房产。但……陈博士,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可能根本没打算放人。
陈天明闭上眼。
他知道赵峰的意思。
柳如烟的复仇,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收场。
他打开手机,点开王浩公司的官网。
首页赫然挂着一条新闻：
【天元生物科技重大突破】
王浩博士宣布：埃拉克丝病毒疫苗研发成功！
预计三个月内进入临床试验。
配图是王浩站在发布会台前,意气风发。
陈天明冷笑。
疫苗那根本不是疫苗。
他清楚,抑制蛋白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疫苗需要经过至少两年的动物与人体试验。王浩现在宣布成功,只是为了抢占舆论和资本市场的先机。
可如果他不交出专利,小年就会死。
如果他交出,王浩将用错误的技术坑害无数患者,而他的十年心血,将沦为罪恶的工具。
科学,家庭,正义,良知……
他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做出选择。
而选择的代价,可能是他一生都无法承受的深渊。
8
凌晨四点十七分,陈天明的车停在天元生物科技大厦三百米外的废弃加油站旁。
雨开始下了,细密如针,打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
王浩的发布会,就定在今天上午十点。
而他,只有不到六小时。
手机震动,是赵峰发来的加密消息：
查到‘星空庄园’地下有独立供电系统,信号屏蔽。我们的人进去后失去联络,被迫撤出。
另：王浩名下有一处未登记的地下设施,坐标在城南工业园B-7,建筑图纸标注为‘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
怀疑与埃拉克丝病毒研究有关。
陈天明瞳孔一缩。
BSL-4实验室
那可是全球最高级别的生物安全设施,通常只存在于国家级研究机构。王浩一个商业公司,怎么可能拥有
除非……他早就秘密研究埃拉克丝病毒,甚至可能制造了它。
他调出地图,B-7工业园区距离星空庄园仅十五公里。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片区域,正是十年前他们大学生物系的旧实验基地所在地。
Ω小组……
陈天明喃喃,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9
上午九点整,陈天明站在天元大厦贵宾入口。
他没有预约,却没人阻拦。
一名穿黑西装的助理早已等候,面无表情：
陈博士,请跟我来。
电梯直达顶层——王浩的私人办公室。
门开,王浩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西装笔挺,笑容温文尔雅,仿佛昨夜的威胁与阴谋从未发生。
老同学,
他转身,语气亲切,
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固执。
少废话。
陈天明冷冷道,
小年在哪
急什么
王浩轻抿一口酒,
我们先谈谈合作。你交出专利核心算法,我保证小年安全,还能让你的名字出现在发布会上——‘联合研发者’,怎么样
你骗得了世界,骗不了我。
陈天明逼近一步,
你的疫苗根本没经过动物实验,蛋白结构也不稳定。三个月内上市你这是拿人命做赌注！
王浩笑了,放下酒杯：
科学伦理陈天明,你还在活在象牙塔里。这个世界,谁掌握技术,谁定义科学。至于伦理……等我赚到第一个千亿,自然会有专家为我写论文。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按钮。
墙上屏幕亮起,画面是——小年。
男孩被绑在一张医疗椅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脸色苍白,似乎在昏睡。背景是冰冷的金属墙,角落有高压氧舱和离心机。
典型的BSL-4实验室配置。
他在B-7。
陈天明声音发紧,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预防性注射。
王浩淡淡道,
一种新型镇静剂,能让人保持‘假死’状态七十二小时。如果我按时收到数据,他就没事。如果……你报警或耍花招,
他冷笑,
他的心跳会停止。
你疯了！
不,我很清醒。
王浩走近,压低声音,
你以为柳如烟是主谋她只是棋子。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我。而她……
他顿了顿,
她早就恨你入骨,我只是给了她一把刀。
陈天明死死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名利
名利
王浩摇头,
我要的是控制权。埃拉克丝病毒不是自然产物,陈天明。它是被设计出来的——十年前,Ω小组的‘基因编辑实验’失败,泄露了原始毒株。而你,一直在追着尾巴跑,却不知道源头在哪。
陈天明如遭雷击。
病毒是人为的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场意外：
实验室爆炸,三名研究员感染,其中一人就是柳如烟的导师。当时认定是设备老化,可现在看来……
是你干的。
他声音冰冷。
我只是……加速了进程。
王浩微笑,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交出专利,救儿子；或者,坚持你的‘科学理想’,看着小年死在你面前。
10
离开天元大厦,陈天明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别信王浩。小年不在B-7。
来老教学楼地下室。
——如烟
他心跳骤停。
柳如烟她不是王浩的同伙吗为什么要帮他
他立刻驱车赶往旧大学校区。
老教学楼早已废弃,藤蔓爬满墙壁,门锁锈死。他用工具撬开侧窗,翻入。
地下室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化学试剂的气味。手电光扫过,架子上堆满尘封的实验记录。
忽然,他发现一本翻开的笔记本：
Ω-07项目日志
实验体：猕猴3
注射病毒：埃拉克丝原型株
结果：72小时内出现神经退行性病变,记忆丧失,攻击性增强……
备注：病毒具有定向基因识别能力,可针对特定DNA序列激活……
陈天明呼吸一滞。
定向基因识别
这意味着,埃拉克丝病毒可以被设计成只感染特定人群——比如,拥有某种遗传标记的人。
而小年,从小体弱,DNA序列曾被多次检测……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拨打赵峰电话。
赵队,立刻查小年的基因档案！看看是否有异常标记！
已经在查了,
赵峰声音紧张,
但……陈博士,柳如烟刚刚用公共电话联系我们,她说……她被王浩囚禁在B-7的地下三层,她有关键证据,但需要你亲自去救她。
她骗你！
陈天明吼道,
她刚给我发短信,说小年不在B-7！
可她的声音……很真实,不像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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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明沉默。
两方都在拉他入局。
王浩说小年在B-7,柳如烟说不在；
柳如烟说她在B-7被囚,王浩说她是同谋。
他陷入一个精心编织的信息迷宫。
11
下午两点,陈天明做出决定。
他先去B-7工业园区。
赵峰已调集特警小队在外围待命,但无法强攻——园区有自动防御系统,一旦触发,所有实验室将启动自毁程序。
我们只能靠你。
赵峰递给他一个微型摄像头和耳麦,
潜入后,实时传回画面。
陈天明换上维修工制服,从通风管道潜入。
B-7内部远比想象中庞大。走廊幽深,监控密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的冷味。他按照地图,直奔地下三层。
途中,他经过一间观察室。
透过防弹玻璃,他看到——柳如烟。
她被锁在金属椅上,手腕有淤青,脸色憔悴,但眼神清醒。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小年被绑的画面。
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递给她一杯水。
柳如烟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摄像头——她看到了他。
她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救小年。
然后,她猛地将水杯砸向医生,趁乱抓起桌上的笔,狠狠刺向自己手臂！
血涌出。
医生惊呼,警报响起。
陈天明趁乱冲向实验室主控室,迅速接入系统。
他调出文件目录,搜索小年。
没有结果。
但他在Ω-07子目录下,发现一段加密视频。
破解后,画面出现——
小年躺在医疗床上,胸口贴着心电监护仪。周围是精密的仪器,墙上挂着一面旗：蓝色底,中央是Ω符号。
地点不是B-7,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下空间。
视频下方,有一行小字：
基因适配度：98.7%。
病毒激活倒计时：71:59:23
陈天明如坠冰窟。
小年体内,已经被植入了病毒
而倒计时,意味着病毒将在三天内被激活。
他忽然明白——王浩要的不只是专利,而是用小年做活体实验,验证病毒的定向杀伤能力。
而柳如烟的背叛,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小年。
12
回到车上,陈天明的手机再次震动。
还是那个匿名号码：
你看到了。
王浩计划在发布会后,用远程信号激活病毒。
唯一能解除的方法,是Ω实验室的基因密钥。
我在老教学楼等你。
这次,信我。
——如烟
他盯着屏幕,手指颤抖。
信她
她骗了他十年,害他差点交出专利,害他陷入绝境。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她真的是被王浩胁迫,如果她一直在暗中传递信息,如果……她仍是那个曾为他挡下辐射伤害的妻子
他想起十年前那场爆炸。
柳如烟本可以逃,但她冲回去拉他,结果被放射性碎片击中背部,留下永久伤疤。
我爱的人,只能我来伤害。
她当时笑着说。
如今,她再次用伤害的方式,试图救他。
13
傍晚六点,陈天明重返老教学楼地下室。
柳如烟站在阴影中,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针管中是幽蓝色液体。
这是基因密钥。
她声音沙哑,
能中和埃拉克丝病毒的激活信号。
为什么帮我
陈天明警惕地问。
因为我还是爱着你。
她苦笑,
哪怕你从未真正爱过我。
我……
别说了。
她打断,
王浩在B-7安装了炸弹,一旦发布会结束,就会引爆,抹去所有证据。你必须在他激活病毒前,拿到主服务器的最终密钥。
密钥在哪
在他的婚戒里。
柳如烟眼神复杂,
那是Ω小组的纪念戒,内置微型芯片。他从不离身。
陈天明愣住。
婚戒
他忽然想起,王浩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刻着Ω符号的黑金戒指。
可他不会轻易让我靠近。
你会有机会。
柳如烟递过一张门禁卡,
发布会结束后,他会在顶层VIP室举行私人庆功宴。我……是他的‘女伴’。
陈天明震惊地看着她。
她竟甘愿扮演这个角色,只为接近他
为什么
他再次问。
柳如烟抬头,眼中泪光闪动：
因为小年……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光了。
雨,又下了起来。
陈天明握紧门禁卡,转身走入黑暗。
今晚,他必须潜入天元大厦,在王浩的庆功宴上,夺下那枚戒指。
而倒计时,仍在继续：
70:23:11
14
天元大厦顶层,水晶吊灯洒下金色光芒,香槟塔在中央熠熠生辉。全球媒体的镜头对准红毯,闪光灯如星河炸裂。
王浩博士,您能谈谈埃拉克丝疫苗的研发突破吗
这是人类医学史上的里程碑！
请问您是否考虑申请诺贝尔奖
王浩身着定制西装,笑容从容,一一回应。他举起酒杯,声音通过直播传向全球：
今天,我们终结了埃拉克丝病毒的时代。
这不仅是一项技术胜利,更是人类对命运的宣战！
而我,王浩,将带领天元生物,走向新纪元！
掌声雷动。
陈天明站在角落,身穿侍者制服,托盘上放着三杯香槟。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王浩左手——那枚黑金婚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戒指里藏着密钥。
只要拿到它,就能进入主服务器,关闭病毒激活程序,救出小年。
可他不能贸然行动。整个宴会厅布满安保,王浩身边还有两名贴身保镖。
他必须等一个机会。
15
陈博士。
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如烟。
她穿着一袭深红色长裙,发髻高挽,美得惊心动魄,却像一朵浸在毒液中的玫瑰。
你来了。
她走近,指尖轻轻拂过他托盘上的酒杯,
你知道吗王浩有个习惯——他从不喝别人递来的酒。
陈天明抬眼：
所以
所以,你得让他主动摘下戒指。
她声音极轻,
他每次演讲结束,都会去洗手间洗手,然后重新戴上戒指——那是他‘仪式感’的一部分。
陈天明心头一震。
这是机会。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再次问。
柳如烟垂眸,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因为我骗了你。小年……不在B-7。
什么
他在Ω实验室,就是大学旧址下的那间。王浩用全息投影伪造了B-7的画面。他要你分心,好在发布会后引爆B-7,毁掉所有证据。
陈天明浑身发冷。
他又被耍了。
那你刚才在B-7自残……
演的。
她苦笑,
王浩怀疑我泄密,所以我必须‘证明’我对你的恨。那杯水里有微量镇静剂,我刺伤自己,是为了让监控认为我失控,好降低他的戒心。
陈天明看着她手臂上的纱布,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愧疚、还有一丝……久违的心疼。
如果这一切结束,
他低声问,
你愿意回家吗
柳如烟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将一枚微型U盘塞进他口袋：
这是Ω实验室的门禁密码。去救小年……别管我。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声在大厅中渐行渐远。
陈天明握紧U盘,眼神坚定。
16
晚上八点十七分,王浩走向洗手间。
陈天明紧随其后。
走廊空旷,监控摄像头每三十秒扫描一次。他必须在二十秒内完成行动。
他藏身于消防栓后,看着王浩进入洗手间。门关上,水声响起。
就是现在。
他迅速靠近,从袖中取出特制磁吸工具——赵峰提供的微型装置,能短暂干扰戒指内部芯片的信号,使其自动弹开。
水声停止。
王浩擦着手走出。
陈天明屏息,磁吸工具对准戒指——
叮。
一声轻响。
戒指松动,滑落半寸。
王浩忽然抬头,目光如鹰般锐利：
谁
陈天明迅速蹲下,藏入角落阴影。
王浩低头看了看戒指,皱眉,重新戴好,转身离去。
失败了。
陈天明额头冷汗涔涔。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
是赵峰：
B-7的炸弹已拆除,但我们发现地下四层有冷冻舱。
里面有三具‘实验体’——全是儿童,DNA与小年高度相似。
他们……是克隆体。
陈天明呼吸一滞。
克隆体
王浩不仅制造了病毒,还在进行人类克隆实验
而小年……是不是也是实验产物
他忽然想起柳如烟当年的流产。
医生说胎儿有基因异常,建议终止妊娠。
可她坚持保下孩子。
难道……小年从出生起,就是Ω计划的一部分
17
晚上九点零三分,庆功宴进入尾声。
王浩宣布：
接下来,我将亲自启动疫苗全球分发系统！
大屏幕亮起,显示一个倒计时：00:10:00。
这是象征性的启动键,
他微笑,
一旦按下,首批疫苗将运往非洲疫区。
陈天明却心头一紧。
不对。
真正的疫苗分发不需要启动键。这更像是一个触发程序。
他调出手机,连接柳如烟给的U盘,破解天元大厦的内部网络。
在Ω-07子系统中,他发现一段隐藏代码：
启动疫苗分发系统
=
激活远程信号
=
触发小年体内病毒
王浩根本没打算救任何人。
他要的是用全球直播,见证病毒的首次定向杀伤——而小年,就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倒计时：00:09:47
陈天明必须阻止他。
可他无法靠近主控台,安保已封锁所有通道。
就在这时,柳如烟走上舞台。
她举起话筒,声音清冷：
王浩,你忘了介绍一个重要细节。
全场安静。
王浩脸色微变：
如烟你做什么
埃拉克丝疫苗的副作用。
她直视镜头,
它会在72小时内引发免疫系统崩溃,死亡率100%。而你,早就知道。
你疯了！
王浩怒吼,
保安！把她带走！
我说的,是真的。
柳如烟不退反进,
十年前,Ω小组的实验失败,不是意外——是你故意泄露病毒,为的就是今天。你不是救世主,你是瘟疫之神！
全场哗然。
记者们疯狂拍摄,直播弹幕爆炸。
王浩眼神阴鸷,猛地挥手：
闭麦！拉闸！
灯光瞬间熄灭。
应急灯亮起,红光如血。
陈天明趁乱冲向主控台。
王浩已拔出手枪,对准柳如烟：
你毁了我十年布局！
那就一起毁了。
柳如烟冷笑,
你敢开枪吗全世界都看着你。
王浩咬牙,枪口转向陈天明：
陈天明！停下！否则我杀了她！
陈天明停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终止程序按钮上。
倒计时：00:03:12
你赢了。
王浩狞笑,
放下手,否则——
砰！
一声枪响。
王浩踉跄后退,手臂中弹。
柳如烟手中握着一把隐藏的袖珍枪,枪口冒烟。
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喘息着,
但小年……必须活着。
陈天明不再犹豫,猛地按下终止键。
屏幕闪烁：
疫苗分发系统已终止。
远程激活信号已屏蔽。
倒计时冻结在00:01:03。
成功了。
18
警笛声由远及近。
王浩捂着伤口,疯狂大笑：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Ω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小年……活不过今晚！
陈天明瞳孔骤缩。
他立刻拨打赵峰：
赵队！柳如烟给的密码,去大学旧址地下室！快！
已经在路上！
赵峰回应,
但……她刚发来最后一条信息——
什么
‘别信我给的密码。那是陷阱。真正的门,在记忆里。’
陈天明愣住。
别信密码
那条U盘里的信息……是假的
真正的门,在记忆里……
他喃喃。
忽然,他想起什么。
大学时代,Ω小组的实验室没有门牌,入口藏在老图书馆的《基因工程导论》书架后。而开启机关,是三个人的掌纹重叠。
记忆里的门……
他冲向地下车库,
赵队！去老图书馆！我知道入口在哪！
雨,越下越大。
后视镜中,柳如烟被警方带走,回头望他一眼,唇形似在说：
对不起。
19
暴雨如注,老图书馆的穹顶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陈天明与赵峰站在那排尘封的书架前——《基因工程导论》,第十七排,第三本。
就是这里。
陈天明伸手,指尖触到书脊上的凹痕——那是他们当年刻下的Ω符号。
他用力一拉。
书架纹丝不动。
封死了。
赵峰用手电照向边缘,发现水泥灌注的痕迹,
有人提前加固了入口。
陈天明一拳砸向墙面,指节崩裂,血混着雨水滴落。
王浩……早就防着我们。
陈博士,
赵峰沉声道,
王浩在警车上说,柳如烟真正的目标是你。她接近你、结婚、生子……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可能。
陈天明冷笑,
小年是她亲生的！
可B-7的克隆体呢三具,DNA匹配度99.2%。如果小年是实验体,那他的‘出生’,是不是也是Ω计划的一环
陈天明如遭雷击。
他忽然想起,小年出生时,柳如烟坚持在私人医院接生,拒绝任何记录。
医生说孩子有先天性基因片段缺失,建议长期观察。而她,只说了一句：
他是我的奇迹,不需要别人定义。
现在想来,那不是母爱,而是掩盖。
20
赵队,调取柳如烟十年来的医疗记录。
陈天明声音沙哑,
特别是……生育相关的。
十分钟后,赵峰脸色凝重：
没有。所有生育档案都被加密,权限来自国家级生物安全局。
国家级
陈天明瞳孔一缩,
王浩背后……有政府势力
或者,
赵峰低声道,
Ω小组从一开始,就是某个秘密项目的掩护。
陈天明忽然明白。
埃拉克丝病毒,从来就不是世界难题。
它是武器。
而小年,是钥匙。
他再次看向书架,手指抚过那本《基因工程导论》。
真正的门,在记忆里……
记忆。
他闭上眼,回溯大学时代。
那年,他们三人组队参赛。实验室建在地下,入口机关是三人掌纹重叠。可有一次,王浩迟到,他们等不及,柳如烟提议：
用血怎么样
他们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传感器上——系统竟也识别通过。
血缘……也能开启。
陈天明猛然睁眼,
小年是我们的孩子,他的血……能打开门！
可他人不在！
赵峰提醒。
陈天明却已掏出随身小刀,划破手掌,将血涂抹在书架凹槽。
一秒。
两秒。
三秒。
毫无反应。
不行。
赵峰摇头,
需要特定基因序列。
陈天明正欲再试,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浩,从警车发来的加密视频。
画面中,他靠在座椅上,手臂缠着绷带,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
陈天明,你以为柳如烟是为你牺牲她真正想杀的人……是你。
十年前,她导师发现Ω计划的真相,想举报。是她,亲手给导师注射了高剂量镇静剂,导致脑死亡。
而你,是下一个。
她嫁给你,是为了监视你。生小年,是为了制造‘完美宿主’。可她没想到……她真的爱上了你们。
所以现在,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死。
可你,配吗
视频结束。
陈天明呆立原地,血从掌心滴落。
柳如烟杀了她导师
他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曾对他说：
天明,科学不能没有良知。
而杀死他的,竟是他深爱的妻子
陈博士,
赵峰低声道,
我们查到柳如烟在三年前,秘密联系过一家海外基因修复机构。她想……修复小年的基因缺陷。
所以她不是要毁掉我,
陈天明喃喃,
她是想救小年,哪怕代价是背叛王浩。
他再次看向书架,忽然注意到——
书脊上的Ω符号,少了一笔。
他们当年刻的,是完整的Ω。
而现在,右下角的弧线,被人为磨平了。
像一个……未完成的循环。
他伸手,按向那个缺口。
咔。
一声轻响。
书架缓缓向右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门,开了。
21
阶梯幽深,墙壁上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奶香。
陈天明握紧手电,一步步走下。
地下室比想象中庞大。中央是一间玻璃隔离室,里面摆着一张儿童床,床上——
小年。
他穿着白色睡衣,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在沉睡。床头放着那个蓝色小熊,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小年！
陈天明冲上前,却发现门锁是虹膜识别。
他凑近玻璃,仔细看。
不对。
小年的耳后,没有胎记。
他们的小年,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柳如烟说是幸运符。
而这个孩子,没有。
是克隆体。
赵峰低声道。
陈天明浑身发冷。
王浩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真正的宿主,只有一个。
忽然,隔离室的广播响起。
柳如烟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陈天明,你终于来了。
小年不在这里。他在最初的实验室——Ω-01。
地址在你手机里。
去吧,趁他还活着。
这一次,别再错过了。
电话挂断。
陈天明翻看手机,收到一条定位：城东废弃气象站。
那是他们大学时做野外实验的地方,也是Ω小组的第一个秘密基地。
赵队,你带人留下,保护这个孩子。
陈天明转身,
我去救真的小年。
太危险！可能是陷阱！
我知道。
陈天明回头,眼神决绝,
可他是我儿子。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去。
22
凌晨两点,陈天明抵达城东废弃气象站。
铁门锈蚀,天线倒塌,像一头死去的巨兽。他推开观测室的门,手电光扫过——
仪器翻倒,电线裸露,墙上贴满照片。
全是小年。
从婴儿到六岁,每一个成长瞬间,都被记录下来。照片下标注着数据：
情绪波动：+0.7
恐惧阈值：临界
基因活性：98.6%
这是个长期观察档案。
而在房间中央,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
他按下播放键。
柳如烟的声音缓缓流出：
天明,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死了,或者……被王浩控制。
对不起,我骗了你十年。
小年不是我们自然生育的孩子。他是Ω-01实验的‘完美产物’——我们用你的精子、我的卵子,加上病毒抗性基因编辑而成。
我本想毁掉他,可当我第一次抱起他,听见他哭,我……心软了。
我偷走他,伪造出生证明,带你离开城市,只为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王浩找到了我。他威胁说,如果我不合作,他就公开真相,把小年抓回去做实验。
所以我选择背叛你,只为换他活着。
现在,王浩要激活病毒,唯一能救小年的,是Ω-01主服务器的‘基因密钥’。
它不在戒指里,而在……你当年送给我的生日项链。
项链吊坠是双层结构,夹层里有芯片。
去我家,床头柜的抽屉底层……我把它藏在了小年的画册里。
天明,这一次,别再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但请……救我们的儿子。
录音结束。
陈天明呆立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项链
他想起那个普通的银质吊坠,刻着如烟二字。他送给她结婚五周年,她说：
比任何钻石都珍贵。
可她从未戴过。
因为他送的,早已被她换成藏有密钥的复制品。
23
清晨五点,陈天明回到家中。
他冲进卧室,翻出小年的画册——《爸爸和我》。
翻开最后一页。
一张蜡笔画：他和小年在海边奔跑,柳如烟在身后微笑。
画纸背面,贴着一枚银色吊坠。
他撬开夹层。
芯片,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是赵峰,声音急促：
陈博士,柳如烟在押送途中自杀了！
她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临死前,她只说了一句话——
告诉天明,密码是‘小年第一次走路’的日期。
陈天明浑身剧震。
2015年3月12日。
他插入芯片,输入密码。
屏幕亮起：
Ω-01主系统激活。
基因密钥已载入。
是否启动病毒中和程序
他手指悬在确认键上。
忽然,他意识到——
柳如烟为什么要选这个日期
那天,他错过了。
可她却记得如此清晰。
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你真正为家庭停下脚步。
他闭上眼,按下确认。
病毒中和程序启动。
目标：小年。
进度：0%……5%……
他抓起车钥匙,冲向城东气象站。
他必须亲眼见到小年,亲手抱他回家。
而窗外,晨光初现,雨停了。
深渊之上,门已开启。
24
城东废弃气象站外,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晨光如剑,刺破夜幕。
陈天明一脚踹开雷达站铁门,手枪紧握,目光如炬。
空的。
控制台翻倒,电缆断裂,墙上残留着搏斗的痕迹。地上,有一滩未干的血迹,还有一只小小的蓝色袜子——小年昨晚穿的那双。
小年！
他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建筑中回荡。
无人回应。
忽然,手机震动。
是赵峰：
我们追踪到一辆无牌厢式货车,正驶向城北垃圾处理厂。车上热源显示……有一个儿童。
陈天明立刻冲出。
垃圾处理厂,巨大的粉碎机轰鸣如雷,传送带将废料送入深渊般的碾压口。雨水顺着铁架滴落,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金属的腥气。
他潜入厂区,循着热源信号,来到中央控制室。
透过玻璃,他看到了——
小年。
男孩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王浩站在他身后,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抵在小年颈动脉上。
来得正好。
王浩冷笑,
陈天明,你的人生,总是差一步。
放开他！
陈天明举枪对准玻璃。
开枪试试
王浩将刀锋轻轻一压,小年脖颈渗出血珠,
你儿子的病毒中和程序,才完成67%。如果他受到剧烈刺激或失血过多……你知道后果。
陈天明的手指僵住。
把芯片交出来。
王浩命令,
否则,我割开他的喉咙,直播给全世界看‘救世主’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陈天明沉默片刻,缓缓举起手中的芯片：
我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他。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王浩狞笑,
芯片扔进来,我确认无误,再放人。
那你永远得不到。
陈天明突然将芯片塞入口袋,
除非你亲手来拿。
王浩眼神一寒：
你找死。
他猛地推开小年,跃出控制室,手中手术刀寒光一闪！
陈天明翻滚躲避,枪声响起——
砰！
子弹擦过王浩肩头,他闷哼一声,却毫不退缩,扑上来就是一刀！
两人在狭窄的平台上搏斗。
陈天明是科学家,力量远不如王浩。
但他有父亲的本能。
他用肘击挡开刀锋,一记重拳砸向王浩腹部,趁机夺门而入控制室。
小年！
他扑向儿子。
心电监护仪显示：心率140,血氧85%。
病毒中和进度：78%。
坚持住……爸爸来了……
他撕开小年衣袖,发现输液袋中是高浓度肾上腺素——王浩在人为加速病毒激活！
他拔掉针头,抱起小年就跑。
站住！
王浩破门而入,举枪瞄准。
砰！
枪响。
陈天明踉跄一步,左肩炸开血花。
可他没有停下。
他抱着小年,冲向厂区出口。
你逃不掉的！
王浩追来,
就算你救了他,他也活不过三天！基因损伤不可逆！
那就让我陪他走完。
陈天明回头,眼神决绝,
至少这一次,我不再错过。
王浩怒吼,再次举枪。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三声枪响。
王浩胸口绽开血花,跪倒在地。
赵峰带着特警冲入,枪口冒烟。
病毒中和……完成度……
陈天明靠在墙边,声音微弱。
98%。
赵峰查看他口袋中的芯片,
最后2%,需要小年自身免疫系统响应。我们送他去医院！
陈天明点头,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
小年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25
三天后,市立医院ICU。
晨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
小年缓缓睁开眼。
爸爸……
他声音微弱。
我在。
陈天明握住他的手,泪水滑落,
爸爸在。
我做了一个梦……妈妈在叫我……
小年喃喃。
陈天明心如刀割。
他拿出手机,点开柳如烟最后的录音。
小年的手突然抓紧：
妈妈……她的声音……
陈天明将手机贴近儿子耳边。
柳如烟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
小年,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
但你要记住,妈妈爱你,比这世界还深。
答应我,要听爸爸的话,要勇敢,要……快乐。
妈妈在天上,看着你。
小年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许久,他轻声说：
爸爸,妈妈是坏人吗
陈天明沉默良久,摇头：
不,她只是……走错了路。但最后,她选择了对的事。
那……我是坏孩子吗因为我……是实验做的
陈天明将他紧紧抱住：
你不是实验,你是我们的儿子。是你教会爸爸,什么是爱。
26
一个月后。
陈天明站在世界卫生组织大会的讲台上。
台下,全球顶尖科学家、媒体、政要齐聚。
他手中没有演讲稿,只有一枚芯片。
各位,
他声音沉稳,
埃拉克丝病毒的抑制技术,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公司。
他将芯片插入主控台。
从今天起,这项技术,向全世界开源。
全场哗然。
为什么
一名记者提问,
这价值千亿的专利,你竟免费公开
因为科学,不该是少数人的武器。
陈天明平静道,
十年前,有人用它制造瘟疫；今天,我希望你们用它拯救生命。
那王浩呢他背后的组织
王浩已在狱中精神崩溃,只反复说一句话：‘Ω计划……失败了。’
至于幕后势力……
他顿了顿,
我已经将所有证据交给国际调查组。真相,终会大白。
他走下台,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27
夏威夷,海边。
陈天明和小年坐在沙滩上,堆着沙堡。
爸爸,你说过要带妈妈一起来的。
小年抬头。
陈天明望着海平线,轻声说：
她来了。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妈妈的笑脸
小年笑了。
他站起来,跑向海浪。
爸爸！快来！我不怕了！
陈天明起身,追了上去。
海风拂面,阳光洒在父子俩的身上。
他不再是拯救世界的科学家。
他只是一个,终于学会爱的父亲。
29
深夜,陈天明回到酒店房间。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Ω计划完整档案。
最后一页,是一张三人合影：
年轻的陈天明、柳如烟、王浩,站在实验室前,笑容灿烂。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曾想改变世界。
可最终,世界改变了我们。
他合上电脑,走到窗前。
海浪轻拍沙滩,像永恒的摇篮曲。
他轻声说：
如烟,任务完成了。
这次,我没有错过。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坠入深海。
仿佛回应。
30
后记：
有些深渊,不在万米跳台,而在人心之间。
而跨越它的唯一方式,不是科技,不是权力,而是——
爱,与选择。